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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西風別離

作者:深海人魚

    棲霞山,東連寶華山,西望烏龍山,山勢呈方形,四面重嶺似傘,得名傘山;因山中盛產中藥,可以攝生(養生),又名攝山;南朝時,山麓有棲霞寺,後世又稱棲霞山。

    山有三峰,中為鳳翔峰,東為龍山,西為虎山,藏龍臥虎,有鳳來儀,形勢獨特。每值深秋,漫山楓葉紅遍,層林盡染,不由讓人想到「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等篇章絕句。

    宮紅蓮的紅葉宮便建於棲霞山的鳳翔峰頂。

    近年來她在江湖中勢力日盛,武功毒技精深罕有敵手,昔日夥伴逐漸死於非命她當然知道,之所以不動聲色是因為這些年她和其他八狼的感情已淡,而且她不把丁夢嬙她們看在眼裡。

    論到陰謀詭計、下毒害人她輸過什麼人了?幾個不長毛的丫頭小子想來送死,她當然歡迎,讓她的紅葉宮更添些醉人的血紅。

    顏雲光、百曉衣、丁夢嬙一早便戰意拳拳,渾不覺鐘長天的心不在焉——反正他的注意力一向放在他的阿姨身上,他們也不怎麼覺得奇怪。水雲秀則努力地維持著表面的悠然平靜,天知道經過了一夜的心理建設,一大早對上鐘長天灼熱的黑瞳隱然又有鬆動崩潰的跡象,熱意不受控制地竄上她的雪玉芙頰,困窘得要命。

    她只祈禱他不要在這時刻找她攤牌告白。

    而往紅葉宮行去的一路上他果真沒有提到昨夜的事,令她鬆了口氣之餘,心頭又浮上一絲不該有的悵然。

    鳳翔峰頂。

    「終於來了嗎,我可等你們好久了。」

    昔日清艷媚麗的宮紅蓮現在更成了一位絕代妖姬,綾羅綢緞繽紛,隨著妖艷如雲的僕婢開道立定,飄然飛出,真個排場十足,不同往日。

    她噙著驕恣睥睨的笑臉在見到水雲秀時全走了樣。「你?!你……怎麼可能?!經過了十幾年光陰,樣子竟一點都沒變!」

    她對自己印象還真深刻,竟還記得昔日的一面之緣。水雲秀揚了揚幽邃清眸淡淡道:「你卻變了很多。」撇開時空的差距不說,無論外貌或氣質,宮紅蓮都讓她有一日千里的感受。

    「你敢說我變老?」

    真令人又嫉又恨,世間竟有如此清靈絕美的人存在!不過,她會馬上毀了她的,十幾年前來不及做的事,她現在可以輕易地辦到。宮紅蓮血紅的唇逸出冷冷的獰笑,手一揮,一條彩綾帶著淡可眼見的煙霧向水雲秀疾射而去。

    「這麼快就使出看家本領?真讓人失望。」

    還以為她的心性經過十年的潛修開發會更加陰沉堅忍呢。未待水雲秀出手,身旁的鐘長天已然一掌拍出,無形的氣牆滾捲筒般疾速把綵帶和毒煙捲湧了回去。

    無視宮紅蓮狼狽的躲避和咳嗽,他輕嗤地撇了撇嘴,並不趁機下手:「真是人醜心也丑,我阿姨根本就沒你那些胺髒的心思,是不是?」他朝水雲秀一笑,黑眸中閃耀著不知名的光采。

    水雲秀臉一燙,尷尬地半點著頭。

    「你……你又是誰?」

    好一個丰神如玉的少年,宮紅蓮貪婪愛戀的目光半刻不離他剛陽俊美如神祇的臉龐,渴望在她心底猛烈地燃燒著,情慾的浪潮竟牽動全身的氣機,在體內翻滾不休,訴說著那千年的心動。

    「怎麼,連記憶力也退化了?真可憐,承認吧,這些都是老化現象。」他唇邊泛著笑,冰冷的眼神卻閃著譏諷。

    「你、你——」

    「鐘長天。」

    「鐘長天?」宮紅蓮又驚又怒,卻把他的名在嘴裡咀嚼了半晌。

    「他就是鐘雲風鐘大俠的兒子,不但與你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年紀更是比你小了十幾歲,你少不要臉了。」丁夢嬙厭惡地睨著她一臉春意蕩漾的相貌,忍不住開口說道。

    「你就要臉了?」宮紅蓮輕笑地睇了她一眼,彷彿看透了她心思的眼神說不出的嘲諷,心中咀嚼著鐘長天,端詳著他的模樣,想起了深埋在她內心深處風光霽月似的男子鐘雲風——她一生中最大的挫折——最想得到卻得不到的男子。

    「你是鐘雲風的兒子?怪不得有些像,不過,你可比你爹俊多了。」媚眼如波地飄遞向他:「如果你願意來投我紅葉宮,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你甚至幫你稱霸武林,只要你——」

    長天懶懶一笑,梨渦淺現,純男性魅力如陽光般灑照大地,他倨傲淡道:「我要稱霸天下需要你幫?別太抬高自己了。」

    語言中的拒絕和不屑惹得宮紅蓮恚怒不已,不過她狡眸一轉又道:「到底今天是誰要來找我報仇決戰的?不是你們吧?」先解決礙眼的閒雜人,憑她的手段還怕沒機會得到他嗎?

    長天哂笑:「你不用怕,只有他們三個,」他一指丁夢嬙她們仨,「但是相對的,你也不能讓你的手下幫你。」

    「哈哈哈!好!」她仰頭大笑,雪白的手指上閃著瑩藍漾彩的長指甲妖異地勾了勾,身後的手下僕婢全退至一旁。「今天看我如何把他們的命留在我的紅葉宮!」除卻眼前這對男女,她並不以為丁夢嬙她們是她的對手。

    「你可別小瞧了咱們!」

    丁夢嬙叱喝一聲,百曉衣和顏雲光兩人立即配合無間的翻落在宮紅蓮左右兩側,三劍齊發,氣勢如虹,如閃電疾劈而至,耀起千萬朵銀花,織成一片光網牢牢地罩住了她。

    他們做配合得妙到毫顛。要殺他們任何一個對宮紅蓮來說輕而易舉,但他們默契的配合,精妙的劍術,敏銳的聽風辯位,竟使他們的功力在相輔中無形地提高了幾倍不止,讓她空懷絕藝而不能盡施。

    「看來,我真是小看了你們。」手中的彩綾震出一片波浪,龐大的勁氣將他們三人迫退了幾尺。宮紅蓮眉心微蹙,沒想到他們的武功修為比傳聞中的還要高,對劍道、武道的認識,臨場反應的機敏多變也非同一般。「不過這樣就想要我的命還早了一點!」衣袖一揚,十幾道烏光瑩亮地夾在翻飛的彩綾裡悄無聲息地朝顏雲光他們射去。

    「叮!叮!叮!」

    宮紅蓮的暗器雖然使得神鬼莫測,但顏雲光和百曉衣他們的反應能力也早在鐘長天的訓練下達到了人所能極的頂點。想想,在林密中練武的他們連空中的鳥兒飛過、地上的昆蟲在爬、落葉的輕舞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了,何況破空而至的暗器。

    眼見連一流的武林高手都難以抵擋的飛蝶鏢都一一教他們輕易擊飛,甚至連藏在飛蝶鏢裡的毒粉都沒被挑破撒出,宮紅蓮不敢置信地又連發了幾十枚,卻只能和她的手下一樣瞠大了眼看著他們表演雜技似地用手中的長劍揮動空中的氣流將它們捲成一團然後甩飛出去!

    「這、這怎麼可能?!」宮紅蓮氣恨地尖叫,有些慌了。她的武功高,但平時壓人稱雄憑的卻是一身的毒物,但不知為何,眼前這幾人似乎對她浸淫在體內隨著身子的運動散發在空中的慢性毒香竟絲毫不懼,鬥了這麼久,丁點頭暈目眩、手腳麻痺等症狀都無,連她稱絕江湖之一的飛蝶鏢都躲得過,這讓她內心莫名地產生了一種焦慮一種怯意。

    「妖女,怕了吧?」丁夢嬙嗤笑。

    「……」

    冷笑幾聲,宮紅蓮汗珠漸滲,掌如翻浪,彩綢也使得軟如綿絮,硬如疾鞭,配上飄忽不定的身法,確是相當精彩,驀地,一滴汗珠在她不經意的輕彈中飛向顏雲光。

    「這個女人滿腹蛇蠍,阿姨,你說她的汗珠是不是也有毒?」

    「有可能。」水雲秀輕笑,聽他叫阿姨就覺得萬事大吉,他是不是想通了呢?她天真地想著,一定是昨晚月亮太圓他才會做出那種不受控制的事,現在雨過天青了。

    顏雲光機靈地利用光滑的劍身精確地一擋,滴溜溜的汗珠立時夾著尖銳的劍氣倒彈了回去,正中宮紅蓮正欲飄起的彩綢上,開了個洞。

    宮紅蓮氣紅了眼,「我要殺了你們。」

    「你的對手是我們。」

    百曉衣和丁夢嬙擋住了她飛向水雲秀鐘長天他們的方向。

    急怒中,一個閃神宮紅蓮手臂中了百曉衣一劍,忙疾退大呼手下:「還不給我殺了他們!」

    那些手下女婢相視著正要上去幫忙卻給鐘長天揮手一擋,面前頓像阻了面牆似地,連半步也踏不出。

    鐘長天惡劣地瞄了激戰中抽空關注這邊的宮紅蓮一眼,對滿面驚駭的他們鳳眼微瞇地淺笑道:「我敢保證她今生,你們為何不趁機脫了她的掌握回家去?」

    一位看來較大膽的女婢嚅道:「我們都中了她的毒……」

    「她的丹房裡有解藥嗎?再不行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們解毒,我保證我的醫術只比她高不比她低,你們看他們不就不怕?」水雲秀指了指仍在激戰中的丁夢嬙他們。

    這真的比什麼保證都好,猶豫了半晌不知誰喊了一聲,宮紅蓮所有的手下全往紅葉宮中哄散而去,她們原本便是受宮紅蓮的威脅或利誘留下來的,平日受盡了她的驅使,眼下什麼沒了自然巴不得早早脫離這一切。

    當然,也有幾個想反抗的,可是面對著高深莫測的鐘長天他們最終放棄了,在他面前自己連動都動不了,還有什麼搞頭?!看來這宮紅蓮的好日子也到頭了,還是離開另混他處比較有前途。

    「你們!」

    耳聞目睹此況,宮紅蓮又駭又怒,急中又中了一劍,痛楚讓她更形猙獰惡狀,出手之間破綻更多……水雲秀撇過頭,片刻間便聽她淒聲哀鳴,授首於丁夢嬙三人劍下。

    涼風過處吹起了一陣腥風,棲霞山的紅葉一陣顫過一陣,天上竟下起了細雨。

    鐘長天站在她身邊道:「她惡貫滿盈,死不足惜。」

    「但願此後,還此山一片清淨。」她幽幽一歎。

    ☆☆☆☆☆☆一切似已風逐雲散,塵埃落定。

    千面狼鐵冰遍無消息於江湖已有經年,或許早已死去或許已退出江湖,總之,所有的人已厭倦了仇殺和血腥,千面狼武技不高,就算他日遇上仍舊為惡,隨便哪一個人都應該能把他誅殺。

    等的只是在想怎麼分別。

    水雲秀想離開,她也該離開了,這古代的一切讓她身心疲累,事既已了……事了人散,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啊。

    獨自散步秦淮河邊,風吹樹葉挲挲作響,河上畫舫滯而不行,映著黯淡的夕陽餘暉,竟有種淒淒茫茫找不到方向的感覺。

    寂寂江邊搖落處,憐君何事到天涯。

    她究竟是為了什麼來到這裡,又為何依依不捨?她難道還不夠瞭解世事的無常嗎?讓自己無波無念的心有了牽絆是不智的事,她應該趁早抽身。鐘長天對她的眷戀是兒時的依賴乃至長大的迷惑,終會清醒,她該做的是推他一把,不能讓他再陷下去。

    至於那一夜的迷惑、那一夜的吻……她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船過水無痕,一切,就這麼算了吧。

    鼓動著的心,總會有歸於平靜的時候。

    告別吧,一遲疑,恐陷溺更深。

    他會傷心吧?憶起他火熱渴求的眼神,她心微揪,無措又無奈,他的要求她向來極力成全,只有這個不行。愛情,她不想給。她不想悠然淡泊的生活被打亂,她不願意去過那種心情起起伏伏的日子,很累。

    她是自私的。

    可是拒絕鐘長天是那麼地困難,他總會有辦法讓她心軟。要,再次不告而別嗎?她遲疑著,這樣做無疑會讓他傷上加痛,會怨恨她的,她不想這樣。

    「為什麼?你應該知道這世間只有我倆最瞭解彼此心中的痛……何況當初——我不知道鐘叔叔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們兩家原本是要聯姻的……」高亢的女音逐漸轉低。「我知道你喜歡你阿姨,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她是你阿姨,你不能惘顧倫理道德娶她為妻不是嗎?婚後,我們可以重建踏雪山莊和飛英堡……」

    「我的父親不會教我去締結一個不是因為愛情而結合的姻緣。就算有這個婚約的存在,很抱歉,我也不會去執行它,原因你很清楚。至於同病相憐,至少你身邊還有顏雲光和百曉衣不是?」

    變換了下語調,低沉悅耳的男音不緊不慢、不帶感情地繼續說:「其次,你說得很對,我愛的是我阿姨,我鐘長天想要娶的女子就只有她,倫理道德又與我何干。」

    雖然早有料到情況會是這樣,丁夢嬙仍是昂了昂頭。「可是,她比你老那麼多——」

    「你覺得她很老麼?」鐘長天輕哼。

    「反正你就是貪她比我長得美……我真不明白,她到底哪裡好,她一路上都對你不理不睬的,只有我才是真心愛你……」

    鐘長天蹙緊了眉,真有些哭笑不得,這丁夢嬙未免也太自以為是了。若不是看在兩家父輩的那點情份上,真是懶得應付她。

    「丁姑娘,你的心意我很抱歉!我想,我們沒必要再談下去了!」旋過身往回沒走幾步正巧對上微愕的水雲秀。

    丁夢嬙和鐘長天?!看起來他們已談了一會了,回想起方才耳邊似乎飄過的話,望著丁夢嬙同樣驚愕羞惱的銷臉,水雲秀在心裡哀號,她怎麼這麼倒霉,總撞上這種敏感時刻出現!?

    都怪自己太過於沉浸在自己翻飛的思緒裡,沒去注意周圍的一切……可是鐘長天呢?他應該能夠發現她的接近吧?

    「呃,你們也出來散步嗎?我剛從那邊過來,風景不錯!」她在說什麼呀?天!看著一個面罩寒霜一個面無表情,水雲秀越說越覺得無趣,尷尬極了!還是快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妙!「你們在聊什麼嗎?我還想去那邊看看,你們自在好了。」成了吧?!鬆了口氣,水雲秀提步就走。

    「你聽見我們剛才說的話了?」丁夢嬙尖銳地問,眼神是潮諷輕蔑的。

    水雲秀眉心微蹙,感受到她明顯的惡意,說道:「我剛剛一直在想事情,並沒有聽到你們的談話。」

    「沒有嗎?」

    淡淡地睇著她一臉的驕躁憤恨,水雲秀不由橫了一眼正關注著她的鐘長天。「你們的談話跟我聽沒聽到有什麼關係嗎?」

    鐘長天挑了挑眉。

    「怎麼沒有?」丁夢嬙忍不住喊道,眼眸蘊淚地指著鐘長天道:「他說他愛你,你怎麼說?你是他的長輩,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愛他嗎?你敢說你不知道他對你的心意?!愛是不愛,你為何不說清楚?你太虛偽了!」

    她討厭她!討厭她美好的一切,討厭她奪走了顏雲光和百曉衣的注意力,還有她愛慕的鐘長天!雖然她於她有救傷授藝之恩,但她太可惡,如果她喜歡鐘長天為何不說出來,卻要留在他身邊讓他愈陷愈深,讓她……讓其他人沒有愛他的機會!

    抹了把淚,反正,她今天轄出去了,丑已經丟定了,乾脆把一切攤開來講。

    「我的感情,實在不必來對你說明,不過你既然問了我便回答你。是的,我愛長天,畢竟他是我看著長大的,但這種愛不是愛情,我的生命裡從來就沒預設過男女之情的存在。」

    「你說謊。」鐘長天比子夜還深黑的烏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道,到了這時候她為何還不承認?明明,她對他的吻有反應,她對他的靠近、他的話語有反應,為何她就是不明白她自己的心?「你知道你對我的感覺並非親情那麼簡單!」

    水雲秀心虛地轉開頭,由於落日的關係,他看起來竟比天還高,渾身散發著一種君臨天下的威勢,襯著灰藍暗沉的天際,更有一股邪魅莫測味道,令人不敢逼視。

    為什麼她會感到心虛?她眉尖微凝,大概是因為愧疚吧,自己就要離開了。

    「我是說真的。」她轉頭直視他,絕美深邃的黑眸在余暮下彷彿蒙上了一層清洌水光,迷離又清冷。「我剛才正想著向你告別,我要回去了。」

    感情就是感情,怎麼去分析它的成分?她只知道她在意他,牽掛他,但這很正常不是嗎?沒必要去把它複雜化,反而鑽進了漩渦裡出不來。

    「不!」他慌了,他知道她要回哪裡,她要永遠地離開他了。「你是愛我的,不要走!」他上前拉住她,對著她淡漾著離別情緒的玉靨看了看,猛將她摟進懷裡,似要揉進體內般用力。

    「你答應過我的——」讓一切回到原點,她已經介入太深了。

    「我愛你!是男人對女人的渴望,不是其他什麼原因!不要把我當小孩子,你清楚你並沒比我大多少。」鐘長天掬著她,雙眸火熱焦灼地在她玉靨上搜巡著,整個人散發著危險而狂烈的氣息狠狠地罩住她,不容忽視。「從小我就愛你,一直只看著你……我很認真,請你不要逃避……好不好,讓我愛你……沒有你,我會死的,我怎麼活下去?」

    絕不能讓她就這麼跑掉!!

    死?!

    一陣陣頭暈腦眩,這告白真是太具震撼性了!她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水雲秀內心微擰,內心著急、氣怒,各種情緒翻騰不已。他怎麼這麼傻,她和他根本就不可能,她是他阿姨,她和他不同時代,她看著他長大……他還不到二十歲,相對於漫長的修真歲月來講,他真的便如個嬰兒般……都是她不好,這段時間他對她的態度根本就不似要放棄的模樣,反而是——呃?她、她是不是從頭到尾都被他唬弄了?

    「你不能這樣。」她烏眸緊攫住他的,彷彿想在那悲傷狂亂的深邃裡尋到答案。

    「就是這樣,沒有你,我生不如死。」他低下臉龐,灼熱的唇尋到她的,愛戀地摩挲輾轉吸吮。

    一陣陣熱氣往上冒,水雲秀的心跳似乎停了一下。

    「不行。」

    她推開了他,剛好看到丁夢嬙奔走的身影,佇立在遠處的顏雲光和百曉衣朝這邊看了一下,拔腿追了過去。

    「雲秀!」

    「我不能因為這個就留在你身邊——」突地,從宇宙深處射來一道無形的光刺穿了她的頭腦般,神魂搖晃的感覺令她禁不住閉上眼一手半扶住螓首。糟糕,有人動了她在二十一世紀的身子?!

    「你怎麼啦?」他著急地趨前探看。

    又晃了一下,她留在二十一世紀的幻術傀儡即使阻隔了千年時空也能與她的神魂產生感應,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不然不會晃得那麼厲害,難道自己「昏迷、癡呆」太久,家裡人又想把自己送到哪個高人那裡接受治療?

    她必須馬上回去!春水般的眼眸無奈地睇著他掛著關心的俊臉,無言地輕歎了口氣,身子漸漸地被紫色瑩光籠罩起來,消失於空氣中。

    「不!雲秀————」

    鐘長天驚恐地望著空空如也的雙手,感覺自己心中那被強行壓抑住的小小黑洞在不斷地擴大、擴大……直到把他吞沒。他仰首對天,發出了一聲絕望而空蕩蕩地悲吼。

    她怎麼忍心?!

    他愛她啊,他還有好多話沒對她說,她就這樣走了,就這樣消失……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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