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庫首頁->《冥王》 | 返回目錄 |
第四卷 鋒芒初露 第十二章 落夜小鎮 作者：雍秦 一行六人，快馬加鞭，雖然沿途景色秀麗，但他們卻也沒心情欣賞。
原本他們共有五人，但最後卻又加上了納蘭清水。 本來思珈希望在告訴納蘭清水事情的真相後，能打消她去不顛山的念頭。但沒想到的是，當她得知真相後她卻更加堅持要去了，她說她想去看看那裡的百姓，因為她覺得他們今日受的苦是與她分不開的。 思珈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說。他想說這一切和她沒關係，因為即使沒發生戰爭，不顛山上還是會有很多奴隸在那受苦，因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不公平。但顯然的納蘭清水並不這樣認為，她堅持自己想法，認為要是沒有那場戰爭就不會有這麼多人受苦。人的思想很奇怪，一旦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別人怎麼解釋也還沒辦法。因此僵持到最後思珈只得妥協，他決定帶她去，雖然說這有點麻煩，但他相信只要自己留神點是不會發生什麼事的。 轉頭看看身旁馬背上的納蘭清水，思珈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他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帶著她出來，今日她就不會受這種顛簸流離之苦。 到了下午，一行人到了落夜鎮。這裡離不顛山還有半天的行程，但在這方圓幾十里卻也只有這麼一個小鎮，因而帝國在此加以重兵駐守，其中很大一個原因就是為了防止不顛山的奴隸反叛。 「今晚我們就先在這住一晚吧？」眼見天色不早，樸帆便建議道。 「也好，今晚我們好好就休息一晚，養足精神，明天繼續上路！」思珈點點頭贊同道，轉頭看看納蘭清水，眼神中有絲憐惜。 牽著馬，六人緩步而行。 落夜鎮雖小卻也是五臟具全，客棧、茶舍、當鋪、菜市場這些一般市真所有的也是應有具有。只是很明顯的，這裡鎮民的生活簡樸很多，他們的衣著服飾都是些麻衣粗布，不像明月城的城民穿的全是些綾羅彩綢緞，他們的臉上也都有平苦百姓的蒼老衰敗，甚至有些饑色，不像明月城的城民個個面色紅潤、容光煥發。 「他們的生活一定都很辛苦？」納蘭清水懷顧著四周零散的人群，語調有些悲涼。 思珈不曉得怎麼跟她解釋。他想說相比其他地方的許多百姓，這些人的生活還算是挺好的了，因為畢竟他們有吃有住，不用挨餓受凍。但是看到她的眼色，他又說不出口，他是不想加添她眼中的憂傷。 街上不時有士兵走過，來來往往。和那些百姓相比他們是態度囂張、趾高氣揚的，似乎是認為自己高人一籌，橫掃街民的眼光裡帶著不屑與鄙視。但那些百姓卻渾然不視這種眼神，他們帶著羨慕、敬仰的眼神看著這些士兵，心中渴望自己也能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由於這些士兵的俸祿直接由帝國國庫撥款，且俸祿很高，因此他們都不會去擔心錢的問題。但正因如此，若非碰上戰爭時期，他們便無所事事，成天只知道拿著兵器在街上耀武揚威，藉以博取鎮民的青眼，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今晚就住這吧！」 『不落客棧』是落夜鎮的唯一一間客棧，規模小，客房簡陋，飲食也不怎麼樣。由於不顛鎮通常沒什麼來客，所以『不落客棧』一年12個月倒有11月是空閒著的。 「夥計，生意上門了，快出來牽馬！」蟄多站在門口大叫道。 速度很快，還沒等蟄多喊完，夥計便飛跑了出來，一邊高興叫道：「歡迎光臨！歡迎光臨！」 六人見狀，笑著把韁繩交給了他，起身進入客棧。 空蕩蕩的客棧看著有些蕭索。 掌櫃眼見六人進店，高興的迎了上來，道：「六位客官，請問需要點什麼？」 「我們要六間客房！」 「好！好！我馬上去安排！」 掌櫃很高興，似乎好長時間沒接過這麼多客人了，一邊拿出賬簿讓六人登記，一邊有些興奮道：「呵呵，你們別看我的客棧小，但服務卻是出名的好啊！你們放心，只要是住在這裡，不管有什麼要求都保證能滿足你們……！」 「好了，好了！」 蟄多打斷他的話，笑道：「呵呵，我們知道『落夜客棧』的服務很好，不然我們也不會來啊！不過，現在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房間呢？」 掌櫃這才醒悟過來一直讓客人站著聽他嘮叨，忙歉意道：「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六位現在就跟我來！」 說著轉身帶路，但是路上還是不忘再誇耀了『落夜客棧』幾句。 「對了掌櫃，今晚我們會在客棧吃飯，到時你幫我們安排一下！」 「呵呵，這當然沒問題！你們放心，我們客棧的伙食啊，是絕對一流，保證你們吃了一頓還想著第二頓！」 掌櫃一見有機會，又忙誇耀起客棧的伙食來，這確是讓六人聽著有點煩！ 「好了，掌櫃的，你先下去吧！我們想先休息一下！」樸帆開口道。 「哦，是，是，是！我這就走！你們先好好的休息，等吃飯的時候我再來叫你們！」說著掌櫃低聲弓腰的走了下去。 「唉，這人還真是煩！」就算蟄多樂觀好言，此刻也不禁受不住掌櫃的多話。 經過一整天的馬上奔波，六人難免疲憊，當下各自進房休息。 思珈盤坐在床上調息，但沒多久便聽到了敲門聲，下床打開房門，卻是納蘭清水俏立在門外。 「怎麼了，有事嗎？」思珈一邊把她迎進房內，一邊問道。 「有點心神不安的，想出去走走！」納蘭清水皺著秀眉道。 「怎麼，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思珈關心道，一邊貼近幾步。 「哦，不是了！我只是出去想看看這裡的人是怎麼生活的！」納蘭清水說著婉約一笑。 「是這樣啊！」思珈放心的點點，轉而又關心道：「不過奔波了一天，你不累嗎？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納蘭清水搖搖頭，輕輕道：「不累！不想休息！」 看著她的神態，思珈明白了她的想法，終歸起來還是她心裡的那棵在刺在挑逗著，當下點點頭，道：「那好，我陪你出去走走！」 天色漸晚，晚霞飄灑在這蒼茫的邊疆小鎮上，也顯得格外心事重重，也許它也為大地的諸多不幸而歎息。 納蘭清水的眼神有絲悲涼，看著眼前這些神態蒼涼、麻木的鎮民，不知她又想到了什麼。 但思珈卻多多少少能猜的到她的一些心事。他不禁暗想：要是她沒有這副傾國傾城的容貌或許她會活的快樂許多。但馬上他又暗暗對自己說：不管怎樣自己以後一定要讓她笑顏如花。 「思珈，你說我是『禍水』嗎？」納蘭清水的語氣很是悲傷。 「當然不會，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思珈忙安慰道：「其實一直以來不顛山上就有受苦受難的人，這並不是因為戰爭的緣故。但如果說非要怪誰，那就只能怪這個不公的世道。」 「可是他們卻是因為我才淪為亡國奴！」 納蘭清水的語氣依舊悲傷，片刻又低聲道：「其實我也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說我是紅顏禍水。」 「清水，你不要這樣！」 思珈忍不住拍拍她的香肩，道：「你不要把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戰爭這種事錯綜複雜，不會只因一個人的原因就發生的，如果沒有那些暗藏的陰謀家佈局，就算你想引起一場戰爭也只能是有心無力。所以那場戰爭發生了，是因為你的運氣不好剛好被那些人給設計了。其實那場戰爭真正受到傷害的反而是你。」 「是這樣的嗎？」納蘭清水轉過首，看著思珈的眼睛動情道。 「當然了！」眼見她的心胸有些豁朗，思珈忙點頭道。 納蘭清水開心的笑了，抬手握住香肩上思珈的右手，道：「思珈，謝謝你！」 思珈笑了笑，這才留意到自己的手還放在對方的香肩上，可眼見她的手也正按在自己手背上，不由心潮蕩起一絲漣漪。 納蘭清水這才注意到彼此親暱的動作，忙羞澀的收回了手。下一刻，思珈也收回右手。 又緩行了一陣。 眼見天色已晚，思珈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納蘭清水這才注意到夕陽已把她的身影拉的好長，當下點點道：「是哦，已經不早了，那我們就回去吧！」 不像那些大城市日夜燈火通明，人群川流不息。眼見夕陽西下，落夜鎮的鎮民便絡繹回家，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大街便冷清下來，餘下的只是白日留下的垃圾，零散的落在各處，風一吹便飄飛起來，或是蕩在空中，或是沿著地面拖的老遠。 「踏踏踏~」 突然陣陣馬蹄聲由遠而近。 「駕駕~」 緊接著吆喝聲也傳入耳內，聽的出來勢凶悍，思珈忙帶著納蘭清水退居到街旁。 轉眼馬群傾勢而來，思珈這才看清馬背上的人，一身帝國軍衣，看來他們都是帝國的士兵。 「吁~吁~」 猛的一陣急剎馬蹄聲，隨著馬鳴聲，衝撞聲也入了耳簾。 「混帳的東西，幹嗎擋著道！」 緊接著是馬鞭抽到人身上的聲音。 「還不給我讓開！」 還沒等思珈二人看清發生何事，馬蹄聲又漸遠去，馬群消失在大街的盡頭。 「啊？大叔，你們沒事吧？」納蘭清水看清情勢忙奔了出去。 只見身後是兩輛貨車，上面堆滿了蔬菜，但此刻前面那輛車上所載的蔬菜卻有一半倒落在了地上，被馬蹄所踐踏，盡數腐爛。 而街道旁，四個被馬所傷的人正躺在地上無助的呻呤，他們的同夥緊緊圍著，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辦？看來好像了傷到骨頭了！」 「是啊，是啊，趕快抬他們到醫館去吧！」 …… 正議論不休時，納蘭清水奔到了那堆人面前，急道：「快散開，快散開！讓我看看！」 「你……你是醫生嗎？」 納蘭清水沒回答，伏下身仔細檢查起四人的傷勢來，秀眉緊皺，道：「腿骨都錯位，得趕緊接回上去！」 「讓我來吧！」此時思珈也到了近旁，擠開人群，一邊蹲下一邊道。 「你？」納蘭清水驚訝道，似乎沒想到他也懂得醫術。 思珈點頭一笑，道：「早年的時候學過，不過好久沒實用了，不知手藝生疏了沒有！」 說完便動起手，仔細摸了摸腿骨錯開的位置，手下一用勁，只聽『喀』的一聲，伴隨著那人的一聲慘叫，錯開的腿骨便又重新接了上去。如法炮製，他又把另外三人錯開的骨頭接了回去。 「好了，不過這半月的時間內你們都不能走動！」 「那怎麼行，我們明天就必須要把菜送回去的啊！」四人一聽大急，忙焦慮道。 「這都是為了你們好！否則一使勁，錯開的骨頭再錯開去，那可能就要影響你們後輩子的行動了！」 納蘭清水想了想又道：「不過我可以給你們開點藥，讓你們好的快一點！」 「這……？」 「唉！」 當中一人轉頭對思珈與納蘭清水道：「那真的是謝謝兩位了！」 「他媽的，那些當兵的真是無法無天，這樣的街上也駕這麼快的馬！」另外又有一人收拾著地上那些尚好的菜大罵道。 「幾位大叔住哪？讓我們送你們一程吧，順便也可以給你們開下藥方！」納蘭清水看了看他們的情形道。 「哦，那真是謝謝你們了！我們住在『落夜客棧』，就在前面的拐彎處。」 「是嗎？呵，真巧，我們剛好也住那！」納蘭清水開心道。 路上，思珈也問納蘭清水怎麼會懂醫術，這才知道，原來她因常年待在皇宮無事便跟著宮中的御醫學醫，日子久了，竟有大成，單論醫術整個皇宮更以她為首。 「沒想到你是個女國手！」思珈打趣道。 「你才讓人沒想到呢，本以為你只會打打殺殺的！」納蘭清水也不含糊，轉口反擊道。 「呵呵呵！」 「思珈！你們終於回來了，還以為你們突然鬧失蹤呢！」 是蟄多的聲音。原來不知不覺，眾人已到了客棧門口。 「他們是……？」蟄多看看跟隨著二人的那一幫人問道。 「哦，他們被馬蹄所傷，正好被我們碰到，又得知他們也住在此，便一起來了！」思珈解釋道。 「原來如此！哦，快進來吧，大伙正等著你們開飯呢！奔波了一天都快餓死了！」 談笑間，眾人進了客棧。 「哈，這不是老九嗎？你們又出來買菜了？這麼快又過了一月了嗎？」 「咦？老魯，老卡，老司，還有小列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都躺著？被誰傷了嗎？」 掌櫃喋喋不休的趕了過來，看情形應該與那群人是舊識。 「唉！谷老兒，別提了，剛才被帝國的士兵給踩的！」老九氣憤道。 「帝國士兵？你們怎麼會惹上那幫煞星的？」掌櫃忙追問道，但聽語氣似乎找樂子的情趣比同情心更甚。 「唉，我們避之還不及呢，哪還會自動找上他們！」老九說著把剛才的情形說了一遍。 「唉，那你們可真是禍從天降啊！」掌櫃的語氣很是同情，但臉色卻不怎麼同情。 「唉，只能算我們倒霉啊！對了，我說谷老兒，這麼長時間了，你別老讓我們站著啊，快開房間讓我們好安頓老魯他們啊！」 「噢？噢？呵呵，一時間倒忘了，馬上，馬上！」谷掌櫃忙吩咐夥計給他們安排客房。 「對了，再弄些酒菜！分成兩份，一份擺這，一份溫著，等會給老魯他們吃。」 「好的！」谷掌櫃的眼瞇成了縫，心裡樂開了花。 晚飯後，納蘭清水就幫四位傷員開了藥方。 而思珈五人則與老九等人閒談，這才知道他們的來歷。 巧了，他們卻是從不顛山來的。原來，他們一夥八人是在不顛山為那群受苦的人準備伙食的長工，每月到鎮上來購物一次。但按規定，他們只有兩天的時間，也就是說明日必須得回去，否則……，可想而知，肯定是嚴厲的懲罰。 可如今八人傷了四人，眼看事情是無法完成了，這也難怪他們會焦慮不安了。 思珈五人對望一眼，同時讀到彼此眼中的含義：機會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