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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此時宇伯繼續詢問但尹斯一些當時的事情,辛不棄卻一句也沒聽到,癡癡傻傻的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中,單菁菁原本幫著回答宇伯的問話,以防但尹斯有些地方記不清楚,可是好一會沒聽見辛不棄的聲音,回過頭一瞧,見其不知為何神情呆滯,走過他的的身旁問道:「你沒甚麼吧!?」

        辛不棄腦海中仍然充滿著所有的疑問,但是心中意志卻十分堅定,既然答應師父,無論如何也要盡力做到!因此臉上神色不再迷惘、呆滯,反而成了剛毅果決的樣子,猛然聽見單菁菁的聲音,於是笑了笑對她回說:「我很好,沒事!」單姑娘見他面上神情忽然變得輕鬆、如釋重負,知道可能是做了甚麼決定,解決了一些疑問,也笑了笑回到但尹斯的身旁。

        辛不棄看到她如花般的笑顏,想這小姑娘對自己可真是關心,心中沒來由的甜甜的,忍不住盯著單菁菁傻笑,姑娘家被他瞧得不好意思,紅著臉低下頭,掏出手帕兒扭著,不敢抬頭!沒過一會,連耳朵、脖子全紅成一片,辛不棄見她害臊的模樣可愛,忍不住想逗弄,於是越發盯著瞧,還對著擠眼弄眉做鬼臉,單菁菁低著頭一會,禁不住抬起眼偷偷望向對面,正好看到他的怪模樣,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怕一旁的但尹斯和宇伯聽見,趕緊用手帕摀住嘴,一邊還不忘瞪辛不棄一眼!

        宇伯正和但尹斯談得熱切,絲毫沒注意他們,忽然聽見但菁菁的笑聲,覺得奇怪,轉頭看了兩人各一眼,辛不棄不敢再鬧,專心的聽宇伯說甚麼。

        宇伯問道:「但老兄,當時中原少室山一戰中,你與展奇均受到重傷,為何才回去沒多久,他就能策劃謀奪你的教主之位,難道他吃了甚麼神丹妙藥才會好得如此之快嗎?」

        但尹斯怒聲道:「錯了!他根本沒受傷!!」

        宇伯和辛不棄訝異的互看一眼,都覺得這話說得不可思議,明明記得師父說過武當天聲道長拼著挨他一劍,也一掌打得展奇口吐鮮血,怎麼會說他沒受傷呢?辛不棄追問道:「可是那時候所有在場的人都見到,他被打得吐血後才退下陣來,怎麼會——?」

        但尹斯沒等他說完即罵道:「那老混球使詐,他身上穿著冰蠶寶甲,連天聲道長的太極劍指都奈何不了,又怎麼可能被震傷呢,只是當時所有人都只關心著整個局勢的發展,我排教已經贏得一場勝利,而且接下來是由老夫親自出戰,所以注意力全在這最後一場上面,沒人注意到這一點,才會被他給矇混過去。」

        宇伯忍不住說道:「眾目睽睽,而且又全都是高手的眼底下,他竟敢玩這種計倆,真是膽大至極!」

        辛不棄也禁不住說道:「這個人的心機真是深沉呀!」

        但尹斯截斷他的話說:「你錯了!真正心機深沉的人應屬萬馬堂的那個傅一凡,從我父女兩人開始追查到現在,卻一直查不出此人的真正身份,而且照他之前所說是個行商的人,可是一路調查的結果,幾個經常往來的商旅中,根本沒人認識他。」他搖頭歎息道:「幾十年下來他的身份仍然是個謎,他出現在排教前的經歷,絲毫都查不到,似乎之前世界上根本沒這個人,老夫懷疑這整個事情都是由他所策劃的,因為以我對展家父子的瞭解,他們不可能有如此細的心思!」

        宇伯問道:「可是無論他的真實身份是甚麼,我是說如果但老兄你的推想沒錯的話,為何展奇會聽從他呢?那時展奇已經是副教主了,這個傅一凡當時根本只是個無名小卒而已,怎麼會呢?」

        但尹斯大吼道:「誰知道那個混蛋怎麼想的,好好的輔佐我整治排教,日後教主之位遲早傳給他,卻去和那個傅一凡搞些鬼心眼、鬼計倆——」

        後面他說的辛不棄半句都沒聽見,因為忽然一陣噁心的感覺湧上來,辛不棄只覺得極度的不舒服,兩眼昏花,連坐都坐不住,本來想強自忍住,深吸一口氣調整內息,卻越來越不舒服,只覺得胸腹之間氣息不順,頭疼欲裂,撐著椅子掙扎著站起來向宇伯說:「宇伯,我不舒服!我——」卻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嘔出幾口腥臭的穢物,兩眼一花就暈了過去!身子「啪」的一聲,重重的摔在地上!!

        宇伯和單菁菁分由兩邊趕上,卻都沒能扶住辛不棄,只能迅速的將他扶起,宇伯在辛的人中掐了好幾下,總算讓他悠悠醒來。

        辛不棄一醒來,睜眼看到宇伯二人正以關注的目光看著自己,忍不住問道:「宇伯,我是怎麼了?」

        宇伯讓他在椅子上坐下來,才說:「這應該是被金蛇咬過之後所造成的吧!」辛覺得奇怪問道:「為甚麼?您不是說我沒中毒嗎?!」

        宇伯:「別急!我慢慢告訴你,這金蛇本來是極為稀有之物,通常成雙出現,俗稱金銀血蛇,當時單菁菁姑娘到排教偷取金蛇,實在是為了救治她的義父(辛不棄心想:原來單菁菁是被但尹斯收養的,難怪兩人不同姓)。」回過頭對單菁菁說:「單姑娘這些事情不如由你來說,可能比較清楚。」

        單菁菁點頭說:「我義父他因為腐屍功的毒性殘留在身體之中過久,受到影響,所以不時會有那些瘋狂的行為發生,當初我們父女倆避居後山之中,一方面為了躲避排教和攻打中原時所得罪的人,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治癒我爹他的病,本來我用的是以毒攻毒之法,所以才會在後山栽種了許多奇花異草來練治藥物,誰知這法子不但沒用,還使得爹的瘋症越來越厲害!」辛不棄心想宇伯那時判斷的沒錯,那些花草果然是刻意栽種的。

        宇伯此時插嘴道:「以你小小年紀能想出此法已經不容易,毒攻毒的方子是沒錯,卻忽略了這許多毒性在身體內互相克制之外,也無形中戕害了五臟六腑,而且引鳩止渴,若未達療效,變成每次施藥需越來越重才能壓制,反而更糟!」

        單菁菁對著宇伯盈盈一拜說:「夏神醫果然不同凡響,一切情形正如您所言!」但尹斯見夏凡宇如同親眼看到一般,也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辛不棄好奇問:「那血蛇呢?它與解毒又有何關呢?!」

        宇伯笑了笑說道:「血蛇因為稀有,所以有關它的一切習性我並不是十分瞭解,但根據前人書中記載,此物雖然全身是毒,但卻是最好的解毒方子,因為它嗜食百毒,尤其是人身中的毒血,一般飼養者也是以劇毒餵養之,因此只要中毒者經由它的吸之後,通常均能有解毒的效果。」

        頓了一會宇伯才接著說:「先前我們見菁菁姑娘放出血蛇對付但老兄,還認為她心胸狠毒,這麼做實在大逆不道,誰知她為救父親冒死回去排教,偷取金蛇,還因此自己被蛇咬傷,遭到三使一路追殺,差一點沒命,其實是為了以血蛇性好食毒的辦法,由它吸食父親血液中之毒,純粹是為了救人罷了,咱們二人全誤會了單姑娘了。」辛不棄這才恍然大悟,回想起在那山谷中的情形,自己對她冷言冷語的譏諷,現在回想起來倒還真覺得十分的歉疚不安,一時也不知該說甚麼,只是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對著單菁菁尷尬的笑笑點點頭。

        可是他再接著一想,為甚麼自己以手捉住血蛇時會有如中毒一般,如此錐心刺骨的疼痛,宇伯一見他的模樣,就知道原因,立刻說道:「不棄,你是想起捉血蛇時,倆手如同中了毒般的疼痛,是嗎?」辛不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確實是這麼想的。

        宇伯接著說道:「其實很簡單,血蛇之所以讓人畏懼,除了它的毒性極強、尾部有毒刺外,另一個原因就是他的皮膚也遍佈毒液,雖然你的手上事先擦了解毒的藥,卻仍然不敵它的毒性,才會有那中毒般的刺痛感。」辛不棄正想張嘴問,宇伯一擺手制止他繼續說著:「血蛇性子極為奇特,通常銀蛇並不進食,是由金血蛇吸飽了毒液之後,將腹中已經消化之毒反吐出來餵食銀血蛇,所以才會必須金銀蛇成雙飼養,但菁菁姑娘匆忙之中僅偷得金蛇,加上並不瞭解其中緣故,所以那天小金蛇才不聽笛音,遲遲不回竹筒之中,就是因為它想找銀蛇餵食,誰知你正好遇上這情形,於是除了雙手沾到血蛇之毒外,在你暈厥之前,又遭金蛇在手上咬了一口!」

        辛不棄聽了宇伯的說法,大為疑惑,這樣一來應該是兩種毒加在自己的身上,卻為甚麼說沒中毒呢?!

        宇伯見他迷惘的臉色,笑著說:「根據我的想法看來,應該是你手上中毒之後,身上毒性的氣味引起金蛇嗜食毒性的天性,雖然當時它已經吸飽了但兄身體中的毒,卻仍然忍不住啃咬飲食你血中之毒,無意中解了你體內的毒,而且還間接的產生了一個奇特的現象。」

        辛不棄聽得宇伯這麼說,好奇的問:「甚麼奇特的現象?!」

        宇伯沒回答問話,只是轉身對著單菁菁點點頭,只見她笑笑從懷中取出一物,赫然是原本裝血蛇的竹筒!辛不棄覺得奇怪,宇伯卻對著他擺擺手示意繼續看下去。

        單菁菁順手拔開木塞,將竹筒放在地上,辛不棄大吃一驚!卻來不及制止,趕緊起身隨手一掌劈爛了椅子,再抄起兩根椅子腿防備著,抬眼一看其它三人根本沒事一般站著,菁菁姑娘甚至指著他笑吟吟的,似乎嘲笑辛不棄太緊張了。

        他心中大急說道:「宇伯!菁菁、但前輩!你們快到我身後來,菁菁你怎麼將它放出來?!萬一又傷了人可怎麼辦!!」

        宇伯笑著安慰他說:「不棄,你別緊張!將手中棍子放下,靜靜地站著別動,一會兒就知道了!」

        辛不棄大感意外,雖然知道宇伯此舉必有深意,不過因為吃過金蛇的虧,身體才好沒多久,叫他放下戒心怎麼可能呢?

        正在猶疑間,卻正好見到單菁菁望向自己的眼神,其中似乎包含了些幾許鼓勵的意味,也不知為了甚麼,看到她的目光,幾乎沒有猶疑就將棍子給放下了,單菁菁見他瞭解自己的意思也照著做了,臉上露出欣喜的笑顏,襯得年輕的面容更加艷麗。

        金蛇爬出竹筒之後,昂首在空氣之中嗅了嗅,忽然似乎聞到了甚麼,迅速的爬向辛不棄,而且越爬越快,到了距離只剩一、二步時,索性蜷曲起身子一躍而起,鑽入辛不棄的懷裡,狀甚依戀,就像是寵物遇見主子一般。

        辛不棄從頭到尾一直沒動過,實際上是不敢亂動,任由金蛇依附在自己身上,只是臉上表情既驚奇又迷惑,為甚麼小蛇對自己如此親熱,看宇伯和單菁菁的樣子像是早已知道,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只見金蛇在他的懷中磨蹭了好一會,竟然一頭鑽入衣服內,就如同回到窩中一般,很滿足的蜷著像是睡著了,這下辛不棄可不知該如何是好!想伸手去將它拿出來,又怕金蛇之毒,但又不能任它待在自己懷裡,萬一一個不留神,動作大一點驚動了它,給在自己的胸腹之上咬一口可不是鬧著玩的!趕緊抬起頭來求助:「宇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想個法子將它拿出來吧!」

        宇伯走過來安慰他道:「別急,我說給你聽,在你昏迷的這幾天中,菁菁姑娘懷中的金蛇一直在竹筒中躁動不安,還不時發出急促的叫聲!本來我們都不清楚是為了甚麼,漸漸才發現每一次只要稍微接近你時,金蛇特別不安分,但是菁菁姑娘為了照顧你,日日夜夜都在你床旁,無法走開,只有任它在竹筒內亂動亂叫。」辛不棄聽見單菁菁為自己所做的,感動不已,想對她說幾句感謝的話,可是礙於宇伯、但尹斯均在一旁說不出口,只好對著單菁菁點點頭,以眼神對她表示,這一來單姑娘的臉又像一隻煮熟的蝦子一樣——紅通通的。

        宇伯接著又說:「在你快醒過來的前一天吧,單姑娘因為太累,忍不住趴著睡著了,大慨是沒注意到,竹筒從衣袋中掉落出來,原先塞著的蓋子也打開來,情形和現在一樣,等她醒來時才發現金蛇也是在你懷中如同寵物一般乖巧柔順,那時單姑娘叫我老人家來看,大夥研究的結果可能小金蛇在找不到銀蛇的情形之下,將你當作倚靠的對象。」

        辛不棄覺得奇怪問說:「為甚麼呢?!」

        宇伯想了一會正要回答時,但尹斯卻接話說:「唯一合理的解釋,是那時候它吸了老夫的血之後,應該是要餵食給銀蛇的毒液,卻意外的灌注到你的血中,大約是這樣使你們之間有一些相通吧。」

        辛不棄滿臉不知所措,這樣到底是好是壞,總不能就任它如此蜷在懷中吧?!於是對宇伯說:「那我該怎麼辦呢?總不能就這樣帶著它到處走吧?!」

        但尹斯大手一揮,豪氣的說道:「有甚麼不行,這就像是多了一個活的武器一般,帶著有甚麼不好!!我排教中多的是將毒物隨身帶著走南闖北的人物,你小子平白多了個好處,還不自知嗎?!」

        辛不棄想想沒錯,確曾見過排教三使用毒蛇「七彩神龍」當成武器,可是自己卻從沒這種想法,一聽之下心中驚訝不已,因為一直以來都是習慣以宇伯的意見為主,所以不自禁的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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