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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運動會(2)

作者:八哭山人

    格瓦頗有興味地回想著剛才進城的四個外地人。在無聊的守城工作中,這是一種非常有趣的調劑。從一個人的外表所能看出的東西,遠比那些無知的人所想的要多的多。這個人是誰,來自何方?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是遊遍天涯的浪子?還是偶爾遠行的凡人?是一彈指天地變色的巨賈?還是小本營生的小商人?發達的,為什麼會有如此的身價?落泊的,又怎會淪落這樣的境地?有些人一切都像穿在身上招搖過市一般明顯,而有的人則帶著重重面具。猜測一個人的身份背景,縱使不能去求證,無疑也是他一項極大的樂趣。況且,這並不只是這個守城兵的一項愛好那麼簡單。

    看起來那四個外地人像是普通的旅行者:一個人帶著兩名女眷,還有一名保鏢;但更像是他們要把自己裝扮成那樣。不過他們的裝扮並不出眾,當然也並不普通。或許他們並不是那麼的想要變成另一種身份,只是想藉此以掩飾他們的本來面目。

    這樣來說的話,也就是說他們的本來面目更加與眾不同才對?

    與自己交涉的那個紫衣的人,雖然一直在說著好話,看來點頭哈腰,但是他的雙眼卻一點請求別人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流露出一種很怪異的神色,好像是在嘲弄著什麼。這種眼神十分少見,因為他好像對一切都在冷眼旁觀。跟他一道的兩個女人也有著相當特殊的氣質。至於那個保鏢樣的戰士,反倒是最不起眼的。

    想到這裡,格瓦作好了打算。這幾個人不是尋常人,他們的行貌應該向「老闆」報告一聲,至於是不是有價值就看「老闆」怎麼判斷了。

    格瓦掏出紙來,在上面草草畫了幾筆,然後把紙揉成團順手扔了出去。遠處,一條灰色的、髒兮兮的流浪狗叨起了那團紙。

    人群就好像滾滾的洪流,以不可擋之勢湧向路的下游。逆流而上彷彿是逆天而行般人力之不可及。眾人之力就是天之力,自古皆然。然而霞隱就好像是掌著劈水的魔劍,一步步向前毫無阻礙。所到之處,人群紛紛避讓。同伴倒是沒有覺得奇怪,因為他們都感覺到了霞隱身上的那股寒氣。

    「倒真方便啊。」流炙想。

    走了四百來尺,霞隱停下腳步,隨手扯過一個閃避不及的人,向同伴推過去。那人一臉的驚恐,兩手上下揮舞,跌跌撞撞地的,倒是十分可憐。

    旅步有點茫然卻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的人。

    「對不起,不過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文依勒。謝夫?」

    「啊……呃……對不起……」

    「對不起?你作了什麼對不起我們的事?」旅步故作嚴厲的說,但是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

    「啊……不……不是的!我……」

    「謝夫先生,是你一直在路上跟著我們的嗎?」流炙插話道。

    「是的。」

    「為什麼?」

    「嘿,嘿,流炙,你還真是直接呀。」旅步笑道,「當心嚇到小朋友。」

    流炙看著旅步,正想說句話,霞隱來到他們的身邊,伸出右手去碰文依勒的額頭。只是指尖在皮膚上的輕輕一碰,文依勒卻好像被烙鐵燙到一樣驚叫著向後退去,然後又因為被自己的腳絆到而坐在地上。霞隱看著自己的指尖,喉嚨裡嘶嘶響了幾聲,好像是說了句話。

    「你身體還真是差耶。」碧辛向文依勒友好的伸出手去,不過文依勒沒有立刻作出反應,看起來好像在發呆的樣子。。碧辛皺了皺眉頭。不過這時呆在原地發呆的人不止一個,霞隱也正在一邊看著自己的右手指一邊發愣。

    「怎麼了?」旅步問。

    霞隱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什麼事。炙熱感就像熔化的松脂一樣粘在她的手指上,但是她只輕輕地甩了甩手指。

    讓他暫時跟著我們吧,或許有意想不到的好處。甩開了灼熱的手指在空中劃出這個句子。

    為什麼霞隱的意見就是旅步的意見?流炙很不滿地想著。旅步在向大家轉述了霞隱的意見之後,立刻就表示自己也作同樣想法。這樣一來,他們就不得不暫時帶著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伙子一起開始他們危險的復仇之旅了。流炙並不是好心的顧忌文依勒的安全,只是單純的不開心而已。他的擔心不無道理,帶著文依勒同行的確是麻煩多多。只不過這一路上,死鬥士好像諸事不順,每當他要提出什麼意見的時候總是有人來打岔,這一次竟也不例外。

    他們所在的地方只是城市的邊緣,雖然修得頗有威儀以當門面,但是並不是車馬川流的地方。這時,忽然有兩輛馬車分開人群衝了過來,人們紛紛閃避。原本作足了準備要和旅步爭辯的流炙和原本作足了準備應付流炙爭辯的旅步都停了下來看著。那是兩輛並不十分奇特的敞篷馬車,駕轅的馬並非極品,但也可以說得上是上品。車側漆了暗棕紅色,只是在門的邊緣有一道金邊,不知是真金還是仿色。車中的坐椅鋪著紅綢單子,單子下邊無論是坐墊還是靠背都是十分柔軟舒適的樣子。不過,為什麼連坐墊什麼樣都能看到呢?因為車裡沒有人。

    並不是說是無人車,車伕還是有的。雖然一路上直衝過來讓路人都閃避不及,但是竟無一人受到衝撞,可見車伕也都有兩把刷子。旅步正在想這是誰家的車,不想兩輛車竟在自己身邊停了下來。

    從第一輛車上跳下來的車伕走到旅步面前,躬身行禮,旅步連忙還禮。

    「敝主人請……幾位前去作客,有事相商。」車伕說。

    幾個人面面相覷。

    「你認識他主人嗎?」

    「不……怎麼可能?」

    「可是你連他家主人是誰都不知道,怎麼知道不認識呢?」

    「因為我不認識能養得起馬車伕的人。」

    旅步一邊和流炙交換著主樣沒營養的對話,一邊觀察著車伕。說話的那個穿著平整挺括的長袖低腰上衣,衣領上滾了金邊,腳上蹬著雙銀扣的馬靴,看來不是普通的僕役,也許是個總管之類的人物。後面的一位就寒磣多了,一看就只是個專職的小斯而已。不過雖然寒磣點,身上的衣服也並不是次品。他們的主人相當的有錢。

    「衷心感謝貴主人的邀請。然而我們只是一方浪跡天涯的流人,無德無名,不好平白拜會,折辱了貴處的聲名。」

    旅步微低頭對那個總管說。然後他靜靜地等著對方的反應。

    「敝處並非宮廷禁處,何來折辱之詞。主人素來好八方之客,此次又確實有事相求,還請幾位賞面。」

    說話的時候,那個總管一直沒有抬頭,但是他的眼睛竟還能看到旅步的臉色,這的確是為人下位之佼佼者才有的本領。

    旅步很想問一下他一個連僕人的衣服都能滾上金邊的人有什麼事會對幾個未曾謀面的旅行者「有事相求」,但是直接這麼問恐怕是有點失禮。他正要開口的時候,總管又補上了一句:「主人說,他那裡可能會有一些幾位會感興趣的東西。」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正主這麼快就來了?」每個人的眼裡都在閃動著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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