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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十二章 噩夢心靈(上)

作者:西來

    酒菜已經上桌,賓客也候了多時。主人卻還未到,賴特便開始有些忐忑。幾次想出去門口看看,又怕來客們不耐煩。心中開始嘀咕起來:「這個隊長以前從來沒遲到過的,怎麼偏偏今天請這些老爺們吃飯就那麼晚。」老爺指的是呼延的一干名流們,自打上次被妃力罵走之後這些人就對這個美女隊長服帖的不得了,非要請她一起吃飯。拒絕的多了也會有句句閒話,什麼擺架子之類還算是入得耳,更難聽的話也沒人敢向這個呼延現任總教習轉述。寒頂天找到妃力,勸了半天才請動這個冷傲的女高手敷衍老爺們一回。既然決定了,妃力也不怕麻煩的乾脆定了一桌自己做東來請。不過,偏偏現在卻姍姍來遲。不知是吊人胃口還是另有玄虛。

    廳門終於打開,盛裝打扮的妃力款步走了進來。「天啊……」賴特第一次看見隊長如此打扮,驚的說不出話來。

    妃力這次脫去簡潔的隊服,換上的是從寒頂天處借來的士族女裝——而且是專為盛宴準備的那種下擺大到可以做床單的裙子。見眾人呆呆的看著自己,妃力露出了少有的小女兒態,掩嘴一笑:「大家久等了,我換了身衣服。不好意思。」明眸一轉,又道:「賴特,有沒有好好招呼各位貴客啊?」

    一時間,沒有一個人說的出話來。冷傲女隊長美艷動人的一面實在太讓人吃驚了,在座的都是男士。雖然不乏對女性頗有研究的高手,但像氣質變化如此巨大的還真是生平僅見。

    美麗不可方物的小隊長舉起一杯酒,朱唇輕啟:「妃力連累各位久等,理該自罰一杯。」言罷一仰脖,把滿滿的一杯奇異果酒倒進了喉嚨。動作舒緩優美,清淨得不帶一絲人間煙火之氣。首先反應過來的還是上回對著寒頂天大呼小叫陳廣,老頭子畢竟身體不如中輕年。對美女的抵抗力也相對強上少許。這老頭站起來,呵呵笑道:「怎麼好讓總教習自罰呢,是我等勉強教習招呼我們。該我們這些老傢伙們自罰一杯。」其他一些相對年輕點的名流心中暗罵陳廣不知好歹的硬把他們也分配進「老傢伙」的行列,但又不好反對說妃力活該罰一杯。只好訕笑著紛紛站起來各自舉杯道:「我們自罰,自罰。」便一起把酒乾了。

    妃力拉開椅子,提著巨大的裙擺想要坐下。但畢竟是不習慣穿成這樣——以往即使參加國家級的公宴也是一襲白色隊衣出場的她完全不清楚應該採取什麼姿勢才不會碰到衣擺。還好賴特平時頗注意婦女們的動作,低聲指點她把擺折成葉狀並在一起。又趁機問道:「隊長,今天怎麼穿這樣啊?」妃力並不答話,反而朝來客們抱歉的笑著:「大家開始吧。」

    觥籌交錯間,氣氛開始漸漸融洽起來。名流們發現傳說冷傲的美女隊長也不是那麼不好相處,自認條件優越年齡又相近的言語也慢慢的帶點所指。妃力倒是不以為意,微笑著四方抵擋,準備著幾個募捐的款項也很快有的人應承下來。整個五百人隊的訓練費有了著落,妃力更是開心,談笑間也不那麼拒人千里。於是話題不受控制的滑向私人問題方面,呼延釀酒世家的胡自淮詭秘的笑著問妃力「可有意中人」得到否定的回答後。談話剎時間上了一個高潮,幾乎每個人都開始表現自己。爭著和這個美麗不可方物的純女人攀談,完全忘了這個女人所具的身份與威嚴象徵。

    賴特聽的氣悶,悄悄起身離去。眾人正是興奮當兒,居然沒一人注意到他,只有隊長妃力用狐疑的目光看了看這個心愛的隊員,沒有說什麼。剛出門,便看見米青正踅在門口,神情苦惱。這種距離當然是在偷聽無疑,在自衛隊呆了三十多年的賴特豈有不知副隊長對隊長的感情之理。呆了一呆,才低聲道:「副隊長……」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過了一會才繼續道:「隊長她只不過是為了籌款買模擬訓練機才這樣曲意捧他們的……」參加訓練的人多了不少,原本寒加的幾台模擬機早已經不夠用了。妃力有心區天星公司進個幾台,只是現在不比當初買東西可以開公帳。呼延稅收雖減,往來客商數量卻也銳減。已不復當日繁榮景象。寒頂天為整個義軍的生存忙的焦頭攔額,也無暇顧及這些小事,自然只好由隊長親自出馬來搞定一切了。

    米青黑著臉點點頭,一點也沒有說話的意思。賴特看副隊的心情不好,也就不去打擾他,顧自走開了。

    今天晚宴,除了賴特被妃力指定做陪,其餘的隊員都沒有活動,各自散了不知道跑哪去了。賴特在街上走了一會,更覺無聊。於是緩步度向訓練場。

    星空照耀下的訓練場在賴特這種級數的人眼裡自然和白天沒什麼兩樣,只不過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走到模擬機房邊,賴特想了想,開門進去。機房中只有兩台機器,白天是忙不過來。現在卻閒閒的呆著那裡沒事做。打開電源,賴特換了件遊戲服就坐到位子上準備開始練習。「打什麼呢?」S級的暫時還不用想,有把劍在手好好說說。也許會有以拼之力,可是模擬機沒有有關武器的設定。賴特忽然記起當日的邊境被帝國哪三大高手圍攻的情形,心中一動,選擇了三名對手就開始了遊戲。

    可西城已經遙遙在望,蘭芝和梅姨卻都已經累的走不動了。林樂雖然沒什麼感覺,見狀也只好提議休息一會再往前走。可憐兩個女人坐在滾燙的黃沙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時說不出話來。不管怎麼說,可西的確是在太陽下山之前趕到了。遠遠望去,這座城市的城門比簡陋的煉修不知好了多少倍。門口似乎還排著隊等待進城檢查,再裡面是看不清楚。不過想必也是一派繁榮景象。一路上與蘭芝交談中得知,可西是除了首都格蘭嗣之外貴族最多商業最發達的地方。當時林樂就奇道:「那你們怎麼還要跑那麼遠到煉秀給你爸買禮物。」沙麗妮的回答是她的積蓄不多,在可西買不到好的,所以才去煉修那名字俗氣規模卻最大的拍賣場「貨最全」碰碰運氣。

    「你看得清楚嗎?」見林樂朝那邊望的聚精會神,蘭芝忍不住問道。

    林樂點點頭,又搖搖頭:「只看得清一點點,沙塵太多了。」蘭芝聽的眼睛發直,這意思就是說如果天氣稍好,這阿樂就可以從幾千米外直接看到可西城。雖然和狼盜的一戰讓她明白林樂大概的實力範圍,這那畢竟含有運氣的成分。而像這樣的目力則完全是一派高手的實力了。見蘭芝的表情林樂也知道大概嚇到這個貴族小姐了。微笑著解釋道:「我在山裡生活了很久,所以目力比大多數人要好。」

    梅姨突然問道:「你為什麼會功夫,據我們所知,秀族是沒有功夫的。」對於這點,林樂和白牙也已經統一了口徑。不慌不忙的答道:「我們秀族只是天生體質孱弱和不能變身,並沒表示完全不能習武。我因為從小在山裡生活,體質練得很好再加上以後村子裡有人教我武功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教你武功?」蘭芝又問:「是你的族裡人嗎?他的功夫很高?」

    「不,他是個狼族。不過對我們秀族的身體很有研究。才能針對我的情況創造利益套很適合我修煉的武學。在他的指導下,我的功夫才有了今天的成就。」白牙教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神情怪怪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想到這裡,林樂不禁望了搭在肩上休眠的白牙。那麼多天過去了,這小子一點甦醒的跡象都沒有。

    「你朋友怎麼還沒有醒?」蘭芝注意到林樂的動作,看著那一直閉著眼睛睡覺的小白狼問道。

    「誰知道,這傢伙說都不說一聲就這樣休眠了。」林樂說起這事就一肚子氣,恨不得把白牙狠狠的在地上摔幾把。「它會說話?」蘭芝聽的有趣,追問道。

    「……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萬料不到蘭芝會這樣問,林樂一時沒反應過來。幾乎以為被識破了,好一會才悶聲悶氣的回答。

    「走吧!」說了會話兩女又恢復了力氣,起身向前走去。兩三千米的路自然轉瞬即過,三人很快到了可西門口。方才遠遠的只見這隊伍排得挺長,到了近前才發現這長龍一樣的隊伍居然彎彎曲曲有一兩百米。「天啊,要排那麼長?」早在天文天體學院食堂吃飯的時候林樂就最耐煩排隊,現在有那麼長的隊要排自然不會有好臉色看。

    誰知蘭芝完全沒有排隊的意思,拉著林樂就往最前面走。門口兩個衛兵正仔細檢查著人們的身份證明,行李。蘭芝只是上前掏出一個徽章向他們一揚,兩個衛兵就揮揮手讓他們進去。

    「那是什麼?」林樂注意到拿出來的圓形物品上畫著一頭狼和一個魔族中人,以為那個什麼黑社會標誌。

    「我們家族的徽章,米亞達加傳承千年的身份象徵。」蘭芝回答的很快,像是訓練過無數遍一樣。

    「那怎麼那些衛兵沒什麼尊敬的表情?」

    「…………就在前面。」蘭芝避而不談,指著前方說米亞達加就在前面。

    果然,沒走幾步路,蘭芝就在一扇房門前停了下來。林樂還想往前走,蘭芝卻黑著臉道:「就是這裡。」

    林樂抬頭看看破舊的房門,低矮的屋簷,畫滿了各色塗鴉的牆壁,腦袋裡閃過四個字「破落貴族」。「你不要誤會,這裡不是米亞達家。」蘭芝看著林樂的表情,忙解釋道。

    「那這是哪?」

    「…………我和我媽住的地方。」

    看著蘭芝略帶悲傷的神情,林樂終於知道這美麗的貴族女孩和她的母親在米亞達家並不得志。

    「不過沒關係,我把你送給爸爸,爸爸一定會再喜歡媽媽的。那時候我們就可以回去了!」突然想到眼前這人就是送出去的禮物,蘭芝有點擔心的看了他一眼。

    「放心,我不會跑的。要跑也不會等到現在。」林樂看出了蘭芝的擔憂,安慰道。這種情形讓他想起了自己幼時的遭遇。當時母親還有自己可以依靠,可憐這對母女要靠送禮來獲得父愛。心中打定主意要幫助這個堅強美麗的貴族女孩奪回她的地位。

    「我不是擔心這個。」蘭芝低下頭:「對不起,阿樂。」眼前這個人雖然是奴隸,卻是第一個令自己有心動感覺的異性。興奮過後,蘭芝有種出賣自己的不自在感。

    「沒事,我本來就是奴隸。」林樂拍拍蘭芝的肩膀,親暱至極。梅管家也只是靜靜在在後面看著,沒有出言教訓他「不懂規矩」

    蘭芝打開門,走了進去:「媽,我回來了。」

    屋子裡黑黑的。雖然是大白天,但魔界本身光線不好,一般人家總是開著燈。由此可見這對算被遺棄的母女生活狀況已經糟到了極點。不禁奇道:「那你們參加拍賣的錢是哪裡來的?」蘭芝輕聲道:「那是以前每年我過生日時爸爸給的,媽媽給我存了起來。」

    林樂跟在蘭芝後面,穿過一條黑漆漆的狹長小道,暗想這地方外表雖然破舊,原來裡面還另有玄虛。地方蠻大的。

    「芝兒回來了嗎?」從裡間傳出一聲細弱的女人聲音。聽來語調雖美。中氣卻不怎麼足,應該是身體比較弱的原因。果然,一個身著青色布衣的中年女子走了出來。臉色白皙中帶著微微病態的紅,鼻樑很直,眼睛是少見的淺紅色,體態也如擺風弱柳一樣的婀娜:「去了那麼久,媽媽很擔心你。你一個女孩子家的出門在外一定要當心。」

    蘭芝在剛看到母親的時候就已經衝上去扶著她進去坐下,嗔怪道:「媽你放心,我長大了有能力保護自己。再說還有梅姨照顧我,倒是你自己的身體那麼弱,一定要當心才行。」那婦人笑笑,轉向跟進來的林樂:「你是芝兒的朋友嗎?蝸居簡陋,怠慢客人了。」

    林樂欠欠身正想表示一下禮貌卻被蘭芝打斷:「媽!這個人是秀族。我送給爸爸的禮物。」

    米亞達夫人哦了一聲,端詳著林樂。好一會才笑道:「很漂亮的小伙子呢,芝兒你是給自己選的吧?」蘭芝臉紅的像魔界的太陽,耳朵也幾乎燒了起來,卻出奇的沒有出言反駁。她母親見狀一愣:「難道我真的說中了?」又疑惑的看看林樂:「你是秀族吧?」林樂點點頭:「我叫達秀。羅德,您可以叫我阿德或者阿樂。」米亞達夫人點點頭:「怪不得芝兒會喜歡你,聲音也很好聽呢。」林樂哭笑不得,被這幾句話弄的尷尬起來,解釋道:「夫人,我不過是個奴隸。是小姐買我回來的。」蘭芝的母親沉下臉:「大男人為什麼這麼自輕自賤!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奴隸——只要你足夠有強的實力來保護自己。」林樂笑而不答,卻奇怪這個人怎麼這麼不在乎兩千枚金幣。

    「媽!」蘭芝實在聽不下去,捂著耳朵叫道。

    「媽累了,要休息。」米亞達夫人站起來把手伸向梅管家:「梅姐,扶我睡覺去。讓年輕人好好交流交流。」梅管家一言不發的扶著看來弱不禁風說話卻那麼……古怪的米亞達夫人走向裡屋。自從進了這個門,她就把一臉老虔婆的表情收了起來。恭敬萬分的服侍著蘭芝的母親。

    母親去休息了,蘭芝紅著臉等林樂說話。卻半晌不見他回答,眼角一飄卻見這傻小子正呆呆的看著自己。嚇的忙收回視線正襟危坐。林樂與蘭芝羞澀的眼神一撞,只覺心跳開始慢慢的加速起來。怎麼運功也無法平復,少年時修習的靜心訣簡直是催化劑,越運越覺得心砰砰砰的撞擊著胸膛。

    「梅姨是媽媽嫁入米亞達家前在娘家最後一個貼身使女——媽媽的娘家破落了。」蘭芝突然冒出的解釋嚇了林樂一跳,不知道這姑娘怎麼突然說起這種事。「哦。」呆板的應了一聲後就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是停在那裡數心跳。拋了個話題出來也不見林樂答腔,蘭芝有點生氣,乾脆站起來冷冰冰的說道:「明天下午開始是我爸爸米亞達侯爵的生日,你將會在那個時候出場。有空就練練歌,要表演的,」又指著狹道左邊的一個小房間:「今天你就睡那個房間,晚飯梅姨會送過來。」轉身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林樂目送著蘭芝走遠,心裡湧起一股難言的酸楚感。這種感覺只有以前母親死後的一段時間裡才常常出現。搖了搖頭,帶著白牙走進小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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