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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民國 第3章

作者:殤情

  周師爺雖早就料到自己性命已經無憂,但能得衛子益如此看重,還是著實讓他激動了一下。所以未等衛子益將話說完,他忙搶步上前,扶著衛子益的胳膊,頷下的山羊鬍子激動的一顫一顫:「不敢不敢,衛督府如此看重老朽,老朽便將這條老命交給衛督府了。以師禮待是不敢當的,但求一個安身之地和一個溫飽罷了。」說著他也彎下了身子,深深行了一禮。

  衛子益便順勢站了起來,安然受了一禮,然後對一邊的衛狗子道:「狗子,來!給周師爺見個禮。」還怕衛狗子不樂意,又特地叮囑了一聲:「記住,以後待周師爺便當如待我一般!」對此衛狗子倒沒有什麼不了意,畢竟剛剛主子也給周師爺行了禮哩,於是他樂顛顛地幾步上前,對周師爺也彎下腰深深一躬:「周師爺!」這回周師爺到沒有躲,也樂滋滋地受了一禮,又因為衛狗子這一躬鞠的極有誠意,差點連頭都碰到了一邊的桌子,且態度極為恭敬,便從心裡對衛狗子欣賞起來。待狗子一禮行完,馬上對衛子益指出:「衛督府,這個狗子兄弟是個人才啊,且對督府極為忠心,患難相隨,我看可以重用哩!」

  一方面衛子益要給新師爺的面子,一方面也實在感到狗子任勞任怨、忠誠可靠,比得上真正的『狗子』,便大度的一揮手:「狗子,既是周師爺保舉你,你就去胡大牛那裡吧,先當個副營官,督府衛隊的衛隊長也先兼著,回頭有什麼好機會老子就提拔你。」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真能當個上個大官的衛狗子,這一下可真被這個喜訊給驚呆了,「副營官!那是什麼官啊!擱在大青那就是標統一等的人物,是正7品的武官,比縣太爺還高上一頭哩。以後便和童業、馬力這一干以前遠遠看到都怕得要磕頭的人物平起平坐了!」於是衛狗子先是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悠悠乎乎如在夢中般,問:「衛爺,周爺,我莫不是在做夢吧,我真的就是營官了?」

  衛子益笑著給了衛狗子一腳:「是了,周師爺保舉你做了營官了,現在快給老子滾去,再叫一桌子好菜來!我要和周師爺好好喝一杯!」衛狗子吃這一腳,轉了半晌才醒過來,先給衛子益磕了個響頭,又給周師爺叩了頭,然後站起來,匆匆去了。

  當夜衛子益便與著周師爺邊吃著酒邊將目前的革命形勢細細討論了一番,因剛脫出大難,面對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周師爺打疊起精神,拿出渾身解數,將衛子益心中的疑慮一一解決。直到日上三桿,苦熬了一夜的衛狗子,才帶著烏黑的眼圈奉衛子益的命令給周師爺在督府官署內找了個廂房歇息。為了表示自己對周師爺的看重和犒賞,衛子益又親自帶著督府衛隊到怡情閣,將剛剛歇業休息的婊子挑出數個,直送到周師爺房前。並不顧周師爺業年老體衰,又受了數日牢獄之災加一夜未眠,身體不適,對眾婊子採用了利誘加威脅的辦法,道:「誰能把周師爺伺候好了,便重賞一百兩銀子,否則本督府就以有礙風化罪,枷號三日!」待到確認周師爺房裡響起了讓人血脈賁張的聲響後,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去休息。

  過了兩日,當衛子益不但沒有宣佈反革命逆賊周師爺的罪名,反而攜著周師爺的手,出現在督府官署時,著實像在官署內扔下了個大大的炸彈,將王承恩一干舊朝官員士紳炸得頭暈眼花,紛紛以為自己昨夜宿醉未醒。衛子益很滿意自己給大家造成的這一衝擊,笑呵呵地攜著周師爺走到王承恩面前,道:「王老大人,前幾日兄弟曾與衡文先生交談一夜,方知以前種種皆為誤會,且兄弟極為欣賞衡文先生的才能,所以有心聘請做我衛某人的師爺,希望王老大人能割愛啊!」

  王承恩被這個消息震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吶吶地張著嘴,看著衛子益和周師爺緊攜著的手,怎麼也想不通衛子益和周士匡這兩個應該是死敵的人如何一夜間就變了。「衡文先生,來見過王老大人,兄弟希望兩位以後能拋棄前嫌,共同為我們六安府的革命工作出力。」見王承恩這副模樣,衛子益心下暗笑,一面說一面拉著周師爺給六安革命政府的副督府王承恩王大人見禮。

  饒是王承恩對眼前這個笑意盈盈躬身施禮的周師爺如何恨之入骨,眼下在這督府官署,看著同樣笑意盈盈的衛督府,和周圍一群荷槍實彈的督府衛隊,也不得不低下頭,蚊子哼哼般和周師爺見了禮。待到周師爺遠去和周圍官員們相見寒暄時,王大人便顧不得許多忙將微笑看著這一切的督府拉到一邊小聲問道:「衛督府,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這周逆乃是我六安最大的反革命頭目,省城大都督和南京大總統那裡都是掛了號的,如今不但不殺,還讓他鑽營到了革命隊伍裡來了,這可怎麼跟省城和南京交代啊,就是對底下的兄弟們也不好交代哩!要是省城大都督和南京那邊怪罪下來,這個誰擔當得起啊!」

  衛督府對於王副督府的這番肺腑之言卻僅僅一笑,道:「王老大人這個就不要操心了,大都督和南京政府那邊自有小弟來擔當。」不待王副督府再說什麼,衛子益又道:「昨日,省城大都督發文,說我們六安是我省最早發動武裝革命的府縣,可是時至今日,府城裡依舊有不少大青的遺老遺少拖著大青的奴才辮子,下面的鄉縣則更多了,為此甚至驚動了南京孫大總統,說我們皖省革命不徹底,依舊相著滿青復辟。大總統很是生氣,大都督也很是生氣,要我們在半個月內一定要把這個事給辦了。老大人也知道,兄弟其實對於這些民政並不熟識,老大人曾為舊朝的知府,在本地威望極高,又熟知民情,所以兄弟想還是請老大人以副督府和民政長的名義來辦這個事吧!」

  「啊?!」王承恩一愣,立即就沒了和衛子益計較周師爺之事的心思,這個去辮的工作其實並不難辦。只是這大青還沒徹底倒台,還有翻盤的機會,若一意強迫去辮,便將自己的退路完全卡絲了。加上一意留著髮辮的多為那些冥頑不靈的讀書人,這些人雖沒什麼實權勢力,卻依然在民間有著深厚的影響力,實在最是難纏。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得罪這一幫子人,被罵得遺臭萬年到在其次,萬一大青將來重又得勢,豈不是撕擄不開的死罪?所以王承恩對這些人向來是睜眼閉眼,不想這會竟被衛子益抓了這個差。有心想推辭掉,心裡卻依然怕著周士匡這個賊不知和衛子益都說了些什麼,看著衛子益似笑非笑的臉,他竟打了個寒噤,一句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這一刻王承恩才算知道了寄人籬下的苦楚,才算明瞭被槍桿子強逼著的滋味,心裡對當日讓童業放過了衛子益這賊更是悔青了腸子。

  這一場的會面便在衛子益和周師爺的勝利和志滿意得中,在一眾官員得逢迎稱頌中,在王承恩深刻的反省後悔中,匆匆結束了。回到家裡的王承恩一想到那個關於去辮的事,心裡就膩味得不得了,有心想用消極怠工來表明自己的不滿,眼前卻又晃過衛子益和周師爺另含深意的笑臉,晃過槍桿子上閃著寒光的明晃晃的刺刀。這怠工的念頭便不敢再有,叫來家人想找童業來商量商量,卻這才發現童業的綠營已經被調到了府城外駐紮,城裡除了巡防營,就只有胡大牛的那個火器營了。

  沒了槍桿子,便沒了主心骨的王副都府,登時一顆心透涼透涼,連衛督府為周師爺在怡情閣擺開得大宴也沒心思參加了,用著準備執行督府去辮法令的公務為借口,一個人悶在府中,在擔心受怕和無限悔恨中度過了漫漫長夜。

  衛子益按著周師爺的主意將去辮這個燙手的紅炭團丟給了王承恩後,心裡對這個師爺更是滿意極了,當夜便在怡情閣擺開了大宴,要好好犒勞犒勞自己的智囊周師爺。不想筵席一結束,衛子益剛摟著怡情閣的紅牌『蕊紅』姑娘登上閣樓,剛剛深入民情,欲待好好體察一番時,手下最為信任、得力的大將胡大牛便帶了人將怡情閣給圍了。

  對兵變已經有著根深蒂固懼怕心裡的衛子益,一聽到槍響和兵們登樓的喧嘩,立即就連人帶傢伙一起軟了,並差點就此患上了不舉之症。反是蕊紅姑娘有著巾幗不讓鬚眉的勇氣,推開軟趴在自己身上的督府大人,批衣走到門口,訓斥著兵們:「你們幹什麼?難道不知道衛督府大人在這裡麼?」於是兵們就老實的退了下去。看著兵們尚懼怕督府大人,蕊紅便知道不是兵變了,又回到房中,將差點躲到床底的衛子益拖了出來:「衛督府,他們不是兵變哩,一聽奴妾說您在這裡就退了。」

  一聽說不是兵變,衛子益的勇氣便猛回到了身上,再聽著蕊紅嬌滴滴的聲音,慾火差點又升了起來,但對於樓下的亂哄哄的兵們竟還是心下揣揣,便探手到蕊紅的衣襟裡,重重捏了一把道:「小乖乖,我出去看看,待會再來好好得犒勞犒勞你」。蕊紅嬌笑著將身子一挺,把兩隻雪白的你子從衛子益手中解放出來,又拋著媚眼伸手給了衛子益的小兄弟一下:「他還行麼?」一副嬌柔的模樣差點讓衛子益忘了樓下的兵,立即就要向蕊紅證明自己的勇猛,但胡大牛粗野的嗓門卻在門口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衛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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