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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2004 灰姑娘 作者：三點一刻 情感2004灰姑娘 （一） 這裡的空氣太污濁，男人身上的煙酒味攙雜著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熏得我幾乎窒息。記者成群成堆地圍著我，弄的我連呼吸都困難，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來應付他們。趁著間隙，我急忙找了個出口，溜之大吉。 啊！外面的空氣棒極了，簡直可以說是清澈無比，我用力伸了個懶腰，沿著人行漫步。 從來沒有這麼悠閒的在這裡閒逛過，平時，只有坐在辦公室裡往下看，居高臨下，一切盡收眼底，可現在這樣身臨其境，感覺還真是不一樣。 人來人往，我幾乎忘了自己曾有的孤單，也忘了我現在是一個人。 太平洋百貨門口的花壇上，坐著男男女女，卿卿我我的。這時，我才意識到，原來我還都只是一個人。 一陣風吹過，看到女生們的裙子都可以迎風飛舞。這不才是春天嗎？居然有這樣勇猛的女孩子，而我這個一直窩在辦公室裡和電腦做伴的呆子居然還穿著這麼厚的襯衫，想想都覺得好笑。 我找了空地坐了下來，又是一陣微風，一陣幽香從我身邊略過，我不禁側過臉去尋找。 好美！她出現在我的視野裡，一瞬間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坐在離我不遠的石凳上，風輕輕吹起她層次有序的長髮，輕撫過她面頰，我還是可以嗅到她身上穿來的淡淡幽香。她雙肘支著膝蓋，不知道在為什麼事出神，根本沒有注意到我！ 遊戲裡的美女我見的多了，但根本沒有想過現實中也會有這樣的美麗！我鬼使神差的站起來，朝她走去。 「喂，Hall！」背後遭到重重的一擊，我條件反射的回過頭，看到的是志平站在我身後。我還在為那女孩著迷，卻發現他正用非常詫異的眼光看著我，看的我的雞皮疙瘩幾乎要掉一地。 「幹嗎這樣看著我？」我推開他的手，「我又不是女人！」 「你當然不是女人了，不過，你一定是遇到什麼女人了吧！」他奸笑著勾住我的脖子。 這樣也看的出來啊！這小子真和我不是同種動物，難怪那麼多女孩子「死」在他的手裡。 「是遇到了！」我根本沒有意思要隱瞞，我正要轉身去找，卻發覺石凳已經空了，她早已不知去向，「走了？」我喃喃自語著。 「看來是你沒有那個艷福，算了，你冷大少爺想找女朋友還不是順手拈來的！」 「她不一樣！」我還是那樣喃喃自語著。她是不一樣，為什麼第一次看到她會有這麼熟悉的感覺呢？從來沒有的溫柔，從未見過的美麗，她怎麼可能是順手就可以拈來的呢？ 「說什麼呢？」志平猛的拍醒我。 「哦……」我驚醒似的，慌忙的說：「沒什麼！你找我做什麼？」 「我是來抓你回去的，那裡有幾十個漂亮女記者等著你呢！」他逗趣的拖著我走。 虧他這個時候還取笑我。或者，他根本就不瞭解我的心情。 我那時就覺得，好像根本是一件已經到了手的寶貝卻因我疏忽大意而丟掉了。是懊惱，是後悔，還是遺憾？我也說不清楚，但我這時的心思已全全在她身上了。 他朝馬路上揮揮手，一輛出租車停在了我們的的眼前。「上車吧！老總命令我10分鐘之內把你帶回去！快上車，我可不想挨批！」他連推帶嚷的把我送進車裡，我的頭卻猛的撞上一個硬硬的東西，「！可是，我沒有叫，卻聽到一個清脆的女聲，我不禁抬起頭。 是她！居然是她，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是緣分嗎？還是上天聽到我的懊悔？ 「誒，小姐……」志平剛要開口把她趕下車，我就先把志平趕下車了。不給他多餘說話的機會，我就帶上了車門。 「不好意思！」她說話聲音很柔，語氣非常的客氣，說完她就要下車。 「沒關係，說不定我們順路！」我說。 「哦？」她看看我，嘴角微微揚起，現出淡淡的酒窩，說出了她要去的地方，「順路嗎？」 「順路！」不善徉裝的我只好非常誠懇的說。她沒說什麼，只是笑笑，然後，司機開車了。 怎麼會這麼巧？我還是不斷的回想剛才那個畫面，居然是這樣的巧合。以前我只有在電視裡看到過這樣的事發生，沒有想到居然真的讓我遇到了，是真的嗎？ 我不禁側過臉去看她。她沒有在看我，也沒有要和我搭訕的意思，總是靜靜的看著窗外，非常非常的安靜，看起來十分溫柔。風吹起她錯落有序的長髮，我想起了沙宣廣告。 沒有塞車，沒有紅燈，今天格外的順利，我卻十分的遺憾居然會如此順利。然後，車子在太平洋門口停了下來。 我伸手遞出一張一百塊，卻正碰上她伸出的手，冰冷冰冷的！ 「我來吧！」沒有等她再有開口的機會，我就已經把錢塞給了司機。我們下了車，車子開走後，我們之間還保持著一輛車的距離。我於是大膽朝她走過去，走到她那邊的人行道上。 「很不好意思！」她看來是真的很不好意思，因為她說這話的時候，顯得雙頰緋紅，「我們都還不認識……」 「沒什麼！我叫Hall，你呢？」我盡量讓自己顯得自然一點，因為我很怕會留個很糟糕的印象給她。 「evy！」她抬起頭笑笑的看著我。「 「很高興認識你！」我說，看看手錶，卻已經快8點了，而我到現在還沒有吃過晚飯。我又看了看她，「你……有事嗎？」 她搖頭，「我來買東西的！」 「那……你介不介意一起吃點東西吧？」我試探的問她，因為我實在是非常的口拙，根本及不上志平的十分之一。 「不介意，我也餓了！不過，這次讓我來付帳好嗎？」 那就隨你吧！ 我們在必勝客裡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小姐端上熱的咖啡，我接過遞給她，再次觸到她手指，還是冰冷冰冷的。我不禁上下打量她，好像是穿的少了，很單薄的ELLE的T恤和一件針織的背心，還有牛仔褲和運動鞋，雖然這衣服穿在她身上的確是很好看，我還是擔心的她會不會凍感冒！ 「穿這麼少，你不冷嗎？」我問。 「你穿的也不多啊！」她笑笑的說。 我很喜歡她的笑，毫不做作，沒有矯飾，比我在報紙雜誌上見到的美女都要清醇可愛。接下來談的東西很雜，雜到我都記不清自己說了些什麼，但總是記得在她面前我還沒有說錯過話。而我唯一記得的就是她當時幾乎沒有怎麼吃，她只是靜靜的攪著咖啡，看著我。那神情很專注，好像是想把我看穿一樣。 「怎麼不吃？」我問。 她搖搖頭，她的動作都非常細微，連搖頭抬手，都顯得特別的慢，特別的輕。「我喜歡看著你吃東西的樣子！」她接著說。 好奇怪的說法，喜歡看我吃？沒有聽說過望「吃」止「餓」的，說傻話。 「喜歡看我吃東西的樣子？」我反問她。 恩！她很認真的點點頭，那樣子讓我想起《東京愛情故事》裡的莉香。我笑著說，「那我就是撐死也值得！不過，你的皮夾子就要全軍覆沒了，我可是很能吃的哦！」 她笑了，說：「沒關係啊！知道你很會吃。」 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呢？我們才剛認識不到幾個小時啊。 她一直都在對著我笑，樣子很迷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很優雅，我想我是迷上她了，不然，我分析問題的客觀性不會差到這種程度，連她的缺點都看不出來（我想她一定是有缺點把的吧！），更不會覺得她是如此的完美！ 「你明天有空嗎？」我問。 「有，做什麼？」她看著我，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沒有意識到還是故意跟我裝傻。 「我約你！可以嗎？」我看著她。 「可以！」她顯得有點高興，然後她看了看手錶，「誒呀，我得回去了，不然會有麻煩的！」 「這麼急？」我急忙說，「那就明天晚上6：30在這裡，下班後我在這裡等你！」 「好！」她向我說了晚安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我沒有騙你們，真的！」剛走進公司大門就可以聽到志平的大嗓門，而我前腳剛一踏進辦公室，就被兄弟們團團包圍。 「聽志平說你有艷遇，真的假的？」大伙七嘴八舌的圍住我，「怎麼也不帶來我們看看，真不夠意思！」 我白了志平一眼，簡直就是個「男八婆」，他卻和往常一樣，悠閒的坐在辦公桌上等著看我的好戲。 還好，老總急忙招我進辦公室，為我解了圍。 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一走進去，就被老總臭罵一頓，「你搞什麼，記者招待會開到一半就跑得無影無蹤，害的我們大夥一起找你。還有，上次那個企劃案你做的怎麼樣了？今天晚上下班以前你要給我趕出來！」老總拍桌子瞪大眼睛，衝我大呼小叫。我相信辦公室以外的人全聽見了，所以，我出來的時候也就省得他們圍著我問長問短的了。 明明說好是下個禮拜才要交的，現在就要我趕出來，你以為我們做廣告跟做蛋糕似的，那麼簡單的話，我早就發財了！說要就要，那也得我拿的出來啊！我心裡不斷的埋怨著，挖空心思的看著眼前的白紙。 「誒！」志平從門縫裡探出頭來，看著我：「挨批了？」 廢話！還不都是多事！ 「我也好不到那裡去，昨天一回來就挨批了。不過，老總罵我當然沒有罵你那麼狠了，誰叫你是我們的偉大的設計師，前途無量，前程似錦啊！頭可是對你寄於厚望的啊！」他走進我的辦公室，在桌角上坐下。 「還說，都是你惹的是非！你現在要我趕稿子，我幾時才能做完啊！」我忿忿的瞪著他。 「你可比我好多了，至少昨天還有美女相伴，而我可是一個人獨守空房啊！你昨天幾點回來的？」 我才懶得向他匯報我的行蹤。以前是怕我媽囉嗦又麻煩，我才不和他同住，誰知道他比我媽還麻煩，非但三天兩頭的帶幾個女人回來，還老是喜歡問長問短的，真是麻煩中的麻煩！ 誒呀，我差點忘了，我今晚約了她！可是現在這個架勢，看來我是去不了了。怎麼辦？ 「志平，幫個忙！」我急急忙忙的把事情說了一遍，「你幫我去跟她說一下好不好？」 「我？」他邪邪的笑著，「你不怕我乘虛而入？」 「不開玩笑了！」我心急如焚的拉著他。我實在不想因為我的失約而讓她以為我是個言而無信的人，我更不想她會等我！ 「好好好！你幹嗎不給她打個電話？」 「她沒有給我電話！快點去吧，一會要塞車了，六點半，必勝客！她長得……」 「她長什麼樣我比你記得清楚，那樣的稀有美女，誰見了會忘記啊！」他一看手錶，「好了，我先走了！」 我相信志平會如約而至，他雖然是個花花公子，但是兄弟義氣還是有的，更何況他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平時也沒有欺過他那些個女朋友，不過，真讓我欺我也沒有那個興趣！我總覺得志平的品味是有問題的，這也許就是為什麼他做到現在都還只是個基礎設計師吧！ 我草草的在紙上亂畫著，然後掃瞄到電腦裡去，對著電腦屏幕不斷的移動鼠標。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我的眼睛都已經發酸，開始流淚了。這時，門被推開了，志平回來了！ 「好快啊！」以這個時間判斷，他肯定是沒有對不起我。 「快？」他看上去累壞了，往沙發上一倒，「累死了。外面塞車塞的一塌糊塗。我花了一個半小時才到那裡。」 「那你遲到了？」 「那是當然！可只遲到5分鐘，我可是飛奔過去的，才遲到5分鐘。」他氣喘吁吁的說，「結果……」 「她走了？」 「我不知道，或者是吧！我等了她半個小時，沒見她，就回來了！」 「什麼？」我很驚訝的看著他。她應該不會失約，難道是因為志平遲到，所以她先走了？還是，他們彼此都不認識，所以錯過了？…… 「你的稿子做的怎麼樣了？」志平看著我的電腦屏幕，岔開了話題，「哇，很不錯嘛。真不愧是天才！還要多久啊？」 我看看手錶，已經快十點了。我也感覺有點餓了，「快了，你等我一下，很快好。一會我們去吃點東西！」 我匆匆忙忙的把手裡的工作收拾一下，就和志平開車回家了。 已經快要午夜了，這時路上的車子和行人都已經少了大半。我沒有走平時一直走的高速公路，反而繞了個很大的圈子，去了那間必勝客，我天真的想知道她還在不在必勝客！ 「喂，不會吧。都這麼晚了，我餓了啊！」志平大呼小叫的拉著我。 「只是想看看，要不了多久！畢竟可能只是你們錯過了！」我說著，一邊把車靠近那裡。 一個白影閃過我的眼睛，我還是可以嗅到那股幽香。我立刻剎了車，飛快的推開車門，下了車！「喂！」志平在我身後大叫著，「這裡不可以停車的，要被開罰單的！」 我沒有注意他的聲音，我只看到她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你來了！」她笑著看著我，揚起的嘴角旁有淺淺的酒窩，「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會來了呢？是我遲到了呢！我沒有帶手錶，可能遲到很久了！」 我看著她，想起《東京愛情故事》，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個時候完治只能把莉香緊緊的擁住，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我也只好一把擁住了她。 她幾乎是倒在我的懷裡的，我觸到她的身體冰冷。 「對不起，下次不會遲到了。」她輕輕的說，「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不過，你知道要讓你注意到我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所以，我要做一件讓你感動的事情。然後，要你這樣把我緊緊的抱住！」 我緊緊的抱住她，感覺眼睛發燙，眼淚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她輕輕推開我，看到我臉上的淚痕。輕輕用手指擦拭著，「你餓了嗎？我做東西給你吃好不好？」她溫柔的說。 「都這麼晚了，我先送你回去！」我拉住她想帶她上車，沒有想到，她竟然險些倒下，我急忙一把接住她，「你怎麼了？很冷嗎？」我感到她在發抖。 「現在回不去了！要等到明天早上！」她輕輕的說，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到我那裡去！」我抱起她，將她放到車後坐上，然後把車鑰匙扔給志平。她靠在我身上，還是和平常一樣的安靜，一樣的溫柔。好像是睡著了，我將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 開車到家已經是半夜了。看起來休息以後她的精神好多了，我倒了杯熱茶給她。 「真是不好意思！」志平說著，「我該多等一會的。害你現在……」 她用力的搖搖頭，「要是你等到我了，我也就不能讓他這麼感動了啊！」她笑著。 志平和我都笑了。 「真有你的，這個世界上還從來沒有誰能讓這傢伙這麼感動過！」志平指著我一邊大笑一邊說，「對了，你餓不餓，我去買點吃的！」 對！你是可以出去了，站在這裡當燈泡，你哪次帶女朋友回來我當過電燈泡？我正要趕他走，沒有想到她拉住了他，「不用了，冰箱裡有什麼，我就可以做點什麼，在家裡吃點熱的不好嗎？」 「那太好了！自從離家出走到現在，我還沒有吃過一頓家裡飯呢！今天有口福了！」志平笑著打開冰箱。 他還真好意思！畢竟evy不是他自己女朋友，竟然一點都不客氣！至於冰箱，我也不知道那個小子什麼時候弄來這麼多吃的東西擱在冰箱裡！ 她圍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的樣子真的很賢淑，簡直就是地地道道一個家庭主婦的樣子。不要我多手，也不許志平進去搗亂，我們兩個男人就這樣在客廳裡看著她忙碌。 「她是你的福氣呢！」志平勾著我的脖子無不羨慕的說著。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好幸運，或者，我真的撿到寶了！ 我還是每天在辦公室裡忙碌，evy每天都會有幾個小時是在陪著我的，這樣的生活我很滿足，雖然平淡，但感覺是幸福的。只是，她從來不讓我送她回家，而我，從來沒有問起過她的生活。我明白該給她該有的空間。 當我又一次接到香水廣告的case時，我有了從來沒有的興奮，因為我想到了！ 「我？」她吃驚的看著我，眼睛蹬的滾圓。志平也驚訝的差點沒有打翻咖啡杯，「這怎麼可能啊？evy根本沒有經過正式的培訓，老總不會同意的！更何況，她也不一定有時間，她也沒有說同意啊！……」志平羅裡八嗦的說了一堆，說的是一點沒錯，但是我也有我的主意。 「我不行的！」evy看著我說，拚命的搖手，「我不喜歡拋頭露面，我也不想出風頭。現在這樣很好！」 「可是，這個廣告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想靠它來參加這次的設計大賽，答應我好嗎？」我近乎請求的拉住她的手說。 「可是……」她憂鬱的看著我，吞吐著。 「很為難嗎？這個廣告是要送去德國的，我希望你幫我！好嗎？」 她看著我，「可是，要多久呢？」她顯得很為難。 「一個月，最多了，我保證！」我握著她的手，「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好嗎？」 她低下頭，「恐怕真的不行，我最多只能幫你拍幾張照片，不可能參加拍攝！」 這樣啊！我失望的鬆開手。志平看出什麼似的，「算了，hall，你也別為難她了。再說了，拍廣告這麼辛苦的事，你還是別讓evy做了。你也不想她累著吧！」 這傢伙，還真會打圓場。我點點頭。就這樣吧！ 這以後，我每天在公司裡做廣告的策劃，晚上回來後就接了她一起去攝影棚拍宣傳照，志平曾是專業攝影師，即使對他的人格有懷疑，對他的技術我還是一直堅信不移的。的確，照片出來的效果令我們都非常驚訝！驚人的好。連老總見了就連連點頭，不過，這也使得香水公司的人非要evy去幫他們做宣傳。我想，她是不會答應的吧！ 我看著她，她手裡正拿著一個蘋果，正小心翼翼的削皮。 「evy，你怎麼從來沒有跟我談起過你的家人呢？」我想法打開話題。 她頓了一下，「怎麼想起來說這個了。沒什麼好說的啊，我爸爸早就去世了，我媽媽現在和哥哥在英國定居！」 「那你會不會過去？」我急忙問。 她笑了，「傻瓜，我今生今世都不會離開你！」 「那……我們結婚吧！」或者是我提出的太突然，或是我的鹵莽嚇壞了她，她的刀險些削掉了手指。我連忙拉了張紙巾，幫她止血，「我嚇到你了？」 「沒有……不過……真的是很意外！」她笑笑的說，「你怎麼想起來說這個了？」 「這個週末是那家香水公司的宣傳活動，他們想邀你一起來參加。我想……那時，我想告訴大家，我要和你結婚！」 她似乎並沒有我意料的高興，只是看著我，有點發呆的樣子。隔了一會，她輕輕的說：「我不想去！」 「為什麼？是你住的地方有問題嗎？」我繼續追問。 「這個……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出那個風頭。」她看著我。 「我很想讓全世界都可以分享我的快樂。」我說。 「傻瓜！」她笑著看著我，「快樂是不能分享的，痛苦也不能！」 為什麼這麼說？我看著她。 「好吧！」她終於讓步了，「如果能的話，我一定來！」 不是如果，是你一定要來！ 已經快八點半了。我焦急的朝門口張望，難道她真的來不了了嗎？有什麼問題嗎？應該不會吧！早知道說什麼我都要去接她的，結果現在…… 會場上早已人頭濟濟，大家似乎都焦急的等待著她的出現。可是，我望著那裡高高掛起的海報，那上面的她簡直就像是個公主一樣迷人。 「hall！」我聽到志平的聲音，急忙撥開人群，朝門口走去。 是她，我看到她了！她依舊穿著那一身白色，站在門口，衝我微笑！ （二） 看著他撥開人群朝我走來，我感覺自己真的好像就是童話裡的灰姑娘！ 可我知道，我等不到他為我戴上結婚戒指了。 我已經看不清他的樣子，我也感覺不到他，我的身體越來越沉，一切都越來越模糊…… 但我還清晰的記得我第一次和他邂逅是在六年前。 簡單的不能再簡單，我們只是在樓梯口遇到，然後，他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而我，也同時回過頭，就這樣，我一下子記住了他的樣子。誰都不會相信這樣的事，只是一眼，只是因為他看了我一眼，我竟然就愛了他六年。那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經過他的教室，他是高我兩級的學長，在我還沒有來得及知道他的名字的時候，他已經畢業了。但是他的樣子，卻一直都印在我心裡。 三年前的一場車禍，讓我失去了父親。哥哥決定帶著傷心的母親離開這裡，而我卻因為這場車禍毀了容。沒有想到從那以後，什麼都變了。 整形手術後，我看到的是一張連我都難以置信的臉。誰都不相信醜小鴨會因禍得福，變成白天鵝。車禍帶來了我的美麗，也帶來了我的厄運。那次以後，我總是接二連三的暈到，醫生告訴我說，我的腦袋里長了一個東西。在哥哥和媽媽的堅持下，我被送進了醫院，每天的醫院的看護下過日子。 好友都來看我，給我帶來各種各樣的快樂。而那天，當小美來看我的時候，給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快樂。 她拿著月刊的設計雜誌，封面上的男生是如此眼熟。我問，她告訴我，那就是高中時的籃球隊長，我知道，也就是我一直沒有忘記的那個人。 我瞞著哥哥偷偷跑出了醫院，來到他的公司。門衛沒有阻攔我，我想他也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又或者，他以為我是來參加模特評選的，因為，接下來的這個人就是這樣以為的。他看起來很溫柔，但一看就知道他是個花花公子。看到我，他非常的慇勤。我笑笑，心裡很明白他的意圖，但我沒有點穿。 我告訴他我是來找人的，而他告訴我我要找的人正是他的朋友，他也告訴我，他叫志平。 我們一起吃了午飯，而後，他問起我怎麼會認識hall的？為什麼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有我這麼個朋友？ 我笑著告訴他其實hall並不認識我，只是我非常想認識他罷了。他很好奇似的看著我，於是我就將我們認識的事情告訴了他，並且告訴他現在看起來這麼漂亮迷人的我，並不是父母給的，完全是拜整形醫生所賜。 他看了我良久沒有說話，而後他問我，六年了？你沒有愛過別人？你現在這麼漂亮，難道追我的人中沒有一個是讓我傾心的？ 我搖頭。我告訴他我剩下的時間不多，而我不想讓自己今生還有什麼遺憾。 他很驚訝的看看我，而後笑著跟我說我很了不起，跟現在的女孩子都不一樣，也跟他所有的女朋友都不一樣。他說，他會想一個絕妙的方法來幫我！ 一個禮拜後，他如約來到醫院找我，把他想的絕妙的方法告訴了我。我很驚訝他居然會想得到這樣的辦法，或者，搞廣告設計的人就該有這樣的腦子吧！ 我請他不要告訴hall我生病的事，我並不想給他留下什麼遺憾，我只想帶給他快樂。 接下來，我都是按照志平說的在做。他帶我來到那天公司特意舉辦的記者招待會。 「我打賭，過不了半個小時他肯定會逃出去！」他這麼跟我說。是嗎？ 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我坐在角落裡整整半個小時，他突然走了出去。我也就跟了出去。 我走了一會，已經吃不消了，便在百貨公司門口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我看到他很快走了過來，也看到他察覺了我。 他呆呆的看了我好久，我感覺他的眼光，我卻沒有敢抬頭看他。 而我真的不敢看他，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時，我看到志平走了過來，他衝我使個眼色，我急忙離開了。 按照他說的，一切都很順利。可是，我必須得在晚上10點之前回到醫院。 第二天，我正要出門的時候，主治醫生卻突然叫我去，化驗報告出來了，他很遺憾的告訴我說，病情一直在惡化，不做化療的話，我可能只有一個月的生命了。可是，我當然是不會做那個化療的，我不要掉頭髮，不要變老，更不要變醜，我好不容易才讓他注意到我，怎麼可能放棄……不論哥哥和媽媽怎麼努力勸說，都說服不了我。 「別擔心好嗎？反正人都是要死的，我不想死的那麼痛苦！」我拉著媽媽的手說，然後，我告訴哥哥，接下來的這些日子我想安安靜靜的過完他。「你們先去英國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再說還有醫生護士，你們不用為我擔心了！」我說著，看著媽媽和哥哥那樣難過的表情，心理真有說不出的難過！ 等我說服了媽媽和哥哥，已經是晚上7：00了。我匆忙叫了一輛出租車，可是，當我來到必勝客的時候，卻沒有看到他。難道已經走了嗎？真的就那麼沒有緣分？我失望的在門口站住了。我不想回醫院，該怎麼辦才好？我真的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真的不能再有遺憾了。我站在門口，不知不覺的哭了。 人越來越少，街上也越來越冷清，我看到霓虹燈也開始失去光彩，他真的不來了嗎？我伸手想看手錶，卻發現我忘記帶了。商店都已經關門了。我還站在那裡呆呆的，我想他應該會來的吧！ 我看著商店大玻璃照出我的樣子，真的好漂亮，可是卻感覺好不真實！這時，我看到身後有個影子走了過來。我猛的轉過身，居然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我笑了，其實我真的好想哭，可是，我不要在他記憶裡留下任何的不完美。我還是笑了！ 「你來了！」我笑著看著他，他的眼睛紅紅，我想他可能還沒有意識到，「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會來了呢？是我遲到了呢！我沒有帶手錶，可能遲到很久了！」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一把把我擁住了。其實，我已經很冷了，雙手雙腳都已經冰冷，可是，他摟著我的時候，我卻感覺到好溫暖。 「對不起，下次我不會遲到了。」我很歉意的說，但我當時真的很感動，我真的沒有料到他還會再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不過，你知道要讓你注意到我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所以，我要做一件讓你感動的事情。然後，要你這樣把我緊緊的抱住！」 我輕輕地推開他，卻看到他臉上的淚痕。我沒有想到，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也會這麼輕易的流淚，我輕輕用手指擦去他的淚水，輕輕的說：「你餓了嗎？我做東西給你吃好不好？」 「都這麼晚了，我先送你回去！」他一把拉住我，我卻突然感到頭暈，我知道是今天吃的藥已經失效了，本來應該現在回去打針的，可是……我險些倒下，還好他一把摟住了我，可是，我還是全身都在發抖。 「你怎麼了？很冷嗎？」他試探的握住我的雙手。 「現在回不去了！要等到明天早上！」我淡淡地說，我並不想解釋是為什麼，我更不想他知道原來我一直是在醫院裡生活，靠那些藥品和點滴，每天都這樣，我真的很痛苦。 「那到我那裡去！」他抱起我，將我放到車後坐上，然後把車鑰匙扔給志平。他卻陪我坐在後座，我靠在他的身上。透過反光鏡我看到志平正衝我微笑，我想他也看的到我在微笑吧！我知道，只有他才瞭解我這時是多麼幸福！他將外套蓋在我的身上，我靜靜的睡了。 「告訴他吧！」志平後來這麼跟我說，「他總是會知道的，你這樣瞞也瞞不了多少。」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他傷心，我更不想他知道我的情況原來這麼糟糕。現在這樣很好。我很幸福！」我笑著跟他說，「你真好！我得謝謝你一直這麼照顧我！」 「謝我？」他還和平常一樣的俏皮，「我還不是衝著你是美女的份上！」 每天，志平都會來醫院看我，每次我在做治療的時候，他都會陪著我。跟我說說每天hall的情況。然後，他會把我送到公司。一切的一切，都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條。 「謝謝！」我每次這麼說，他就笑著說：「別謝我，我也希望我兄弟有個好老婆！所以，你得快點好起來！」 我沒有告訴他我的病情一直在惡化，我也不希望他擔心。 我一直不肯接受化療，最後我終於只能靠止疼藥來過活。我沒有跟志平提起這事，我還是跟他說我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醫生告訴我說，這樣下去，我剩下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月。我說夠了！ hall突然提起要我做他廣告的模特，為難的看看志平，他該明白，即使我願意我也不可能抽出時間來，更何況，我自己清楚，我根本沒有那個精力。 但是，志平不論怎麼為我推脫，我都還是看到hall眼睛裡的失望。我不想讓他失望，不論要我做什麼，只要他不失望就好。所以我還是答應了。 他說我是他的幸運女神，因為那個廣告很成功！ 「我們結婚吧！」他突然這麼說，我驚慌的險些削掉手指。他急忙為我止血，為什麼要結婚？他告訴我說，害怕我會突然離開。 不會！我說了，今生今世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他邀請我參加那個宣傳活動。我聽志平說過，志平告訴我說那個對hall很重要，也許就是他事業的成功轉折。而hall對我來說也很重要，我不想要他失望。 「你行嗎？」志平看看我，「你臉色很不好！」 「行的！」我又照了照鏡子，自己的確好蒼白。可是，我行的，不會讓他失望的！ 志平看看我，「你得答應我，你得好好的，要和那小子訂婚，結婚，以後讓他幸福，也得要讓自己幸福起來，明白嗎？我可不想我這麼多的心血都前功盡棄了！」他拉住我的手，非常認真的看著我。 我笑著，一把擁住了他。「我會的，我會努力的！」可是，那時，我分明已經感覺到我身體的異樣，我的頭已經很痛了，眼睛也都已經看不清楚了！ 志平小心翼翼的把我攙扶下車。讓我站在大門口，等著他來！ 他朝我走來，像童話裡的故事，我感覺自己就像灰姑娘。可是，我也聽到鐘聲敲響…… 他在我的視線裡模糊起來…… （三） 「什麼？」我近乎惱怒的抓起志平的衣領，「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你還算什麼兄弟！」我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上！ 志平看著我，「你好好想想，她不想告訴你是為什麼？你現在這麼衝動幹什麼？」 「你早該告訴我的！你知道……」我已經很難再說下去了，喉嚨口像是卡著什麼東西，不爭氣的眼淚就要流下來了，我靠在牆壁上。 志平搭住了我的肩，「我真該早點告訴你。可是，事實上連我也不知道她的病情會這麼嚴重！他還一直跟我說，她會好起來的！」 我看到志平的臉上也閃著晶瑩，我後悔自己的衝動。於是，我搭住了他的肩膀。 我坐在床邊看著她，她安靜的躺著，還和往常一樣美麗。醫生告訴我說，她固執的不肯接受化療，結果現在居然差點喪命。 「你在？」她突然說，微微睜開雙眼，看著我。 「醒了？」我拉住她的雙手。 她點點頭，然後四周張望了一下，問我：「志平呢？他是不是什麼都告訴你了？」 「早該告訴我的，你沒有理由瞞著我！」我略有責怪的看著她。 「你別生氣。我只是不想你擔心而已，志平呢？」 「他先回去休息了。」 「你也該回去了，你看你，連眼睛都黑了。我看了都心疼！」 她伸手撫摩我的面頰，好冷的雙手。我心疼的一把抓住，「我想多陪陪你！」 她笑了，「沒關係，你去上班吧。晚上下班了記得來看我就好！」 「嗯。我一定來，你……為什麼不肯接受化療呢？」我突然問。看著她一天一天的消瘦憔悴，我的心裡真的很難受。 「其實既然是一樣要死，為什麼要死的那麼痛苦。我寧可這樣自然而然的離開，不要那麼痛苦！」 「可是，如果進行治療，你很快會好起來的。以後，我們還是可以再一起的！」 「別天真了！」她笑著看著我，「我不想你看到我又老又醜，還會掉很多頭髮。」 「你才別傻了，你是什麼樣我一點都不在乎，即使你真的又老又醜，我也不會在乎的！我只想你以後每天都和我在一起。」 「可我在乎！」她非常認真的說，「我只要你記得我的好，記得的只是我現在這樣，我不要你記得我又老又醜，好嗎？」 「可是，我要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永遠都不要離開！」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我，我明白她的固執不是我所能轉變的！我只好看著她睡去，然後離開了。 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我沒有早點認識她，為什麼我從來沒有注意到她？ 第二天，下班後我走進了珠寶店…… 醫院門口，我看到志平從裡面走了出來。他低垂著頭，非常的沮喪。 「怎麼了？」我急忙拉住他問。 他看著我，我才發覺他眼睛紅紅的。 我沒有多問就衝進了病房。隔著玻璃窗，我看到她靜靜的躺著，而醫生和護士忙碌的來來往往。我的心一下子猛的跳動，她…… 我拉著她的手，輕輕叫她的名字。 她微睜著雙眼對著我笑。我從口袋裡拿出那枚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妻子，永遠都會是……」我幾乎哽咽的說。 她微笑著看我，我知道她已經什麼都不能說了。我輕輕吻了她一下，「我愛你！」我輕付在她耳邊說著。 她握住我的手，還是那樣微笑，那樣的美好，我一生都忘不了！ 漸漸的，她的雙手冰冷了起來，我再也抓不住她的手，也抓不住幸福 完稿於二零零一年三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