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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章 西天神猴

作者:赤子



    因路況不熟,小武只好沿著錢塘江上游富春江前行,至少不會走錯方向;歷經數日之後,終於抵達衢州小鎮;該鎮地屬浙西,位處偏,鄰近江西山區,並無城牆或護城河,民風純樸,大都以務農為主。

    小武來到行人寥寥無幾的長街上,找到一間小客棧,先填飽肚子祭祭五臟廟;稍事休息後,買些乾糧繼續前行。

    夜幕低垂,小武借住山上年久失修之破廟。

    破廟不僅外觀老舊,牆壁斑、門窗毀損而已,連裡面供奉的泥塑神像也殘缺不全;而灰塵更是囂張,竟然湮沒了地板,覆蓋上一片灰的塵埃;另外,蛛網亦不遑多讓,佔據了廟內所有角落,連神像及供桌都不能免除。

    如此景象,小武看得直搖頭,心想此廟不知已有多久沒有人踏足過;於是動手整理出一個小空間,充當自己的睡。

    由於時間還早,於是盤膝而坐,屏除雜念,將師尊傳授之內功心法依血液循環及任、督二脈運行的要訣,反覆地演練,感覺體內的內息有增加的現象。

    接著本想練習刀法,卻因為手中無刀而作罷,只好改為演練好友悟明僧教導的「臥龍神拳」;不過,不管自己怎麼練習,總覺得真氣在運轉上有些不順,也許是自己的拳法招意未瞭解吧,因此並不以為意。

    約莫個把時辰的練功後,小武取出張夫子留下的書函,找出地圖重新仔細地端詳,反覆地看了數遍,覺得地圖並無特殊之處,只有「娥皇」、「女英」四字上特別以硃砂圈起來,實在不知其意涵為何,只好再收起來。

    臨睡前,從懷中取出一面金牌,正面反面仔細端詳,十幾年了,依舊看不出有任何線索;小武深信,這面金牌一定與自己的身世有關,除浮刻一古篆字「武」之外,並無其他文字或符號;亦因此,師尊稱自己為「小武」,而獨孤大叔也是;腦海裡不禁想起獨孤大叔飄逸灑脫的身影,溫文儒雅的氣度,是自己幼時心目中的完人,不知其人是否安好。

    「噹!」……

    睡夢中,忽耳聞廟外有打鬥聲響,擾人清夢。

    於是悄悄地起身往門外廣場一瞧,赫然看見離破廟數丈之遙,有數人正圍攻一女子;小武激起俠義之心,從廟內朝外大喝一聲:「何方小鬼,竟敢吵擾本山神休息,是不是活得不耐煩!」

    正在以多欺少的廟外數人聞言大驚,全然沒有想到廟內有人且是功力深厚者,其中一人虛張聲勢地道:「來者何人,速報出名號,「西天神猴」座下四前鋒在此。」聲音由近而遠,竟趁機溜走。

    看到眼前景象,自己不禁心中竊笑,如此膽小的鼠輩也敢出來謀財害命,真是世風日下、丟人現眼;於是信步走出舊廟,察看遭圍擊女子的狀況。

    見到該名神秘女子盤膝而坐,正在自我運氣調息中,因此覺得自己不方便打擾對方;遠觀該神秘女子的外表並沒有明顯傷勢,唯滿臉倦容,神情顯得相當疲憊,看來應該是經歷過一番折騰。

    小武乃略為走近仔細一看,驚覺該名女子容貌姣美出眾,肌質晶瑩剔透,柳腰娉婷多姿,身材曼妙絕倫,尤其是滿頭烏黑秀麗的長髮在山風吹拂下,宛如天女散花般飄揚,煞是好看。

    眼前神秘女子猶如西施再世般美麗動人、超然脫俗,直讓小武雙眼為之一亮而看傻眼,竟然出神地癡望,渾然望我。

    神秘女子閉目養神中,已察覺到身旁有人,輕聲道:「多謝大俠出手相救,小女子記在心,人家敝姓常,小名芷絹,未知大俠如何稱呼。」

    猶自失神的小武聞言回神過來,幸好自己有聽到後半段神秘女子的姓名才免於出糗,洒然道:「常姑娘客氣了,在下不是什麼大俠,只是個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且年紀不大,朋友都叫我小武。」

    常芷絹站起來並睜眼一看,訝然失笑道:「小女子失禮了,敢問小武少俠這是什麼地方?」

    常芷絹笑容可掬,姿態優雅,尤其是一雙動人會說話的翦水雙瞳,讓閱歷淺薄的小武幾乎為之魂飛九霄、心醉神迷,差點忘了回答問題;後者略為沉思後,油然道:「此地是山神廟,離衢州約有二十里遠。」

    由於沒有聽過衢州,常芷絹顯然有些茫然若失。

    小武續道:「常姑娘,剛才惡人走時語帶威嚇,看似不假,此地不宜久留;常姑娘方便的話,應速離此地。」

    芷絹點頭稱善。

    因為兩人都是第一次單獨外出,全然沒有任何江湖經驗,竟然在山神廟前呆立著,不知是要趁黑趕路,還是先找個地方藏身,明晨再離開而猶豫不決。

    幾經思索後,小武決定先折返衢州再行打算。

    一個大家秀深夜流落在荒郊野外,莫非遭遇到劫難或是逃家未歸,難免讓小武生出懷疑,於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常姑娘怎會單身一個人來到如此偏遠的山,若遇上壞人的話是很麻煩的。」

    常芷絹聞言靜默片晌後,心有餘悸地道:「此事說來話長,小女子與二叔原本預定前往杭州,卻因途中遇到強盜而走散,至今已有三天了!今天已是初九,不知中秋節前能否趕到杭州。」

    小武心想怎麼會如此巧合,自己才離開杭州而已。

    對於杭州自己雖不是很熟,但至少知道如何走,於是狻有自信地道:「真巧,在下知道如何走。一般而言,從衢州到杭州約需三天路程,若騎快馬約略花費三到四個時辰可到;如從蘭沿富春江船行順流而下,約一日可抵達;冒昧地請問常小姐,預往杭州何處及貴二叔目前是否安好?」

    常芷絹知道來得及趕到杭州,神情愉悅地道:「此行目的地是杭州白揚山莊。至於家叔身手不凡,算得上是頂尖高手,除非遇上「魔君」閻仇之類的絕世高手,否則自保應不成問題;若能於中秋前趕到杭州,除參與盛會外,還能確定二叔之安危,時間允許的話,更想一遊盛名遠播之西湖。」

    西湖是小武居住的地方,不禁吟誦道:「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淡濃抹總相宜。在下剛從杭州過來,曾在西湖畔居住,或許可充當常小姐之嚮導。」

    常芷絹聽到小武吟誦宋朝大文豪蘇東坡讚歎西湖的名詩,不由得對後者的人文素養刮目相看。

    由於彼此間不熟稔,自己話說的太快,忽覺得不妥,續道:「白揚山莊是杭州大戶人家,定會安排常小姐遍游西湖十景,應不需我費心呢。」

    常芷絹會心一笑地道:「如有少俠為嚮導,小女子是滿心歡喜,況且尚需請少俠指引我前去杭州;未知少俠是否有空,願意與小女子同行。」

    得到如花似玉的佳人相邀,對小武而言可是頭一遭,心中不禁大喜,連忙點頭回應道:「在下原預定前往廬山白鹿書院投靠「陽明先生」,實在放心不下姑娘一人孤身獨行,恐有安全之慮,當場樂意充當姑娘前導及護衛;何況「白揚山莊」名聞江湖,個人也想一睹其丰采。」

    路上有伴同行,常芷絹心中踏實多了。

    連日來,天謙為取得左壇主的協助,經常利用空檔跑去宇壇裡面逛逛,不斷地找後者閒聊,以期增進彼此間的情誼。

    宇壇是組織中專責情報集、匯整、分析、研判的單位,由左思傲負責。

    走進宇壇主堂,天謙見到左壇主正埋首案牘,瀏覽各分舵送來之信函,並做成記錄或眉批,這是後者每日的例行公事。

    左壇主察覺有人進來,自然而然地抬頭一看,狻感訝異地道:「謙兄弟,怎麼會有空到宇壇呢。」

    天謙有所準備地道:「在元老會裡,常聽項元老誇讚壇主,說若沒有壇主將情報有效的歸納與整理,且迅速地呈報元老會,眾元老怎麼可能知道在「惡虎黨」與「鬼馬會」等邪惡幫派之後,還有更神秘的「生肖盟」存在。」

    天謙故意引述項元老的一段稱讚,讓左壇主心中覺得相當舒暢快意,不禁感慨地道:「唉!在組織裡面,每個人都是身懷絕技,武功高強之輩,唯獨老哥我武藝平平;幸好門主看我頭腦清楚,適合文書整理,才有今天的成就。」

    天謙見計得逞,於是再美言幾句道:「武功高強者不見得好,像各位元老及護法或是密使等,常常有事必須在外奔波勞碌,替江湖除魔衛道,為武林伸張正義,生活在刀頭舔血的日子裡,實在既辛苦且危險;還不如壇主可以掌握天下訊息,人未出門,已能盡知天下事。」

    左壇主狻為在意天謙的說法,心中有些沾沾自喜,客氣地問道:「謙兄弟來宇壇,有否老哥可效勞之處。」

    反正不急於一時半刻,放長線釣大魚是天謙的策略,於是爽快答道:「左壇主,也沒有什麼啦!覺得宇壇與其他各壇截然不同,所以過來走走,若個人有事定會請你幫忙的,小弟先告退了。」

    看者左壇主自得意的神情,天謙有不虛此行的感覺。

    小武與常芷絹兩人經過二日的趕路,終於來到桐廬小鎮,距離杭州已不遠了;桐廬是杭州府南邊的小城,比衢州略大,也比較熱鬧,是由南贛到杭州必經之地,有很多商旅會在此歇腳後,再進杭州府。

    經過二日的相處,小武與常芷絹兩人逐漸的熟稔;然在前者知道後者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昌「紅櫻山莊」常府大小姐嬌貴身份,開國元勳之後,而自己卻是身世不明、孤苦伶仃的流浪者,不禁自慚形穢、妄自菲薄,覺得與名門秀結伴同行很不妥當,很想偷偷開溜。

    雖然常芷絹是名門望族之後,卻全然沒有驕縱自傲、眼高於頂的不良習氣,反而表現出落落大方、平易近人的特質;當其敏銳地察覺到小武的神態有異時,更是表現出關懷、和悅的神情,自然而然地化解後者的自我封閉,才使得兩人一路走來有說有笑,彼此的情誼增進良多。

    得到常芷絹的敬重,讓小武覺得受寵若驚,心中生出異樣的喜悅。

    由於目的地杭州府已在不遠處,兩人終於可以放鬆心情地欣賞沿途景色,甚至於坐在大石上談天,不再為了趕路,匆忙間錯過許多勝景。

    當兩人沉醉於鄉野純樸寧謐的氣氛時,反而忽略了警覺性;突然間,從路旁竹林內跑出數人攔住去路,讓兩者大吃一驚,小武本能地移到常芷絹前面,抱拳問道:「前面幾位大哥未知何事攔住在下。」

    從遠處傳來聲響,厲聲喝道:「本猴爺很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膽敢在咱的地盤上撒野。」

    小武心中一震,因為自己陶醉在浪漫的氣氛裡,使得自己的感應力銳減,竟然沒有察覺到前方有人埋伏,急忙細語道:「芷絹姑娘,原來我們早已被人跟蹤而不知,看來我們的江湖歷練太少了;前方來者肯定是號稱「西天神猴」的妖人,聽其聲,其內力深厚,不可小覷。」

    「西天神猴」來到離小武十步之遙,冷笑道:「咱還以為是個三頭六臂的辣手人物,原來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伙子,令本猴爺相當失望。」

    不待對手回應,西天神猴一對色眼緊盯著常芷絹如花的玉容,接著冷冷地道:「小伙子,識相的話立刻自我了斷,免得讓本猴爺親自動手時,你將會是面臨肢離破碎、生不如死的悲慘下場;嘿!嘿!常大小姐最好乖乖地跟咱走,免得自討苦吃,傷了嬌軀、毀了玉容。」

    西天神猴身材短小精幹,身穿連身皮甲,頭戴髮箍,容貌猥瑣醜陋,兩眼炯炯有神卻又閃爍不定,修為應該不弱,也顯示其老奸巨滑的個細性;手持六尺長鐵棍,應是擅長遠距離攻擊及翻騰移位之術。

    常芷絹左手握著劍,右手緊握著小武的左手,內心相當緊張,不禁輕聲地對小武道:「對方共有五人,身手好像不錯,恐怕不好應付。」

    小武略為盤算敵我兩邊的實力,成竹在胸地道:「下是個大人物,在下只是個遊客,下是否認錯人了!」

    西天神猴怒道:「無知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臨死前還在耍嘴皮子,油腔滑調,兒郎們,給咱拿下。」

    話一說完,四前鋒邁開大步向前,看來一場打鬥已是無法避免了。

    落葉隨風飄揚,增添現場肅殺之氣。

    四前鋒迅速接近中,小武大聲喝止道:「站住,不要逼我動手!」

    接著密語常芷絹道:「不要緊張!讓在下先解決其中一人後,餘下三個姑娘應該可以應付。」

    西天神猴一付殺雞焉用牛刀的神態,似乎毫未將對手放在眼裡,僅是冷眼旁觀自己屬下的表現,暫不打算出手的樣子。

    威嚇聲全然無效,四前鋒完全不理睬對手的警語,腳步未停地持續向前,其中一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快步衝出持刀砍向小武,聲勢狻為嚇人;經驗不足的常芷絹見狀大吃一驚,右手更是緊握住前者左手。

    幸好小武早已有所準備,並未因對手突如其來的攻勢而慌亂,而自己則看出刀擊的速度,也看準對方出刀的招式及進擊的方位;因此,心中已有算計,乃將真氣集中至左手,決定來個殺雞儆猴,先怯怯對方的氣勢,順便增強佳人常芷絹對自己的信心,此舉可說是一舉雙得,何樂而不為。

    小武順勢放開常芷絹的右手,胸有成竹地向左前方大跨一步,覷準刀勢空,精而確之地橫扣對方手腕,順手奪下鐵刀,同時左掌適時送出,只聽到「碰!」聲響,對手則是應聲倒地,顯然已失去戰鬥力;接著再大跨兩步,右手持刀往另三人身前砍去,逼他們不得不向後退卻。

    先聲奪人的一擊,將對方氣焰適度壓制,讓本是提心吊膽的常芷絹寬心不少,更對小武生出無比的信心及好感。

    相對的,西天神猴見到自己手下大將如此不濟,連對手一回合都抵擋不住,頓覺顏面相當難堪,怒目瞠視地道:「好小子,你功力果然不弱,膽敢在咱的面前重傷咱的兒郎,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看咱的「飛天神棍」將你打成肉醬!」

    話一說完,三前鋒知道主子準備出手了,於是不約而同地捨棄小武,轉而團團圍住常芷絹,準備欺侮姑娘家。

    西天神猴的確不是省油的燈,雙手緊緊握著鐵棍末端,高高舉起,正不斷凝聚功力,蓄勢待發,讓人摸不清楚攻擊的方位及時間。

    小武全神專注於西天神猴的攻擊前奏,正盤算著應付之道,唯在未知對手真正實力之前,自己不宜採取硬碰硬之招式,於是決定先以虛招避過對手的猛招,再趁機給對手全力一擊,以期取得相對優勢。

    另一邊,三鋒將漸漸進逼常芷絹,三把鐵刀已完全封死後者可能的退路;常芷絹心知肚明勝敗僅在一線之間,且自己若不能擋住三人的攻勢,勢必令小武分心,而影響其和西天神猴的對戰;因此左手緊握劍鞘,右手握緊劍柄移置胸前,雙眼注視三前鋒的一舉一動,準備主動攻擊,挫敵銳氣。

    小武以真氣感應對手的氣息,約略可以猜中對手攻擊的方位,腦海裡已想出因應之策;眼角餘光注視著常芷絹的狀況,在後者面對圍攻時,最好採取主動攻擊的戰術,才能扭轉局面,方可避免發生勢竭力窮的劣勢。

    攻擊訊號出現。

    西天神猴大聲吆喝一聲,瞬間將氣勢提升到最強,手中鐵棍由上往下朝著小武正面劈下,具有雷霆萬鈞之勢;幸好後者心中早有準備,且估計到對手的進攻方向,左腳迅速往右後側橫跨一步,使得自己身體微向右傾,並集中功力於右手,順勢持刀砍向鐵棍的前端,刀棍相碰,「噹!」生出一聲巨響;雖然如此,也僅能將鐵棍略偏右移,可知前者功力之深厚。

    原以為砍中棍頭可以讓對手招式偏移,自己再藉機擊傷對手,令西天神猴知難而退;豈知事與願違,對手功力比自己預期的高,只好改變戰術。

    小武掌握攻擊的時機,借力順勢往西天神猴的右側橫劈,後者對敵經驗何等豐富,立即抽棍回擋著小武鐵刀,且利用武器長度上的優勢,藉勢反擊。

    二人對招數十回合後,均無攻而返,亦需回氣休息,唯雙方依舊維持勢均力敵的局面;二者相互對峙,各自尋覓對手的弱點。

    同時間,常芷絹掌握到主動積極的契機,以家傳「紅櫻劍法」力敵三前鋒,讓敵人吃盡苦頭,雖然自己遭對手砍傷左肩,唯僅是皮肉之小傷,無甚大礙;三前鋒中則有一人已傷重臥地不起,完全失去戰鬥能力,其餘兩人亦不能倖免,身上分別有多數大小不等的劍傷,看來傷勢不輕。

    很明顯常芷絹可說是大獲全勝,準備協助小武力抗賊首西天神猴。

    西天神猴見苗頭不對,手下兒郎已有兩人倒地,另兩位傷勢亦重,情勢對自己非常不利,在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前提下,虛張聲勢地道:「今日是咱太輕敵了,只帶四前鋒來;若是好漢,留下字號,下次再決一生死。」

    小武聽出對方有罷戰的意味,且彼此之間並無深仇大恨,實在犯不著生死相搏,於是決定息事寧人,語帶誠懇地答道:「大家既然無冤無仇,又何必以死相搏;在下小武請饋下多指教。」

    西天神猴等離去後,小武立即幫常芷絹整理傷口,確定無礙後啟程往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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