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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作者:殤情

  先後送走省城來的兩名代表,有錢有槍的衛子益在小迂山便徹底站住了腳跟,他將所有火器都集中起來,給了對自己最為忠誠的小迂山舊部,組織了一批500人的火器營,裝備著德國和日本國的軍火,仍由胡大牛統領。為了再不會在夜裡被兵變的兵們包圍威脅,衛子益又挑選了一批百人的衛隊,裝備最好的德國槍讓衛狗子統帶。另外不論是小迂山舊人還是新來投奔的兄弟,又一人發了2兩銀子,於是衛子益的地位得到了空前鞏固。在確保了隊伍的忠誠後,小迂山上展開了熱火朝天的練兵活動,火器營、大刀營、紅槍營,甚至還有不知從哪裡找來的2尊銅炮,自此,小迂山方圓數里都能聽到山上不時傳出的槍炮聲和喊殺聲。府城的周師爺盼不來倪嗣沖的大軍,又怕招惹日益強大起來的衛子益或省城的省軍前來打城,便宣佈軍事戒嚴,整日關著城門以防革命黨的奸細混入城中。到後來,衛子益乾脆不時的將隊伍拉到六安府城下,當著守軍的面表演訓練內容,這更嚇壞了周師爺,在王承恩的默許下他一面吩咐童業加強戒備,一面開始在城中到處搜捕可能存在的革命黨奸細,一時間六安府內人心惶惶亂成一片。

  這一切都被王承恩看在眼裡,對自己的先見之明和高瞻遠矚更是得意不已。一次童業在彈壓了城裡的一次騷亂後,趕到王府對王承恩道:「大人,現在城裡已經亂成一團了,這周師爺封著城不讓人出入,使得全城百姓士紳已經極度不滿,我手下不少弟兄也開始不安穩,再這樣下去恐怕下官也無法彈壓了。不如大人趁此機會將周逆給拿了吧!」王承恩一笑道:「童業啊!時機還不到哩,現下革命黨和大青朝正僵持著,誰勝誰敗還說不準。咱們要拿下周士匡這逆,比捏死只螞蟻還容易,可要拿了他大青朝要勝了咱怎麼辦?到時不要說功名利祿就是這項上人頭能不能保還難說呀!要拿周士匡只有讓他衛子益來拿,咱們背裡幫個忙就成了,他衛子益不還是咱們放的嘛,這就夠了,將來無論是革命黨還是大青勝了,咱都有功無過。所以咱還要等,等天下大勢分明了再動手!」

  老謀深算的王承恩這一次卻因過於小心了而失算了,到了1912年一月,也就是民國元年元月,離周師爺在府城的兵變已經過了40天,傳說中的皖北倪嗣沖的大軍不但再沒向省城前進半步,還略有後退的意思。衛子益覺著形勢開始轉向革命一邊,加上認為自己的隊伍已經有了一定的戰鬥力,便有了打回六安的打算。就在小迂山上下摩拳擦掌準備走出竊國第一步的時候,一個小迂山老少和衛子益都認識的人再次來到小迂山下,給了做著竊國夢的衛子益主僕當頭一個棒喝——他就是歐陽匯。

  萬沒有想到歐陽匯會在此時回來的衛子益,在聽了歐陽匯在山下求見的消息時著實吃了一驚,雖然底下的人都給他拿白花花的銀子和米面餵得飽飽的,幾乎不可能背叛自己,可一旦面對知道自己底細且還是真正打響皖省革命第一槍的革命黨人歐陽匯他還是害怕會出什麼不可預料的意外!

  「到底是見還是不見?!」衛子益揮手示意傳信的弟兄先下去後便在房間裡躊躇開了:見了,萬一歐陽匯要是硬指自己不是革命黨,要來奪小迂山的兵權怎麼辦?這段時間辛苦勞累甚至出生入死才有的這片基業,可能在他幾句話中就灰飛湮滅;可若是不見,自己畢竟還頂著革命黨的旗號,這歐陽要是想搗亂還是自己在山寨裡的地位也會不牢靠。

  見到衛子益在廳堂裡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亂竄,一邊的衛狗子看出了主子的疑慮,自追隨衛子益以來以衛氏第一忠僕自居的他幾乎沒有幫過主子任何忙,眼看著主子的勢力越來越大,雖然他也覺得自己有夠忠心,但還是害怕別人搶佔了自己在主子心中的重要地位,覺著應該表現表現,以使自己衛氏第一忠僕的地位更為鞏固。而此刻正是自己這忠僕表忠心的時候,將心一橫,衛狗子便道:「衛爺您讓我下去,一槍斃了這狗日的,您看怎麼樣?」

  「殺了他?!」衛子益一扭頭,看到衛狗子已經拔出了腰間的快槍,原本樸實的臉上竟帶了絲殺氣。「晤!」衛子益略點了點頭,這到不失為一個沒辦法的辦法。此刻他已經忘了再不久前,還恨不得給歐陽匯立個長生牌位,甚至在以為歐陽匯死了的時候,還傷心過一陣子。見主子點了頭,衛狗子扭頭就準備出門。「慢!」衛子益猛然反應過來,叫住了衛狗子。「不能這樣殺!」衛子益斟酌半晌方一字一句道:「你去從衛隊裡挑10來個最聽話的人,躲到聚義廳邊上的廂房裡,聽我的號令,只要我一摔杯子,就衝出來將歐陽匯給……」說著他用手做了個砍頭的動作。衛狗子興奮得點點頭:「放心吧衛爺!」,便匆匆去了。衛子益平復下自己激動得情緒,將2把駁殼快槍上好子彈,打開槍機,整了整身上得長袍,估摸著衛狗子已經準備差不多了,菜打疊起精神大聲吩咐到:「請歐陽先生聚義廳見,把寨子裡最好得酒席擺上一桌!」

  事隔幾月,歐陽匯依然是那幅學生打扮,不過人卻顯得黑瘦許多,腦後的辮子早已不見,加上一身西式裝扮,更顯精神。經管事前早有了心理和實際上的準備,但真看著歐陽匯從聚義廳大門大踏步走近,衛子益卻早將原先想好的一整套寒暄和說辭給忘在腦後,紮著兩手呆看著歐陽匯英俊的面龐,吶吶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衛同志!辛苦你了!」對衛子益的這副表情似乎根本沒有看見,歐陽匯大老遠就開始親熱的打招呼,接著主動握住了衛子益的手:「兄弟我代表南京政府和孫大臨時總統,向衛同志為皖省革命作出的巨大貢獻表示感謝啊!」「啊?!」直到歐陽匯用力得握住衛子益的手,衛子益這才醒悟過來,無措道:「哪裡,那裡!其實歐陽同志的貢獻,比衛某人要大得多了。來,來,兄弟特準備了一席薄酒給歐陽同志接風!」邊說,邊把歐陽匯往一邊的酒席上引。

  諾大的聚義廳,可以坐下12個人的大八仙桌,只歐陽匯和衛子益兩人,當然還有衛狗子和埋伏在一側廂房裡的10多個『伏兵』。為了方便行事,衛子益早將聚義廳周圍的人都趕了開去。坐到了桌邊,歐陽匯依舊談笑生風,決口不提衛子益最忌諱的那段往事,反而盛讚衛子益不費一槍一彈便光復六安府,並在爆發反革命兵變時依然堅持革命,反抗滿青。

  衛子益呆呆的看著歐陽匯和意想中的毫不相同,反一臉和煦,頭腦一時竟沒了任何反應。直到被勸著喝了2杯酒才慢慢緩了過來,同時明白這歐陽匯決不是來要揭穿自己老底或謀奪自己兵權的。想通了這一節,他慢慢放開了,頭腦也靈活起來,回敬了歐陽幾杯酒,說了幾句謙遜的話,心裡迅速開始盤算起來人的目的:「和省城的革命黨不同,歐陽匯是深知自己底細的,決不可能相信自己是孫文指派的什麼革命黨。那他這個做派是什麼意思?是麻痺自己,等自己沒了防備再突然發難?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一心不能兩用,一面打著小算盤一面和歐陽匯喝著酒的衛子益,在酒桌上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見他這副模樣,歐陽匯瞭然於心,端起酒杯向衛子益略一示意,「嘓」的一聲飲盡,然後道:「聽說衛同志也曾受過孫大臨時總統的教誨?」衛子益被這句話問的手一顫,差點就想將手中的杯子扔到地上,將衛狗子一干人叫出來,把眼前這個一臉從容的傢伙亂槍打死。正當衛子益猶豫著是否要扔酒杯時,歐陽匯又道:「兄弟此次來皖以前,孫大總統特意召兄弟前去,說衛同志乃大總統近年來所遇少有的少年英才,讓兄弟多多向衛同志學習啊!」

  什麼?衛子益目瞪口呆,舉到一半的酒杯又放了下來。歐陽匯洒然一笑,低聲問道:「衛同志對最近省城革命形勢有何看法?朱大都督和汪副都督,不知你支持誰?」衛子益這段時間在六安府頗受了些鍛煉,此刻聽歐陽匯這麼一說,心裡立時明白過來,原本提得老高的心穩穩當當落到了肚子裡。「原來還是衝著老子手裡的這些兵來的!」他再次舉起酒杯,就口一抿,笑著道:「歐陽同志這麼說,兄弟我真的不明白啊!大都督、副都督不都是我們的革命同志們,只要革命,兄弟我誰都支持!難道他們還分彼此麼?」

  歐陽匯笑著搖搖頭:「衛同志,你這麼說,就還是拿我歐陽匯當外人了。實話對你說,汪副都督是孫大總統親派的皖省革命領袖,而朱家寶卻是表面順應革命了,骨子裡卻仍是舊朝官吏。所以,歐陽此次來皖省,實是奉了大總統的命令,要將皖省舊朝勢力一舉剷除……」

  接下來兩人便在一種異樣的親密友好的氣氛中,密談了將近一個時辰,到得一桌酒菜只剩下殘羹剩菜時,兩人已經親密的相互間稱兄道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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