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庫首頁->《仙侶奇緣之天雲錄 返回目錄


第二十三章 洛陽春風

作者:深海人魚

    •古唐洛陽分明鏡裡有春風,引手攀花鏡本空。不似月中丹桂影,尚留影在廣寒宮。

    每次她出現在古朝,落腳地點都是自己心裡所想的,不過這次好像不是由得自己了?想不通問題出在哪裡,她決定既來之則安之,四處走走看。

    「白馬寺」青石題額高懸在朱紅門上讓水雲秀無法懷疑自己正身處洛陽——天下只有一個白馬寺有這般規模,它剛好座落洛陽城西。

    洛陽白馬寺無論是在中國政治歷史上或是佛教史上可都是大大的有名呢!當朝的女皇帝武則天還在這出過家呢!御賜的黃瓦紅磚,正對著朱紅正門的寬大官道兩旁是一樣的翠綠松柏茂林,四周農出秧苗、沙果綠意盎然、十分寧靜恬適。

    溫暖的陽光普照著大地,已近晌午時分。

    重鎧執戟的御林軍浩浩蕩蕩持著紅底黃龍旌旗、三角旗靜駐於官道上,不知是哪家的皇親國戚這等威風,更讓水雲秀莫名的是自己怎會落腳於此?她不是該出現在她熟悉的古篷萊嗎?莫非長天在此?!她腦中升起古怪的猜想,他不會跑到這凡間當個什麼大將軍了吧?

    她有些遲疑地放緩了腳步。

    她實在是有些怕見他的,隨著他年歲的增長,她越來越不瞭解他了。第一次在篷萊同他分開時她就感到他對她頗不諒解,雖然她已同他解釋過了自己的苦衷。以後的兩次探望也很順利美好,但是水雲秀總覺得哪點不對,是他的態度?可他一樣的對自己親熱依賴啊,只是偶爾盯著她的眸光有些怪異——但那或許只是自己的錯覺。那麼是自己的態度嘍?可是,她沒怎麼覺得變化呀,從天真慧黠的小孩到風神俊秀、越來越獨立的少年,她對他的感覺仍是那麼地疼愛有加呀……是這種讓人不安的感覺讓自己後來少去探望他了呢還是一如自己告訴自己的,只是怕影響打擾他修行?!

    她猶疑地望了下高空流雲,到底又過去多少時間了?

    他是否已忘了她?

    她要直接去見他嗎?還是,偷偷關心一下就好?

    她想割舍下這不應該產生且持續的緣份,心中卻總有一種莫名的東西讓她難以釋懷,一直牽掛著。是對燕盈光的姐妹之情還是對鐘長天的母性情懷?她也分不清楚,但這種看似淺淡實際雋永的感受卻是實實在在困擾著她的。

    「……賢侄真的不願意到府裡住些日子?這些年……想起你父親……」黯然低沉的男音隱約地從翠林深處傳來,飄入她耳內,她一怔,以為王公貴族要上香禮佛總是要進寺裡的,而普通人也會迴避開來的,沒想到……她不願與人見面,悄然飛身躍上竹梢,哪知上了高處,眼角不經意間瞄見了那說話的人。

    那是——那是——李少庭?當年忠勇王府的王公少爺?水雲秀眸裡波光一閃,她與鐘長天浪跡天涯時曾聽聞踏雪山莊遭難時他有發兵救援,可惜慢了一步。他老多了,留了鬍鬚,但她仍是一眼認出他是當年在長安與鐘雲風請她和燕盈光上天香樓一頓的錦衣男子。

    賢侄?她眼光移向背對著她的白衣男子,不必猜疑,那氣息那感覺確實是鐘長天。

    可長天怎麼會來洛陽?他何時出了幻境?一個白衣飄颯,一個袍鎧披身,他們的相見是是偶遇還是刻意?

    「鐘哥哥,你就答應了父王吧,你們好不容易才遇見呀。」鶯鶯軟語來自一位嬌如玫瑰的十幾歲少女,眉宇間與李少庭有些相似,想來就是他的女兒了,而她剛剛也喊了「父王」不是嗎。

    她芙頰微紅,紅唇可愛地噘起,漂亮的大眼閃著夢幻的光彩,無限崇拜地仰視著鐘長天陽剛俊美的臉龐,一身艷紅的石榴裙上墜著飄帶及珠玉,不見艷俗反添活潑嬌美,像晨光中沾露的玫瑰。

    一白一紅,站在一起有如雪玉紅霞,金童玉女般光彩照人!

    「你看,連櫻寧也捨不得你走呢。」李少庭滿意地睇著他們,哈哈大笑。「就這麼說定了,你隨我回府,若是你願意,想重建踏雪山莊也可以。」

    鐘長天搖了搖頭。「踏雪山莊已不復存在,重不重建對我來說沒有多大意義,李叔叔的好意我心領了。」

    「你還是要離開?」李少庭攏著眉道,「你如今孤身一人,又還年輕,如果不趁早立業會耽誤了你的一生啊,你不是說這些年有投拜明師麼?不如我替你引薦,看你是要當官還是要從軍報國都可以,不要去管那些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了,你父親的一生俠義又為他換來了什麼呢!」

    「我想知道當年害我鐘氏一門的兇手現在都怎麼樣了。」

    「你、你真是冥頑不化!就算找到了他們,你殺得了他們嗎?就算你武藝再高,那些人也都是成名了幾十年的老江湖,你別看他們現在歸隱不出,那一身的日見深厚的武功和豐富的經驗可沒廢掉……」李少庭氣得直搖頭。「連你父親當年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何況現在的你?你要想想,鐘家只剩你一人了,做什麼事情要考慮後果。」

    鐘長天從容道:「李叔叔請放心,長天不是魯莽之徒,我打算一邊遊歷天下一邊打探那些人的下落,如果他們已經棄惡從善我也不打算追究當年的事。」

    「那你——」

    「這只是我的心願。」他口氣淡定,李少庭盯著他半晌不語,頹然道:「算了,我不勉強你。」

    長天成熟穩重了不少啊。

    水雲秀怔忡地睇著他修長的背影,心中陌生的感覺得深了。

    「父王,那我跟鐘哥哥一起去——」李櫻寧嬌聲央求。

    「不行!」李少庭與鐘長天同時喝道。

    「為什麼不行?」

    「你一個郡主還未出閣便跟一個男人到處亂跑成何體統!?」李少庭頗覺荒唐,開始覺得鐘長天對女兒的影響太大。「還不去寺裡陪你娘上香去?」

    「鐘哥哥為什麼反對?」

    鐘長天半轉過身,意態閒逸地說道:「我閒雲野鶴慣了,不會照顧人。」

    「都是借口!」李櫻寧嬌蠻地昂起美好的下巴轉頭對李少庭道:「父王把我許配給鐘哥哥不就好了?只要我是他的未婚妻別人就不會說閒話了不是嗎?」又精乖地對鐘長天道:「你不會照顧我沒關係,我可以照顧我自己,我不怕吃苦。」

    「櫻寧!」李少庭對女兒的大膽似乎頗為吃驚和不贊同。

    「我——」

    「閒雲野鶴也沒關係,你總有一天會需要一個妻子的,我不會管你太多,你不用怕失去自由。」她聽過多位堂兄們說過不願被女子綁住腳步自由之類的話,如鐘長天也是這樣想,那麼她願意等待,不會束縛他。他是這樣俊美偉昂、神采飄逸,她從未見過比他還要好看的男子,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怦怦怦跳個不停,像只小鳥般雀躍著,這就是心動就是愛情吧!娘親說過喜歡的東西要敢於追求,不讓自己將來後悔,她現在就要這樣做,她不想讓他就這樣像流星似地飛過她的生命,她要長伴他的身旁。

    對於她的大膽鐘長天有些訝異,但並未反感,他的娘親燕盈光也是敢於追求表達自己的女子,李櫻寧可以說還給了他一種熟悉的親切感,讓他心中湧起如果他有個妹妹也許就是她這般性情的想法。

    妻子……原來長天已大到可以娶妻了,心中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水雲秀怔怔地想,是啊,他是長大了,在幻境不是已經有許多女性修真或精靈妖仙對他表示好感了嗎,自己怎麼忘了?腦子裡有些亂,她看到鐘長天搖了搖頭,不知和李少庭說了什麼,長身揖衣禮,轉身就走。那如初綻玫瑰的少女癡望著他的身影,轉頭祈求地望著李少庭,待他遲疑地點頭,笑顏立現地追著鐘長天而來,水雲秀下意識地往蔭翳處避了避身。

    「鐘哥哥,鐘哥哥——」聲如鶯歌,近看人更比花嬌,天真純潔的氣韻中帶著一種天生的嬌貴。她抓住他的衣袖可愛固執地說:「我要跟你走,父王答應了。」

    「我說了不行,我只能把你當妹妹。」

    「為什麼?我不要當你妹妹。」甜美的紅暈漸漸從嬌俏的玉靨上消失。「我喜歡你,我要當你的妻子。」

    鐘長天停了下來,認真地看向她:「櫻寧,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她臉色一白,結巴道:「你有——喜歡的人了?沒關係,我喜歡你就行了,總有一天你會喜歡我勝過喜歡她的。」

    誠摯可愛,勇氣可嘉,可能跟大唐風氣有關,水雲秀佩服地想,一個女人要向心儀的男子表露愛意爭取愛情需要多大的勇氣?現代女子能做到如此的也不多。不過,長天喜歡的人會是誰呢?

    她有點好奇,更覺尷尬,自己似乎來得不是時候。

    「哦?」慵懶地勾了勾唇角魅惑一笑,清清朗朗的陽光照映著他眼底深深的沉鬱。「那是不可能的事。」

    「為、為什麼?」

    「因為我試過了,你回去吧,我不適合你。」他冷淡起來,繼續前走。

    這次她離開的時間有那麼長嗎?怎麼世界好像變了個樣,愕然發現鐘長天不若自己所瞭解的那般清楚,而且還藏有許多秘密……並不是因為他的成長而產生的陌生隔閡,而是他對自己已經不像小時候那般毫無保留了!水雲秀悵然若失。

    「鐘……鐘哥哥!」見鐘長天不再理睬,李櫻寧急了起來,眼中竟隱隱閃著瑩光。「別走,我、我真的好喜歡你!你對我真一點好感都沒有嗎?論外貌、才學、歌藝……我相信自己少有人能比得上,更何況咱們兩家是世家交好,鐘哥哥哪裡不喜歡,我也可以改。」李櫻寧輕咬著紅潤的櫻唇,面露委屈,從小受盡寵愛的她幾時被這麼拒絕過?「你喜歡的人有我好麼?!她有我喜歡你這麼深麼?」

    這女孩不錯啊,連自己看了都喜歡,一個受盡嬌寵的郡主做到這般不容易了。長天還挑什麼?水雲秀從不知鐘長天挑剔到這程度。如果他決定重建踏雪山莊,決定在俗世生活,李櫻寧可以說是他的良配。

    「你很好。可是在我心中她是無人能比的!她對不對我好,她喜歡我有多深,這些我不必去知道,我知道我愛她就行了。」

    「她是誰?」李櫻寧眼眶紅了起來,有些受傷和不甘。自己從小到大人見人愛,連現今的女皇對她也格外偏寵,為什麼他連對她笑一笑也不願意呢?「她知道你愛她嗎?你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

    水雲秀也很想知道是誰,想到才多久沒見這小子就有了心上人,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滋味。

    他稍停了下步伐。「那你為什麼又執意要跟著我呢?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應該呆在屬於你的世界裡,尋找一個真正愛你、對你有心的人,我言盡於此,不要再追來了。」悟者自悟,迷者自迷,他勸人,卻勸不了自己,只好絕了她的心思,他只不過是吹過她窗前的一縷春風,勾起了她少女美好的遐思罷了。

    「她在哪裡?你是要去見她嗎?」她也要去,她要去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他愛的這樣深。李櫻寧抹去眼角的淚珠問道。

    「找她?我是要找她……」

    咦,她沒看錯吧,鐘長天眼中竟有著憤怒與受傷、想念與黯然……是誰能讓他如此?將近十年的修練,他的心志竟在短短時間內陷得如此之深麼?水雲秀內心一動更是抑不了滿心好奇地想一探究竟了。

    「她——她在哪裡?」

    傲然出塵如他竟也露出這般思苦的模樣,少女情懷受拒未癒,竟漸漸地衍生成好奇。

    「天之涯、海之角……我永遠追尋不上的地方!不過,我一定會等到她,她不可能永遠不出現。」鐘長天淡淡一笑,笑容裡有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追不上?!什麼意思?」心中再度泛起酸澀的妒意,她無法想像有哪個女子如此幸運得到他的深情眷顧。她連想見情敵一面都不可能啊!沒有希望的愛,他還這麼堅持嗎?「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白衣飄飄,長身玉立於翠柏中昂首向天,複雜的情緒交錯在俊美如玉的臉龐上,似是低語。「她是我的仙女、我的阿姨啊……從我張眼起便一直仰望著的人啊,怎能代替?」

    啊?!

    水雲秀晃了晃,不會吧?或許那女孩聽不清楚,但怎瞞得過她?一時間,水雲秀怨起自已一身通玄的靈力、怨起自己的好奇心。能不能,就當作沒聽到?

    「誰?出來!」低喝聲穿透了她渾愕的腦袋。

    真是糟糕!

    「再不出——」銳眼射向她藏身處,他倏地住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竟感受到了那股波動,是她嗎?「阿姨?」

    早就該離開的,笨!水雲秀暗歎了一聲,飄落樹下,緩步轉了出去,既尷尬又忐忑不安。

    她大可一走了之的,為什麼不走?因為他發現了,想不著痕跡地離開恐怕有些困難。她心中自問自答著。

    「你、你是仙女嗎?」李櫻寧驚問,眼中閃著不可置信的光芒,天底下竟有如此秀麗絕倫的人?!《洛神賦》裡對洛神的描寫此時拿出來只怕也不能形容其萬一。

    「仙女阿姨真的是你?!」

    鐘長天身心劇震,驚訝與尷尬過後,狂喜與灼熱佔據滿心滿眼,他終於等到她了!

    「你好,我是他的阿姨,我叫水雲秀。」水雲秀不好意思地朝李櫻寧淺笑致意,她雖出身富貴之家,卻天真爽直敢愛敢恨,同樣相差不大的年歲,自己可比她悶多了。晴空湖泊似的明眸轉向鐘長天,眼中射出無限緬懷的溫柔,輕聲低喚,「長天?」

    他不會呆了吧?水雲秀走至他跟前想抱他,卻發現現今的他竟比自己高了一個多頭也壯了好多,讓他抱還差不多。水雲秀暗忖自己約有一米七,一年不見他竟長高了這麼多,有一米九吧,相比之下自己倒顯得嬌小了!

    鐘長天鳳眼一瞇,伸手撫了撫她的臉蛋,似乎想碰碰是否是真實的,半晌放下手面無表情道:「跟我來!」言罷,轉身就走。

    她為什麼要聽他的?她是他阿姨耶!水雲秀微憤,可惜她生性淡和,一般從不拒人(其實是除了鐘長天沒人敢對她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只得尷尬地回首看了看仍呆愣地盯著自己瞧的李櫻寧,喟了一聲,朝著鐘長天走的方向飛去。

    白馬寺內設有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毗盧閣……依次坐落在中軸線上,層次分明,兩旁配殿也佈局工整。在白馬寺東南300米處,有座落院,內有一座約30米高的密簷式磚塔。四方形,十三層,從第二層起每層南面開一拱形門,塔腹中空,有階梯可供攀登遠眺。

    從上面俯瞰,白馬寺殿閣延綿疊起,黃磚紅瓦掩映在古柏、竹林、石榴等片片深淺綠意之中,清幽謐靜,檀香清香竹簡書香四溢,沁人心脾,在佛門特有的祥和、清幽、悠遠中透著渾重與儒意。

    「真美。」

    看著它,彷彿世間得失不過於此,心自超脫自在起來。鐘長天雍容自若臨風而立,風吹袍拂,彷彿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令人有淵停嶽峙不可撼動之感。

    他真的是她從小看到大的鐘長天?

    水雲秀一窒,眼前的鐘長天陌生得讓她畏懼,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好似在一條危險的路上行走著,卻尋不到回頭的方向。

    他轉身,深深地盯凝著她,她窒礙難言,不知自己何以膽怯起來?內心略略感到,剛才聽得的那番話將改變自己的一生,水雲秀再無法告訴自己他還是往日貪玩慧黠可愛的小孩,而是一個對自己有所渴求的男子!偏偏自己什麼都可心給他,除了愛情。

    他可是她百般愛護、從小看至長大的「侄子」啊!

    「為何這麼多年不來探我?是因為終於可以擺脫我這個累贅了嗎?」鐘長天的話是那麼地雲淡風輕,卻似利刃般地刺進了她的心坎。水雲秀怔了怔,為這陌生的感受而惱怒起來。

    他這是在責問自己?從前的長天只會向她撒嬌,也從沒人用如此的語氣責問過她。轉而卻又暗歎起來,一切卻是不同了,鐘長天已然長大,思想或有不同,她以為他開朗無慮、有功業可寄心中便不再脆弱,自以為是地不再探望、陪伴他,可是錯誤?不,她沒錯,近兩三次的探望她確實是感受到了他對她懷有的異樣感情(現在肯定了),疏離他是對的,錯的是她沒有好好地引導,沒有好好地跟他敞開來談!他一直都沒真正地拋卻父母的仇恨與傷痛,所以才回這塵世的,所以對他所依賴的自己漸漸的疏離遠去受傷……他以為自己拋棄了他?!

    「不是,離開的時間不是我能控制的。」她只能這麼說,看著他平靜深遠的表情,她猜測著自己到底又錯過了幾年。真的,或許她有心疏遠,但出現的時間她只能決定是之前或之後,中間間隔的確切數字在穿越時空之時她沒辦法把握。她怎麼可能覺得他是累贅?!或許有些負擔有些無措、不自在,但絕不是……

    愧疚感開始啃嚙著水雲秀的心,恍悟原來對他,並沒自己所以為的那般周全。

    可以推說為自己沒帶過小孩不懂經驗嗎?

    偷偷瞄了他一眼,嗯,面無表情?啥意思?水雲秀好像看到了昔日孤單脆弱的小男孩,不禁又心軟起來。走到他身旁,伸手抱住他的腰,想給那個小男孩一點撫慰:「阿姨不是故意的,原諒阿姨好不好?」

    寬闊的胸膛,包裹著水雲秀的不是小男孩香甜的氣息,而是一股好聞的男性氣息,清朗而溫暖剛陽,很有安全的感覺……忽覺自己又犯了錯的她正要放手後退,卻被阻住。

    鐘長天雙手捧起她的小臉,熾人的雙眸深深地看著她霸道地詢道:「不再不告而別?不聞不問?」他真正想要的是她的永遠陪伴啊,她可知道?他卻心裡知道太快說出來只會再度嚇跑了她,而這正是他所害怕的。

    呃,這樣的姿勢好像太暖昧了。這是他們在他小時常相互而做的動作,為何覺得不同起來?霞飛玉頰,水雲秀不自在地轉開頭去淡道:「不會了!」恨自己沒了二十一世紀女性的灑脫,沒了一向的超然。更恨他,把一切弄得尷尬。

    白癡也看出她的不自在,鐘長天放開了她。看到她詢問式地看過來時,故作輕鬆地黠笑道:「接下來我想到處走走,仙女阿姨會陪我嗎?」

    水雲秀知道他的心思,無可奈何地給了他一個白眼,盈盈走向他,由他攬著自己飄下塔底低語探道:「為什麼你會跟李少庭見面?你還是想報你父母當年的仇?」

    「我暫居白馬寺,閒時與方丈談經論佛,會遇見他純屬巧合,不過我當真是想看看當年害我家的仇人如今過得如何?如果還是作惡多端我會替天行道,反之,我就放了他們。」

    水雲秀無話可說,他知道她不喜他活在仇恨裡,她也知道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他真的很不像修真耶!唉,這些年他都修些什麼,愛恨都放不下。

    她很想問他為何不接受李櫻寧的愛意,她相信李少庭是允許的,但話到嘴邊又停住,怕引來他的告白,心中浮起淺淺的憂慮。

    牽起他的手,她柔聲道:「我陪你去。」

    這是最好的辦法,他初出江湖她也不放心他一個人,也許過了這段時間他獨立了、成熟了,自己該可以正式地、永遠地離開他的生命了。這次的到來讓水雲秀真正意識到自己不該永久地出現在他的命程裡,干涉和改變他的一切。

    想起燕盈光和鐘雲風,水雲秀心中一酸,不知他們看到鐘長天這般成才有多高興?!她該算是沒辜負了他們對她的囑托吧!?

    午後的陽光十分燦爛,但處這清芳翠綠中卻絲毫不覺得熱,他倆都沒再說話,任著時間慢慢地流走,聽著竹葉沙沙作響、鳥聲蟲鳴地十分恬適,隱約中有絲幸福的感覺……心中雜緒仍在,水雲秀終於沒問起他和李櫻寧的事,也沒有說出聽到他最後的那句告白。

    他等了許久,心中有些失望又有些鬆口氣。明白此時的她斷然不可能接受他的愛意,兩人之間橫隔著的問題太多,他願意用長久的時間來一一消除化解,前提是她得陪在他身邊,給他時間。

    「餓嗎?」

    水雲秀轉頭看他。

    「去吃飯,好不好?」鐘長天挑眉問道,聲中有一絲絲的溫柔與寵溺,他卻不知真正打動了水雲秀的卻是他眼中的那絲依賴和渴望。

    水雲秀淡淡一笑,難得調皮道:「要在寺中嗎?」

    暗歎自己心中不自在的感覺卻是越發明顯了,難道鐘長天真對自己動了男女之情了嗎?長大的鐘長天不但不改小時候的慧黠霸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加上他過人的才華外貌簡直就是一顆經過大師雕琢完畢的稀世寶石般光華盡放。但對著她時,卻總讓她感到他對她的溫柔和壓掩不去的熾熱……

    「雖然白馬寺的齋菜不錯,不過還是到城裡找間好館子吧,你不想遊覽一下洛陽著名八景嗎?」

    的確想,洛陽雄踞黃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東呼虎牢、西應函谷、四周群山環抱,中為洛陽平原,伊、洛、澗等四水流貫其間,既是形勢險要,又風光綺麗,土壤肥沃,氣候適中,漕運便利。自古以來,先後有夏、商、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隋等建都於此。所謂河陽定鼎地,居中原而應四方,洛陽仍天下交通要道,軍事要塞,古代名城,到而不覽可惜。

    「再好也不過,你可要帶路。」水雲秀拿掏出一方絲巾再就地削了兩尺彈性絕佳的竹皮做了個簡易的紗帽往頭上一戴,遮住了煩擾之源。

    長天見狀勾唇一笑,說不出的慵懶風流和慧黠,未等她悟出他笑中含義便握著她的柔夷長身騰空而起。


上一頁    返回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