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再見，我的舊時光 文 / 陌上沙
轉眼六月像一場大雨以極快的速度來臨了，顧與灼將要接受人生中的第一次考驗—高考。對於從小成績優異的她來說，這不算什麼難題，如果不出意外，順利的進入自己理想的學校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但是儘管如此，顧與灼還是絲毫不敢有所懈怠，每天拚命地看書學習，整個人也變得比以前更沉默寡言。
這些天，顧雲秋為了她的高考，也是前前後後忙來忙去，每天都吩咐廚房做各種各樣的營養餐，幫她去辦理各種各樣關於高考的事情。顧與灼看到顧雲秋對自己的事如此上心，不由得心裡多了一份複雜的心情。
雖然顧與灼從小到大一直寄住在顧雲秋家裡，但顧雲秋從來沒有管她的任何事情的，一直待她也是不溫不火的，所以顧與灼每次有事都是打電話給父親顧雲德解決。這次顧雲秋的行為，搞得顧與灼倒有點摸不清頭腦。
「與灼，該喝牛奶了」，顧雲秋輕輕地敲了敲門，緩緩地走進顧與灼的身邊，摸了摸顧與灼的頭髮說道。
「哦，謝謝姑媽」。顧與灼端起牛奶咕嚕咕嚕的喝著，沒有再說多餘的話，像一隻安靜的小貓。
「與灼，可以和姑媽聊聊嗎」？
「嗯，行」，顧與灼頓了一下神，放下手中的牛奶杯，語氣平緩地答應道。
「這些天呢，姑媽想了想，覺得你成績那麼好，如果在國內讀一所大學，對於你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為了你爸爸，姑媽認為你應該去國外好好發展。這樣，將來公司我也放心交給你，也算是對得起你爸爸了，你覺得呢？
顧與灼聽到顧雲秋的話，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腦袋裡一片空白，她沒有想到顧雲秋會有這樣的想法。雖然她在這個家裡感覺不到像顧雲德在的時候那般的溫暖，但是心裡也不願離開這兒一個人獨自去陌生的地方生活。
她還沒有準備好重新去面對這個世界，她那滿心的傷口還沒有真正的癒合，她害怕時間不會在夢想裡予以毛毯般厚重的溫柔，孤獨像潮水像海浪湧向讓顧與灼，讓她毫無防備，然而這一切彷彿就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似的。
「被拋棄」的感覺又一次湧上心頭，顧與灼一時間也無力去反駁，心裡像被冷水澆了千百次，身體不由地打了一個顫。
「與灼，你不用著急回答，姑媽會給你時間去考慮」。
「嗯」…….顧與灼漸漸回過神，努力地回應顧雲秋，極其認真地答道。
顧雲秋說完話，輕輕地擁抱了顧與灼後，便拿著牛奶杯轉身離開了的房間。
顧與灼坐下來平復心情後，又把顧雲秋的話重新再腦海裡想了一遍，覺著也許自己是時候該離開了。
這十幾年來顧與灼能在顧雲秋家好好地生活下來，也許都是因為有父親顧雲德守護著她。現沒有了顧雲德，她還會祈求被誰真心的對待。仔細想想，如今在哪裡還不都是一樣的。事情的最終結果，其實顧與灼可以料想的到，顧雲秋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她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顧與灼心想：既然事情已是這樣，那自己也沒有必要再去留戀什麼。去國外也好，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才有能力去守護顧老頭兒的公司，保住他半輩子的心血。也許，這可能就是顧老頭兒一直想讓自己去做的事情吧。
「鈴…鈴…鈴…」六點鐘，鬧鈴按時將顧與灼從睡夢中叫醒，她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了洗漱間，打開水龍頭往臉上撲了一把涼水，瞬間感覺清醒了許多。顧與灼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頰兩側的頭髮長了好長一大截，才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照過鏡子。
高考，像一座山，也像一座橋，投遞到人們身上許多的壓力，但也承載了許多人的夢想。當然，對於顧與灼也不例外。
今天，吃早餐的氣氛十分不同於往常，顧雲秋一直很沉默，沒有囑咐顧與灼要喝光牛奶，多吃點麵包，像是心裡有事的樣子，顧與灼也沒有敢去詢問。反而姑父趙書霖比平時話多了，問了顧與灼一些學習上的事情，顯然是不知道有顧雲秋安排顧與灼出國的這回事兒。
「姑媽，我同意去國外」。顧與灼的一句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空氣突然變得很安靜。
「好，我會給你都安排好的」。
顧雲秋慢慢地抬起頭看著顧與灼說道。
說完便起身離開了餐桌。
顧與灼心像是被撕了一大口子在滴血。以前都是她太單純，不懂得人情薄，世態的冷暖，而現在不得不去讓自己接受事實。原來一切的美好，不管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這刻都不存在了。
姑父趙書霖和其他人滿臉疑問的盯著顧與灼，她真的不想再說什麼。總之，在這個家裡，她是多餘的那個人。
顧與灼的高考順利結束後，顧雲秋很快安排好了她的所有行程，去往澳洲的日期就近在眼前。
走之前，顧與灼去了顧雲德的墓地，她一個人在那裡呆了好久，沒有哭鬧，也沒有過分的傷悲，只是和顧雲德說了許多心裡話，從小時候一直說到現在，中間也提到了林驊和顧雲秋。她想要和顧雲德告一次很長很長的別後，就和這裡的一切都說再見。
恍惚間，顧與灼腦袋裡浮現出一個曾經感覺背影像顧雲德一樣溫暖的男人，他就是程以烈。
每想起他，顧與灼心裡總會有種很特別的感覺。在剛失去顧雲德那段最灰暗的日子裡，是程以烈的那些話一直支撐著她。
雖然在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程以烈，但顧與灼的心裡一直都掛念著他，已經全然忘記了但當時在那張便利貼看到「程以烈」那三個字時候的腦海裡突然冒出的奇怪的想法。
顧與灼打開手機，在短信框裡簡單的輸入了幾個字：我是顧與灼，再見，程以烈！她心想這樣也算是告別了吧。
那晚，顧與灼在日記裡寫道：再見顧老頭兒，再見程以烈，再見我的舊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