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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章 命懸一線

作者:赤子



    在元老會會堂內,與會者有首席元老之稱的『膽大包天』皇甫鷹、『千杯不醉』黎康、左護法夫當關、金怠三密使及天謙與天懷等人,正在聽取宇壇左壇主報告一言九鼎項雄傳回之密函。

    夫左護法的神情隨著報告內容而改變,沉聲道:『鐵密使遭「紅櫻山莊」叛徒常若山重創,幸無生命危險,而項、元二元老聯手則只能擊傷「魔君」閻仇,仍無法將其擒住,本座覺得這些妖人實在不簡單;函中提起十月中旬襄陽大會,顯然內情不單純,所以本座認為應提早準備,以為防範。』

    黎康點頭附和道:『本座完全贊同左護法之言,我們是應先派人去襄陽一趟,配合劉舵主調查是那些江湖人士與會,可預作安排,不知首席以為然否!』

    膽大包天皇甫鷹未置可否,淡淡地道:『離襄陽大會之期尚有月餘之久,我們應該等右護法及項、元二元老回來後再商議。』

    左護法夫當關搖搖頭,卻道:『首席之言,本座深表認同;但本座認為至少應先派專人通知襄陽分舵劉舵主事先準備,未雨綢繆。』

    皇甫鷹看著與會人員,油然問道:『大家覺得誰適合擔負此任務?』

    剛完成任務的天謙心中有一股衝動,實在很想毛遂自,卻又怕弄巧成拙,最後還是忍下來,聽候命運的安排。

    千杯不醉黎康的眼神注視著天謙的神情,已看出後者的意願,於是微笑道:『本座認為天謙是個合適人選,大家覺得如何?』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且是黎元老提出的,天謙心中相當興奮;然而一顆心還是七上八下的,擔心有人從中作梗。

    左護法夫當關個人相當賞識天謙,立即點頭表示認同,附和道:『黎元老之言本座深表認同,理由有三;調查「遊唱詩人」步放之及岳麓書院之任務,迅速完成,表現優異超過預期,此為一;是門主得意弟子,武藝及智謀均佳,適合單獨行動,此為二;第三個理由是門主的期望,天謙是組織刻意栽培的新星,多方歷練是基本要求。本座之言,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皇甫鷹再次看著與會人員,沉聲問道:『有不同意見可以提出來!』

    天謙聽到夫左護法的三個牽強的理由,心中是覺得有些好笑,卻更感謝其肺腑之言;雖然只是短暫的等待,但對其來說狻有度日如年的感受。

    經過短暫的詢問,在座者沒有人提出異議。

    膽大包天皇甫鷹虎目掃視全場,神情肅穆地問道:『若是在座各位,都沒有其他的意見或其他適合人選的話,本座倒有一個問題要請問天謙,以清心中的想法及疑慮,謙兒有問題嗎?』

    天謙信心滿滿地回應道:『沒問題,晚輩請首席賜教!』

    雖然皇甫鷹感受到天謙身上散發出的自信,還是沉聲問道:『對於此次任務,謙兒當如何執行,才能順利達成任務?』

    首席的問題與自己內心的想法不謀而合,於是天謙成竹在胸地答道:『稟首席,此去襄陽路途遙遠,因此晚輩會沿途收集相關訊息,並定時回報組織;到襄陽後,再配合劉舵主暗中調查進出襄陽的武林人士。若與會者是名門正派之士,將廣結善緣,並勸他們離開不要淌渾水;若為生肖盟之徒或是其他邪惡幫派,則暗中跟蹤,有明顯惡行者將替天行道,順手剷除;至於身份不明者,將加強注意。』

    天謙不愧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然而未免將江湖紛爭想得太簡單了;皇甫鷹聞言雖不滿意但可接受,泰然道:『謙兒的想法,本座大致同意;不過,仍有一點不認同,在斬妖除魔、替天行道這一部份,絕對不能操之過急,以免壞了大局。謙兒,明日即啟程,不得有誤!』

    天謙一聽,可說是喜上眉梢。

    略為停頓後,皇甫鷹續道:『傳聞「武林雙賢」之一天仲陵大俠再現江湖,且有一位叫小武的少俠,已獲天大俠贈予「天樞」寶劍,應可視為大俠的傳人,在座的各位有何看法?』

    左護法夫當關欣然道:『天仲陵前輩若真的重出江湖,應是武林之福,小武年紀與天謙相佛,若有機會的話,是可以結交的。』

    千杯不醉黎康神情有些異樣,淡淡地道:『此事還言之過早,事實如何尚需要時間再觀察,我們毋庸太早下定論;至於小武與「紅櫻山莊」的關係更需要去查證,此事可交由左壇主處理。』

    皇甫鷹點頭認同道:『黎老的看法與本座相同!因為門主尚在閉關中,我們主要任務是防範邪惡勢力的坐大,而非引起江湖的注意;所以,若無必要,只要掌握正確訊息即可,替天行道之事應量力而為。』

    天謙一顆心已神馳各地,希望會議盡快結束,明天立即到來。

    經過一整天的舟車勞頓,兩人終於抵達安慶府,此地離武昌府僅約二至三天的路程而已。

    少了閱歷豐富的常若山後,每當小武與常芷絹兩人來到一座陌生城鎮時,都會找比較熱鬧的客棧投宿,心中覺得比較安全,於是夜宿迎賓樓。

    在樓下大廳用晚膳時,常芷絹眼尖,看到自己兄長常蔚絢往城外飛奔而去;前者覺得有些異常,對小武道:『家兄形色匆匆朝城外飛馳,應是有緊要之事;否則,以家兄性喜閒適,瀟灑自若、胸有成竹的個性來說,不應有此舉動。』

    小武隨口回應道:『既然如此,我們跟去看看便知道。』

    匆忙結帳後,兩人立即追出去。

    由於天色已晚,再加上地方不熟,常芷絹與小武兩人一時之間未能追上常蔚絢,只好沿著城牆外找尋。

    家兄行為舉止異常,讓常芷絹心中相當焦急,愁眉不展地道:『小武兄,怎會一眨眼就不見家兄的蹤影,其輕身之法與我差不多,該不會發生意外吧!實在讓人心急,我們要不要分頭去找找?』

    一向是談吐大方,言之有物的芷絹,竟然有些語無倫次,表達紊亂,讓小武大感意外,只能安慰地道:『目前局勢不明,不宜落單,我們再往前找找看,若再找不著,則表示常大哥應該沒事。』

    兩人在城牆外的密林穿梭,期能找到常蔚絢。

    臨長江畔的大觀亭旁,看似有兩幫人馬對峙中,其實卻是強弱懸殊;只看見草地上已有多人臥地不起,顯然雙方應該是剛經過一番打鬥。

    勢弱的一方,看到常蔚絢趕來,士氣為之一振。

    常蔚絢一對虎目注視著對方,餘光注意其他地方是否還有敵人埋伏,沉聲問道:『洪兄,香菱人呢?對方到底是誰?』

    洪奇忙回應道:『菱姑娘被他們抓走,想要通知你已來不及了!』

    一道妖媚聲響起,露骨地道:『少俠,相貌堂堂,長得一表人才,有玉樹臨風之姿,只可惜眼光略差,本美人可比香菱那賤人更標緻更有韻味;少俠若有興趣的話,我「美艷娘」可相陪!』

    洪奇低語道:『蔚絢,對方是「邪雞黨」與「巨龍會」之人;我的人損傷嚴重,原以為可以撐到你來,並不知對方有埋伏,連我也受傷了。』

    常蔚絢穩住心情後,冷冷地道:『在下與貴黨素來無冤無仇,姑娘可否給在下面子,將香菱姑娘送回,或是告訴在下人在何處,讓在下自己去接回來呢?』

    美艷娘淫穢地笑道:『嘿!嘿!常少莊主,真愛說笑,人在我的香裡,姑娘我等你很久了,少莊主可隨時來將人帶走。』

    語帶相關,極盡淫蕩放浪,簡直不堪入耳,讓常蔚絢相當不悅。

    湘江上,舟來楫往,相當忙碌;其中有不少船隻,是定期往來於長沙府與洞庭湖旁湘陰港埠之交通船。

    天謙坐船沿著湘江順流北行,因船隻不大,除船家及助手二人外,尚可搭載七位客人及一些貨物,使得小船艙略顯擁擠。

    天謙坐在渡輪右側前端,一邊看著川流不息的湘江,一邊遠眺右岸稀疏暗淡的漁家燈火,不知不覺地學著遊唱詩人步放之瀟灑狀;驀然間,自己覺得人生無限美好,前途一片光明,不再自怨自艾。

    船家戲語道:「賀老爺啊!是不是又背著夫人,偷偷地前往岳陽樓,想要一睹江南第一名妓韓雨泉的絕世容顏。」

    賀老爺笑罵回應道:『老陳啊,這裡還有其他客人,不要隨便嚷嚷,若讓家中的母老虎知道,我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嘿!』原來船家姓陳,似乎與賀老爺相當熟稔。

    天謙上船後,全神欣賞著沿途景色,從落日餘暉到漁火點點,狻為自得其樂、逍遙悠閒,並未注意到其他客人的狀況;當聽到船家與賀老爺之對話後,才回神注意著同船之人。

    渡輪的乘客僅有四位,並未坐滿,除了自己和賀老爺外,另有一對夫婦,乍看之下並無特別之處。

    船家低聲道:「賀老爺,岳州府的岳陽樓是三大名樓之一,即使韓美女未至,也是值得一遊,所以根本不必害怕夫人知道。」

    岳陽樓既是名聞天下的三大名樓之一,且有江南名妓韓雨泉蒞臨,天謙心中打定主意,難得有如此美好機會,定要躬逢其盛。

    「你這個騷蹄子,本將不在身旁,你就犯賤;一看到小白臉,就魂不守舍,忘了我是誰!」聲音由遠而近,來者身法極快。

    美艷娘淫笑地道:「好哥哥,小妹找到一個好貨色,細皮嫩肉,保證讓好哥哥心滿意足,意猶未盡,樂不思蜀。」

    來者一身黑色勁裝,肩扛長矛,粗眉大眼,留著絡腮鬍,身形狻為壯碩,看來身手不凡,讓常蔚絢與洪奇兩人感到不妙。

    神秘來者完全無視於其他人之存在,竟然當眾調戲美艷娘,後者則是煙視媚行,投懷送抱,神情反應激烈。

    兩人的淫聲穢語,及肆無忌憚地親熱行為,讓常蔚絢實在看不下去,正欲出言斥責時,洪奇適時制止並低聲道:「蔚絢,來者應是「妖將」嚴奇,功力強橫,手段殘暴,是江湖上惡名昭彰的魔頭,恐怕不好應付。」

    妖將嚴奇全然不將對手放在眼裡,一雙魔手不停地在美艷娘的肉體上來回地游移撫摸;後者本是淫慾放蕩之輩,根本忍受不住前者的愛撫,早已是髮亂釵橫、衣衫不整,呈現春情蕩漾的神態。

    妖將嚴奇冷笑道:「哼!連漁叟本將都不放在眼,何況只配當本將馬前卒的洪奇;當然,常若海名重武漢,的確是有兩把刷子,但常蔚絢則還不夠格讓本將親自動手;鷹副將、豹副將上!」

    驀地,鷹副將自「大觀亭」頂端翻身而下,動作乾淨俐落,雖然身材瘦削,唯兩眼銳利如鷹,身負雙鉤,看來實力不弱;同時,豹副將則自另一端火速竄出,動作敏捷,一身彪悍,孔武有力,以流星錘為武器。

    由於自己一時心急亂了方寸,連埋伏在一旁的兩名副將都沒有即早發現,使得常蔚絢內心極為震撼。

    縱然面對如此惡劣的情勢,常蔚絢終究是得到常若山的親傳,不但迅即穩定自己的情緒,並讓自己能夠沉著冷靜地去思忖著對手實力;顯然敵人的實力相當可觀,除妖將嚴奇功力略高一籌,美艷娘功力未知外,似乎鷹、豹二副將實力亦不容小覷;反觀己方部份,洪奇等「鄱陽門」門人都已負傷,不堪一擊,雙方實力相差懸殊,此戰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左思右想後,常蔚絢決定以智計抗敵,佯攻敵人,再趁機逃離;只要自己能脫離險境,救人之事另圖計議。

    不容常蔚絢多想,鷹副將以大鵬展翅之姿,手持雙鉤迎面攻擊,兩道冰冷的鉤勁凌空而至;所幸前者亦非弱者,手持「青櫻劍」使出家傳的「紅櫻劍法」,形成密不可透的劍網,及時化去後者猛烈的攻勢。

    唯敵人並非單打獨鬥,於一旁窺伺的豹副將閃電躍起,以流星錘趁機夾擊,讓常蔚絢根本無暇休息。

    幾番交手下,常蔚絢憑藉著自己精湛的劍招,不但可以與敵人相抗衡,更分別刺中鷹、豹二副將,暫時居於上風;唯對手功力深厚,仍未被逼退,且在二人合擊下,雙方你來我往,勢均力敵。

    妖將嚴奇與美艷娘敵營兩大高手像似褻玩中,實際上則是在監控戰況,使得常蔚絢找不到落跑的機會,不得不全力以赴,試圖擊斃對手。

    工於心計的美艷娘妖媚地道:「徐少俠,棄械投降吧!本姑娘保證你人身安全,更讓你樂不知返,如何?」

    以一敵二的常蔚絢在彼此實力相若,且在我消敵長的情況下,要全力抗拒鷹、豹二副將已是倍感吃力,再聽到美艷娘之胡言亂語,壓力驟增;於是,以極度不屑的語氣回應道:「多謝姑娘美意,在下無福消受!」

    少有男性不拜在美艷娘的石榴裙下,而常蔚絢竟然冷峻回絕,令前者惱羞成怒地斥道:「常蔚絢,你有眼不識泰山,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來本姑娘只好親自動手,讓你嘗嘗本姑娘的手段。」

    常蔚絢聞言,心中叫苦;面對鷹、豹二副將的死命糾纏,自己已是分身乏術、疲於奔命了,若再多個實力難測的女魔頭,自己肯定是敗多勝少。

    「轟!」……

    不遠處傳來水流聲響,表示兩人已來到岸邊。

    正沿著城牆外找尋的小武與常芷絹兩人,約經過兩柱香的奔跑後,仍然是毫無所獲,只好放慢腳步,朝長江方向前進。

    由於常芷絹極為瞭解家兄常蔚絢的個性,若不是有非常緊急的事,當不至於如此急迫,神情憂慮地道:「找不到,怎麼辦?」

    一路上,小武至少聽到常芷絹講過類似的話十次以上,心裡可以體會出後者內心的焦急;然而,找不到常蔚絢是事實,自己也是沒有法子,無計可師。

    小武腦際靈光一閃,或許講些輕鬆有趣的話題,可以分散常芷絹的焦慮心情,於是語帶詼諧地道:「芷絹,從前有個大戶人家,庭院非常的寬敞,或許是太過無聊吧!竟然在後院裡面養了不少耗子,你說好不好玩?」

    不知道是自己的表達能力太差,還是故事本身內容不夠精彩,小武費盡唇舌地述說,常芷絹仍是心急如焚,沒有任何回應。

    小武沒有因此而氣餒,準備再說其他故事時,耳際隱約間聽到聲響,迅即拉著常芷絹的手,喜形於色地道:「前方有細微聲響傳來,好像有人在打鬥的樣子,我們趕緊過去瞧瞧!」

    兩人朝著聲響處掠去,希望能夠及時趕上。

    本是勢均力敵的戰局,因美艷娘的加入而急轉直下。

    面對美艷娘、鷹副將與豹副將三人的夾擊,常蔚絢一手「紅櫻劍法」雖能發揮的淋漓盡致,卻不能克敵,僅能一一化解對手的攻擊,勉強維持平手的局面;然而,久守必有失,且在後者體力逐漸流失之情況下,揮劍速度有趨緩現象,使得左手臂因閃避不及,而遭美艷娘的長劍刺傷。

    已負傷的常蔚絢,在三大高手全力圍攻下,漸感不支。

    敵方第一高手妖將嚴奇則將長矛立於足前,氣定神閒的在一旁觀戰,顯然戰鬥已近尾聲,他等待接收戰果了。

    雙方熬戰百回合後,常蔚絢內息消耗過巨,劍速大幅減慢,使得劍招威力大不如前,根本不具任何威脅性,而身上已有多處掛綵;眼見對手狀況不佳,鷹副將把握良機,手中雙鉤直取對手面門,而前者僅能勉力揮劍隔開,並後退數步以降低對方的氣勁;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背部完全暴露的情況下,只好硬受豹副將腿擊,常蔚絢中招後向左側翻滾數圈,口角滲出汨汨鮮血,傷勢嚴重。

    然而危機仍未解除,在鷹副將緊追不捨下,雙鉤如索命使者般再度攻至;而常蔚絢自知無力揮劍擋格,自認性命難保,只好洒然閉目接受敗亡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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