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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 白揚山莊

作者:赤子

    廟前廣場,槐樹下。

    說書者張夫子正口沫橫飛、生動活潑地述說南宋第一名將岳飛的英雄事跡,這是當地村民最喜歡聽的故事之一,另以「社稷為重,君為輕」為題材之當代名臣于謙之事跡亦為村民津津樂道。

    時光匆匆,張夫子在此說書已有三年了,其助手小武投靠前者將近兩年,張夫子對其是呵護備至,愛護有佳;除因後者是故人介紹托其照顧之外,小武生性聰慧乖巧、好讀勤學,本身樂於助人,富正義感,因此深獲張夫子之喜愛,於是全力教導其四書及五經等聖賢之書。

    靈隱寺原名雲林禪寺,在北高峰靈隱山上,與南屏山淨慈寺遙遙相望;從九里松入山門,蒼松翠柏,林蔭夾道,整座古剎隱翳在蒼鬱樹海中。

    「溪山處處皆可廬,最愛靈隱飛來孤;喬松百丈蒼髯鬚,擾擾下笑柳與蒲。」是北宋大文豪蘇東坡對靈隱寺及飛來峰的讚譽名句。

    閒來無事時,小武最喜歡到附近的名剎古寺─靈隱寺走走,除了與知客僧閒話家常外,更可以聆聽住持妙智禪師的開訓;小僧悟明是妙智禪師之末徒,甚得住持的疼愛和器重,且與前者相知相惜,二人常以宋代大文豪蘇東坡及大德高僧佛印禪師自喻及期許。

    小武身材高大,相貌堂堂,體態勻稱,身強力壯,五官輪廓分明,質樸稚氣卻不失性格,外形威武卻不失親切;而悟明個子比小武略矮,面如冠玉,眉清目秀,體型較為長,文質彬彬,個性隨遇而安,毫無心機。

    才過山門不久,來到飛來峰時,就見到悟明僧來了。

    悟明語帶神秘地道:「寺裡日前來一貴客禮佛,師父極為重視且高興,小武你能否猜得是誰?」

    小武輕輕鬆鬆地回答道:「還有誰!不就是吳中四才子之首的六如居士唐伯虎先生嗎!」

    悟明是滿臉疑惑旋又晃然大悟地道:「我想到了,你一定跑去知客僧那邊問東問西而知道的。」

    小武未置可否,並沒有答覆悟明的疑問,反問道:「唐伯虎先生雲遊四海,可遇不可求,不知有沒有機會見到他。」

    悟明描述當日情況後,油然道:「師父表示唐寅居士是應「白揚山莊」於莊主之邀請,預定停留數月之久。」

    小武若有所思且喃喃自語道:「若有機會當面請益唐寅先生,則詩文字畫之造詣將可大幅提升,猶如在武功上已練通任督二脈般,使功力突破瓶頸,達到另一層境界似的。」小武心中盤算著,如何找機會溜進「白揚山莊」,除請見唐寅先生外,更可一睹聞名江南之於家槍法。

    悟明看著沉思中的小武,以手輕拍其右肩道:「是否想去「白揚山莊」?既然唐寅居士將留在山莊數月之久,所以也不急於一時半刻吧!如有必要小僧可請師父代為引,走吧!來瞧瞧師父新傳授之拳招。」

    小武終究是小孩心性,聽到有新拳招可以練習切磋,立即忘卻拜訪唐寅先生之事,何況時間還久,機會多的是,所以此事未刻意放在心上。

    位於杭州城城南之白揚山莊,莊內以遍植白揚樹而馳名;與應天府綠柳山莊、武昌紅櫻山莊及懷水金菊山莊齊名,江胡上稱為「四大山莊」。

    四大山莊的由來,江湖上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四大山莊的成員全是當代開國元勳或朝廷要員的後人,並且以忠孝仁義揚名於世,算是江湖上相當重要的正義力量。

    白揚山莊莊主於伯元正值盛年,丰神俊朗,宅心仁厚,個性豪爽,家傳武學於家槍法已達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境界,可說是杭州府第一高手,在浙江一帶享譽盛名,極受武林人士敬重。

    本應入朝為官、出將入相的於伯元,肇因先祖于謙在土木堡事件時,雖能力保朱家江山穩固,功在國家,最後卻為奸人構陷而不得善終;因此,上任莊主覺得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即有可能犯君顏,惹來滿門抄斬的厄運,於是特立家訓:凡於家子孫以經世濟民為志,勿出將入相為業。

    於莊主秉持祖訓,樂善好施,造福鄉里,並召募當地有志青年傳授拳法,組成鄉團武衛,除為山莊護院外,並可保護鄉里不受地痞惡霸欺壓;其中四位資質優異者,即於經、於世、於濟及於民,不但為其賜姓名外,並收為義子,且傳授從不外傳之於家槍法,增強四人的武技。

    於莊主夫人楊淑雁是黃山派掌門「飛燕子」彤瑛之愛徒,雍容秀麗,端莊大方,氣質高雅,是江湖上享譽盛名的女中英豪;兩人育有一女一子,長女名愛雁,次男名學謙;原是幸福美滿的一家,很可惜,卻在十六年前於莊主帶小主人拜會應天府綠柳山莊時,因疏忽而走失,至今音訊全無。

    自從愛子失蹤後,於家就陷入愁雲慘霧中,歷經數載之久才逐漸平復,為弭補失子之痛,於莊主乃決定自學徒中挑選四位為義子,即於經、於世、於濟及於民四人,期使於家槍法不失傳,永留於世。

    自從師父閉關後,天謙一時之間無法適應,常常一個人形單影支在練武場裡晃來晃去的,看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東挑西選的還是拿不定主意,甚至於無法心平氣和地習練內功心法,可說是一事無成。

    房壇主突然輕拍天謙肩膀,輕笑道:「小謙,架上的武器,像槍、戟、棍、叉、矛等或是掛在牆上的劍、刀、棒、刺、環等,那一樣兵器是你不熟悉的,十八般武器你早已樣樣精通,根本不用選了。」

    天謙搖搖頭,客氣地回應道:「房壇主真愛說笑,各種武器我只是都覺得很順手而已,卻沒半樣是精通的,若是與人對打肯定會吃虧,亦因此而常惹得師父相當不高興;哪像壇主大哥的獨門武器三節棍,獨一無二,在組織裡是最好的,未逢敵手,一直是小弟最羨慕的。」

    房壇主聞言失笑道:「小謙,你是門主嫡傳弟子,一手「小乾坤手」,已可空手入白刃,讓老哥羨慕不已;好啦!現在剛好有空,再來比劃比劃吧!」

    天謙在組織裡,由於身為門主首徒,所以特別獲得關照,反而少了真心相交的朋友;而房壇主與自己最為投緣,算是在組織內唯一的知己,因此二者可說是無話不談,臭味相投,尤其是喜歡切磋武藝,於是欣然答道:「房壇主,可要留意小弟的十八般武器。」

    天謙隨手拿起彎刀,舞得虎虎生風,準備領教房壇主的絕藝。

    日薄西山,又是靈隱寺晚課時,好友悟明僧當然不能例外,小武狻為識趣,於是踩著輕快的步伐離寺回家。

    小武顯得神情愉悅,吹著口哨,哼著小曲,沿著湖畔小路信步漫走,雖然腦海不斷地演練著臥龍神拳之新招式,但不忘欣賞著夕陽餘暉下之湖景,在初秋的微風吹拂下,湖邊的楊柳樹搖曳生姿,的確是賞心悅目;而岳王廟已在眼前,再里許路便可到家了。

    一年來,小武已不知聽過張夫子講了多少次宋朝名將岳飛的生平事跡及豐功偉業,腦海裡不時地浮現出岳武穆騎馬殺敵的英姿,以及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的神情,尤其是後者橫掃千軍、勢如破竹的英勇事跡,更成為當地孩童都可以朗朗上口的典故;然而自己心中卻想起悲壯豪情的滿江紅,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是如此的豪邁偉烈,灑脫不羈,多麼令人嚮往。

    想到此,思念之情油然而生,獨孤大叔的身影再度浮現在自己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在大叔「不告而別」的凌晨,自已是相當不諒解,曾經試圖忘記與大叔有關的任何思憶;然自己終非是鐵石心腸、忘恩負義之徒,焉能輕易忘卻兩人之間濃厚的情感,心中依舊是默禱音訊全無的獨孤大叔可以心想事成、如願以償。

    遠處突然傳來陣陣地馬蹄聲響,硬生生地將小武從緬懷歷史及思念情景中抽回到現實來。

    內心不禁想著,環湖官道上常有飛騎奔馳其間,所以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然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輕身躍上一旁的大樹,尋跡望去,只見到塵土飛揚,竟然看見一隊十來騎的錦衣衛揚長而去;自己心中甚為訝異,來此年餘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錦衣衛,而且是多達十己人,看來今晚一定有不尋常之事要發生

    白揚山莊內,於莊主偕同夫人親自招呼著貴賓吳中四才子之首唐伯虎先生。

    於夫人懇切地道:「今次得以邀請先生移駕敝莊,是想請先生指點小女之字畫以及即將來臨的中秋佳節聚會。」

    三人沿著迴廊邊走邊聊。

    唐寅輕搖摺扇,微笑道:「嫂子太客氣了,愛雁資質聰穎,蘭心慧質,尤其有一雙多才多藝的巧手,不用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連名揚江湖的於家槍法都使得有模有樣,顯然已得伯原兄的真傳;另外,在嫂子親自教導下,舉凡女紅、烹飪皆懂,秀外慧中,確是一門大家秀,可說是文武全才,堪稱女中豪傑。咦!怎未見愛雁呢?是不是又跑去找未婚夫了。」

    莊主聞言喜形於色,卻搖頭歎道:「唉!由於小兒失蹤至今仍無音訊,小女愛雁深恐嫁人後,父母親無人照料,安心不下,遲至現在尚不願談論起婚嫁;今早出門是去城裡採購一些日常物品,晚一點就回來了。」

    夫人憶起往事,略為感傷地道:「小女學劍舞槍像女中英豪般,是有代替其弟之移情作用;至於其未來夫婿徐倫,不僅是開國元勳之後,尤其是人品甚佳,為人彬彬有禮,極識大體,夫婿與我皆很賞識。」

    唐寅點頭道:「魏國公徐達為開國名將,其後人克紹箕裘,值得稱許;未知中秋佳節聚會,除枝山兄、徵明兄外,尚有何人與會。」

    於莊主與夫人相視而笑,知道瞞不了聰明絕頂的唐寅。

    小武離家還有百步之遙就已察覺有異樣,自然而然地將功力全面提升,小心翼翼地往前急行。

    只見家門虛掩,室內黯然無光,迥異於往常張夫子在前庭休息的景象;於是小武迅速移到屋旁牆角,並右耳貼牆細聽,卻未聽到任何聲響,也感應不到任何氣息存在,幾可確定室內無人後,以極快速身法穿門而入。

    入內一看,小武幾乎傻眼;因為每個房間都是桌椅櫃亂成一團,凌亂不堪,更有不少物品破損毀滅,且打鬥痕跡明顯,在地上、床上及布幕等處均可察見血跡,令人怵目驚心;不過,卻遍尋不著張夫子的蹤影。

    遠處傳來細微的踏草聲,顯然有人來了;幸好自己早已有戒備,而能及早發現有狀況,立即飛身隱匿於橫樑暗處,觀察是何方神聖。

    門外有人低語道:「千戶大人,張武德已受重傷理應逃不遠,為何會遍尋不著,屬下覺得很奇怪。」

    千戶大人沉聲道:「你有所不知,張逆潛逃功夫極佳,否則不會活到今天。由於事關重大,大家給我繼續搜捕,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要仔細的找,尤其不能漏掉那份文件及地圖。」

    對方談話的內容自己全然不解其意,卻知道張夫子因惹禍上身而身受重傷,內心相當的焦急;腦海仔細地回想,愈想愈覺得納悶,張夫子平日在待人接物與處事方面皆得宜,狻得鄉里的愛戴,且個性溫和善良,謙虛有禮,從未與人交惡,亦非官場中人,怎麼會無端端地惹上惡名昭彰的錦衣衛。

    小武知道心急則亂,無濟於事,因此冷靜地回憶張夫子的一言一行,及與鄰人交往之事,看能否從中理出一些頭緒,找出一些端倪來;在自己印象中,張夫子特別尊崇武聖岳飛及本朝名臣于謙二人,而岳王廟離此並不遠,張夫子也許躲在面,自己是該去探個究竟。

    三人分賓主就座。

    莊主於伯元洒然道:「中秋佳節將屆,想邀請文人雅士共賞明月,品嚐陽澄湖名產─大閘蟹,豈不是人間一大樂事。」

    唐寅點頭認同,莊主續言道:「不瞞賢兄,應邀前來的貴賓尚有綠柳山莊湯莊主、紅櫻山莊常二當家、拙荊恩師黃山派掌門「飛燕子」彤瑛及聲名遠播的太湖門主「水尊」禹化民等幾位前輩好友吧!」

    唐寅心中存有疑惑,不解地問道:「上述幾位皆是江湖上成名已久之高人,尤其是太湖門門主「水尊」禹化民前輩,平常以維護太湖周圍之安危及秩序自居,更以協助居民安居樂業為職志;太湖居民久受禹君照顧,早已將其視為恩人,且禹君甚少遠離湖區,有生於斯長於斯的堅持。」

    看著莊主與夫人兩人並未出言表示意見,唐寅淡然續道:「另外,其他幾位與會者全都是武林上數一數二的高手,如此盛會一定有重大要事商談;因此,枝山兄、徵明兄及在下參與盛會恐不適當吧。」

    於夫人搖手表示不認同,口若懸河地道:「先生有所不知,受邀賓客皆因久仰幾位先生之博學與才華,欲睹先生的風采,而欣然與會,況且先生是個深藏不露之高人。且先生四處遊歷,應曾耳聞「惡虎黨」及「狂牛幫」在河南一代殺人越貨之事,更駭人聽聞的是「鬼馬會」及「魔犬會」竟能驅使妖魔鬼怪蹂躪村裡,當地官府竟然束手無策,任其胡作非為,身為江湖上之一份子的我們,豈能置身事外!家師更是嫉惡如仇,乃相約大家於中秋佳節共商大計。」

    唐寅欽佩莊主及夫人兩者悲天憫人的胸懷,不禁動容道:「在下行俠仗義之事,少有人知道,嫂子能知曉殊不簡單;何況除暴安良本是俠義中人份內之事,在下既然知道了,焉能袖手旁觀而不略效綿薄之力;於兄若不介意,在下想邀請一至交前來,應對大家有所助益。」

    莊主夫婦點頭表示同意。

    滿天星星高掛夜空中,與地上的萬家燈火相互輝映,唯獨岳王廟附近是燈火稀疏,略顯昏暗,顯然不太搭調。

    岳王廟後,沒有透露出半點亮光,昏天暗地,小武小心翼翼地貼牆前行,耳聽八方,期能及早察覺週遭狀況。

    當確定牆內無人後,小武毫不遲疑地以極快速的身法翻牆而入,無聲無息地藏匿於圍牆旁的樹上,如夜鶚般睜大雙眼觀察著後院各角落,並且屏氣凝神地傾聽目力不及的暗處。

    約莫半盞熱茶時間的觀察,驟然發現岳王墓後似有異樣,於是靜心傾聽,察覺到極其微弱的呼吸聲,似有似無的存在著,小武心中湧現出不祥的預兆,墓後之人肯定受傷嚴重,該不會是張夫子吧?於是不管外頭是否有埋伏或陷阱,仍然不顧一切地以自己最快之身法趨前一看。

    映入自己眼簾的正是受傷慘重、氣若游絲的張夫子。

    小武扶起張夫子,正欲將自身真氣輸入時,後者忽然緩緩地睜開雙眼,費盡餘力地道:「事。不。宜遲,快走!」並將懷中信函交至小武手中,同時間亦嚥下最後一口氣,撒手而去。

    事出突然,讓小武不知所措,亦忘了哽咽哭泣。

    腦際本是一片空白,卻逐漸地憶起深埋自己心中深處獨孤大叔的身影,終於然淚下,慨歎自身飄零的際遇。

    驀地,腳步聲驚醒黯然沉思中的小武。

    無暇察看來者是誰,小武迅速抱起張夫子翻牆而出。

    小武抱著張夫子屍體飛奔而去,心暗自飲泣;自己雖與後者非親非故,但相處年餘來,全賴張夫子全力教導及愛護,彼此間的情誼大增,再加上自己身世不明,孑然一身,心中早已將其視為自己唯一的親人。

    唯恐引起村民或鄰人的注意,小武盡量選擇靜無人的暗巷及湖畔樹旁的小徑奔走,可以掩人耳目,脫離險境。

    張夫子溘然長逝,讓全然沒有心裡準備的小武手忙腳亂、方寸盡失,不知要如何處理前者的後事;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在胡亂奔跑下,竟然來到靈隱寺山門附近,正好解決後者的困擾。

    靈隱寺外一角,小武將張夫子遺體輕放於身旁,取出懷中的信函,然右手卻是不聽使喚地抖動著,自己極為笨拙地方自信函內抽出一紙信來,唯尚未覽讀,眼眶已濕潤,淚珠再度滴下。

    展開信紙仔細覽閱道:「小武,我是張武德,原是南昌寧王府的副指揮使,因察知寧王與朝中不肖大臣及錦衣衛暗通款曲,密謀不軌,而惹上殺身之禍;無意中得到秘圖,更惹起不肖份子的側目,真是懷璧其罪;在西湖畔隱匿三年,仍然被廠衛發現,逃不出對方的魔掌,自知此劫難逃,性命不保。閱卷後,迅速遠離此地,前去白鹿書院投奔陽明先生。武德絕筆。」

    勉強看完遺書,小武如夢初醒般明白張夫子遇害的原因;重新檢視信函,果然裡面夾有一張泛黃的地圖,於是與遺書收藏在一起。

    小武將張夫子遺體送進靈隱寺,將其後事委由住持妙智大師代表打理後,即刻趕回家收拾簡易行囊,並將張夫子遺留下來之怠兩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立即趕赴江西廬山白鹿書院。

    「姑蘇文物冠江南」是歷代文人對蘇州的敬意。

    蘇州古為春秋吳國地,地近太湖,為南北大運河與蘇州河會流處;城內小橋流水縱橫交錯,魚船小販穿梭其間,水鄉情調溢乎其中;宋朝大文豪蘇軾曾詞詠道:「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

    北寺塔聳立城內,建立於三國時期,為著名古跡;另有虎丘雲巖寺、城外寒山寺及西園寺等古剎名勝。

    其中寒山寺是以寒山與拾得二僧而馳名宇內,更因唐朝詩人張繼的一首楓橋夜泊唐詩人人爭相傳誦而聲名大噪、歷久不衰。

    風和日麗,鳥語花香,蘇州寒山寺外,唐寅獨自漫步在楓橋上,怡然自得地欣賞林野美景,閒適寫意地等待一位忘年至交─仝寅大師。

    大師仝寅年逾古稀,童顏鶴髮,雙耳兜風,飄然有出世之姿,善易理及道家煉丹之術,因喜丹青,而結識唐寅,兩人竟成忘年之交。

    仝寅走近唐寅身旁,和顏悅色地道:「唐小弟多年不見,文壇盛名響徹雲霄,丰采更勝往年,令愚兄欣羨不已;但未知何事能讓遊遍大江南北的風流才子到此與糟老頭一聚,令愚兄忐忑不安。」

    唐寅輕搖摺扇地笑道:「大師說笑了,在下喜愛舞文弄墨,博取虛名,豈能當真;性喜貪玩,到處走走,各地勝境令人目不暇給,譬如說黃山群峰,氣象萬千,變幻莫測,就常令在下流連忘返;而蘇州勝景遍處,饒富詩意,亦是騷人墨客群聚之所。在下今日叨擾大師是有事相求,還請大師包涵。」

    仝寅聽見唐寅所述,微閉的雙眼精光一閃,似乎有所算計。

    唐寅續道:「日前,在杭州「白揚山莊」於莊主曾告訴在下,江湖上出現一些邪魔幫會到處為非作歹,危害鄉里;於莊主乃邀請好友共聚,期能有所助益。唯在下認為,要應付妖魔鬼怪之事,非大師之仙術莫屬,因此特來請大師能移駕仙步,主持大計,共襄盛舉。」

    仝寅一臉肅穆地道:「真不幸被老朽料中,「鬼馬會」等幫會果如江湖傳言般屬實,竟能施使妖法,則內情應不簡單;老朽對此事件狻覺興趣,煩請小弟在此盤桓數日,待本人準備些許物品後,再行出發。」

    得到大師仝寅的應允,讓唐寅覺得不虛此行。

    夜已深沉,滿天的星星如恆河之沙般難以數盡。

    萬籟俱寂,應是平常人家安然高枕、進入夢鄉時,唯天謙是個例外。

    每當夜闌人靜時,是自己行氣運功的最佳時刻,天謙雖然已靜心修練了一個時辰以上,卻發現完全沒有任何進展,而有些心灰意冷。

    練功不順且失眠,又是一個令人心煩意亂、徹夜難眠的夜晚,自己只好仰望著夜空中數不清的星星,試圖排解心中鬱悶的愁緒;猶記得師父曾說過每一顆星星均代表一個人,不知道自己的本命星是那一顆。

    在組織裡,儘是一些年高德劭、深藏不露的長者,或者是各司其職、任務纏身的門人,想要找個「閒人」聊聊都很困難;再加上自己的身份特殊,竟然沒有半個可以聊天的朋友,至於無話不說的知己,簡直是緣木求魚般不可得。

    然而亦非諸事不順,至少還有個小師妹與自己相知相惜,可以聊表欣慰;問題是,此次左護法北上巡察分舵業務時,師妹竟然可以跟去,轉眼間已有數月之久,徒留自己悶在組織裡,無人可訴心曲。

    胡思亂想下,腦海裡浮現出一幕家人和樂的情景,讓天謙不由得深歎一口氣,唉!想想自己已跟隨師父快十年了,雖然學得一身好武藝,唯獨對自己的身世仍然是一無所知,總覺得相當遺憾;想到左壇主在組織裡是負責情報管理的主管,若他願意幫忙,要查出自己的身世可能比較容易,於是燃起高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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