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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的流亡 第二章

作者:phan

    張子洛來不及抵禦,一個翻身從案桌上滾了過去,跌在小棺材的前面,破碎的蠟燭油燈掉了他一身,那個黑影直直的撞在棺材上,碎木紛飛,平娃子的屍體從木屑中跌落下來,摔在張子洛的身上。

    張子洛來的時候平娃子已經入了殮,他從未想過還能再見到他,他就像一個做的極不成功的玩具娃娃,眼睛深陷在眼皮下,一側的臉頰陷下去,像一個老人的臉頰一樣凹陷著。張子洛把兩手放在平娃子的腋下,想爬起來,他覺得屍體像沒了骨頭似的擺動著,感覺好像當他抱起平娃子的時候,屍體會散落開來,只剩下支離破碎的屍體。晃動間,一塊玉珮從平娃子的領口處滑了出來,隱約閃動著紅光。

    老孫頭還在不停地尖叫,聲音遠遠的傳開去,估計全村都會被他驚醒。沒等張子洛掙扎起來,那條黑影直撲下來,伸手便抓那塊玉,好像撲向肉骨頭的餓狗。

    張子洛兩腿一蹬,平平的帶著平娃子滑了出去,一頭撞在土牆上,疼得猛哼了一聲,黑影一把抓在地上,濺起土塊石屑,居然把結實的泥地抓了一個大坑。

    張子洛一個鯉魚打挺,把平娃子的屍身掩在身後,站起來唸一聲:「疾!」右手一指,倒在地上已滅掉的蠟燭竄起一股火苗,有一尺來高,把這間本來不大的土屋照得通明。

    火光晃動中,張子洛看見了那條黑影的真面目。

    乾裂的慘白皮膚,佈滿了一道一道的皺痕,全身赤裸,手指甲長有半寸,深陷的淡藍色的眼睛沒有一點感情,高高的鼻樑,明顯不是黃種人,而最惹人注目的是,他的兩顆犬齒尖尖的,從上嘴唇裡凸現出來。

    原來竟是個殭屍--還是個外國殭屍。張子洛笑了。

    斗殭屍可說是正一教入門的第一門功課,而在張子洛的故鄉江西,由於一直以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戰事多,死人多,殭屍也就相應的多了。自古便有一種工作代代相傳--趕屍,就是說有人客死異鄉,要落葉歸根,就會由一個道士在死屍的額頭上貼一張符,然後一搖鈴,屍體自動的就跟著鈴聲蹦啊蹦啊一路去了,不用抬不用扛,晝息夜行,輕鬆寫意。這在電視電影裡也多有表現。

    所以張子洛看見殭屍就不怕了,毀在他手裡的殭屍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眼見那殭屍一擊不中,回手又向他撲來,張子洛單手掐個訣,放入口中咬破中指,閃身讓過來勢,抬手正點在殭屍的眉心。

    一般說來只要被他的印訣點中,任何殭屍都會彈出老遠,無力掙扎,然後任他處理。

    可是今天卻不一樣,殭屍只是微微一頓,然後像一塊木頭一樣重重的摔在地上,迅速的又跳了起來,不像以前的殭屍反應遲鈍木吶,簡直就像人一樣,不,比人還要靈活。殭屍卻也不來搭理一旁的張子洛,只管伸手又要去那平娃子胸口的那塊玉,張子洛哪會讓他如此輕易的得手,從側裡一把拖住平娃子的一隻腳,轉身就跑。平娃子的頭在石塊上一碰一碰,頭髮散落在地上,像毫無生氣的電線一樣。

    可那具殭屍卻比他快多了,一個騰空就又擋在他的前方,出手就抓他的脖子。張子洛靈光一閃,想到這具殭屍的目標可能就是那塊玉珮,來不及多想,回手就把平娃子的屍體從殭屍的身旁扔了過去,遠遠的掉在門外,「撲」的一聲像一口袋土豆。

    果然殭屍就捨了張子洛,轉身撲向門外。

    張子洛屍體一脫手,馬上奔向香案,再打得亂七八糟的破爛中撿起了桃木劍,又抓了把符,也來不及挑選,轉身又奔向門外。

    眼看殭屍就要觸及那塊紅色的玉珮--是的,像血一樣的紅色,這時甚至泛出隱隱的光芒,好像興奮已極的光芒映著平娃子蒼白的臉,憑空舔上了一層血色,格外詭異--張子洛吆喝一聲,木劍脫手飛出。

    殭屍狂吼一聲,反手去夠插在背後的木劍,張子洛手掐劍訣,足踏北斗步,念道:「神兵火急如律令!」木劍上爆出一道光芒,劍芒從殭屍的前胸透出,映出三丈開外,一閃即沒,殭屍的前胸透了一個大洞,卻仍然沒有倒下,帶著桃木劍,也不再要什麼玉珮,一跳數米高,往遠方逃竄。張子洛哪裡肯捨,顧不得老孫頭還在尖叫,也顧不得丟在地上的平娃子的屍身,更顧不得屋裡屋外的亂七八糟,也一縱身隨後緊緊追去。

    ※※※

    莫高窟位於甘肅敦煌市東南25公里的鳴沙山東麓崖壁上,上下五層,南北長約1600米。始鑿於366年,後經十六國至元十幾個朝代的開鑿,形成一座內容豐富、規模宏大的石窟群。

    他眼前的洞窟在莫高窟大大小小近千個洞窟中毫不起眼,只是地處偏僻,和主要的洞窟群相距甚遠,孤零零的,洞壁上大量壁畫隱約可見,佛一如既往地拈花微笑,金剛藥叉雙目圓瞪作忿然相,而著名的飛天腰纏祥雲,凌空飄舞。

    天漸漸的亮了,雖然張子洛從小習武,體格強於常人,但是在狂奔了大半夜之後,也快要堅持不住了。誰會想到那個殭屍跑得那麼快,一眨眼就沒了影子,如果不是還留在他身上的天子劍的感應,張子洛早就追丟了。

    這個洞窟比較深,可以看出是天然形成又經過後人琢磨的洞壁斑駁掉落,遠處模模糊糊,但是張子洛可以感覺到天子劍就在這個洞窟的深處,劍在殭屍就在,它一定也在某個角落裡盯著張子洛,隨時都會撲上來咬一口。

    張子洛小心翼翼的越走越深,天光再照不到裡面,他拿出一張符紙,一晃,「嗤」的一聲,火光照亮了近處,周圍的洞壁上不知何時不再有壁畫,顯出天然的褶皺,地上都是尖起的碎石,踩上去硌的腳生疼。他感覺越來越近了,幾乎就在眼前。張子洛越發的小心。

    走到一個拐角處,張子洛剛轉過去,突然撲面的強風,措手不及間一拳已經打在他的鼻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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