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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運動會(3)

作者:八哭山人

  穿過幾條街道之後,馬車進了一座庭院。還沒有停穩,碧辛就跳下車來,十分之不淑女地伸展著身體。因為只有兩架雙座馬車,所以文依勒只好和碧辛,霞隱擠在一輛車上,雖然他們三個人都算是瘦的,但是擠在一起還是窄了些。現在文依勒正一邊小心地把身體從霞隱邊挪開些,一邊偷偷地觀察著霞隱的表情。他發現霞隱正和剛上車時一樣在閉不養神,不知心裡是在想什麼。
  車停穩後,車伕把馬解下來,和一個迎上來牽馬的小僕一同把馬牽走了。總管躬身請幾人下車,然後在前邊引路。
  他們走的是庭院裡一條小路,路的兩邊是大片的花叢,放眼望去,只看得見紅黃橙紫,好像不留神掉進了調色盤。轉過一個直角,就看見了一座二層樓,牆基是紅色的花崗石,最近的出產地是一千三百里外的司克山脈,牆面上貼著青色的大理石,都刻上了淺淺的浮雕,內容大概是些不知什麼來頭的美女像。大門兩邊排著幾尊雕像,材質內容各色不一,但無一不是傳世的名品。
  「真是有錢人。」旅步帶有一點諷刺的說。他可以看得出這些東西的價值和價錢。
  「請進。」總管說,在該聾的時候聾也是一種技術。
  進了門的走廊又拐了幾個彎,算是到了「主人」會客的客廳。總管先進去通報了一聲,裡面傳出了「主人」的聲音:「好,下去吧。」音色宏亮,卻不甚悅耳。
  進了客廳,只見前邊擺著一張桌子,桌子對面是一個坐在皮椅上的人,身著一件紅色滾金邊的長袍。原本是應該充滿華貴氣息的裝束,但這個人卻一點也看不出來華貴。原因無他,只不過因為本來寬鬆的長袍竟然緊緊地繃在這個人的身上,勾出他好像是圓球壘成的身體。  
    旅步輕輕咂了咂嘴,以表他的驚歎。流炙輕輕地不無刻薄地說了一聲:「這個人,恐怕把他烤一烤,這宅子一星期的油錢就省下了。」聽到這句話,霞隱的嘴角稍微向上揚了揚,好像是一個微笑。
    見了他們,「主人」的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在霞隱臉上停了片刻。然後他非常熱情的招呼道:「你們可算來了,來,請坐,我等了半天了。」
    然後,他自我介紹說:「我名叫迪卡·格多施,是這一帶的商人,也算是小有積蓄吧。」
  旅步他們落坐之後,旅步先開口道:「閣下不知請我們幾位人前無名的小人物有何要事?」
  「果然是爽快人。」格多施微笑,「不過,如果著名死鬥士『火焰戰車』巴多門下得意弟子,『烈火刀』流炙·迪阿波羅和齊格弗裡探險隊的青年才俊旅步·艾班喬也叫作人前無名的話,那吟遊詩人們就沒有可唱的題材了。」
  碧辛有些吃驚地看著自己的夥伴,她沒有想到這兩個人名聲不小。不過流炙和旅步一副坦然的臉色。他們原本就沒有隱姓埋名的想法。不過,他們倒是確實沒有想到這個人也知道他們的名字,畢竟他們也只不過是在一個小圈子裡面小有名氣而已。
  看來這個人不太簡單。旅步想;他很可能是專門查過們的身份。
  要查他們的身份不是太困難的事,關鍵是時間。他們進這座城也不過是一天不到的時間,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他們,調查他們,在他們的身前現身,決不是一件小事。自己是什麼時候被注意到的?這個人是為什麼要來接近自己?這都是應該弄明白卻不明白的事。
  微微偏過頭,看到霞隱的右手放在桌上,手指微微抖動,打出簡化的手語:不是凡人,小心。
  旅步想回答一句:安心,靜觀其變。
  霞隱微微頜首。沒錯,現在自己掌握不住狀況。要看對手的下一張牌,才好隨機應變。
  流炙這時說:「可以的話,不知是否可以請您告知,找我們有什麼事呢?」
  沒錯,輪到對手出牌了。
  格多施招了招手,幾個女傭端上了幾碟干鮮果品,兩瓶好酒。「吃點東西,別客氣。我的話可有點長。」
  「您不用客氣。」旅步說,他不打算吃這中間的任何一樣。碧辛身在舔了舔嘴唇,也沒有伸手的打算。
  「這話,要從這城裡的死鬥賽說起。」格多施說,「迪阿波羅先生想必對死鬥比賽不陌生。」
  廢話,流炙想。這本來就是他的工作。
  所謂的死鬥比賽,就是在眾人的圍觀下,用真刀實劍所作的戰鬥表演。在一次戰鬥中,唯一的規則就是「打倒對手」,所用的武器,打鬥的力度完全沒有限制。雖然沒有規定要殺死對手,但是在戰意正酣時進行實打實的格鬥,難免會血光四濺。另一方面,觀眾們想要看到的,也是血肉橫飛的慘烈場面。所以最早的時候,往往比賽中不死人反倒成了怪事。
  這種比賽從何起源已經沒有人記得了,大多數人認為它是從獸人中流傳過來的。姑且不論傳播這種論調的人的心思,但死鬥比賽首先在靠近獸人地盤的蠻荒部落流行開來倒是事實。而在大的城市裡,這種行為被斥為「野蠻」和「殘忍」而受到排斥和禁止。不過這種禁止反而成了廣告,越來越多的人投入了這種血腥遊戲——當然,不是參加,而是觀賞。老闆綁架外地的年輕人,把他們賣給有錢人當奴隸,然後他們的主人強迫他們拿起武器,和強壯的傭兵、同他們一樣的可憐人或者是猛獸戰鬥到死。地下的死鬥場遍地都是,平日裡穩重善良的市民們在其中振臂、吼叫,啜飲著烈酒和活人的鮮血。
  讓這種情況作出改變的人並不是死鬥場的老闆或者是狂熱的死鬥戰士,而是一個名叫佈雷德的法師。由法師來推動死鬥賽的改革,這一點十分的奇怪,因此對他的目的後人也是眾說紛紜。最倡銷的說法就是,佈雷德這樣作是為了合法合理得收集屍體和募集志願者,以進行邪惡的魔法研究。根據遺留的資料,佈雷德本人精通死靈系法術,而且他是當時死鬥業最大的經營者,所以這種說法很可能有相當的真實性。但是無論如何,這個人是讓死鬥比賽被當時的執政者認可、在陽光下流行起來,並且由「野蠻而殘忍的殺人表演」變成了「戰士的榮譽的驕傲之爭」的最大和唯一功臣。由於他的努力,成為死鬥戰士成了一項榮譽,而成為「最強的死鬥戰士」則是至高的驕傲。在當時,這項最高的驕傲是由佈雷德的部下,一個名叫菲姬的女子所把持的,而他和佈雷德的關係也就成了當時人們茶餘飯後樂此不疲的話題。
  佈雷德的另一項偉業,是把矜持的法師帶進了死鬥賽中。在佈雷德之前,法師們對這種「獸人的遊戲」當然是不屑一顧。但是在佈雷德有力的活動手腕下,越來越多的法師投身於他們從前嗤之以鼻的運動,並且創下佳跡。他們學會了怎麼用法術打擊強狀的戰士,奪去他們的行動力,也創造了更多適合用在戰鬥和對快中咒語,而觀眾們則看到了他們從前從未看到過的:眩目的光、火還有閃電,怎樣從法師們一無所有的手指上飛出來,以超凡的準確和殺傷力打倒一個人。這些將自己對研究法術的熱情對等地分給戰鬥的法師便一直存在於死鬥場中。
  死鬥成了一種高尚的運動,一種時尚,一種藝術。死鬥士不再是隸屬於人的奴隸,而是高貴的戰士——起碼,從表面上來看是這樣的。於是這項運動在各地方流行開來,直至今天。而且,為了招徠觀眾,各地死鬥場的老闆也是花樣百出。其中,最為常用的,就是巧立名目的「大型比賽」,許以重獎,從而招集名戰士。
  「兩天以後,本城的死鬥場就有一場大型賽。」格多施說。
  「我知道。」流炙說。
  「那就好說了。」格多施笑著說,「你也一定知道那個獎品吧。」
  「是的。」流炙回答,「一把有魔力的穿甲劍,還有一個蛋白石鑲水晶的戒指。」
  「這就是我請你們做的事:幫我拿到那個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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