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庫首頁->《慾望都市》 | 返回目錄 |
情感2004 背包 作者：三點一刻 情感2004背包 提起聽筒，另一頭穿來的是很陌生的聲音！ 「不記得了？你這個特別平凡的傢伙！」是個女孩的聲音，特別清脆的笑聲。 我的天啊，居然會是你！ 「是啊，我到你家了，還不快來接我！」對方仍然是咯咯的笑聲！ 好的！我馬上來！我像是接了聖旨，扔下電話，衝出門！ 認識她是很久以前的事。具體的時間記不清楚了，不過她的樣子我卻永遠都不會忘記！因為認識她，我才意識到世界上原來可以有這樣的美麗！ 她是個出生在香港的都市女孩！身上永遠充滿著朝氣、活力和都市氣息。 或者是她的美麗吧，又或者是她的特別，我們才認識不久，她就深深吸引了我！ 那一年冬天，我因公去北京辦事。在頤和園裡我們相遇了，兩個女孩，所以說不上浪漫，不過，的確很有緣！ 那時的她顯得特別瘦小，或者，是因為她背後那個大大的janesport吧！那樣嬌小的女孩，跟這個janesport怎麼看都很不相稱！ 她告訴我說她是第一次看見雪，好美！ 這個我想的到，因為香港四季都很暖和，根本不可能見到雪。 我也告訴她上海也沒有雪，即使寒冷，也不會輕易下雪！ 香港太不好了，有太多東西看不到！她笑著告訴我，她要用一生剩下的時間去看、去聽、去感受！ 就靠著你的這個旅行包？就算裝的都是美金，我看也不夠呢！我笑。或者是被她感染的吧，和她在一起，我也變得喜歡笑了！ 我很驚訝她的國語竟可以說的這麼好，她笑著告訴我因為媽媽是上海人！我也笑了，好巧！ 我告訴她，如果哪一天來到上海，一定要記得找我！當時她笑了，說了句：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 怎麼會沒有機會，傻瓜！是你自己說的，要去看去聽去感受的！ 她點頭！是的，我一定來！她伸出小指…… 我的感覺就是她好特別，可是，我還沒有開口她卻先告訴我說，你很特別！ 不，我很平凡！我這麼說！ 她笑著告訴我說，那我應該是特別平凡，就像作家蔡智恆說的，特別加上平凡，就是特別平凡！ 我也笑了！ 她說，一直以來她就沒有朋友，能夠和我相遇，或者真的是種緣吧！ 我們做朋友吧！她笑。 好！我也笑，我們做好朋友！ 一年後的今天，再次看到她，我發覺她又瘦了。但，並不顯得憔悴。 遠遠的，我看到她穿著白色T恤黑色牛仔褲，身後還背著那個與她體形完全不相稱的Janesport。 「嗨！」看到我，她臉上洋溢起陽光般的笑容，微風吹起她披散的長髮，在夏季的午後，這也算是一道風景線吧！ 來到我家，她脫下那大大的背包，倒在沙發上，顯得十分疲憊。 我為她倒了杯水，看著她那大大的背包，我笑著說：「怎麼？你的美金還沒有用完啊？」 「快了，所以才來這裡向你求助啊！」她笑著說。 我大笑。 我試著提起她那背包，真的好重！ 「看來你還真是個小富婆啊！」我笑。 她笑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比一般人要富有！」 是吧！我點頭微笑！ 每次出門她都背上那個大大的背包。她拿它當寶，寸步不離，可在我看來，它簡直就是一個累贅！ 一天晚上，我們靠在沙發上閒聊。 「你怎麼總是一個人呢？」這個問題我一直想問。 「我一直一個人！我爸媽早就不在了。」她淡淡的說。 「這樣啊！那你做什麼呢？」坐近了一點，看著她，「你靠什麼吃飯呢？」 「到一個地方找一份工了，你怕我餓死啊！」她笑著點我的鼻子。 「你倒蠻清閒的嘛！好像世外高人一樣，什麼時候開始的？」 「兩年前吧！我不想在報社做了，所以就辭職了！」 「那你就沒有別的朋友？」我實在不大相信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會沒有男朋友。假如有的話，讓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單獨出門，這個男人的腦子一定是有問題，一點危險意識都沒有！ 「什麼意思啊？」她很奇怪的看我。 「男朋友啊！」我問。 「小雞婆！」她笑著轉過臉去看電視。 「就當我雞婆一次好了，你說啊！」 「你怎麼知道他沒有來？」她低著頭攪著盒子裡的冰激凌。 「那我怎麼沒有見過他？」我賭氣的看看她，「真不夠意思！」 「小雞婆，你快成大雞婆啊！」她用調羹點了一下我的鼻子，弄的我一鼻子的冰激凌。然後，她看著我可笑的樣子大笑起來。 我一邊用紙巾擦拭這粘乎乎的東西，嘴裡還不停在叨叨。 「誒，你煩死了！我看以後你打官司，法官不是給你說服的，是給你煩怕了！」她咬住調羹笑著看我。 「滿足一下好奇而已，講講你們的愛情旅程！」我試探的看看她。 「談戀愛都是這個樣子的，你又不是沒有談過！」她淡淡的說。 「可我總覺得你的不一樣，別的女孩子都喜歡在別人面前誇獎自己的男朋友怎麼怎麼好，怎麼怎麼了不起，你來了都快一個禮拜了，卻對他隻字不提，一定有問題！」我半帶認真的說。 她突然變的沉默了，手裡不停的攪著盒子裡的冰激凌。 「哦，對了，我有他照片！」她突然說，然後從拿出她的皮夾子，那裡夾著一張照片，那是她和他的合影。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位。 他很瀟灑，也可以說很帥氣，可是，我卻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他們，只能說，也許只有他才配得上她吧！ 「他很愛你嗎？」我問。 她點頭。 她告訴我，他們在三年前認識！他和她以前結識的男生很不一樣，他沉穩、冷靜、成熟而且幹練。他是她報道中的男主角，接觸中，他們相愛了！ 他告訴她，他的前妻離開了他，是因為……她沒有讓他說下去，只是說，不是他離開了你，是她錯過了你！ 我不瞭解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但我看到她談起他的時候，一臉的甜蜜！ 「跟他在一起，我很幸福！」她笑笑的看著我，抹不去的甜笑：「雖然我不富有，也沒有很多朋友，可是，我有你、還有他，我感覺就夠了啊！」 「他那麼愛你，還讓你一個人出來？」我突然問起。 她不笑了，臉上有了憂鬱的表情，過了一會，才看著我說，「我們不會分開！」 什麼？問不對答啊！可是，我沒有追問下去！ 那次，我沒有看到她笑！ 接下來每天，她還是背著她那個巨大的janesport和我在街上閒逛。 一天下班，我在傳真機裡發現了醫院穿來的化驗報告，那上面寫著她的名字，我呆了…… 我問她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她還只是笑！ 反正結果是一樣的，早知道晚知道有什麼區別！她總是笑笑的，告訴我：我已經很滿足了，我想做的該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現在，我就想跟你這個朋友在一起，知道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你該不會想趕走我吧？ 怎麼會？我看著她。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她真的沒什麼朋友！ 「叫他來陪陪你吧！」我幾次提起這件事，她都只是笑著搖頭。 說不清是為什麼？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常常會忘記她是已和死神簽了約的人。在一起的日子很快樂，而這些快樂似乎不是由我帶給她，反而是她帶給我的！ 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快樂就是因為它的短暫才美好！所以，快樂永遠都只能是短暫的！ 最後的幾天我們是在醫院度過的！我時時刻刻的陪著她，現在的一分一秒我都要珍惜，看著她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真的很讓人心疼！ 她很安靜，不像醫院裡有些得了絕症的病人那樣吵吵鬧鬧，通常，她只是看著她那個大大的旅行包發呆。 我又跟她提過很多次，是不是該讓他來？她總是笑笑的望著我，我們說好以後再也不分開的！ 她幾乎每天都在接受死亡的折磨，老實說，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的日子真的很不好過。我看著她一天比一天憔悴，可是，她臉上的笑容卻從來都沒有減退過！ 現在這個時候你還可以笑的這麼開心，你不怕嗎？我問。 為什麼要怕？她笑。 人都是怕死的，不是嗎？我說。 人們怕的不是死，是孤單！她笑，可是我知道我並不孤單！她拉著我的手。 雖然這話我不完全明白，可是能夠看到她在最後這幾天裡還有這樣的笑容，我也覺得很滿足！ 那天晚上，我剛下班回到家，就接到醫院來的電話…… 躺在病床上的她嘴角還掛著微笑。 發覺我站在她身邊後，她笑著說：麻煩了你這麼多天，真不好意思！ 怎麼會？我搖頭，但是沒有用力。我怕太用力，眼裡注滿的淚水就會滑落。 既然你這麼說……她還在笑，我就再麻煩你一件事！ 說吧！ 她指指櫃子上的那個大大的背包……我第一次看見她打開那個背包，從裡面取出的是一個白陶瓷的罐子。我明白了…… 她笑著看我，我說過我不會孤單的！她拉著我的手，懂嗎？ 我懂！我終於還是不爭氣的哭了！ 她最後看看我，笑著跟我說：其實，我一直都好幸福！ 我感覺她的手越來越冷，可她嘴角的微笑卻還沒有消失…… （完稿於二零零一年二月十四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