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這段路一個人走 文 / 陌上沙
程以烈的一番話,讓顧與灼彷彿在黑暗的夜空裡看到了點點繁星,身體隨之感覺輕鬆了許多,她深吸一口氣,一種如釋負重的表情浮在臉頰,整個人看起來和以前的她沒有什麼不同,像完全不曾受過傷一樣——
「嗯,我該回家了,謝謝你的照顧」。
經過這兩天那件事情的發生,顧與灼的腦子裡真的是像一團團纏繞在一起的線,混亂不堪。長這麼大,她不曾知道失去一個人,心裡是如此的空曠茫然,她不知道原來自己以前所謂的堅強竟然這麼不堪一擊。以前覺得母親林驊的離開,自己是可憐的;而現在,顧雲德的離開,突然覺得自己是不幸的。從今往後,要一個人面對生活,也許再也沒有人真心的守護。
「丫頭,你等一下!」程以烈迅速撕下放在桌子上的便利貼,隨手拿起一根黑色的簽字筆在上面寫了一串數字。
「這是我的聯繫方式,有事一定找我」!程以烈盯著顧與灼的眼睛,彷彿想要告訴她什麼信息似的,語速偏快卻不失穩重,像是關心但又像是命令地說道。
「哦,知道了」。顧與灼一時頓挫,緩緩地伸手接過了便利貼,看到一串數字後寫著名字:程以烈。腦袋裡突然冒出奇怪的想法,他可能是一團火焰,可以給你半世溫暖,也可以讓你灰飛煙滅。
「丫頭—丫頭,你怎麼了?」程以烈看到顧與灼神情游離,目光一直盯著便利貼看,全身僵著一動不動,猜到她心裡在打鼓,可能腦袋裡在想一些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程以烈從高中起就一個人在國外生活,那時為了保護自己,做事盡量謹慎小心,並且對外界事物的細微變化十分敏感,時間長就造就了他冷漠的性格。所以此刻顧與灼的心事,自然是逃不過他的眼睛。他明白她內心的害怕與不安,懂得她的迷惘和不知所措。心裡不由地擔心了起來,畢竟她還是一個不曾經歷傷痛的未成年孩子,一個需要人去保護的柔弱的女孩。
「啊?哦,沒事」。顧與灼慌忙把紙條折起來放進了口袋,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回給了程以烈。但心裡還是想著,儘管他昨天把自己從遊樂園救回來,但誰知他有什麼意圖,以後還是少見面為好吧。
「我開車送你,走吧」。
「嗯,好的」。
程以烈小心翼翼地扶著顧與灼,關上了家門。心裡想這個丫頭可能還有許多故事吧,冥冥之中感覺得她像一個自己生命中的謎語,等待他一步一步去求解答案,這一切絕不只是因為和自己深愛的女人左妍長的有幾分相像的緣故。
害怕顧與灼會暈車身體不舒服,程以烈將車速放緩慢了許多,他輕輕地打開了音樂,一首舒緩的鋼琴曲《melodiesoflife》迴盪在安靜的空氣中。顧與灼的思緒不由得朝著和顧雲德發生過去的點點滴滴飄去,和腦海那些深深地回憶纏繞在一起。其實,她是雙魚座女生,有和程以烈一樣敏感的神經。
下午慵懶的陽光從車窗照射進來,灑落在顧與灼的臉頰上和一頭乾淨柔軟的短髮上暖暖的,她別過頭靠在車窗的玻璃上,看著外面一路閃過的人群,有的人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有的人沒有表情坦然淡定,有的人浮現出的是難過和悲傷。
仔細看看,這世界的一切彷彿都沒變,時光依然在不停地流走,卻留不住自己想要珍惜的人。這也許就是生活的無奈,是生命存在的規則。顧雲德真的離開了她,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短暫的路程,車子很快開到了顧雲秋家小區的門口,和程以烈回收說了再見後,顧與灼一個人便走進了小區。
走到了家門前,她緩緩按下了門鈴,開門的是顧雲秋,看到顧與灼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面前,向來穩重內斂的顧雲秋抱著顧與灼哭了起來。
她從未見過顧雲秋這個樣子,明白肯定是自己昨天一夜沒回家,讓家人擔心了,看著眼睛佈滿血絲的顧雲秋,心裡一陣酸楚。
「對不起,姑媽,讓您擔心了」。顧與灼不由得落下了眼淚,緊緊地抱住了顧雲秋。
「你如果再有什麼意外,姑媽怎麼對得起你爸爸。」
「我答應您,為了爸爸,我會堅強的」。
顧雲秋幫顧與灼擦掉眼淚,拍了拍她的肩膀。
「以後顧家的重任就交給你了。但你現在還小,你爸爸的公司先由姑父和公司其他董事一起經營,姑媽會把一切處理好的,你放心吧」。
「嗯,好。」
顧與灼很少聽父親生前談及商業上的事請,所以不瞭解公司的情況。但是從現在起,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掌握關於父親的一切,她要努力為父親守護這半輩子的心血。
「好孩子」,顧雲秋聽到顧與灼的回答,臉上露出了淺淺欣慰的笑容,又一次緊緊地抱住了顧與灼。
五一短暫的假期就這樣走到了尾巴上,距離顧與灼的高考還有33天,她以前覺得要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職業,然後守著顧雲德簡單的過一輩子,就是最大的幸福。而現在,為了守護顧老頭兒半生的心血,為了報答他十多年來養育的恩德。她要改變從前的想法,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從這刻起,她覺得不再是只為自己活著。所以毫不猶豫在高考志願報名表填寫了:企業管理。
不經歷痛苦,也許就不會與成長,而成長彷彿就在得與失的一瞬間。
顧與灼在日記中寫道:我恍惚一瞬間明白,當沒有人保護的時候,更要自己學著保護自己,真實的好,偽裝的也罷。也許總有一天會感謝但當時的自己有不沉淪的勇氣。可能所有的傷痛,只有自己可以去幫助自己痊癒,自己也許才是自己最大的救贖。
而現在的這一段路程,注定我只能一個人走完,沒有選擇地餘地,更不能輕易地說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