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閥--玄幻魔法小說網

    衛子益小心的附和這大都督這番自吹：「那是，那是，咱們皖省誰不知道大都督在舊朝時便是有名的伯樂吶，經您貴眼看過的無一不被人稱為才俊哩！」大都督對衛子益的這番知趣很是滿意，當下便拿著一雙業已昏黃污濁的貴眼打量著衛子益，要證明自己的貴眼眼力。衛子益被這雙眼睛打量著，雖然不信這貴眼真的能看出什麼來，但心裡畢竟還是怯了，忙站起來一方面方便大都督的打量，一方面卻是為有人說自己假革命而辯護：「大都督，您老看，我像是反革命、假革命麼？整個皖省比我還革命的又有幾人？我可是堅決的革命黨人哩，六安府第一個割去辮子的就是我了，那個時候革命還沒有成功哩！我就已經割辮以明志了！我親舅夏遠長因為反對大都督關於去辮的命令，已經被我關在大牢裡了，這個事滿六安誰不知道！不知是那個狗娘養的在我背後放我壞話，大都督你告訴我，我和他當面對質！」

    見衛子益開始激動起來，大都督便擺著手，一臉溫和的道：「不要激動嘛，我也沒說信了這些小人們的話嘛，你衛督府是革命的我知道，大義滅親的事我也聽說了，所以可以肯定你衛督府是革命的！我早就說過：正是你衛子益領導的六安民軍打響了我們皖省革命第一槍，你不革命誰革命？何況我派到六安的代表姜平同志也很為你說話哩，一次有人說你是假革命，姜平同志就拍了胸脯為你擔保哩，我相信姜平同志斷不敢騙我，所以便也相信你衛督府是堅決的革命黨人。而且因為你打響了我們皖省革命第一槍，所以你不但是中國革命的表率，同時也算是我們皖省革命的驕傲哩。但是偏我們省政府裡總有那麼一幫子人，非要把你從六安府督府的位置上拿下來而後快，總在我耳邊說你的壞話哩！雖然我是不相信的，但是這幫子人在省政府的勢力很大啊，還經常用南京大總統的名義來壓我，這段時間我還能幫你說說話，可再過段時間恐怕連我自己也不一定能保住這個大都督的位子哩。一想到將來我們皖省人自己的革命政府裡全被那些外省番子把持，我真是夜不能寐吶！」

    衛子益知道大都督所謂的「那麼一幫子人」指得便是副都督和歐陽先生等人了，尤其『外省番子』更是直指以副都督為首的一群多為沿海地區省份的革命黨人。但已經從這些鬥爭中日益成熟起來的他對於大都督所說的卻並不相信，副都督和歐陽先生還要靠著他的兵來搞這個二次革命哩，怎麼就會在背後給自己捅刀子哩？何況從心理上來說，衛子益其實還是向著歐陽先生，向著代表大總統的副都督多一點的，但奈何副都督這邊的槍桿子並不佔優勢，這才演變成兩邊都不得罪的政策。依照和周師爺所商定的，此刻他便要向大都督表明態度：六安府革命政府是堅決支持大都督的，是堅持皖人治皖的！

    雖然已經有了成長，卻依舊在政治上略顯稚嫩的衛子益於此刻竟還記著歐陽先生，記著副都督即將發動的二次革命，和自己為二次革命添磚加瓦的承諾的，於是便在表態前想要從心理上給自己找借口：「雖然副都督幾次送了不少銀子，且還有歐陽先生在，但大都督也曾支援過300條毛瑟快槍，且他手裡的兵要遠比副都督多得多，一旦衝突起來遠在南京的大總統且先不管，副都督的這個眼前虧是吃定了哩。」於是尋得了心理安慰的衛子益便暫時將副都督和歐陽先生拋到了一邊，馬上向著大都督做了態度誠懇的表態：「大都督，您老請放心，我早就和姜平同志說過了，一旦省城有什麼變故，我手下的弟兄全是大都督的忠誠後盾，畢竟咱們都是本省的鄉親父老嘛，不能讓外省番子在我們皖省欺負我們皖省人，一定要實現皖人治皖的遠大理想。」

    對於衛子益的這番誠懇表態，大都督卻不覺其誠懇，不但沒有顯露出應該的喜悅，反而冷淡的點了點頭，順手又將煙榻邊的銅煙槍拿了起來，卻不吸，只拿在手上摩挲把玩著，好一會才唔了一聲道：「衛督府既然能有這個想頭就好，就還沒有忘了你自己還是我們皖省人，是廬州城的子弟。眼看這革命就要成功了，我們皖省人就更要團結起來哩，這樣才能實現我們皖人治皖的偉大目標嘛，否則這革命就算成功了，我們皖省卻成了他人的皖省，皖人都被外省人管著，還有什麼意思啊！衛督府你說呢？」

    「啊？！呃。。。。。。」衛子益被大都督在言語中隱隱透出警告和最後明顯帶著另一種意味的反問給嚇了一跳，差點以為果真和師爺預測的一般，自己腳踏兩隻船的事被大都督覺察了，一時便支吾著說不出話來。想到身處大都督官邸，想到進來時一路的森嚴戒備和荷槍實彈的衛兵，衛子益便差點連腳都軟了，軟坐在錦凳上看著大都督，正要主動坦白以求留得一條小命，大都督卻又開了口語氣開始變得嚴厲起來：「看你的模樣，你還是有點可救之處的，不同於那個歐陽匯，完全的不可救藥！雖然是我們皖省學生，卻一味得去抱外省人大腿，忘了自己的祖宗！忘了自己還是皖省人！」

    在痛罵歐陽匯的同時，大都督又把煙槍指向了衛子益：「而你！衛督府！衛子益同志！竟然不曉得其中的利害？先前還可以說你困據六安府不知道，可後來我已經讓姜平把這其中的厲害關係都與你一一說明了，並資助了你300桿毛瑟快槍，幫你平定了六安府的叛亂。可你呢？卻依然和歐陽匯攪和在一起，與那些外省番子往來甚密，甚至荒唐到以反革命骨幹周士匡為師爺，這不是丟我們皖省人的臉面麼？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督府了，就沒人能辦得了你了？若沒有我那300桿槍你能坐穩這個督府？我既然能讓你坐上這個位子，辦你便也是一句話的事！」邊說，大都督邊用手中的煙槍敲擊著煙榻，以加強自己言語的力度。

    雖然大都督坐在煙榻上，揮舞著煙槍，說得聲色俱歷，衛子益卻把提到嗓子眼的心給放回了肚子裡，只要不是為著自己腳踏兩隻船的事，那性命自然無憂。便有了精神來應付大都督的責問，與歐陽等的關係都好說，衛子益當即一臉沉痛的表示自己政治覺悟不高，竟被歐陽匯本省革命黨人的身份給迷惑了，不知道歐陽竟是外省番子的走狗一類，以後定要加以注意。唯有周師爺一事不好解釋，可早在六安的時候，他就與師爺商量好了說辭，當下一番解釋之後，大都督的臉色果然緩和起來，晴，但是卻依然沒有達到可親的地步。衛子益不知道還有什麼地方依舊讓大都督不滿意，便搜腸刮肚的想起來，反覆思量了半天，依舊找不出問題所在，因見大都督剛有緩和趨勢的臉孔又開始逐漸緊繃，就想著要揀大都督喜歡的好事說上兩件，急切間突然想起一事，忙笑道：「對了，大都督，上次自姜平同志和我說了省城革命形勢正逐漸惡化後，我便一直想著要給大都督分憂，此次前來省城，便特意帶了一營六安府的精兵，現下正在省城50里外駐紮，只要大都督一聲令下，幾個時辰就能開赴省城，為大都督效力！」

    「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這一次大都督才真的和藹起來，從煙榻上蹦了起來，先是可親的拍拍衛子益的肩頭，然後走到一邊書桌上拿起一份軍報，遞到了衛子益面前：「看看吧！」衛子益遲疑的接過軍報，只掃了一眼，光滑的額頭上就冒出了無數冷汗——上面赫然寫著自己的那營兵離省城的距離、人員、裝備等情況。大都督笑著收回軍報，看衛子益拭著冷汗，便道：「怕甚麼，你既然能和我說這事，便說明你沒有別的心思嘛，你要是真有異心，就不敢和我說這事嘛！你能有這個心，就說明你還是革命的好同志，是我朱某的好同志！」

    說著大都督興奮的背著手在屋子裡踱來踱去，又強調道：「你衛子益果然是個好同志！好哩！只要你對我朱某好，我朱某便不會虧待你！」衛子益尚未從剛剛的驚嚇中清醒過來，只不停的沖大都督點頭，連話也說不出。

    「你的這營兵暫且不要動，聽我的命令，省城還是我的天下嘛，這些外省番子以為收買了一些忘宗背祖的畜生就能控制省城了？做他娘的清秋大夢！」說著大都督激動起來，在衛子益眼前揮舞著黃銅煙槍大聲咆哮著，揮舞的力度之大，竟使衛子益有一忽差點以為黃銅製的煙槍會被他揮斷，砸到自己頭上。然而都督大人用的煙槍質量畢竟是好的，真正的熟銅所造，經歷了大都督如此激動的揮舞也沒有出現任何彎曲斷裂的現象，反而因這番激動後，又引起了大都督剛剛尚未完全過夠的煙癮，便再次發揮出作為煙槍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