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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迭生變故

        事實上辛不棄並無法睡得很沉,腦海中全是昨天晚上師父講的事情,好在年輕體力足,於是乾脆不睡了,出了車廂拉起韁繩駕車又繼續趕路,此時路上全無人煙,他索性放鬆韁繩,讓馬兒自行慢跑著,一邊趁機會緩緩的運功吐納調息,車行了一會,辛不棄也內功行走一周天完畢,整個人也感覺精神頓時好了些,返頭掀起布簾子查看師父的狀況,只見他仍然睡著,連姿勢都沒變,想必是重傷之後太累了,於是繼續前行,估計到達前面的市集還有二十幾里路,以目前的行走速度大概不用天黑就可到,那時就有客棧投宿,也好讓師父在床上好好休息養傷,再請個大夫來替師父瞧瞧,然後就可以伴著師父回到鐵劍門中,想著想著辛不棄的心情也不自覺的愉快起來。

        一路慢慢前行著,他也不時探看賀子旋的情況,再走了半個時辰,他將車靠邊停住,想再喂師父服點藥,順便看看師父渴或餓嗎?進入車廂內瞧師父面容安詳,辛不棄輕輕拍了拍賀的左手,誰知道觸手之處一片冰涼,再一撫脈搏,探鼻息,兩者全無!賀子旋竟然早已死亡!!

        辛不棄心中大慟!抱著師父的屍體痛哭出聲,自責自己沒能早點發現,或許能救得師父一命,其實賀子旋多年來一直為病所苦,加上心中不時惦記師門的懸案,又記掛辛不棄的將來等等,這種種事情早就讓他心力憔悴,此次在玉仙峰頂斷臂之後,實在已經油盡燈枯,勉強靠著武當、少林和丐幫的靈丹延續著。

        昨晚師徒二人經過一夜暢談,他將生平所有疑慮通通告訴辛不棄之後,可說心中再無牽掛,才會就此長眠不醒,因此即使辛不棄早些發覺,恐怕也是無力回天。

        辛不棄哭了一會,心中非常茫然,自己世上唯一的親人也離去,未來該何去何從,心內實在一點也概念都沒有,越想越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覺天地蒼茫,無處容身,忍不住再度流淚大哭,這也難怪,以他一個16歲的半大孩子,這幾年所遭遇的變化實在太大,數年之內陪著師父參加百劍大會三次,次次遭受諸多羞辱,接著師兄弟們也陸陸續續離開,其中有些和他如同手足一般,而現在好比親人一般的師父又去世了,要他怎能不哀痛萬分呢?

        好在辛不棄的個性堅毅,沒有一會就停止哭泣,當下決定先到前方鎮上,購置棺木安放師父遺體,再回到鐵劍門安葬,此生也不作他想,以後就長伴在師父的墳前。

        主意一定,將師父的遺體倒下放好,看了天色也還早,連忙駕著馬車急速前行,到了小鎮,店家仍未打開門做生意,好不容易敲開了鋪子的門,辛不棄掏出身上所剩不多的銀兩,買了一副上好的棺木,將師父遺體放入,請店家封棺後幫著抬上馬車,朝棺木拜了三拜才又駕車上路,走了一會才想起這樣一來身無分文了,回到鐵劍門還要7、8天路途,僅剩數個乾饅頭,不過他心想反正師父棺木已辦好了,自己的事情反而不太擔心,頂多自己一天吃一個鰻頭,肚子餓就捱著一點,重要的是早點將師父棺木運回鐵劍門去,所以把車子也趕得快了一點。

        回想起小時後師父教自己練功和讀書的情形,他就又忍不住的難過起來,只是沒有再掉下眼淚,因為知道這樣師父不喜歡的,此時路上已經陸續有了些行人,無法再放任馬兒奔馳,只得稍稍拉住韁繩,忽然自後方卻突然傳來數騎快馬的蹄聲,同時聽見有人大聲叫人讓道的聲音,一下子就趕到辛不棄的車後,就聽一人叫道:「嘿!前面誰的車,讓開點,大爺要過!」

        這時路上就一輛馬車,辛不棄知道對方指的是自己,心想甚麼人這麼蠻橫,自己的車雖然是在路中,可是兩邊仍然很空,對方大可以過得去,怎麼硬要自己讓開呢?而且不知為甚麼,他覺得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於是探出身子往後瞧。

        後方的人果然是認得的,就是萬馬堂的丁銘和趙光,在百劍大會時,門口阻擋辛不棄和師父的人,還差一點和他們動上手,難怪會覺得聲音耳熟,這時他倆帶著數名手下不知要去何處。

        原來萬馬堂主傅一凡認為丁、趙倆人沒能貫徹他的命令,確實把守門口,因此雖然百劍大會還有一日的比試,但卻讓兩人先下山,預先在回程路途上安排住宿吃食,近年來萬馬堂混得風生水起,所以堂主傅一凡每次出門一定排場浩大,上路之前也會讓手下在前方事先安排,只不過一般這種雜事,都是一些萬馬堂中比較低位置的手下去作的工作。

        萬馬堂堂主之下共分三個分堂,龍、虎、豹堂,丁趙二人屬最大的龍堂,身份是香主,在萬馬堂不算低了,今天竟然被派去做這種事,可想而知心中多不是滋味了,更何況倆人此次均報名參加比武,只要在大會之上獲勝個一兩場,讓萬馬堂的名頭露了臉,對日後自己在堂中的陞遷大有幫助,這下子讓傅堂主趕著先離開,所有的想法都落空了,真是滿肚子的氣無處發洩,再加上萬馬堂的字號響,平常在江湖上人家多半給面子,讓著一點,在自己的地頭上那更是不必說了!一向囂張跋扈慣了,所以此時正是滿腔怒火,才會在這吆喝眾人讓道閃開。

        當辛不棄認出對方的時候,丁、趙二人也同時認出他來,就是為了這個小子而害得倆人失去一次機會,不禁一股怒火升起,倆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丁銘雙腿一夾,催馬兒快步趕上前方辛不棄的車,正要超過馬車時,忽然揚起手掌拍向馬頭,原本他的意思只是要擊昏馬兒,戲弄辛不棄一番,以消心頭之火。

        但他並不知道此時的辛不棄車中是一口棺木,如果沒了馬來拉,勢必無法趕回鐵劍門,辛不棄一發覺他的意圖時,誤以為他要傷害馬兒,立即以手中馬鞭揮擊他的手,只聽到啪、啪倆聲,第一聲是丁的掌拍中馬的頭,第二聲是辛不棄的鞭子擊中丁銘的手。

        雖然辛不棄馬鞭來得迅速,卻還是沒來得及阻止,丁仍然拍中馬兒,只是威力小了很多,僅僅將馬拍得一偏,離開了大道,辛不棄好不容易才將車控制住,接著立刻跳下車,看看馬兒似乎沒受到很嚴重的傷,轉過身來就質問丁銘:「為甚麼打我的馬兒,這路難道是你家的嗎?」敢情他認為對方是因為自己沒讓道給他們先過,才會如此,辛不棄涉世未深,江湖歷練太淺,何況丁、趙二人因為他而遭受堂主傅一凡責罵,懷恨在心,他又怎麼會知道呢?

        丁銘看著略為紅腫的手,又氣又訝異,自己武功在萬馬堂已經排得上前幾名,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氣,竟然被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鬼一招擊中,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雙腳一蹬,飛身而起,半空中拔出背後的鬼頭刀,一招「力劈華山」攻向辛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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