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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魂出鞘(一)

作者:星君昭

    天色已近亥時,任天翔站在李府側門的外牆處,忖度著這座大宅院的佈置。他由藺東來那裡得到了李府粗略的格局,知道一些諸如李府主人李向的臥室,接待客人的正廳等等,但要想憑著這些就可以準確無誤的找到一份重要物事,卻是難了點。他思量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先探探李府的正樓,那裡畢竟是李向的居所,重要的東西總是會被貼身存放的。

    主意打定,任天翔翻身上了牆頭。眼看下面一片黑洞洞的,不知道落腳的環境,任天翔取出一枚石子,擲了下去。聲響傳來,似乎下面乃是實地,當下便順著牆角溜了下去。藉著一絲微弱難辨的星光,任天翔深一腳淺一腳的沿著牆角而行。他回想著藺東來告訴他的佈局,一步一步往後院摸去。

    這李府便和藺府一樣,是模仿江南園林而建的。曲徑小道,竹林花叢,無處不成一景,無處不是一境。這樣的佈置,如若是在大白天慢慢欣賞,固然十分愜意美妙,但任天翔如今在這七拐八彎的地方轉悠,心境可沒有一絲的舒暢。好在後院不似前院,高大的樹木不多,還不至於遮了星月之光。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直通正廳的水廊,順著它往北,便是「雪香雲蔚軒」,那是整個李府最大的建築,而在它的側近,便是李府主人,李向的居樓——「蘭雪堂」。任天翔既然找到了這麼好的路標,登時心頭大定。正高興間,眼看前面燈籠晃動,似乎是護院走近。謹慎起見,他騰身上了水廊的屋頂,靜待護院經過。

    這時已經是子時了,天空銀盤高懸,萬籟俱寂。任天翔伏身傾聽護院們離開的腳步聲,一邊打量著遠處的「雪香雲蔚軒」。說也奇怪,天時已經這麼晚了,那樓內三層的一處房間內,卻隱隱透出一絲燭光來。

    「卻是何人這麼久了還不去入睡的?」任天翔心中覺得奇怪,當下決定一會便先去那裡探察一下。

    耳聽水廊下護院們都已經走遠,任天翔輕輕一個倒鉤,翻迴廊道,悄聲向樓軒潛去。來到樓下,他停了一會,心忖:「這樓軒有五層之高,我對裡面佈置毫不知情,如若出了什麼岔子倒頗難應對。」

    眼珠一轉,已然有了計較。當下瞅準了第一層樓的飛簷所在,運起了「攬風神行」,一個提縱,飛躍而上。他「攬風神行」到底學會的時間還不長,心中對自己的輕功沒多少底細,是以寧願一層一層慢慢而上,免得萬一露了行藏,不好對付。

    他小心翼翼的上到四層,又攀著屋簷來到了那亮燈的房間處,兩腿鉤住了屋簷,人卻使個倒掛金鉤,頭衝下,挨到了三層窗外,蘸一點口水,將糊窗的紙戳破了,悄悄往裡面打量起來。

    耳邊隱隱傳來了人聲,果然是有人在。任天翔凝神看去,這卻是一間書房,室內圍坐著四個人,正在低聲議論。任天翔仔細一看,四人中倒有三人是自己認識的:西門四僕的老大烏廷禮、西門烈以及那個在永通港與藺紫煙說笑,在「廣靈齋」設宴做東的李府公子李毓。這些人聚在一起,正在聽居中一個中年文士說話。

    房間內燈火並不十分明亮,那文士又是背光而坐,面目看不真切。任天翔凝神細聽,那文士似乎正在詢問西門烈「廣靈齋」的事。只聽他問道:「烈兒,剛才烏廷禮沒說錯罷?那脅持你們的少年,確實自稱殷千殤的?」

    西門烈道:「是,孩兒當時聽他與人對答,自稱殷千殤。」

    那文士冷哼一聲,道:「殷千殤,這個殷千殤出現的還真是時候。不過我西門無憂和殷家的事,天下人知道的也沒幾個。此人即算不是殷家餘孽本人,也該是他極親密的人物。」

    此人竟然是西門無憂!在外偷聽的任天翔心中一驚,沒想到自己無心插柳,竟然知道了這個江湖中無數人尋找的人物所在。他心頭一陣振奮,聽得愈發仔細了。

    烏廷禮此時道:「主人,屬下以為,這事因當不是巧合才對。主人剛飛鴿傳書給屬下們,少主就出了事。屬下們商量之後,覺得該是有人假借報仇之名,有所圖謀。」

    西門無憂冷笑道:「圖謀?不外乎威逼勒索而已。當年我西門無憂縱橫黑道時,這事也幹過不少,怎麼會去怕了這些後生晚輩。」

    過了一會,他又道:「烈兒,廷禮。時候不早,你們先下去休息吧。」

    兩人答應了,離座而去。西門烈走到門邊,磨蹭著沒有離開,似乎為了什麼事躊躇不已。西門無憂看到了,問道:「烈兒,你還有什麼事麼?」

    西門烈遲疑片刻,道:「爹,咱們家如果因為以前的事而招致江湖人物報復,那也該由咱們自己承擔。如今咱們卻住在了李伯伯家中,爹爹難道不擔心會牽連李伯伯一家麼?」

    西門無憂怒道:「這事哪輪得到你插嘴。我還未問你為何在這個時候還要出去遊玩的事呢,竟然就敢來教訓為父!」

    西門烈神色一黯,推門自去了。窗外的任天翔心道:「這西門烈倒還有些良心和血性,不算是太壞。不過這個西門無憂,明明知道江湖人找他麻煩是為了那個無名寶藏,卻偏偏要瞞住自己家人和忠僕,心機深沉,老奸巨猾。」

    他正想著,忽聽房內李毓聲音問道:「西門伯伯,我爹現在到底如何了?您是我爹的密友,要在我家避難說一句話就成,不須這樣將我爹囚禁起來啊。」

    西門無憂獰笑道:「小心行得萬年船。你只要不去做些不該做的事,我包保還你一個毛髮無損的李向。如果你想耍什麼小聰明,嘿嘿,你西門伯伯以前是做什麼的,相信你早從你爹那裡知道了罷?」

    李毓氣得渾身發抖,卻又沒有辦法。西門無憂看他這樣子,又道:「看在你一片孝心上,我便讓你看看你爹,也好讓你少動些歪念。隨我來。」

    說罷吹熄了身邊的燭燈,站起身來,逕自向外走去。李毓遲疑了一下,也急忙跟著追了出去。任天翔眼看眾人都已離開,雖然自己很想跟著去看個究竟,但考慮到自己的武功,實在沒有把握對付的了西門無憂,便只好作罷了。

    他再次翻身,坐回了四層屋簷上,一邊揉著發麻的腿,一邊回想著適才所見。想不到這個西門無憂如此警覺,剛有風吹草動,就舉家而遁。而且此人竟如此六親不認,隨手就把多年好友的李向給囚禁了,更鳩佔鵲巢,把偌大一個李府當成了自己避難的巢穴。手段之毒辣,決斷之明快,確實讓人不寒而慄。

    他正這麼想著,腦中聖神邪道:「你也別把這個李家當作西門無憂的掌上魚肉哦。這地方古怪著呢。」

    任天翔奇怪道:「古怪?這裡不是很普通的庭院麼?就是大了一點而已。」

    聖神邪笑道:「這『雪香雲蔚軒』可是整個大同城龍脈所在啊!而且這個庭院的佈置暗合三元代謝分五行盛衰的妙旨,了不得得很呢。」

    任天翔聽她這麼說,忍不住笑道:「我當你指的什麼,原來是風水之說。人生來就有三衰六旺,皆是前世因緣和今世功德報應,這風水之說,作不得準的。當初我師父便說過,與其花心思在這上面,還不如修真養性,積善行德,那才是修道的正途。」

    聖神邪道:「誰和你說風水了?凡俗人以為佔了福地便能行運走旺,自然是緣木求魚。但這天地靈氣卻實實在在是有脈絡可尋的。這所李宅的佈置,正是能夠引動龍脈中無盡靈氣的格局,十分適宜修仙者採集天地精氣,增益自身修為呢。」

    任天翔聽她這般說,問道:「聽你的意思,難不成這李向竟然是仙道中人?那他如何能輕易被一個西門無憂給囚禁了去?」

    聖神邪想了一會,道:「也不一定非得是他。不過此人必定和李府有密切關係才對。」

    隔了會,又道:「咱們到那個『蘭雪堂』瞧瞧去。那裡靈氣四溢,似乎是整個李宅的精華所在。」

    任天翔此時也被她引起了好奇心,當下「攬風神行」運起,向著「蘭雪堂」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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