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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85章 驚人的標題和署名 文 / 墨荊

    真正被裹挾在這個時代中的人,都是瘋子。()為了自己的理想,為了所堅持的信念,他們能夠將一切都犧牲出去。再癲狂再古怪也好,不論旁人用怎樣的目光看他們,只要能看見他們所為之付出的理想實現的曙光,他們就心甘情願。

    身為外來者的易之或許會因為自己的經歷而有所感觸,但是他到底不會如趙靜章或者岳激流那樣有如此深刻的感觸。

    易之未曾在父母跟前被耳提面命地灌輸忠孝思想,未曾見到身著儒衫的長輩為大明尖刻的矛盾和人廝打,未曾身為勳貴子弟在祭天之時仰望大明五百年英烈牌位,未曾一步一叩朝拜伏羲墓。所以他不懂得趙靜章明明可以和立場不同的他和岳激流成為友人,卻又為何會在這樣一個一切都在變革的時代,選擇固守過去,選擇支持保守派,要恢復大明立國祖宗舊制,即使是一些正面的先進的思想,只要是西方舶來,就半點都不願沾惹。

    易之未曾見過原本的大明屬國怎樣在私下挑釁原本宗主國的權威,未曾見過原本和大明和平相處的異國在察覺大明衰微之後,如何竊取諸多原本大明力量輻射下的地區的權柄,未曾體會到乘船而來的異國人一年比一年慢待的姿態,未曾感受到皇族和軍方幾年前爆發的衝突中甚至有人悄無聲息地死去卻不露半點消息的恐怖。所以他不懂得岳激流身為保守派家庭出身,卻狂悖地寧願從此被趕出家門,也要堅持實行全盤西化的方式,通過學習那些比大明走得遠的國家,讓大明向前更多。

    易之眼中的世界,是平靜安寧的。他來自一個太過平和的時代,一個安寧的國家。不管旁人是如何評價這個時代的這個國家,這個絕大部分的民眾沒有見過槍,沒有體會過大洋彼岸所謂的燈塔一般的國家那街頭流彈飛過的恐懼;他們把失戀當做是人生最大的挫折,從電視裡看西北方向的小國夢破,一切都陷入混亂,當做談資,漠不關心;他們沒事兒就抱怨覺得國家太溫柔了,說對某某小國早該弄死了事,渾不覺越發強大的國家實力才是他們如此說的後盾。

    不管有多少思想,對世界有如何的看法。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的易之,和岳激流、趙靜章都是不同的。所以他會天真地想著中立,會理所當然認為他這樣做的影響不會太大,會真的以為自己和皇族出身的朱懷仁是平等的友人,會因為皇宮中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規則而感覺屈辱。

    因為他的靈魂,是生活在那個越發強盛而和平的國家的。

    但他並非沒有改變。

    他努力地適應著這個時代,適應著和他所知道的任何情況都不一樣的大明,適應著諸多規則,也為自己尋找著前行的道路。才能夠最開始胡亂寫粗糙的詩詞,到後來認識到現實矛盾的改版《紅樓夢》,然後是嘗試性地將自己懂得的知識融入大明切實問題的文章。再之後,是這篇他真正意識到了自己存在意義所在,開始發揮他的號召能力的,試圖建立真正的中立派的文章。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

    「老師,您不休息一會兒嗎?」課間的時候,白憶娥幫易之將他的教案等等帶到了教師休息室,卻見易之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又一次翻開了他存放稿紙的文件夾,在紙張上寫寫畫畫。

    易之抬頭對她笑了笑,答以四個字:「時不我待。」

    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其實在他剛到達大明的時候,還多少存有先混混日子,過得去就行的心情,但是到了此刻,他只想要不斷向前奮鬥,進自己可能,看看原本不過是個普通學生的他,到底能夠走到哪一步。或者,他到底能夠將這個平行時空的大明的道路,鋪墊到如何的程度。是否能夠完全避免華夏歷史上的屈辱和痛苦,是否能夠一帆風順地獲得不落的榮光?

    他是個文人,除了寫些東西之外好似對這個國家並沒有任何作用。既不能守衛疆土,也無法提高生產力。做不了什麼科學上的突破,也沒有什麼現實的意義。很多人甚至都認為,人文學科是毫無作用的。從故紙堆中翻找出一兩個古代的文字,對於現在的一切有什麼促進作用嗎?

    哲學、文學,諸如此類的學科,把人們都懂的東西用人們都弄不懂的話語表達出來。到底有什麼用?

    這曾經也是易之在多年前的困惑。直到他看見這樣的話語:假如沒有哲學、文學這些沒用的學科,給你永恆的生命,你要如何活下去?

    一切的娛樂都可能膩煩,人們逐漸察覺永生未必幸福。而這人生短暫又漫長,到底為什麼活著,活著要做什麼,只有這些看似無用的學科才能告訴你,才能支撐你度過自己的人生。這就是沒用的學科的用處。每一個文明都能夠達到同樣的生產力水平,有著類似的產品。但它們會開出不同的花朵來,那花朵就是屬於這個文明的無用的學科!

    因為這無用的學科,瑪雅文明自我消亡;因為這無用的學科,歐羅巴最開始征服海洋;因為這無用的學科,文明興起又衰落。

    所以易之寫著看似毫無意義的文章,在故紙堆中尋章摘句,對著於現實毫無影響的詩句讚歎。所以他在此刻奮筆疾書,說著他對一切的看法,努力想要讓更多人和他站在一起,選擇正確的道路,促使大明更平和地走上那條更加平坦的道路。

    他有太多事情要做,想要說太多的話,想要把自己腦子裡裝著的一切知識一股腦地倒出來。所以他說時不我待,因為的確時不我待。

    現在的易之需要寫的東西,有很強的針對性。一方面,之前引用的那一節詩,能夠在短暫的時間裡將原本和他一樣性格溫吞,對外界漠不關心的普通人號召起來,因為他們不願意如牧師一樣在沉默中滅亡。但是這樣的刺激只會在短時間內生效。即使人們再讀起這首詩的時候同樣有著那樣的感受,卻絕不會如現在一樣,大部分的人都有著同樣的感觸,無論想要說什麼,都事半功倍。

    所以他必須不斷激勵這些產生了共鳴的人們,讓他們繼續站起來,別保持沉默。但同時,他那些關於大明的想法,關於未來和國家命運的思考,卻要用足夠謹慎和巧妙的方式表達出來。因為易之清楚,自己惹不起兩大勢力中的任何一個!而他大大咧咧地為上邊指出未來發展的方向?原因呢?根據呢?隨口而說誇誇其談從來不是做學術應該有的態度,也足夠讓他吃這輩子最大的苦頭!

    至少易之太清楚,他絕對不能暴露的秘密就是他的來歷。在這個戶籍還不甚清晰的時代,這個秘密可以永遠被隱藏下去,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要主動暴露?

    易之堅持,白憶娥也不再說話,坐到一邊去安靜地做事。在白嫿對她說了那樣的話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有些下意識地躲著易之,而不斷在忙碌中的易之對於她這一段的躲閃半點沒有發覺。而白憶娥自己也想通了。何必這樣刻意地規避呢?她姐姐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也不是不知道,雖然說話難聽,但白嫿何嘗不是為了她好呢?只要她自己堅持的話,不會出什麼問題的。何況,她是真的非常崇敬易之,很珍惜能夠得到對方言傳身教的機會。這樣自己躲避,實在太浪費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易之學生的身份了。眼見之前那篇文章之後,關於中立派的可能性的文章開始出現在報紙上,不少人都冒出頭開始表示對易之的支持,身為易之的學生,白憶娥與有榮焉。

    她每天都會瀏覽報紙,將關鍵的信息交給易之閱讀。畢竟對方著實是太忙碌了,很多時候連安穩地看完一份報紙的時間都沒有。

    辦公室裡學校訂閱的報紙種類不少,不過老師們最經常閱讀和刊發文章的就那麼幾份。白憶娥先翻開了《大明日報》,畢竟這事大明最官方,歷史也最悠久的一份報紙,當年明英宗改革的時候創立。

    首版留著等易之自己看,雖然無論是白憶娥自己和易之,誰都看不太懂很多新聞裡面的潛台詞。但時事還是需要關心的。

    娛樂之類的不看也罷,最需要關注的是諸多文人們刊登文章的版塊。大多數的罵戰就發生在這裡。白憶娥翻到這一頁之後,先把所有的文章標題看一遍,找出最突出的那幾個,然後再看看作者名,有特別出名的文人的文章也需要標記下來。

    但她沒想到才剛剛開始這瀏覽的步驟,就遇到了非常少見的情況。

    一個聳動的標題——《絕聖棄智,是謂大同》。

    一個驚人的署名——趙靜章。

    「老師!」顧不得具體看下面是什麼內容,白憶娥雖然對所謂的文壇不太清楚。可她至少知道如自己的老師,如趙靜章岳激流這樣的人每一次刊發文章會產生的影響力。而趙靜章平時絕少發表文章,更多的都是一些學術著作,上一次還是給易之撐腰。現在一看這個標題就知道,這絕不是一篇學術著作,那會是什麼內容呢?

    作者有話要說:假如沒有無用的學科那句話,是我對《人道天堂》裡關於扶桑雖然進入黃金時代,卻因為底蘊不足而逐漸墮落的那段情節的體會。深有感觸。

    嗯,今天說一個我不久前才發現的事情。之前我一直想要表達,站在歷史的制高點來嘲笑當時的情況下因為眼界等等限制而做出決定的人們這一點是不對的。之後看見了一個詞,「虛無主義」,以我自己的理解來說,虛無主義大概就是這樣,脫離歷史實際用現在的情況衡量一些過去的決定行為。虛無主義是被批判的……唔,瞭解了一點虛無主義的知識以後的感覺是,這世界上有才的人一點都不少,能夠這麼精準地提煉出這樣的概念,嘖。還有就是我知道的東西果然還很少,一個概念表達花一大堆文字,人家一句話就解決了,趴地。

    對了,我已經有很長時間完全不能從後台修改文章內容了,包括錯字。除非這一章是被系統主動鎖了的……扶額,問過編編,她表示沒辦法幫我改,沒有權限,所以有時候大家體諒一下一些錯漏……

    娘親大人啊,這篇文真心是我寫過的思想上最深的一篇了,經常涉及到我自己還在思考的東西,下一篇文我還是寫點淺的東西好了。老這樣思索太費腦子了,揉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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