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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絕壁（下） 作者：甲子 斬風此時剛剛樊上了峰頂，之所以沒有被尤牙等人見到是因為他在被雲霧摭擋的山壁洞中休息了片刻，因此從容登上山頭。
這一條山脈很奇怪，彷彿是一把放在大地上的寶刀，山巔如同刀刃一般，又細又長，寬度盡有三尺，兩側都是懸崖，有所不同的是西北方的懸崖較為深，而且坡面較陡，而東南方的山壁雖然頗為陡峭，然而高深大約在百丈左右，下面同樣是藏密的森林，但森林的面積不同，沿著山坡向東南方向延伸，中間有一條小溪切斷，再往東南方去就是一群起伏的小山巒。 迎著呼呼山風，斬風揭下了面罩長長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跨過此山後，人界之旅程才算是真正開始，從此他將要以真面目行走天下，冥術將不能再用，甚至連冥武技的使用也要控制，而前面的難關更將會多不勝數。 低頭掃了一眼，又往兩側望去，下山的方法只有兩種，一是直接沿著石壁往下爬，直到山林之中，二是從峰刃小路向南北行走，然而山峰很長，一時間還看不到盡頭，向兩側走也未必能找到下山之路 他思考了一陣，決定沿著山壁往下爬，免得在山峰上行走會惹來道士的注意。 東南一面的山勢較緩，比剛才要輕鬆許多，所以他幾乎沒有阻礙地就下到了半山的一處小平台，平台的附近雲霧繚繞，能見度不高，在外面根本看不到壁上的情況。壁間似容不下一尺深的泥土，卻生長出生意盎然的蒼松，隨風搖曳，婀娜多姿。 正當斬風鑽入了雲中之間，兩隻巨大的紙飛上了峰頂，道裝少女急不可待地從鶴背上跳下，環視了一眼，驚訝道︰「怎麼沒有人了？」 尤牙朝兩側的峰頂小路望了望，又看了看下方，見山腰間有雲霧掩擋，看不清楚山腳的情況，沉吟道︰「我看他爬下去了。」 少女秀眉微蹙，跺了跺腳再次跳上鶴背催促道︰「我下去看看。」 尤牙和彭發對視了一眼，沒想到素來笑容滿臉的她居然會氣成這樣。 「快呀！」少女不知縱鶴術，所以只能請求尤牙的協助。 「千雪道師，我繞到山腳去找，你沿著山壁下滑。」 「嗯！」少女點了點頭，藉著尤牙一揮之力，駕著紙鶴沿著山壁往下衝，一直鑽入雲霧之中。 她的心裡急迫地想責問斬風，總覺自己以真誠待人，換來的卻是令她痛心的消息，越想越覺得委屈，因此鍥而不捨地追蹤著斬風的蹤跡。 斬風此時正跨坐在樹幹與壁間的空隙處稍作休息，沒想到白濛濛的雲霧之中居然突現黑影，心中猛地一緊，連忙戴上面罩，然後伏在樹幹，雖然他不懼敵人，但此時已經出了禁區，希望以一種低調的方式出現在人群之中，不希望引人矚目，更不想被道士認出自己終日追捕。 「是你！」少女的眼睛卻看著松樹上的銀面人，又驚又喜，霎時間有些忘形，沒有看到山壁上的大松樹。 砰－－ 飛鶴去速極快，一下衝上松樹的樹枝，碩大的紙鶴經受不住強大的衝擊力，從中 折斷了，而少女因為心神被找銀面人的喜悅塞滿，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直到撞了上去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忍不住大聲驚呼了起來。 「啊－－」 然而一切都似乎晚了，她的雙手從松樹枝旁滑落，接著整個人從紙鶴背上向下滑去，眼看便要摔得粉身碎骨。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緊緊抓住了她。 少女只感到手腕一痛，彷彿是被鐵鉗鉗住了似的，接著便發現身子再也沒有下垂了，生的喜悅頓時湧上心頭，輕輕地舒了口氣，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救自己的正是那名銀面男子。 「你……」她想道謝，卻又想起死去的五十多名同伴，想責罵，然而對方冒死救了自己，一時間腦子混亂不堪，不知說甚麼才好。 斬風對於她的出現十分意外，她如此鍥而不捨，然而另一個思緒同情侵佔了他的腦袋，少女坐著紙鶴來到這裡，也就是說其他的道士也知道了自己所在的方位，如果不及時離開將會有更多的敵人追來。 此時只要手輕輕一鬆，也許就可以免除很多的禍患，但他還沒用力把少女慢慢地往上提去。 「謝謝！」少女最後還是選擇了道謝，幽黑的眸子凝視著銀白色的面罩，心裡又是一陣迷惑，為甚麼一個人殺死五十多人的兇手奮不顧身來救自己。 她的身子緩緩地提升至斬風的面前，看著近在咫尺的銀面，她的心裡忽然有一種衝動，不加思索之下，竟然伸出左手，想去摘斬風的面罩，然而當她的手剛剛觸到面罩的邊緣時，身子忽然一顫，整個人往下墜去，嚇得她大聲驚叫。 「啊－－」 然而，又是那一隻手抓住了她。 身子隨風飄動，驚魂未定的少女臉色煞白，左手捂著起伏的胸口，心有餘悸地抬頭望了一眼，正迎上了斬風冰冷而凌厲的目光，心頭不禁湧起一股歉疚之意，低下頭喃喃地道︰「對不起。」 斬風盯著她看了片刻，抓著她小臂的左手再次向上提起。 這一次，少女不敢亂動，害怕銀面男子會真的把自己扔下去，就算面罩觸手可及，她也不敢亂動，只是將空下的左手抱在對方的腰上，固定自己的身子。 「千雪道師！」 一聲呼喚突然從雲霧之外傳來。 斬風本想讓她踩著自己的身體爬上去，聽到叫喚神色猛地一緊，眼睛立時迎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盤算著如何才能從這絕壁之中脫過敵人的追捕。 少女與他貼在一起，一雙妙目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此時如果大叫一定會引來尤牙，然而自己和面前這個男子並沒有脫離危險，依然在樹上掛著，而且對方剛救了她，如果此時出賣了他心中難安，因此內心再一次充滿了矛盾。 然而尤牙不是蠢人，身為掌山禁區副總管的他一直以沉著冷靜聞名，而剛才的一聲驚叫說明了雲內一定有情況發生，只是不清楚有沒有敵人，為了小心起見，他將紙鶴停在雲霧之外，朝內大聲喚道︰「千雪道師，出了甚麼事？」 少女張了張嘴，但看著近在咫尺的深邃的眼睛，又把話吞了下來。 斬風凝視著她片刻，朝上方努了努嘴道︰「爬上去。」 少女愣了愣，沒想到他在這種時候不但沒有把自己當成人質，還率先讓自己爬到安全的地方。 「不上我就鬆手了。」 冰冷刺骨的語氣著實嚇了少女一跳，怔怔地看了看他，卻從眼睛中看到了同樣的冰冷，身子下意識地顫了幾下，然後低著頭沿著他的身子往上爬。 斬風一隻手緊緊地抓著樹枝，另一隻手將她的身子托上了樹，似乎絲毫不擔心自已將會處於劣勢，當他看到少女爬上樹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少女坐在粗大的樹幹上低頭看了他一眼，此時只要她大聲叫喚，然而她是善良的，對方毫不顧忌地救了自己，如何也不能做出恩將仇報的事，即使雙方的關係處在敵對的狀態，但那將是離開山壁之後的事情。 「快上來。」她趴在樹幹上，把手伸向了斬風。 斬風有些欣慰，至少判斷是正確的，然而命運並不容許他，正當他抓著樹枝想往上爬的時候，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突然了濛濛的雲霧，狠狠地擊在了樹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