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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懷著一肚子的疑問跟著走進大廳中,赫然見到那名原先被鐵鍊綁在山中的老人也坐在廳上,正和單菁菁笑咪咪的看著自己,辛不棄心想他不是被金蛇咬到喉嚨的部位嗎?當時似乎中毒頗深的樣子,怎麼現在又好端端的坐在這裡,最奇怪的明明是單菁菁放蛇咬他,現在倆人坐在一起,狀甚親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宇伯見辛不棄一臉驚訝的望著那老人,於是對他說道:「很訝異是吧!?其實我和你都誤會菁菁姑娘了!」單菁菁聽見宇伯這麼說,嘟起一張小嘴對著他做了個鬼臉,模樣既俏皮又可愛,辛不棄看得心裡一跳,卻不明白這是甚麼感覺。

        宇伯指著那老人又說:「不棄,你知道他是誰?!」

        辛不棄大感莫名其妙,沒來由的這麼問,怎麼猜得到呢?可是轉眼看宇伯的神情,似乎認為自己應該知道,再看單菁菁臉上一付促狹的表情,好似認定自己不可能猜中,等著看笑話,雖然極不願意,但無根無據的怎麼想得出來?!

        所以他對著宇伯搖了搖頭,說道:「我猜不著!您就告訴我吧。」

        宇伯笑笑說:「他就是你一直預備去找的人——但尹斯!!」辛不棄大驚之下離座而起,一手指著他說著:「你——你!」卻一時發不出其他的聲音,顯然心中激動無比。

        宇伯上前一步,按著他的肩膀說道:「你先別激動,這幾天我和他談了許多,對你師門的事情有一些新的瞭解,坐下來再慢慢講。」辛不棄瞪大著一雙眼睛坐了下來,可是心中怎麼也無法靜得下來,只是不住的喘著大氣。

        宇伯也跟著坐在一旁,端起杯茶喝了一口才說:「其實說起來他也算是遭人給利用了,但老兄,不如你自己來說說這一段吧!」

        聽見宇伯這麼說,老人但尹斯點了點頭,然後歎了口氣才說道:「老夫一生自負無比,卻沒想到也是害在這一點上,想當年老夫神功初成,別說是湘西一帶,自認就算是整個武林之中也鮮有對手,不過那時並無意染指中原,一心想的只是如何壯大排教聲勢而已,卻沒想到僅這一個念頭,即給人可趁之機。」他大概是回想起當時的許多事情,不斷的搖頭歎息,沒再繼續講下去。

        宇伯見他跌入回憶中,趕緊催促道:「但老兄,你挑要緊的先講吧!剩餘的等日後有時間再說,好嗎?!」此時單菁菁也端上一杯茶給他,企圖以此岔開老人的思緒。

        但尹斯點點頭,隨手接過杯子,一口也沒喝就接著說:「老夫當時為了練玄逆神功,須得閉關一段時日,教中事務大多由副教主展奇那個渾蛋代行視事。」老人講得咬牙切齒,兩拳緊握,身下坐椅「磕!磕!」的響,他繼續說道:「等到老夫出關後,教中已經多了許多原本不屬於排教之人,而且個個都非泛泛之輩,每個人在武藝方面均有獨到之處!也因此被展奇那渾蛋安排在教中擔任重要的職務。」他只要提到展奇一定加上一句「渾蛋」,顯然對其怨恨已深。

        宇伯這時插嘴問道:「那時但老兄你教中多了這麼些人,你竟然完全沒有做一個瞭解嗎?」

        但尹斯虎目圓睜,怒道:「如何沒有!老夫豈是如此昏庸愚昧之人!!」宇伯又追問:「若非愚昧,豈能將自己一手興旺的排教丟失,又落得今日的局面!」

        老人暴喝一聲,站起身來,指著宇伯吼說:「你竟敢如此對老夫說話!」辛不棄怕他對宇伯不利,立刻擋在他前面,提蓄真氣防備!卻搞不明白為何宇伯要這樣刺激他!

        可是但尹斯瞪著宇伯一會,不但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反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又坐回椅子上,頹然的說道:「你說的沒錯,成王敗寇!老夫當時的的確確是愚昧至極!!」宇伯伸手拍拍辛不棄,示意他不必再擋著自己,然後繼續對但尹斯說:「但老兄,請恕我老頭兒剛才無禮,其實我並非有意刺激你,只是我需要知道你身上的毒是否已完全好了,只有在盛怒之下人的氣血加速運行,才較能夠得知,所以逼不得已試你一試,這樣看來已經沒事,全部好了!」辛不棄這才想起自己不是也中了毒嗎?等一會但尹斯說完後,可要仔細的詢問宇伯!

        老人聽宇伯說自己毒傷已好,也不見得十分高興,只是一邊回憶一邊說道:「那時我也問過此事,那展渾蛋告訴老夫,這許多三山五嶽來的人,全部都是仰慕我的武功為人,而自己前來投靠排教,同時在老夫的面前不斷的灌輸一些稱霸武林的念頭,加上當時教內許多人已經在我閉關時,被他給收買,那些人也紛紛附和展奇那個渾蛋的說法,老夫的意識中才漸漸的有了這個想法!也才會帶著人進犯中原,而產生出這許多的風波來!!老夫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神情顯得十分落寞。

        辛不棄趁他說話空檔趕緊問道:「為何我鐵劍門的劍法和本門祖師爺的冥山、太阿寶劍會落在你們之手?!」

        但尹斯將臉轉向辛不棄說道:「年輕人,這兩把劍原本是我但家之物!」辛不棄不明所以,反問道:「這兩把劍在我祖師爺手中非一朝一夕的時日,怎麼說是你家之物呢?」

        但尹斯回說:「也好,趁這機會把事情說一說清楚,省得讓你們誤以為我強奪鐵劍門的寶劍。」他緩了一口氣接著說:「其實這劍的歷史上追至戰國時代,當時的七國之中(秦、齊、楚、燕、韓、趙、魏),以韓國的冶鍊技術最好,所製造的兵器最佳,那時該國出了一個有名的制劍師父公野洋,韓國國君宣惠公命令他替自己鑄劍,耗時五年,製出四把名劍分別名為:冥山、太阿、默陽,以及龍淵,這幾把劍一出,使得韓國的威名大盛,可是公野洋發現宣惠公並非好的君主,一心只想利用戰爭奪取領土,導致國家連年爭戰,人民生活苦不堪言,於是公野洋才攜劍出走,隱姓埋名於深山之中,同時為了避免遭人發覺,改姓為但!也就是我的先祖!!雖然經過幾百年的變化,這些劍淪落到不同人之手,可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就是將這四把劍找回,以慰我但家先祖!」

        宇伯接話道:「但老兄,你說了半天,只是證明這劍的出處而已,卻沒說出當時為何會在你排教,而展奇那個——那個——。」但尹斯立刻說:「混蛋!!」宇伯笑笑又說:「好,渾蛋就渾蛋,他又怎麼會這套回風擺柳劍法呢?!」

        這時一直坐在旁邊的瘋叟,聽他們說了一堆過往的事情,早就覺得不耐,此時見到他們似乎仍有許多的事要講,於是忍不住的大聲叫道:「悶死我了!娘,薛小倫、小興走,咱們到後山走走!別待在這聽一些悶死人的過去!」小興聽他們講了好久,根本不明白說些甚麼,只覺得無聊極了,卻又不敢說要出去,坐在椅子上躁動不安,聽瘋叟說要去後山,怕宇伯不答應,連忙轉過頭以祈求的目光看向他,一見父親點頭,拔腿就往門外走。

        辛不棄聽得奇怪,何時出了個「薛小倫」,大廳中的人每一個自己都認識,沒有外人呀!到底是誰?卻見到二狗子站起身來,過去攙扶起瘋叟他娘,同時高興的和辛不棄說:「是我,我是薛小倫,我有名字了!!」宇伯也對辛解釋道:「這幾天你昏迷時,他和薛老太太一見如故,老太太本來要收他做義子。」宇伯笑著停頓了一會才又說道:「不過這麼一來,他和薛瘋子反成了兄弟了,未免有些不倫不類,所以老太太才讓薛瘋子收他做義子,姓薛家的姓,叫做薛小倫!」

        辛不棄滿心替二狗子,不!薛小倫高興,於是看著他們四人正往門外走的背影高聲叫:「小倫,你這名字真好!」薛家祖孫三人同時回頭笑笑擺了擺手,尤其是薛小倫,興奮得臉都漲紅了!小興說話慢,又不知該說些甚麼,看大家高興,也跟著興奮的一直拍著手傻笑,老太太也是滿意的靠在他的身邊,任由小倫扶著往外走去。

        當他和宇伯倆人還正在替薛小倫感到喜悅時,但尹斯已經繼續旁若無人的說道:「劍法!那的確是一套了不得的劍法,配上冥山、太阿寶劍,威力絕倫!神劍陸君逵真是武學奇才,能創出這麼一套劍法,只是在我看來也有缺點,硬將劍法給分成了快招和慢式,流於俗套!」

        辛不棄知道他是個武學大家,對武學上有自己獨到之處,聽了他的話,心裡面朦朦朧朧有一個想法,但是因為此時比較關心的是,排教當時如何得到本門的劍法,所以沒有繼續深思,只是緊跟著問道:「但前輩!能否告知當時從何處取得劍和劍法的?!」

        老人但尹斯想了一會才回答:「劍和劍法是分別於不同時候得到的,在我率領教眾進攻中原的前一年,展渾蛋帶了一個人來,獻給我一本手抄的劍譜,那個人自稱是個生意人,有人付不出貨款拿這劍譜作抵,他拿了沒用,所以想賣給我排教,當時並不知道這就是鐵劍門的回風擺柳劍,我稍微翻閱了一下,發現確實是一套好的劍法,只是當時老夫正在習練百毒腐屍掌,且又不肖學習兵刃,才會將劍法交給展奇那老渾蛋!」他低頭想了一會才又接著說:「至於那兩把劍,是一個女人拿來的,她來的時候距離我排教大軍進攻中原的日子已不遠,老夫還正在發愁得到這絕世的劍法,卻少了把寶劍來突顯威力時,立刻就有人送上兩把劍,那時還認為真是天助我也,於是更加堅定揮軍中土,一定能讓排教之名揚威各處的決心,誰知這一切全落入展奇老匹夫的奸計之中!」

        辛不棄見老人說話只說一半,不明說那兩個人的名字,忍不住問道:「但前輩,這送劍譜來的人和那女子是誰?你可知道嗎?」

        但尹斯說道:「當時老夫並沒有深究他們的來歷,可是自從中原一戰之後,我身受重傷,根本還來不及將傷養好,就被那展家混球父子聯合一些教眾給逼離開了排教,後來老夫一邊療傷一邊仔細回想所有事情的經過,加上菁菁回到排教臥底追查,才漸漸的理出一點頭緒來,在我們追蹤了一段時日之後!才總算對於那兩個人的真實身份有了一點點眉目。」

        宇伯和辛不棄同時追問道:「到底是甚麼人呢?!」

        但尹斯忽然指著辛不棄說:「那個女人的身份難道你猜不到嗎?!」

        這次和上次宇伯問他的情形不同,這一次辛不棄早已猜著這女子是誰,只是不明白為何她要這麼做?而當老人這麼問時,他更加確定猜想的沒錯,所以接話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女子應該是鐵劍門上一任掌門江飄憶的妻子——萬均茹,對嗎?!」

        但尹斯和單菁菁同時點了點頭,看見他們證實自己的想法,辛不棄回想起師父的話,江師祖當時想要討一房小妾,也因此而和妻子萬均茹吵架,師祖母才會攜劍出走,卻為何大老遠跑到湘西,將劍交給了排教,越想越不明白忍不住問道:「為甚麼!莫非我師祖母原本就與你相熟嗎?!」

        這回卻是單菁菁回話道:「那時我們根本不認識你師祖母,不然日後也不會調查得那麼辛苦才知道她的身份!」

        「這我就不懂了!」辛不棄又接著說:「那她為何千里迢迢的將劍送去給素不相識的排教呢?!」單菁菁搖頭說:「這一點我和爹到現在也不清楚。」

        宇伯接話說道:「這其中一定有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原因,但那個送劍譜來的男人呢?身份查出來了嗎?!」

        但尹斯咬牙切齒的說:「展老匹夫奪取教主之位後,立刻將教中一些不服他的人剷除,以鞏固自己的地位,同時積極的與外界接觸,那時候他傾力支持一些小門派坐大,成了排教的附庸,事後我們查出來,那個男人將劍譜賣給我們之後就消失了,等到菁菁回到排教查探,發現展家父子和一個販馬的幫會往來密切,才追查出那男人離開半年之後,就投身到該幫會中,同時在那對混球父子的暗地協助之下,替該幫會立下許多汗馬功勞,沒多久就成了幫主,那個小幫會沒多久也成了江湖上響鐺鐺的幫會之一,叫做——萬馬堂!!!」辛不棄和宇伯對望一眼,心裡有同樣的想法,怎麼會和萬馬堂的堂主傅一凡扯上關係呢?這怎麼可能呢?!他又怎麼會有鐵劍門的劍譜呢??!!

        但尹斯見他們倆眼中露出不信的神色,有些不悅的說:「不信嗎?!你的那個甚麼師祖母后來也隨之成了萬馬堂的人,菁菁和我為了瞭解她的身份,追蹤去到那裡,後來見她居然投入萬馬堂,而推薦她入幫的人竟然是當初送劍譜來的人!也就是傅一凡,後來的幫主!」

        辛不棄聽到這裡不但沒有半點頭緒,反而覺得整件事情更加怪異了,牽扯也更廣,顯然當初師父料想的沒錯,整件事情的幕後果然是錯綜複雜,又隔了許多年,想要查清楚談何容易,何況現在看來源頭應該在萬馬堂和展奇身上,但尹斯當時也是蒙在鼓裡,只是展奇父子的作為是為了竄教奪教主之位,那個萬馬堂的幫主傅一凡呢?他又是為了甚麼?!還有他是怎麼會有鐵劍門的劍譜呢?!那萬師祖母呢,她又是為了甚麼?把師門寶劍交給排教,又投靠到萬馬堂中,那個傅一凡和師祖母又怎麼會認識呢?這到底是為甚麼呢??

        一連串的問題,辛不棄不由得想得癡了!再想起曾經於師父臨終前承諾,自己一定努力恢復師門的名聲,眼前看來困難重重,雖然知道可從萬馬堂傅一凡、萬師祖母和排教展奇三處著手,不過以自己一人之力,談何容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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