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天濤都督 文 / 冰水混合
春光明媚，鳥語花香，寬敞的官道上，遠遠駛來兩輛毫不起眼的馬車，一前一後徐徐前行。
小澹舒服地坐在毛氈上，穿著鹿皮短靴的小腳輕輕晃蕩，歪著頭瞅著車窗外不斷後退的大樹，嘴裡哼唱著不知從哪聽來的小曲兒。哥哥天淵則跪在座椅上，將腦袋從另一側車窗探出，興奮地看著路邊的野花雜草。車內其樂融融，就連平時一直冰冷著臉的顏華夫人，也嘴角掛著微笑，背倚著車廂閉目養神。
「這一路走來，目及之處夜不閉戶、路不拾遺，虎踞城在天照將軍的治理下，吏安其官,民樂其業，真是一片欣欣向榮啊。」另一輛車廂裡，古博丞相微閉雙眼，撫鬚鬍鬚讚歎道。
「是啊,此行將軍沒有安排侍衛保駕，本還擔心途中有賊人滋擾，如今想來，當時倒是多慮了。」成輝皇子亦是感慨萬千，「民安物阜，比屋可封，虎踞城堪稱我國典範。」
「太子謬讚了，微臣不敢居功，只不過將『輕徭薄賦，與民休息』的八字祖訓心中牢記罷了。」天照臉上忽而一變，咬牙切齒道，「如今虎踞城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以後卻將變成屍橫遍野的戰場，真讓人寒心！」
車廂內頓時一陣壓抑，老丞相連忙安慰道：「將軍勿躁，等見到天濤都督後，再從長計議。」
天照木然地點點頭，兩眼望著窗外的藍天，再不說話。
太子也歎了口氣，滿臉倦怠地半倚著車廂，身子隨著馬車的顛簸輕輕晃動。
古博丞相微微搖頭，繼而掀開車簾對車伕說：「加速前進，明天中午務必要到達豐谷村。」車伕點了點頭，揚起鞭子向馬屁股甩去……
「爺爺！」小澹剛跳下車，就衝著一個別緻的小院脆聲大喊。
「哎！」一位年過半百的矍鑠老人答應著跑出門外，一把抱住自己的小孫子，幸福的笑容在臉上開了花。
等他看到孫子身後的幾人時，滿臉微笑頓時收斂，恭敬地走到太子面前，彎腰行了個大禮：「老臣參見太子殿下。」
成輝連忙上前扶住：「老都督不必多禮。如今國家危難，此次……」
「咳咳，」天濤都督警惕地咳了幾聲，「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諸位隨我進屋。」
「老朋友，看你胸有成竹的模樣，想必已經有了具體對策了吧。」老丞相輕輕吹著茶沫，悠閒地問道。
「哈哈，對策自然早就想好了，不然我不在虎踞城享清福，離開兒孫一人到這豐谷村幹嘛？我的寶貝小孫兒呦。剛出生一年我就離開了，還沒來得及多抱幾回呢。」天濤滿臉疼惜狀。
「得了吧，你的寶貝孫兒剛才從園子裡拔了幾棵青菜，在後院喂雞玩呢。你以為人家稀罕你這個老頭子？」老丞相沒好氣的的說，「快說說，你打算怎麼對付蒼獅帝國？」
天照和太子在一旁聽的雲裡霧裡，這兩老傢伙把國家危難說的輕描淡寫的，好像人家大軍不是來侵略而是來朝貢的。
四個人中天照職位最低，自然不敢開口，而太子也終於沉不住氣了：「丞相，大都督近年來解甲歸田，恐怕都不知道蒼獅已經一統北疆，現在倉促之下如何能有什麼具體對策，依我看，此事還是從長計議。」
天照在一邊也連連點頭，同時拿起茶壺將老丞相快要喝光的茶水續滿。因為現在所談之事太過於機密，屋子裡除了這四個人之外再無他人，這端茶倒水的活只得堂堂二品輔國大將軍來幹。
「哈哈……」老丞相和大都督一起得意地笑了起來，簡直就是兩只得道千年的老狐狸。
「北疆這些年發生的事情，老夫瞭解的一清二楚，就連專門收集情報的拱衛司，都不一定比老夫的消息來的準確。」老都督得意忘形，直接在太子面前稱自己為老夫了。
天照被茶水嗆得直咳嗽，自己的老爹什麼時候這麼神通廣大了？千里之外的事情居然能瞭如指掌？太子更加不知所云，滿臉困惑地望著老丞相。
「其實具體情況我瞭解的也不是很多，只是知道此事要從四年前，成星皇帝遠征蒼獅前夕講起……」老丞相收起了滿臉笑容，陷入了回憶。
「白鹿部落領地盛產多種珍稀草藥，數十年來一直與我國互通有無。四年前野心勃勃妄圖一統北疆的志厲，終於開始對白鹿部落發動了侵略戰爭。當時志厲所率領的大軍當時已經攻佔戎犬、雪雕等數十個部落，兵強馬壯，氣勢如虹，白鹿部落根本抵擋不住，於是派遣使臣來我朝求援。當時又逢老都督掛印離職，於是皇上便令老臣前去探望。」
「老臣帶著御賜的珠寶綢緞，不遠千里地從翼皇城來到豐谷村。」老丞相說道這裡轉頭狠狠瞪了天濤一眼，「結果進門便看見大都督全身酒氣，滿臉通紅地耍著大刀，哪裡像人們謠傳的那樣心氣鬱結，常年臥床！」
天濤老臉一紅，嘿嘿笑著。
如今想起當年的事還是覺得很氣憤，老丞相胸口上下起伏地厲害，連忙喝了口茶，想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老臣看天濤大都督身體好好的，卻稱恙離職，這可是欺君重罪啊，就讓他說個明白。他卻一把拉住老臣，叫我進屋陪他再喝幾杯。結果把我灌醉直到第二天晌午才醒。」
「哎，這你可不能怨我！」老都督聽到這裡趕忙插嘴，「前兩杯的確是我逼你喝的，不過後來你說『世上竟有此等佳釀！』便與我對飲起來，你自己酒量不行喝的爛醉如……」
「這……大都督，喝酒的事兒就此打住。」好端端的把國事扯到喝酒上了，想弄明白事情前因後果的太子終於坐不住了，「老丞相，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老丞相面色漲紅顯得更加激動，「後來他神神秘秘地遞給我一封信，叫我轉交給皇上，然後就閉門謝客了。回去的路上老臣還自己拿出私錢，打點隨行侍從不要洩露都督身體無恙的消息。」
「老傢伙，你連這些事都拿出來在太子面前說，還不是氣我當年沒有留你吃午飯，你沒能再喝著虎烈酒。」老都督聞言也頓時激動起來，「告訴你，那酒可是照兒消耗大量體力釀出來孝敬我的……」
「父親，別再談酒了，當時到底怎麼回事？信上寫著什麼？」天照一看話題不對，趕緊打斷想引回正軌。
「信上到底寫著什麼，老臣不知。」；老丞相沒再搭理天濤，「只記得當年皇上看完信後龍顏大悅，然後就開始調兵遣將，準備率兵北上。後來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這……信上寫著什麼？不知都督能否透露一二。」太子也有些不賴煩了，丞相說了半天沒說到重點，有如隔靴搔癢讓人聽了心裡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