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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嶺下驚變

作者:宋思乙

    因為這個意外,中隊長第二天送走東離人後拔營起行的計劃,只好往後順延一天。

    西羽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周圍的病床空蕩蕩的,傷員們不知道去了哪裡,那群「勤奮好學」的助手們聚在營帳的一個角落,正在興奮地低聲討論著什麼。

    西羽坐起身來,頭腦昏沉沉的實在不太舒服,雖然睡了差不多一個白天,昨晚過度透支的精神力尚未完全恢復。

    看見他起身,學生們全都含笑圍了過來。

    「呵,三王子醒過來了。」

    「趕快弄點水來,給三王子梳洗一下。」

    「三王子想必餓壞了吧,這裡有些吃的,先墊墊底。」

    「……」

    學生們出乎意料的熱情,令他稍稍感受到初為人師的幾分樂趣。

    梳洗整理告一段落後,西羽用了幾塊點心,慰勞過飢餓的腸胃,然後問起那些傷員的下落。

    「都在外面曬太陽呢。清晨東離望先生過來看你,建議說太陽光對傷患有好處,於是將他們全部弄出去了。只是曬了好半天,昏迷中的人也沒有自然甦醒過來,效果跟東離望先生的介紹不太一樣。」

    「嗯,他們受傷已經有好幾天了,因此太陽光不能夠完全解決問題;不過曬曬也有好處的,治療起來要快得多。」

    「難怪,我們先前照著昨晚的方法進行救治,居然輕輕鬆鬆地就把他們全部弄醒過來了。現在只剩下那個『疑是』啦,三王子你過來看看。」學生們七手八腳地將他拉到了先前圍坐的那個角落。

    唉,可憐我剛剛吃完飯,還沒有好好地消化呢,做導師可真不容易!其實,我也就會那麼一點點旁門左道的偏方罷了,說到治病救人的真實本領,肯定不如你們這些專業人士呢。西羽在心中暗暗地說。

    乍見到那個與眾不同的「疑是」傷員,西羽不由吃了一驚:「這是什麼?不是一大團繃帶卷麼?啊,裡面有人!怎麼傷成了這樣?」

    「繃帶是昨天跟這差不多時候剛剛包紮上的,當時,他渾身上下全是傷口,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按照以往的經驗,至少需要三五天的時間,才能完全癒合。」賈法醫聲音平靜地說。

    「……你看!」

    他將繃帶輕輕揭開一片,裡面是光滑細緻的皮膚,閃著健康的光澤,唯一不足的是,晶瑩的皮膚表面帶著一種淡淡的紫黑色,顯得詭異而又神秘。

    原本三五天才能癒合的無數道傷口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紫黑的顏色很是古怪,不太可能是天生的,不過,也似乎不是食人花造成的。」西羽細看了好一陣,終於開口說。

    「是的。」「不錯。」學生們紛紛點頭同意。

    「既然他的傷口已經痊癒,不如將繃帶全部揭開,我們再仔細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眾人全都表示贊成。當下由幾名護理上前動手,七手八腳將繃帶拆除——然後,西羽終於看到了那張臉,那張令他牽掛擔憂了好多天、卻一直沒有機會見到的熟悉臉龐。

    西羽平日裡儘管喜歡異想天開,此時縱然敲破了頭,也料不到竟然會在這樣的情形下,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見到天戈;面對他的疑問,身旁十多名熱心的學生自然知無不言,可惜他們對此事也只是一知半解,又怎能提供什麼建設性的幫助?

    看來只有先將天戈喚醒,才能夠知道具體詳細了。

    從來沒有這樣的時刻,西羽真心希望自己是一位名符其實的神醫,可以游刃有餘地醫治好各類各樣的疑難雜病。

    幾天前,他似乎毫不費力地找到了食人花的治療方法,令東離望等人驚為天才,欽佩不已;其實,如果大家知道他曾經對忘歸森林的一番研究功夫,就不會感到特別訝異了。

    早在一年多以前,西羽就開始著魔似地研究忘歸森林。為了獲得關於森林的一些尋常人根本不可能見到的寶貴資料,他竟學會了妥協,與為老不尊的父親西山簽訂一系列「喪權辱國」的協議,不惜犧牲掉自己的一些「不良」嗜好和寶貴的休息時間。

    那些在森林中有可能遇到的各類危險,當然是西羽研究的重中之重。單以食人花來說,他就仔細閱讀過不下二十篇相關資料,對這類奇特生物早就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

    可是,天戈皮膚表面的紫氣黑霧,雖然也有暗黑的屬性,卻不是食人花造成的,而且跟他所瞭解的忘歸森林諸番危險似乎也沒有太大的關係。

    幾名法醫業務經驗倒是比較豐富,可惜並不包括暗系法術,他們今天白天出手救治了十幾名傷在食人花下的傷員,已經是看在「死靈破」的份上,大大破例,所以現在只是靜靜待在一旁,等候西羽再次創造奇跡。

    「現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正處於一種奇怪的深沉睡眠狀態,並不是因為傷勢過重而昏迷了過去。」

    「我們曾經試過不少方法,想要將他喚醒,可惜沒有一個管用……」

    ※※※

    法力提升到一定層次之後,不必借助外力,就能自由操縱相應級別的法術;不過人力有時而窮,因此,擁有增幅巨大、力量譜系適合的法器,是每一名法師夢寐以求的事情。

    在法術文明多元化的今天,法器的形狀大小功能用途也多樣化起來,法師們熱衷於收集或打造各類各樣適合自己使用的強大法器。專業法師往往擁有數個到數十個不等的法器。

    以西羽目前相當有限的能力,施展法術自然離不開法器的增幅。他日常使用的,是一條形狀特別的項鏈,現正佩戴在頸下。

    這個法器增幅力量並不大,難以施展治療系的大法術,為防萬一,他才向中隊長暫借其他法器使用,渾沒想到竟然「借」出了自己遺在森林中那棵大樹上的超級大包裹。

    大包裹打開,裡面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稀奇物品又再次亮相,一時間,甚至經常接觸各類法器的法醫們也睜大了驚奇的眼睛;不過他們隨即被西羽請到帳篷外去護法,因為這一次的操作並不需要他們的幫忙。

    西羽不得不令屋子裡保持清淨。倘若,讓他們看見自己對這些稀奇物品異常熟練的操作手法,心中不升起大大的疑慮才奇怪呢。

    幾根銀白色細長軟管連接在一起,頂端是一個渾身漆黑的小小蘑菇狀物品。另一端連著一隻銀色的小圓鼎,狀頗可愛,非金非木也不知道用什麼做成,觸手處竟有柔軟溫潤的感覺;它表面鐫著細密古怪的花紋,既像文字又類圖案,美觀之外更給小圓鼎增加了幾分神秘;三隻鼎足形狀各不相同,上面雕刻著的有飛鳥也有走獸,只只栩栩如生,實是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

    西羽拿起一大塊橢圓形的白玉,足有頭顱大小,晶瑩剔透如一顆半明淨的大水滴。他雙手輕快地在上面一陣按動,「啪!」的一聲輕響,橢圓較大的那頭裂成四瓣張開,露出裡面被一分為四的圓形小洞,洞中分別裝填著青、黃、藍、紅四色半透明晶體。

    西羽從四張白玉花瓣中取出四隻與上面四種晶體同色的半透明小勺,小心地分別取了兩勺晶體,放入小圓鼎中,然後將小勺擦拭乾淨,與白玉水滴一起收了起來。

    他蓋上鼎蓋,捧起小圓鼎輕輕搖了搖,將分屬風、土、水、火四大元素的半透明狀能量晶體均勻一下,然後伸手撫摸鼎身,喃喃地低聲吟唱了幾句,小方鼎通體一亮,放出明淨柔和的銀色毫光。

    光芒越發強盛。那幾根柔軟的管道逐漸透明,最後竟從眼前消失不見。渾身漆黑的蘑菇狀物體則緩緩倒立起來,開始悄無聲息地旋轉,隨著旋轉速度的加快,它的顏色逐漸淺淡,成為蒼藍的夜空色,並且慢慢從地上浮起,越升越高,最後懸在了帳篷頂端,蘑菇的小頭指向病床上的傷員。

    西羽暗暗透了一口長氣,雖然沒有長老們從旁護持,神器天眼的生命功能仍然順利啟動,自己的控制能力比以前已經進步了許多。

    他將心神集中在頭頂的天眼上,開始對天戈進行逐分逐寸的分析檢查。

    天眼神器的生命功能,能夠迅速分析並融合各類各樣的力量,甚至可以用在戰場上瓦解敵人。它原本是迷途書院的保護神器之一,已經運行了好幾百年;西羽手裡的這一個,只是極小的不成功的仿製品,功能用途比較真正的天眼神器,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不過此時,用它來診斷救治天戈的疑難傷勢最合適不過了。

    當蘑菇的尖端剛剛對準了天戈,銀色的小鼎光線一暗,隨即發出了淡淡的黑光。天戈身上的,果然是神秘的暗系法術。

    西羽想到那個自己一直未曾謀面的暗影巫師,不禁一凜,心神略分,頭頂的小天眼微微一晃,險些掉了下來。

    他趕緊收攝心神,穩住頭上的小天眼,繼續檢查工作。

    初步掃瞄的結果來看,天戈全身從頭到腳,幾乎每一寸肌膚,都佈滿了暗系的力量,他本身的力量卻不見分毫;並且,甚至他的眉心,也有一股似有如無的暗黑力量,不過,想要細看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了。

    西羽眉頭略皺。他將天眼緩緩下移,到了天戈胸部,發現一直發出暗黑光芒的小鼎竟然略微亮了一亮,透出幾絲青色的毫光,光芒極淡極弱,不注意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西羽將天眼調低幾分,細細查看,果然,在他的胸腹之間有一團欣欣然令人難以言喻的勃勃生機,左衝右突的異常活躍,只是被身體表面強大的暗黑力量封鎖住了,束手束腳,難以發揮什麼作用。這,應該是他本身的力量吧?

    看模樣,他是遭到暗系法術的封印了。

    西羽想引導那股生機,突破暗系力量的封鎖,試了幾次,卻不得其門而入。

    頭腦一陣暈眩,這是精神力量透支的表現。操縱天眼神器,需要耗費的精神力相當大。

    西羽咬了咬牙,決定啟動天眼的融合功能,將他體表的暗系力量化去。這種做法有一定程度的危險性,尤其是未知目標力量深淺的情況下,倘若稍一疏忽控制不住,正在融合的力量就會反噬施法者自身。

    天眼的蒼藍色逐漸淺淡,光芒越來越盛,光影下移,天戈身上的黑氣淡了幾分,卻依然頑固地堅守陣地,毫不退縮。

    西羽眼前有點發黑。天眼的高度又降低了一些,光芒略減。

    看來,那團黑氣相當強大,僅憑西羽自己的力量,是不足以與之抗衡的了,好在它們目前只是被動防禦,並沒有發動反擊,所以他暫時還是安全的。須得趕緊改變策略,將力量集中,看看能否找到突破口。

    西羽想到暗黑力量似有如無的眉心,於是將融合之力移了過去。出乎意料地,在這裡竟然沒有遇到什麼阻攔,長驅直入,很快就找到了那團被暗黑力量重重圍困的勃勃生氣。

    就在西羽快要支持不住了的時候,病床上的天戈輕輕呻吟幾聲,終於睜開了雙眼,有點茫然地望著他。

    「小羽,你,怎麼會在這裡?」

    西羽心中一喜,一直懸著的那口氣一鬆,頓時覺得頭腦「嗡」的一聲,很快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失去意識前,他隱隱約約聽見了天戈低聲的呼叫。

    ※※※

    西羽再次睜開眼睛,面前是熟悉的色澤和圖案,他又回到了幾天來一直居住的東離帳蓬。外面天色已經全黑,營帳中一燈如豆,身旁嘩啦啦直響,有一個人影黑黝黝地坐在那裡,不知道正弄些什麼。

    西羽剛想細看,忽然頭痛欲裂,忍不住輕輕呻吟了一聲。

    「醒了?餓不餓?想要吃點什麼?」是東離望的聲音,說的卻是當前甚少使用的東離方言。

    西羽聽到他的說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一骨碌坐起身,伸手按住太陽穴,用力地揉了幾揉,哼了一聲,也用東離話說道:「不論我想吃些什麼,你都能夠立刻將它們弄來?」

    面對他充滿火藥味的說話,東離望只是笑了笑,淡淡地說:「精神力過度損耗的時候,最需要喝雲紫草的湯滋補調養。我已經替你準備好了。」

    他站起身來,微笑著將一隻精緻的保溫蓋碗放到西羽面前,揭開上面的封印蓋子,是滿滿一碗紫黑色的濃湯。

    雲紫草,是一種喜陰的奇特植物,狀若苔蘚,色澤紫黑,草質似鐵,味道苦而澀,生長週期極長,尋常並不多見;因為它依靠吸收元素晶石的能量生長,是法師們最為理想的滋補佳品,才被奉為奇貨,價錢相當高昂。

    西羽苦著臉看了看面前的雲紫草湯,又抬頭看著東離望那張奸詐的笑臉,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以前在家的時候,他也曾經喝過這玩藝兒熬的湯,只是淡紫的顏色,就已經感到難以下嚥;看眼前這碗湯藥的賣相,相信需要至少三五斤雲紫草,才能夠熬的出來,它的價錢自然相當可觀,滋味如何,也不問可知。不過對方此舉,明顯是一番好意,而且他對自己一直笑臉相迎,倒不太方便就此發作。

    他又哼了一聲,說道:「肚子餓的時候,只喝一碗湯就能夠解決麼?」心裡暗暗打定主意,待會兒只動別的食物,至於這玩藝兒,就讓它擱在一旁好了。

    東離望跟著端過一小盒黑乎乎的小點心:「大夫說,以你目前的狀況,必須好好滋補一下。這是特別為你做的點心,顏色不太好看,是以雲紫草研碎的粉末作為原料的緣故。」

    「什麼,又是雲紫草!你們……哪來的這麼多雲紫草?這玩藝兒又不是到處都有,價錢更是相當昂貴啊。」西羽吃驚地看著面前的特別配餐——的確,自己懂事以來,從來不曾享用過如此級別的高檔食物——他覺得快要哭出來了。

    「呵呵,目前我手裡自然沒有這樣高檔適用的玩藝啦,這是中隊長專門進獻給你的禮物之一,感謝你從冥神手裡將他的若幹部屬拯救轉來。三王子,你為我們東離王國帶來了光輝和榮耀!」東離望站在當地,恭恭敬敬朝他行了個相當標準的東離禮儀。

    西羽從昨天傍晚以來,一直被人呼作三王子,對於這個稱呼倒也漸漸習慣,當下只是心有不甘地抱怨說:「可是有誰知道,我這個大功臣事後得到的,竟然是這種樣子的回報!」

    「呵呵,這個回報正是當前三王子迫切需要的啊!蓋子已經揭開了,趕緊趁熱吃喝吧,否則,涼了就更加……嘿嘿,你應該知道的啦。」

    西羽當然知道這類食物涼了的後果,那時候,硬化成小顆粒的雲紫草即使再加熱,也不會變軟,硬梆梆的將更加難以下嚥。他只好苦著小臉低頭吃喝。

    湯藥入口的時候,出奇苦澀的滋味令他的眉毛鼻子全都皺在了一起,不過頭痛欲裂的感覺卻因此減輕了幾分;再來幾口,又覺得那種苦味並不那麼令人難以忍受。看來當前的身體,的確需要這種東西的滋補。

    西羽歎道:「現在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嘴裡正在享用的,究竟是獎勵還是處罰。」

    東離望聞言在一旁微笑起來,輕輕說道:「那麼,以三王子看來,什麼才算作真正的獎勵呢?一個人,又或者一件事情?」

    西羽本想反問他,能夠拿得出什麼樣令自己滿意的獎勵來,看見他臉上神秘兮兮的笑容,再聯繫他的說話,不禁心中一動,說道:「先生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你這個獎勵,是對我辛苦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回報麼?」

    東離望肅容道:「三王子言重了。屬下怎能夠對三王子作出什麼獎勵或者回報?不過,三王子但有所命,我們將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乍然聽到這句說話,西羽心中甚喜,眼前有件事情正需要人幫忙呢;只可惜這場歡喜只保持了不到三秒鐘的時間。他腦子裡微一轉念,頓時發現了其中的不妥之處。

    「先生仍然在套我的話呢,想要我答應同你們合作。不過這是不行的,我自己還有好多事情要辦,實在很難抽身出來幫你們。咱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越過忘歸嶺後立即分手?」

    東離望笑道:「這個世界一直處在不停的變化之中,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哪有什麼絕對可以、或者絕對不可以的事情?何況,現在還沒有翻過忘歸嶺呢。咱們仍是夥伴的關係,對吧?」

    聽到「咱們仍是夥伴的關係」一語,西羽頓時勾起舊恨,說道:「你還好意思說這話!夥伴本應該互相幫助,可是就在昨天下午,你竟然連我這個僅僅同行了幾天的小小夥伴、未成年人也忍心算計出賣!我這一天一夜的辛苦,還有這個……」他指了指桌上又苦又澀的雲紫草做的高檔配餐,「哼哼,全都是拜你所賜。」

    「呵呵,昨天我的確有點自作主張,當時只是想為你造勢宣傳一下,怎麼料想得到,你竟會如此逞強,通宵不眠的給他們的人作培訓,為了救治傷員,更加連自己的小命也險些搭了進去。」

    「什麼,我逞強?!哼哼,若不是你在一旁瞎摻和,見人就說我會這會那的,惟恐別人不知道有一個我,怎麼會有這樣的結果?通宵不眠!你以為我願意?誰知道那些傢伙們竟然……」西羽說到這裡,突然想起此事不宜張揚,連忙轉口說,「……真是笨啊,居然要我接連講解示範三遍,才完全弄明白。否則,誰閒著沒事願意通夜不睡呢?」

    「咦,他們聽不明白?那就改天慢慢再講嘛,何必那麼著急?」

    「不著急行嗎?那些傷員過了今天,恐怕就再難救醒過來了。」

    東離望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很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了你!」

    西羽:「你看沒看錯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東離望續道:「不過,對於這件事情,你並沒有必要特別著急的,著急的應該另有其人啊!」

    西羽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不禁連連點頭,說道:「先生高明!唉,枉我平日裡自以為聰明,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白白替他們辛苦擔憂許久,真是活該。當時倘若先生你在場的話,那些人的學習能力必定能夠提高不止一倍……嗯,其實,講完第二遍後,我就應該立刻去睡覺,壓根不必再問他們究竟懂了還是不懂。佩服,佩服,望先生,你肚子裡的壞水還真不少!」

    對於西羽帶著挖苦的誇讚之辭,東離望竟欣然受落,笑吟吟的說道:「過獎過獎!能夠得到三王子金口一讚,本人榮幸之至。其實你也相當不賴,欠缺的只是經驗而已。」

    「咦,原來先生居然也知道這一點!那麼,以先生的高才,如此算計我這個毫無人生經驗的未成年人,不知心中有何感想?」西羽總算略微見識了東離望的超級厚臉皮,忍不住又再挖苦了一下,算是對他昨天傍晚以來所作所為的一個抗議吧。

    東離望笑道:「我又不是大名人,動不動奢談什麼感想!其實,我這樣做法對你來講,也並非一無是處,相反,還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收穫呢。你說是吧?」

    聽到他後面幾句說話,西羽心中咚的一跳,連忙反問道:「什麼意料之外的收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東離望又微笑起來,一雙眼睛深深的凝視著他,卻沒有說話。

    西羽心中砰砰亂跳。記得先前成功喚醒天戈之後,他曾經叫了幾聲自己的本名。莫非,當時東離望這個狡猾的傢伙正好在帳篷外面聽見,從而起了疑心?

    西羽臉上盡量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算了,不說也罷,你這傢伙,總是喜歡賣關子。嗯,沒事時跟你說說話也有好處,至少吃這玩藝兒的時候,感覺沒那麼難以下嚥……對了,那些傷員,他們後來的情況怎樣了?」

    東離望淡淡說道:「啊,說起那些傷員,還有一件相當好笑的事情呢。當時你已經暈過去了,因此並不知道,原來,帝國軍隊儘管號稱紀律森嚴,仍然大有漏子可鑽,他們不惜重金拚命想要救護的人當中,竟然藏著一個敵人的奸細!」

    「一個敵人的奸細?」西羽瞪大了眼睛。

    「想不到吧?他就是你花費了相當大的力氣才救醒轉來的那個『疑是』傷員啦……」

    「哎喲!呼~~咳,咳咳,咳咳咳!」西羽突然扔下湯碗,伏在桌上大聲咳嗽起來。

    「你怎麼啦?」東離望關心地問。

    「沒……沒什麼。咳,不小心咬著舌頭了,咳,緊跟著又被湯藥嗆了一口,咳,咳咳!不要緊,你請繼續說。咳咳……」

    「好吧,據說,最初因為他渾身是傷,難以識別,他們竟然誤將他當作自己人救了回來,還好他抵達這裡後一直昏迷不醒,沒有造成什麼損失;今天下午他身上的傷痕突然全部消失,這才被人認了出來。我帶你離開的時候,他們當中所有知情人員全都聚在一起,商量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呢。」

    「他們……商量之後,咳咳,結果怎樣?」

    「我當然也很好奇啦,可惜並不知道詳細情況。看模樣,這個奸細的身份相當重要呢,所以他們才如此緊張。現在是轅門緊閉,崗哨林立,巡邏如織,任何人未經允許,都不能靠近營帳周圍五百米的範圍之內,否則格殺勿論。一派劍拔弩張的森嚴景象。」

    「……那,我們現在又在哪裡呢?」西羽緩緩喝了幾口湯,待咳嗽終於止歇,又問了一句。

    「為避免嫌疑,我們現在已經搬到距離他們五里之外的地方休息。」

    「……」

    「對了,我想,明天翻越忘歸嶺的時候,我們也不必再向他們告辭了。」

    「……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麼?」西羽悶悶不樂地問。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這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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