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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隔天一早，辛不棄經過昨天一番打鬥，仍然覺得手腳酸痛不已，於是在房中先行打坐運功，將內功心法練過一遍之後，再到師父靈位前上完香，出來看到武癡前輩早已在廳中等候，趕緊上前問安道聲早，卻見到瘋叟在旁邊探頭探腦的往內廳張望，一副很著急的樣子，辛不棄正想過去詢問，瘋叟突然面露喜色，辛回頭一看，原來是宇伯、二狗子和小興拿著藥鋤、藥箱、釣竿以及排網等捕魚用具出來，敢情瘋叟是在等著跟他們一起去後山，這老人的玩心也真重。
宇伯笑笑對武癡和辛不棄說：「我帶他們上後山去了，不妨礙你們練功。」說完點點頭就帶著小興倆往外走，瘋叟看宇伯竟沒邀他一同前去，心中發急，卻又不願拉下老臉求人，搓著雙手苦著一張臉不知如何是好！ 宇伯其實故意逗他，走到大門才又轉過身來說：「老瘋子，要不要一起去抓魚呀，先說好！挺辛苦的喔。」瘋叟聽到宇伯招呼，樂得眉開眼笑直說：「不怕苦！不怕苦！」歡天喜地的跟著去了。 武癡看著搖頭笑道：「我這老友，生來就是一個孩子性情。」回過頭接著對辛不棄說：「好吧！小朋友，咱們開始吧。」 辛不棄：「前輩，您還是叫我的名字不棄吧。」 武癡也是不拘禮之人，隨說：「好！如此最好，學武之人哪來那麼多囉唆，不棄，你也別前輩長前輩短的，我本姓戰名八方，不如就叫我戰大叔吧。」 辛不棄也不堅持，就說道：「大叔，還有一件事情想向你說明。」武癡點頭答應，他又說：「不棄很感激大叔願意傳授掌法，但卻不能因此而對您執師徒之禮，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不棄自小為師父賀子旋收留，拜入鐵劍門中，即使今日門中僅存一人，我仍然自認終身為鐵劍門之人，誓不另拜他人為師，所以此事大叔您如果不能同意，傳功一事我寧可不要。」 武癡哈哈大笑說：「果真好男兒！如果你不提出來反而讓我看輕你了，放心，大叔絕對同意你說的。」辛不棄見他一口答應，才放下心裡一塊大石。 武癡繼續說：「不棄，你先坐，大叔在傳這套掌法之前，須把這掌法的來歷與你說清楚。」辛不棄乖乖的坐在一旁，仔細的聽著，「這一套」大虛無天掌「相傳是百年之前一位高人」逍遙散人「左飄風所創，當時他憑此掌打敗敵人無數，與那時另外一位」擎天一劍「古玉龍，倆人合稱」掌劍雙絕「，但逍遙散人和我還有瘋叟一樣，無門無派也無傳人，自他去世之後，世上之人本來都以為這掌就此成絕響，卻沒想到被我無意間獲得，才沒讓這絕技失傳，希望傳你之後能將它發揚光大。」辛不棄認真的點點頭。 接著武癡將「大虛無天掌」的口訣教給辛不棄，其中共八句，每句四字：「天地之心，皆為我有，納敵之力，為己所用」，再將口訣精要細細解釋給他聽，叮囑辛不棄牢記。 這一說就是兩三個時辰，然後再問辛不棄需不需要再說一遍，誰知辛不棄天生記心甚佳，已能記住八成，大大的叫武癡嚇了一跳，更吃驚的是，辛不棄提出幾個他仍不瞭解之處，竟然掌握了大多數掌法的精華，讓武癡大為歎服，認為他果然是一個練武奇才，更增加了幾番想將他調教成才之心，於是就將辛不棄有疑問的地方，再度討論傳授，直到確定他對於這套掌法，已經大部分有了點概念才略事休息。 接著武癡讓辛不棄坐在一旁，自行將「大虛無天掌」慢慢的打一遍，他特別將速度放得很慢，希望辛能看清楚一招一式，其中共12招，每招四式，但中間變化繁複多端，雖然他已經是施展得很慢了，卻仍讓辛不棄看得眼花撩亂，一趟48式打完，根本沒記下多少，辛不棄顯得很懊惱，武癡勸他別心急，如果這麼簡單就能學會，還能稱得上是絕技嗎？於是武癡再將掌法試演一次，同時將每招每式的名稱也一一念出，這次辛不棄記得的就比較多了，也能一旁跟著打，約莫有個6分神似。 武癡看他認真的模樣，也就由著他自行練習，但其實卻另有一件事讓他擔心著，因為辛不棄的內力不足，加上任、督二脈未通，即使學得所有招式也是枉然，遇上敵手不但不能發揮掌法之萬一，甚至可能為敵所趁，未蒙其利先受其害，但辛不棄本身的功力不到火侯，短短的時間內自己又能如何幫他呢？ 辛不棄連著將武癡前輩所教導的重複三遍才停下，卻看到武癡的臉色不佳，低著頭上前說：「大叔！您別不高興，不棄的資質可能較笨，但我一定會努力練習，不叫您失望！」 武癡擺擺手說道：「大叔不是不高興，實際上以你只用半天時間，即有如此的進境，已經算是天資聰慧了，你知道大叔我花了多久的時間才學會嗎？」辛不棄搖頭不知，他又說：「一年！不多不少，整整一年，不過大叔看以你學習的進度，應該要不了三個月即可有所成，大叔在煩惱的是其他的事！」 這時宇伯他們正好從後山回來，聽到武癡的話問道：「是甚麼大了不得的事情，可以讓武癡都覺得心煩？」跟著後面進來的小興、二狗子笑嘻嘻的提著幾條魚一簍蝦和摘采的青菜，倆人邊走向廚房邊對著辛不棄擠眉弄眼的指著後面，結果最後走進來的是瘋叟，全身濕淋淋的，卻空著雙手，氣呼呼的臭著一張臉，看來他沒甚麼收穫，又被小興他們嘲笑，辛不棄瞧老人生氣的樣子，趕緊低下頭不敢笑出聲音來。 武癡也不理會，由得瘋叟去生氣，只是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全數告訴宇伯。 宇伯聽完，手在大腿上一拍說：「哈！你的想法和我一樣，本來我也是擔心這孩子的功力不足，任何武功十成發揮不到一半，但這問題好辦，眼前立刻就能解決！」武癡懷疑的問：「怎麼說呢？」 宇伯拿出他的針灸器具說：「老朽正巧有一套金針渡穴法，卻苦於自己毫無內力，無法施為，現在有你在，不是正好嗎？！」 武癡大為驚訝說：「金針渡穴，太好了，可是還有個難處！」 「甚麼難處？」宇伯問道。 武癡想想說：「以我的功力加上你的渡穴之法，應該是可以為他打通這兩大穴道，但凡事小心為上，我看仍然需要一名高手在旁護持，以防有任何差錯時，他可以立即施以援手。」 宇伯朝瘋叟努努嘴，意思是現成就有一個高手呀！瘋叟正在生著悶氣，一早上搞得全身濕透了，卻半點魚蝦都抓不到，還被小興、二狗子嘲笑一番，看到宇伯的表情，沒好氣的說：「不甘我的事，別找我！」 武癡正想出言相勸，宇伯眨眨眼示意他別說話，然後故意歎了口氣說：「唉！算了他不願意就算了，武癡老兄，我有件事跟你說。」 武癡不知他弄甚麼玄虛問：「甚麼事？」 宇伯說：「是關於一樣世上少見的珍品，九尺珊瑚！」 瘋叟「霍」的一聲站起來大聲的叫道：「不准說！」又忽然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我幫忙就是了。」宇伯哈哈大笑，辛不棄怕瘋叟不好意思，低頭忍著，武癡奇怪的看著他們，不知為何？？ 隔日一早，宇伯和辛不棄說明過後，即開始準備，同時讓小興和二狗子離開，以免到時候誤事，瘋叟因為被捉住了痛腳，只能眼巴巴的看他們倆笑嘻嘻的走出去，心中氣苦，不由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武癡則一大早就在前面的演武場中提氣凝神運功，神色顯得十分慎重。 不一會宇伯已經準備妥當，將針灸器材擦拭乾淨擺放好，辛不棄也功行全身一次，覺得週身氣血通暢，眾人聽從宇伯的指示聚在廳裡，他將整個過程稍加說明，原來金針渡穴是應該由功力深厚且瞭解醫術之人施為，金針入穴之時同時灌入內力，從百會穴直至湧泉穴，半點不能有所遲疑，因為一旦有任何行功差錯時，輕則內功全廢，重者命喪當場亦有可能，但是現在迫於情勢，分由宇伯和武癡倆人，唯恐中途有變，才讓瘋叟一旁待命，以預防萬一。 宇伯說完看大夥都沒疑問了，對武癡道：「來吧！」 辛不棄聽宇伯說得凶險，內心猶豫不已，開口道：「宇伯，戰前輩，不棄非常感謝倆位為我做的事，不過如果一會有甚麼不對的時候，希望您們別管我，莫要因此而害了您們！」 宇伯和武癡相視一笑說：「怎麼你連宇伯的醫術，和戰前輩的武功都不信嗎？放心吧，沒事的！我們開始吧！」他嘴裡說得輕鬆，但面上神色卻無比慎重。 接著他讓辛不棄脫去外衣，僅著一條短褲直立著，然後將金針輕輕浮刺於辛不棄的穴位上，大穴36，小穴72，共計108針，辛不棄立時成了個刺蝟般的人。 宇伯說道：「戰老兄，接下來就是你的工作了，我每念一個穴位，你運內力以指尖將針插入，先是36大穴，才是72小穴，每倆針刺入的時間不得相隔過久，否則氣血逆行，這孩子就廢了！」 武癡點頭說：「這我瞭解！來！！」暗運內功，繞著辛不棄快步疾走轉圈！ 宇伯待他速度到達一定時才開口念道：「百會，天庭——。」他每念一個穴位，就見武癡非常迅速的將金針刺入，而且手法快捷俐落，幾乎與宇伯話音同步，並未稍慢，於是一個念一個刺，由頭，手少陽經，足少陽經，一路下來，待得108個穴位全數刺完已經接近半個時辰。 宇伯好不容易說完，緊張得一身大汗，武癡更是累得步履蹣跚，汗濕重衫，跌坐在椅子上，講不出話來，反觀辛不棄，週身穴道透過金針被強行灌入的內力，結合本身原有的一些功力，此刻全在他體內衝撞不已，全部正行至任、督二脈交關之處。 一般如果是自身修練之功力比較受控制，然而似他這樣外來的氣，好在是有宇伯的針做為指引，否則早就肌膚暴烈，雖是如此仍然極度不適，所以他滿面潮紅，全身悸動不安，忽然腦後砰然一聲巨響，接著原本體內四處亂撞的氣，霎時匯成一股，隨即在他的四肢百骸運行，說不出的舒服受用，只覺得氣行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武癡看他的情況，知道不對，大凡這樣打通大穴之人，最後常因無法控制，會忍不住長嘯出聲，但自己現在功力減弱，怕抵受不了，更何況宇伯毫無半點功力可以抵擋，於是連忙對著辛不棄大叫道：「不棄！到林中去，快去！」 辛不棄聽到武癡之言，想都沒想，立即拔腿就跑，瘋叟不明所以，見他衣衫不整，於是伸臂阻止道：「小娃兒，往那走！」武癡正要開口喝止：「老瘋子！別——！」話沒說完！就聽見「砰！——唉呀！」，然後瘋叟被撞飛出老遠，愣坐在地！忽然又大叫一聲，原來一撞之下，老人的手竟然斷了，而辛不棄並未因此停下，一直跑出大門口，沒有過多久，一聲高亢清亮的嘯聲遠遠傳來，廳中三人不禁面面相覷！聲音似乎從蠻遠處傳來，可是仍然震得他們心一陣狂跳不已，且這一長嘯持續甚久仍未停止，武癡心想，這渡穴之法果然神奇，若不是自己應變快速，命令他即刻出去，假如任令其在這發生的話，後果會如何，簡直不堪設想！ 不久辛不棄的聲音總算慢慢停了，宇伯心內氣血翻騰，拍拍自己的胸口，咋舌道：「這孩子的內力竟然精進如此迅速！」武癡也定了定神，倆人趕緊上前觀看瘋叟的傷勢，宇伯探了探他的脈，察看了一會，似乎並未傷及他處，但瘋叟一個人傻愣愣的，武癡生怕他傷到腦子，不迭聲的問道：「老朋友，你沒甚麼吧？」語氣中滿是關心。 只見瘋叟突然放聲大哭說：「老了！老了！連一個半大孩子都擋不住，還給傷了手！！」說完又再放聲哭了起來，宇伯勸他不住，搖搖頭隨他去哭，拿出藥箱和武癡一同替他接斷了的手。 此時正好小興和二狗子被剛才的長嘯聲給引回來，進門就見到瘋叟嚎啕大哭，倆人低頭偷笑，衝著瘋叟吐舌做鬼臉，沒一會辛不棄也回來了，發現自己一撞竟然弄斷老人的手，心裡萬分過意不去，在旁邊打恭作揖直陪不是，但瘋叟只是哭，手接好後仍不停，除了辛不棄外每個人都被他吵得煩噪不堪！ 眾人索性不管，由得他哭，宇伯和武癡拉著辛不棄到一旁的房裡，將金針取下，穿回衣物，武癡趁機伸掌一探他的內力，果真勃然盈沛，對辛不棄說道：「孩子！你現在僅能說是略有所成，大叔看你鐵劍門的內功亦是內家正統一脈相承，日後只要勤加苦練，一定會有大成就的，明白嗎？」 辛不棄恭敬的回道：「不棄明白，大叔、宇伯，請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二位這番苦心的！」 忙了一早上，大家也有些累了，於是走回廳中，那老瘋子也早已停止大哭，跑去廚房纏著二狗子問東問西，全是有關於捕魚捉蝦的事情，瘋叟這老兒倒真是孩童般，念念不忘新鮮的玩意，似乎根本忘記了自己的手受了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