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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官道卷 一 第三十七章 文 / 司徒浪子

    第二天上午我起床後感覺到昏沉沉的,這是昨天晚上我和康德茂喝酒後留下的後遺症。《》其實昨天晚上我們倆喝得並不多,也就只有一瓶茅台。

    我只記得後來我送他和丁香出門後回到家裡,然後對父母說了一句:「我醉了。」然後就即刻跑到床上昏睡了過去。

    醒來後才發現竟然已經是上午九點過了,這可是我難得的睡過頭的時候。不過我想到已經放假,所以也就覺得無所謂了,同時也感覺到睡懶覺倒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父親不在家,我問了母親後才得知他又跑到超市去了。我不禁苦笑。

    現在,我一直記得昨天晚上康德茂對我說過的那些話,還有後來我們倆在一起喝酒的時候他竟然哭了的事情。是的,我記得他後來好像是哭了,他哭著說他很後悔,還說他不應該太著急。

    我記得當時我還問過他一件事情:德茂,是不是因為陶萄?因為我知道他很可能是因為這個女人才去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他卻即刻地就在搖頭:不,不是。那件事情和她沒有關係。馮笑,我們別說這個女人了。

    後來我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只是一直在喝酒。也許正是因為我們後來一直在喝悶酒的緣故,所以我才那麼容易地就醉了。

    不過我是不相信他的話的。因為我知道他的那件事情是因為那個女人造成的。康德茂當然不會在我面前承認這件事情的,因為當初我可是主動去幫助了他的,只不過那時候他已經對我產生了不信任罷了。

    其實這件事情產生的根源就是他對我的不信任,所以才拒絕了我對他的幫助,所以才造成了後來被人捏住了他的把柄。所以任何事情都是有根源、有其必然的。

    母親給我煮來了醪糟湯圓,裡面還有兩個荷包蛋,吃起來感覺很甜、很香。母親買的是真正的土雞蛋,因為荷包蛋的蛋黃是黃橙橙的,是土雞蛋特有的那種黃色。

    母親在我對面坐下,然後笑瞇瞇地看著我問:「好吃嗎?」

    我回答說:「好吃。」

    母親依然笑瞇瞇地在看著我,「今天你不出去了吧?」

    我搖頭,「不出去了,我在家裡陪您說說話。」

    母親說:「你平時工作那麼忙,還不如快點去給我找一個兒媳婦回來。這樣的話今後就有人陪我說話了,你們生了孩子後我也就有了新的樂趣,這樣多好?」

    我已經吃完了,隨即將碗筷推到一旁,「媽,您聽我說。我已經有過兩次婚姻了,我的這兩次婚姻的情況您都知道。後來我也談過幾個女人,但是她們都出事情了。現在我真的對自己的婚姻害怕了,我覺得自己可能克妻。所以,我是不準備再找老婆了,那樣會害人的。真的,我現在特別害怕,後來談了兩個,一個扯上了案子結果逃到國外去了,另一個也涉嫌犯罪結果……死了。媽,您今後別再對我說這樣的事情了,好嗎?今後就我陪著你和爸爸,這樣不也一樣的嗎?」

    母親吃驚地看著我,隨即她就流淚了,「兒子啊,你怎麼這麼命苦?」

    我急忙地道:「媽,您別這樣說。我哪裡命苦了?命苦的是趙夢蕾、陳圓她們。」

    母親搖頭道:「死去的人都一了百了了,活著的人才是苦命啊。」

    我不禁歎息。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林育打來的,「我給黃省長說好了,我們晚上去他那裡。你帶上那東西吧。」

    我急忙摀住電話的話筒,「媽,領導打來的電話。我去上邊接啊。」隨即我就拿著電話匆匆朝樓上走去,同時在對林育說道:「還需要其它的東西嗎?」

    她說:「你看著辦吧。」

    我不禁苦笑,忽然想起了康德茂的事情來,「姐,康德茂來給你拜過年了吧?他昨天到我家裡來了,他說他想見見黃省長,你看這件事情……姐,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的同學,而且我覺得他能夠走到這一步很不容易,現在他也知道自己以前做錯了,你看……」

    她說:「有些錯誤是可以原諒的,有些卻不可以。馮笑,昨天他說要來給我拜年我確實答應了他,但是黃省長那裡我不好說,他曾經是黃省長的秘書,那樣的事情應該他自己去處理。昨天我已經告訴過他了。」

    我說:「姐,我也是這樣對他講的,但是他可能已經給黃省長聯繫過了,而且也很可能被黃省長拒絕了。姐,我覺得吧,不管怎麼說他都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那就應該給他一次改正錯誤的機會嘛。你說呢?而且我很擔心,如果黃省長一直不能原諒他的話,萬一他真的投向那邊了怎麼辦?要知道,他可是知道我們的很多事情的。」

    林育卻即刻冷笑著說道:「他不敢。而且他要見黃省長的話早幹什麼去了?我昨天答應他來見我就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我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姐,你為什麼這樣說呢?什麼他早幹什麼去了?難道他在現在之前去找黃省長的話黃省長就可以原諒他嗎?這又是為什麼呢?」

    她淡淡地道:「因為省委那邊的那個人出事情了,中紀委的人正在調查他。這時候他康德茂才想到要去見黃省長,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如果你是黃省長的話會原諒他嗎?」

    我大吃一驚,「真的?那個人因為什麼事情被調查了?」

    她冷笑著說道:「現如今還會因為什麼事情?不就是受賄和女人的問題嗎?」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因為這個消息太震撼了。確實是這樣,那個人畢竟是我們江南省的省委副書記,我曾經在電視上看見過他,電視上的他看上去一臉正氣的樣子,讓我現在無論如何去想像都不能相信那樣的一個人會是**分子。

    可是我忽然想到了康德茂的事情,現在聽林育這麼一講後才明白,原來他是在完全斷絕了隊那邊的念想後才回過來想到要去找黃省長的。此刻,我在心裡頓時就氣憤起他來:你怎麼能這樣做事情呢?真的是有奶便是娘了?而更可恨的是,他昨天晚上竟然一點都沒有告訴我這樣的事情。我說呢,他對我的態度怎麼轉變得這麼快!要知道,以他原來的性格是絕不會像這樣屈尊主動來找我的,特別是在我們有過不快之後。

    想到這裡我才說道:「姐,那我就什麼也不說了。」

    她隨即問我道:「剛才聽你在電話裡面說話好像你在家裡?」

    我這才知道剛才在和她講話前我和母親說的那句話被她聽見了,「嗯,剛剛起床。昨天康德茂到我家裡來,我們倆喝酒喝多了點。」

    她歎息著說:「我可以理解你們之間的友情。我也知道你的內心其實很內疚。不過馮笑,政治不同於老百姓之間的交往,政治是很殘酷的事情,感情用事往往會給自己鑄成大錯的。對了,你現在空嗎?沒事情的話到姐這裡來坐坐吧,姐煲了湯,你來喝點?」

    我頓時猶豫了起來,「……好吧,我馬上過來。」

    接完電話後我去到了客廳裡面,母親已經替我把碗筷收拾好了,她正在做客廳裡面的清潔,我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心裡有些慚愧,「媽,我們去請一個保姆吧,這些事情可以讓保姆做。」

    母親笑著對我說:「花那個錢幹什麼?我做這些事情也是鍛煉身體呢。而且家裡隨時都有個外人,我還不習慣呢。」

    我想也是。隨即就對母親說道:「媽,我又得出去一下。中午可能不在家裡吃飯。對了,今天還得去給一位省裡面的領導拜年,我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回來吃飯。」

    母親說:「知道你很忙。你去忙吧。」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媽,昨天晚上我那同學康德茂到我們家裡來送了什麼東西啊?」

    母親說:「哦,忘了告訴你了。那東西在那櫃子下面,我沒打開。」

    母親指的是客廳裡面酒櫃的位置,我急忙去到那裡,打開後發現裡面有一個非常漂亮的紙袋,將紙袋從櫃子裡面拿出來,隨即將從取出了裡面的東西,我發現是一個漂亮的木盒子。將木盒打開後我頓時就怔住了:裡面是一柄非常漂亮的玉如意。

    這是一柄翠綠色的於如玉,這東西一看就是真的,我去摸了一下這玉如意,頓時手上就有了一種溫潤的感覺。這東西價值不菲。我心裡想道。

    我不相信康德茂會捨得自己花錢去買這東西,而且我也覺得他送我這東西太昂貴了,不是我們之間應該的那種來往需要。這柄玉如意至少價值五十萬以上。

    母親也看到了我手上的東西,她張大了嘴巴合不攏去,「這,這是什麼啊?看上去很值錢啊?是玉做的吧?」

    我點頭,「這東西我不能要。」

    母親說:「康縣長怎麼會有這麼值錢的東西?笑兒,你千萬不能要他這東西啊,我知道你是做生意賺了錢所以才買得起這別墅,難道康縣長也做生意?」

    母親的話已經表示出了她的懷疑,她也懷疑康德茂的這東西來路不正。我說:「我會還給他的。您放心好了。」

    隨即我去尋找家裡可以用於送禮的東西。首先就看到了吳亞茹的那幅畫,我去拿起那幅畫在床上打開,發現竟然是一副徐悲鴻的奔馬圖。這東西一看就是真的,雖然我不懂畫,但是眼前這幅畫的這種自然、流暢的線條,以及整個畫面的美感讓我感受到了它的真,更何況我相信吳亞茹不會送我假東西的。

    我捨不得把它拿去送給別人。我心裡在想:這東西我今後一定要找機會還給她。因為這東西本來就應該屬於她。她是畫家,更能夠欣賞到這幅畫的美。

    後來我還是選了那塊表。本來這塊表是我準備送給鄒廳長的,可是他不讓我去給他拜年了,這東西也就沒有送出去。這塊表也就五萬多塊錢,我覺得倒是比較合適。

    隨後我朝母親打了個招呼後出門而去。

    到了林育的家裡後我把手上的紙袋放在沙發旁邊,林育看了這紙袋一眼,笑著問我道:「這裡面是什麼?」

    我說:「就是那部手稿啊。還有我準備送給黃省長的一塊手錶。」

    她即刻去紙袋裡面拿出那塊手錶來看,頓時就笑了起來,「馮笑,這東西倒是不錯,不過稍微差了點。這樣吧,我給你換一塊。你這塊留著你自己戴吧。」

    我急忙地道:「姐,我有呢。我不想戴這麼貴的東西,免得別人說閒話。」

    她卻搖頭說道:「你是我們江南第一首富的女婿,戴這樣的手錶才恰當呢,我注意到了,你現在戴的是一塊兩千多塊錢的國產手錶,雖然你是想要低調,但是以你現在的身份戴這樣的表的話,別人反而會覺得你太做作了。你說是不是?」

    我苦笑著說:「這是我個人喜好的事情,我才懶得去管別人的想法呢。」

    她搖頭道:「一個人到了一定的位置後就身不由己了,你現在就必須注意這一點。其實就一句話,那就是你做任何事情,包括你身上穿的衣服,戴的手錶等等,都要合乎你的身份,怎麼才叫符合您的身份呢?就是要自然。你是林易的女婿,穿這樣的名牌、戴這樣的手錶才是自然。明白嗎?」

    我依然苦笑,「姐,這也是政治?」

    她頓時就笑了起來,「當然。黃省長的家族裡面很多人是做生意的,他戴的手錶就必須符合他的身份。因為即使他戴再好的手錶別人也相信他的清廉。但是假如他戴一般的手錶的話別人反而會認為他是故作低調了。當然,他的身份又和你不一樣了,他得注意自己的公眾形象,得在不同的場合注意穿什麼樣的衣服。這說到底也是政治。可是那位省委副書記就不一樣了,他就是一當官的,結果他穿的衣服、戴的手錶都很昂貴,這就不能不讓人懷疑他的經濟來源了。」

    我覺得她說得很對,不過……我想了想後問道:「姐,我看省裡面的領導戴名牌手錶的多了去了,怎麼其他的人沒有出問題?看來這位副書記領導還是得罪了上面的什麼人了吧?」

    她搖頭道:「那倒不是。主要還是他做事情太過分了。他受賄的金額太高,俗話說久走夜路必撞鬼,他受賄的手段再高明但總也有被人發現的這一天。以前他和黃省長爭鬥,自以為自己有錢有後台就可以肆無忌憚,可是現在呢?他出事情後他那後台早躲到一邊去了。黃省長說得好啊,為官之道最關鍵的是不能貪。現在正應驗了他的這句話了。」

    我點頭,不過依然覺得有些奇怪,「姐,按道理說他受賄應該是非常隱秘的事情,可是怎麼還是被發現了?」

    她笑道:「豈止是隱秘?!他受賄的手段你根本想都想不到!」

    我頓時好奇起來,「姐,他都有哪些受賄的手段啊?」

    她笑著告訴我道:「方式一,一公司請他的侄女拍片子作為電視廣告的備選,當然這一條百分百不會上電視,因為只拍了五分鐘,很兒戲吧?結果那家公司給了五十萬作為廣告拍攝費。方式二,一個國際咨詢公司借自己出版的內刊,曾四次採訪他老婆,他老婆是我們省一家國企的老總,然後這家國際咨詢公司每次付給他老婆一萬美金,那家咨詢公司說這是是行規,因為她們採訪都要付給專家這筆費用。方式三,一家公司找了個女人,學歷能力相貌都很一般,然後安排她擔任超高薪工作,隨後就把這個女人介紹給這位副書記已經離婚了的兒子,他們隨即閃電結婚,一周後兩人離婚,副書記的兒子在庭外和解中獲得兩套別墅。方式四,一企業送了這位副書記一幅名為贗品的字畫,齊白石的,標價七千元人民幣,而且還有北京某街知名字畫行的發票。但這幅畫實為真品。副書記付費後過了半年,圈內傳出他檢漏,以贗品價格買到一幅精品,並傳為業內美談。後委託某拍賣行賣出,獲得近百萬收入。最後這張方式更絕,某企業為給他行賄,於是派專人去值守彩票兌換點,以現金購買中獎了的彩票。然後以答應代買為名將買到的中獎的彩票送給要了這位副書記。怎麼樣?馮笑,這樣的方式你肯定聞所未聞吧?」

    我不禁駭然,搖頭道:「姐,這些人真是聰明啊。可惜都用到歪門邪道上面去了。」

    她也笑,「是啊。我們中國人真的很聰明,在這些方面簡直是把智慧用到了極致。可是我還是相信一點: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看,他現在不是已經被暴露了嗎?」

    我歎息道:「可惜康德茂,他……哎!」

    她看著我,柔聲地對我說道:「馮笑,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政治嘛,就是這樣的。康德茂這叫咎由自取,他出了這樣的事情,誰也幫不了他。我答應讓他來給我拜年,那是因為我想到你和他是同學,不然的話今後你很難處。還有就是,他畢竟跟過我一段時間,我覺得他能力還是很不錯的。此外,我也不想他在現在的這種情況下過於悲觀失望了,你要知道,一個人在極度失望的情況下很可能會出現狗急跳牆的情況的。黃省長可以不待見他,可以拒絕和他見面,但是我們不可以。我們需要從中做一些調和工作。」

    我深以為然,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替康德茂感到擔心,「姐,他目前的位子不會動吧?」

    她搖頭,「那倒不至於。不過他今後想要進步的話可就難啦。」

    我頓時放下心來,「姐,這樣也好,畢竟他現在已經是一縣之長了嘛。但願他能夠吸取教訓,我想,黃省長或許會在今後慢慢原諒他的。」

    她搖頭說:「馮笑,你也太幼稚了,領導最痛恨的就是背叛過自己的人。這是絕對不可以原諒的。」

    我歎息道:「政治原諒這麼殘酷。哎!可是我不明白,政治為什麼會這麼殘酷呢?」

    她笑著說:「這其中的道理很簡單,因為政治關乎於國家利益,地區利益,幫派利益,官員利益,商業利益……等等。它不複雜、不殘酷才怪了呢。」

    我不禁地點頭,因為我覺得她真正說到了問題的實質。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來,「姐,康德茂來給你拜年,他送了你什麼東西?呵呵!姐,我可沒有別的什麼意思,只是隨便問問。」

    她看著我溫柔地笑,「馮笑,姐知道你是擔心我接受了他貴重的禮物今後會因此受牽連。你放心,不會的。我還不至於那麼糊塗。」

    我頓時就不好意思地笑了,「倒也是,姐是什麼人啊?呵呵!姐,我說了我只是隨便問問罷了。」

    她柔聲地對我說:「馮笑,你這是在提醒姐,姐當然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了。所以姐心裡很感謝你,姐明白,你才是對姐真正好的人呢。」

    我頓時就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姐,你別說了。」

    她卻即刻來問我道:「怎麼?他送你的東西很昂貴嗎?」

    我頓時在心裡被她的話嚇了一跳,但是隨即就明白了她的推斷過程:我剛才那樣問她,這本身就說明我是有提醒她的依據的,而這個依據就是康德茂給我送了貴重的東西。但是我覺得自己不應該把康德茂送我玉如意的事情告訴她,因為那樣的話很可能會讓康德茂面臨更大的危機。不是我不願意對林育說真話,而是因為黃省長太恨康德茂了,說不定林育也因此恨屋及烏了呢。

    我急忙搖頭道:「沒有啊,他就送了我這塊手錶。姐,我是擔心他送你昂貴的東西,畢竟你是他曾經的領導,我和他可是同學,完全不一樣的。」

    她看著我,頓時就笑了起來,「哈哈!你還真會做人情,順手就把東西送出來了。」

    我不禁訕訕地笑,「姐,你燉的什麼湯啊?怎麼這麼香?」

    她笑著說:「我燉的烏雞黨參湯,很補人的。」隨即,她滿眼風情地看著我,「馮笑,我發現你最近的身體有些虛了,所以才把你叫過來讓你喝點,也好給你補一補。你父母雖然在你家裡,但是他們不知道你身體很虛的情況啊?所以他們是不會給你燉這樣的湯的。你說是吧?」

    我心裡頓時一蕩,「姐……」

    她看著我笑,「你等著啊,姐馬上去給你盛一碗出來。」

    隨即她就進廚房去了。我看著她的步履很輕盈,頓時就知道她此刻的心情肯定很愉快。

    我的手機在響,急忙拿出來看了看,頓時驚訝,因為這個電話竟然是丁香打來的。我急忙摁下接聽鍵,裡面即刻就傳來了她的聲音,「馮笑,你今天有空嗎?」

    她找我什麼事情?難道與康德茂有關?我在心裡想道。肯定是這樣,因為她是康德茂的老婆,除此之外她不會因為其它的事情找我的,以前我已經暗示過她,除非是緊要的事情我們最好不要接觸。我說:「丁香,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有什麼急事嗎?」

    她說:「如果你中午沒事情的話,我想請你吃頓飯。」

    我更加詫異了:她請我吃飯幹什麼?我問道:「還有德茂嗎?」

    她說:「不,就我們兩個人。可以嗎?」

    我頓時就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問題了,於是問道:「德茂呢?」

    她回答我說:「他今天和縣裡面的龍書記一起去給一位領導拜年去了。馮笑,我們也算是朋友吧?難道我們兩個人就不能在一起吃頓飯?」

    我笑著說:「丁香,你說我們倆有事沒事的吃什麼飯啊?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吧?有事情的話你就先在在電話裡面給我講好了。」

    她說道:「不,我想和你當面說。」

    我即刻就問她道:「是康德茂讓你來找我的吧?」

    她卻這樣回答我道:「也算是,也不是。主要還是我想和你聊聊。」

    我忽然想到昨天康德茂送我的那件東西,「丁香,這樣,先在我還有點事情,等我這邊的事情忙完之後我給你打電話。好嗎?」

    她說:「好吧。」

    這時候我才發現林育早已經從廚房裡面出來了,她正在餐桌處看著我笑。餐桌上有一碗她盛來的湯。

    「馮笑,是康德茂的老婆?」她笑著問我道。

    我點頭,「她說她想請我吃頓飯。我估計是康德茂吩咐她來找我的。」

    她看著我笑,「康德茂的老婆是你曾經的病人吧?」

    我點頭,「是的。她還是我介紹給康德茂認識的呢。」

    她搖頭道:「馮笑啊,你怎麼這麼傻呢?這個康德茂明明是想利用他老婆來遊說於你嘛。」

    我笑著說道:「姐,我怎麼會不知道呢?這是顯然的嘛。不過我和德茂畢竟是同學,我不見他老婆的話她一樣可以跑到我家裡去,這是迴避不了的啊?」

    林育依然在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馮笑啊,說實話,我對你這位同學康德茂還是比較瞭解的。他這個人其實很多疑,你想想,他老婆是你的病人,而你以前又是婦產科醫生,還有你和其他女人的事情他都知道,你說他懷疑不懷疑你和他老婆有沒有什麼關係?」

    我苦笑道:「我知道他一直在懷疑我。不過姐,我真的和他老婆沒有那樣的關係啊?我和他是同學呢,怎麼可能對他做出那樣的事情?」

    她笑道:「我當然相信你了。可是你想過沒有?假如他老婆向你遊說成功了的話……呵呵!有些話就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我頓時明白了林育對我說這句話的意圖了。不過她說的好像也很有道理,但是對於康德茂來講,他肯定不是這樣想的,畢竟現在是他最麻煩的時候,如果他真的是想以此在試探於我的話就太愚蠢了,反而地,他的目的是希望我能夠看在丁香的面上幫幫他。

    由此可見,康德茂的心裡已經不再把我當成他的朋友了,因為在他的心裡認為他老婆竟然比我們之間的友誼更起作用。

    我心裡很是難過。

    但是我同時也明白了一點:剛才林育對我說的那句話其實已經向我表明了她的原則,那就是不要我答應幫康德茂。

    我點頭道:「姐,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不去見康德茂的老婆的話不大好吧?」

    她笑著對我說:「去見見也好。你和康德茂是同學,這起碼的面子還是要給人家的嘛。不過馮笑,你先喝了我給你盛的湯後再去吧。你快點喝,你看,這湯都涼了。」

    我急忙地道:「我馬上喝。」隨即便過去喝湯。味道確實不錯,「姐,你燉的湯真好喝。」

    她在我旁邊高興地笑。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姐,我們什麼時候去黃省長那裡啊?」

    她說:「晚上吧。你去見了康德茂的老婆後再回我這裡來,我們一起吃了晚飯後再去他那裡。他現在沒有保姆了,我還說去他那裡吃完飯的,可是沒人做飯啊?哎!」

    我說:「我也想想辦法吧,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合適的。」

    她笑著說:「不著急。慢慢來,必須要找一個放心的才可以。」

    喝完了那碗湯後我就出門去了,回到家裡去開了車,然後才給丁香打電話,我看了看時間……這是我準備送給黃省長的那塊手錶,剛才林育非得讓我戴上。現在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

    「丁香,我已經出來了。你看我們去什麼地方吃飯啊?」電話接通後我問她道。

    她說:「就在我們家外邊的那家酒樓吧。吃完飯後我還得回家去給孩子餵奶呢。」

    我覺得這樣倒是更好,免得康德茂懷疑什麼,「好吧,我大約半小時後到。」

    城市裡面放假的期間是最不堵車的時候,因為人們被關在這座城市裡面的時間太久了,所以到了放假的時候當然就得趕快逃出去了。城市外邊的空氣不會像城裡面這樣沉悶。

    不到半小時我就到了丁香告訴我的這家酒樓裡面,她在一個小雅間裡面等候我。

    我進去的時候她已經點好了菜,涼菜已經上桌,桌上還有一瓶五糧液。

    「我們就不要喝酒了啊,一是下午我還有事情,二是你不是說一會兒要回去給孩子餵奶嗎?我們一邊吃東西你一邊告訴我事情就是了。好嗎?」我進去坐下後對她說道。

    她看著我,「你下午真的有事情嗎?」

    我點頭,「真的。這春節期間需要到處拜年,康德茂不也是這樣嗎?」

    她點頭道:「好吧。那我們不喝就是了。我倒是無所謂,給孩子喂一次奶粉也可以的。」

    我急忙對她說道:「丁香,孩子的事情可開不得玩笑。來,我們吃東西吧,你說,究竟什麼事情?」

    她看著我,「馮笑,你和德茂究竟是怎麼回事情?」

    我笑道:「沒事啊?昨天晚上我們不是還在一起喝酒聊天的嗎?我都喝醉了。」

    她搖頭道:「馮笑,你就別騙我了。昨天他才喝那麼點酒就醉了,你也是。這說明你們兩個人的心情都不好。馮笑,你告訴我,你們這究竟是怎麼了?」

    我說:「真的沒有什麼。我和他很久都沒有在一起了,這你也是知道的。最近大家都喝酒太多,當然就很容易喝醉了。」

    她頓時就生氣了,「馮笑,你別騙我了!那你告訴我,今天德茂為什麼非得讓我來請你吃飯?」

    我頓時怔了一下,「他只是讓你來請我吃飯?其它的什麼都沒有說?」

    她點頭道:「是啊。馮笑,你們別把我當傻子了,德茂這樣吩咐我,肯定是他要找你辦什麼事情但是你卻不同意。是不是這樣?」

    我頓時就笑了起來,「丁香,康德茂才是你的老公呢,你幹嘛問我?還有,他和我是同學,有什麼事情難道他不可以告訴我?非得讓你來?這,這不是他在懷疑我們之間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嗎?」

    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馮笑,你別胡說。我也問過了他的,可是他卻說有些事情只有我才板的了。我問他是不是讓我給你介紹女朋友的事情,他說是。對了馮笑,我們學校有個女老師很漂亮的,她現在還沒有談戀愛,我把她介紹給你好不好?」

    我明顯感覺到她是在撒謊。丁香是大學教師,其實是一個非常單純的女人,她撒謊的時候不但會臉紅,而且還會躲閃我的眼神。

    不過我覺得這樣也好,至少可以讓我今天不用去和她談康德茂的事情了。我說:「好啊。那你什麼時候介紹我認識一下吧。」

    她卻即刻說道:「那行。不過這件事情以後再說,那女孩子春節回家去了,年後再說吧。馮笑,我今天是想來問問你,我們家德茂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情了?」

    我詫異地看著她,「你怎麼這樣想啊?他當縣長不是當得好好的嗎?」

    她神色黯然地道:「我是他老婆,他又什麼事情難道我感覺不到?最近一段時間來,他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總是會在半夜驚醒。今天又特地吩咐我來請你吃飯,雖然他說是讓我給你介紹女朋友,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馮笑,我也不想對你多說什麼,只是希望你看在你和他是老同學、老朋友的份上多幫幫他。這也算是我求你了,好嗎?」

    我說:「丁香,我一直在幫他的,他也一直在幫我。只要我能夠替他做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他的,這一點你盡可放心。不過他真的沒事,即使他又什麼事情的話我現在也不知道。你說他老婆,如果他真的有什麼事情的話他應該告訴你才是,而不是來問我。你說是吧?」

    她搖頭道:「他這人,總是把事情埋在心裡。哎!雖然我是他老婆,但是他卻很少和我談他工作上的事情。」

    我在心裡不禁歎息:這個康德茂,怎麼這樣呢?

    她在看著我,「馮笑,德茂他真的沒事?」

    我急忙地道:「沒事。真的沒事。你放心好了。」

    她這才笑了起來,「那就好。」

    現在我才明白了,康德茂這是把難題交到了我這裡來了。要知道,他和陶萄的事情永遠是他內心的一個節點,這件事情是絕對不可以讓丁香知道的。可是他卻把難題交給了我,很明顯,他是希望我不在丁香面前說出這件事情的前提下告訴他目前的狀況,然後試圖讓我看在丁香的面上幫幫他。也許康德茂認為我會告訴丁香這一切的情況的,因為我在他心裡就是這樣性格的人。

    可是他錯了,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了,而且,我和丁香更沒有他所懷疑的那種關係。

    我和丁香很快地就吃完了飯,她非得要結賬,我也就沒有去和她爭。這裡畢竟是她家的外邊。

    到了酒樓外邊後她向我道別,「馮笑,謝謝你能夠來。我先回去了。」

    我急忙叫住了她,隨即從車上拿出昨天康德茂和她送給我的那個紙袋,「丁香,德茂送給我的這東西我不能接受。你拿回去吧。」

    她看著我,「他是你同學,這過年過節的,他送你東西也是應該的啊?你到我家裡來不也帶東西了嗎?」

    我注意著她的臉色,發現她的臉上全是責怪的樣子,我頓時就明白了,「丁香,難道你不知道這裡面是什麼東西嗎?」

    果然,她在搖頭。

    我想不到康德茂竟然連這樣的事情都瞞住丁香。此刻,我不禁就開始後悔起來,因為我非常擔心這件事情會引起他和丁香的矛盾來。要知道,作為女人,她們可以理解自己男人不把工作上的事情告訴自己,但是卻很難原諒自己的男人連生活上的事情也不對自己講。

    更何況這紙袋裡面的東西還不是一般的物件。

    可是,我卻沒辦法再掩飾這件事情了,因為此刻這東西就在我的手上,她的眼前。

    我只好把手上的東西繼續朝她遞了過去,「丁香,你拿回去吧。你告訴康德茂,第一,我不能接受他這麼貴重的東西。因為我們之間沒有必要。第二,這件事情我沒有對任何人講過。第三,丁香,你們家現在並不缺錢,但是有些事情太危險,我作為德茂的同學,很是擔心他今後出大問題。你和他是夫妻,有些話你比我更好說。對了丁香,我覺得你和德茂之間有些問題,你們夫妻之間好像交流得太少了。丁香啊,婚姻是需要經營的,希望你能夠記住我的這句話。好了,我走了,謝謝你請我吃飯。」

    她已經結果了這個紙袋,在她錯愕的眼神中我開車離開。

    隨後我直接回到了林育那裡。她沒有問我中午和丁香在一起吃飯的情況,但是我主動告訴了她,不過我隱瞞了最後的那個情節。

    她聽了後笑著對我說:「這個康德茂,怎麼這樣呢?他這樣的話,事業和婚姻走向失敗是必然的了。人啊,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話還真是這樣的。」

    我不住地歎息,「是啊。我也沒有想到他會這樣。現在我才發現他的城府太深了,深得讓人感到害怕。」

    她也在歎息,「其實吧,說到底還是他的內心裡面沒有安全感,所以才對任何人都防範,包括他自己的老婆。」

    我深以為然,同時心裡很難受,要知道,丁香可是我把她介紹給康德茂的啊,今後她……我不敢繼續去想這件事情了,因為我已經感覺到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林育在看著我,「馮笑,你也別管這樣的事情了,一個人一種命運,而很多人的命運都是他們自己的性格或者處事的方式造成的,這怪不得別人。我累了,我們去休息吧。」

    她在看著我,眼神裡面全不是柔情。

    我的心裡已經被她的眼神融化了……

    這一次我沒有感覺到那麼的累,我們延續的時間雖然很長,但是我很快就恢復到了平靜的呼吸。倒是林育,她卻開始沉睡。我撫摸著她的身體,到後來也緩緩地睡了過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身旁的她正半臥著在看雜誌,她的頭髮飄散過來一陣清香,而且還顯得有些濕濕的。很明顯,她是剛剛才洗過澡不久。

    「姐,幾點鐘了?」我問道。

    她來看我,隨即將她手上的雜誌扔到了一旁,「醒了?還早呢。你餓了沒有?」

    我說:「有點餓了。中午的時候其實我沒有吃多少東西。在那樣的情況下,怎麼吃得下啊?」

    她笑道:「你呀,回來後怎麼不告訴我?你可以喝點湯嘛。」

    我說:「回來後就只想到要吃你了。姐,你不也一樣嗎?」

    她朝我媚了一眼,隨即不住地笑,「馮笑,我喜歡你和我這樣說話。」

    我去將她的身體攬入到懷裡,隨即去親吻了一下她的臉頰,然後是耳垂,「姐,你現在還想要我嗎?」

    她的身體頓時癱軟在了我的懷裡,「冤家,姐隨時都想要你的……」

    我不住地笑,「那,我們來吧。」

    我們即刻擁吻在了一起。我們的吻真是好甜美,她的唇讓我深深陶醉,且又如此地炙熱有力,充滿著**的索求。她已經把我寧靜的思緒淹沒,逐漸成為她的俘虜。我們兩人的舌頭貪婪地纏繞在了一起,彼此在對方的口腔裡挑逗往來,她緊緊地攀附著我,我的手已握住她一隻**,正在溫柔而緩慢地搓捏著。此刻,她原本已美得讓人心悸的清純俏臉,這時更多添了幾分嫵媚,而她這副好身段,也顯得更是**迷人,她胸前一對**,除了渾圓飽挺外,握在手裡,充滿著彈性。當我的另一隻手摸向她雙腿時,她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顫。她突然按住了我那貪婪的手,送上一個迷人的笑容,柔聲道:「你還沒洗澡呢,快去給我洗個乾乾淨淨再來。」

    我的呼吸急促,「弄完再洗吧,我等不及了!」隨即又再度將手伸向她的胯間,還不羈地用手指在她的柔嫩處按抑著。

    「唔……」她呻吟了一聲,我感覺到了,此刻的她體內最原始的**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我下了床,隨即去看著她,發現她正嬌媚地在看著我,我突然把她橫身抱起。

    這驟然而來的粗魯舉動,令她輕呼了起來。

    這一次之後我才真正感覺到了疲憊,她也沉浸在剛才歡愛後的餘韻裡。於是,我們一起沉沉地睡去。

    後來我是在睡夢中被林育叫醒的,「馮笑,快起來,快!已經九點鐘了。」

    我霍然驚醒,因為我忽然想到了晚上的事情:我和林育說好了晚上要去給黃省長拜年的。

    於是我們開始胡亂的梳洗。我倒是很簡單,洗了一把臉,然後用梳子梳了兩下頭髮就算完事了。但是林育卻不一樣,她先是洗了面,然後簡單地描了眉,後來換衣服都拖延了不少的時間,因為她試了好幾套後才最終選擇了一件帶毛領的羊絨大衣。

    「怎麼樣?」她笑著問我道。

    我點頭,「不錯。你穿這件衣服很漂亮,而且看上去很端莊。」

    她媚了我一眼,「端莊?好吧,那就端莊。」

    隨即我們一起出門,她提醒了我一句:「馮笑,別忘記拿東西。」

    到黃省長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現在他的家裡沒有保姆,所以他這別墅裡面顯得空落落的。在春節前的氣氛裡,他的這個家給人一種蕭索、寂寞的感覺。

    黃省長看到我們後很高興的樣子,「你們怎麼這麼晚才來啊?」

    林育急忙解釋道:「黃老師,主要是馮笑,他父母今天到省城來了,他去接他們,所以時間晚了些。」

    我急忙地接著說道:「對不起,黃省長,都是我的過錯,太晚了,影響到了您的休息。」

    他頓時大笑起來,「小馮,你這是什麼話?孝敬父母是我們中華民族的美德,你先去接你父母然後才到我這裡來,本來就應該這樣做嘛。對了小馮,你父母吃飯了嗎?」

    我急忙地道:「我早在家裡給他們做好了飯了,他們到了家後我馬上用微波爐熱了一下。」

    他點頭道:「那就好。如果因為你要來給我拜年耽誤了他們吃飯的話,那我的罪過就大了。」

    我說:「黃省長,您千萬別這樣說。他們是我的親生父母,您對我卻有知遇之恩,我今天去接父母是應該的,來給您拜年也是必須的啊。」

    黃省長大笑,「小馮,你真會說話。」

    林育剛才去泡茶了,此刻她已經過來了,她將茶壺放到了茶几上面,即刻倒了三杯茶水,同時在笑著說:「黃老師,今天都怪我。我今天去慰問了幾位老同志,結果就把要來您這裡的事情忘記了給馮笑說了,到了晚上我才忽然想了起來,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火車站呢。都怪我。」

    黃省長猛地一揮手,「別說了啊。你們不是來了嗎?現在我還沒有休息呢。沒事,林育,你也來坐吧。」

    林育急忙去坐下,隨即來看我,「馮笑,你趕快把那手稿拿出來給黃省長看啊?你呆在那裡幹什麼?」

    我急忙去將那個紙袋子拿了過來。剛才進門的時候我把它放到了沙發的邊上。林育卻朝我伸手道:「你給我吧。」

    雖然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讓我把這東西交給她,但是我還是聽從了她的這個吩咐。

    林育從我手上接過了紙袋,然後首先從裡面拿出的不是手稿,而是一款包裝精美的手錶,「馮笑,這是什麼?啊,百達翡麗,這表不錯啊,你送給黃老師的?」

    我頓時明白了她從我手上接過紙袋的意圖了,我急忙地道:「姐,這是我對黃省長的一點小心意。這東西不值幾個錢,就是我的一點心意罷了。」

    其實,就在剛才林育說出「百達翡麗」這個品牌的時候,我心裡就不禁震撼了一下,因為我前段時間在買表之前對瑞士名表做過一些充分的瞭解,知道它是世界上手錶中公認的最好品牌,號稱「手錶中的藍血貴族」。自創立伊始,百達翡麗就一直承諾製作世上最非凡的名貴表品。由於以人工精製的手錶耗時極多,百達翡麗的機械表每年只生產兩萬隻。每隻表上都能刻上日內瓦印記的也只有百達翡麗。據說訓練一名百達翡麗製表師需要十年的時間,創製一隻複雜的百達翡麗從設計到出廠至少要經過五六年時間,如果量身定做的話則要七八年時間,這時間包括四年的設計、將近一年的製作以及三個月的質量監控。試想,這樣的精心製作換來的是什麼樣的品質?此外,每一隻出廠的百達翡麗都有自己的名字,每隻表都被記錄在案。據說,二十多年前,中國的一位富人某日獲邀參加了一個拍賣會,一隻不走n年的百達翡麗老懷表沒人要,他一時興起,以四萬塊錢拍了下來。拿到手上後,覺得四萬塊的表居然不走,實在可惜,就拿到表店去修。修表的老師傅很坦誠地告訴他,修是修不好了,沒有配件,建議他跟原廠聯繫一下試試看。按著老師傅的指點.他聯繫了瑞士大使館。使館商務處的人熱情地將相關的材料照片收下後,說會幫著他聯繫一下廠家。一個月後,百達翡麗公司來信。信中說:尊敬的先生,您好。經核對,此表的確為我們所制。它是約在八十年前某位山東的將軍為他的祖父的生辰所訂。很遺憾這塊表壞了,它的製作人已經去世,不過,我們公司仍然保留了該製作人留下的配件、圖紙。我們很榮幸地通知您這只表可以修復,但是要請您將表寄回瑞士……富人將表按信中的地址寄去,半年後寄回來的表走時精準,煥然一新。

    黃省長的眼神頓時就變了,「拿給我看看。」

    林育笑著將手錶遞給了他,「黃老師,我知道你是最喜歡手錶的人了。你看看,這只表怎麼樣?」

    黃省長手上的是一個外形華美的盒子,隨著他慢慢打開這只盒子,我便看見了裡面這隻手表的模樣了,它,真的實在是太漂亮了!方中有圓,圓中有方的表殼,既具有圓形的圓潤,又有長方形的直邊。在表耳之間的六點鐘位置,鑲有一顆小鑽石,搭配同一色調的藍色鱷魚皮表帶。

    黃省長拿著它慢慢地欣賞,「嗯,非常不錯。這上面calatrava十字星的標誌完全證明了它正宗的血統,你們看這手錶的表帶,其表殼寬度與長度是以黃金分割的比例打造,呈現出一種神秘的和諧感。嗯,不錯。小馮,這東西價值不菲,讓你破費了啊。」

    我急忙地道:「黃省長,這是我的一點小小的心意,您說得太客氣了。」

    他看著我,「小馮,這手錶是你自己去買的嗎?」

    我怔了一下,隨即回答道:「是啊,是我自己去買的。您看我戴的這塊,也是我剛剛買的。」

    隨即我就把自己的手腕露了出來給他看,他看了一眼,「你這塊雖然也是名表,但是比你送我這塊可就差多了。呵呵!謝謝你啊。小馮,既然是你親自去選購的表,那我考考你:這百達翡麗品牌的文化底蘊是什麼?他們宣揚的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理念?」

    這時候,我看見林育頓時就緊張了起來。我心裡也不禁暗呼「萬幸」,這一刻,我頓時明白了一點:如果要想胡弄我眼前這個人的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不?現在就連林育都已經緊張起來了。

    不過我很幸運,因為我喜好學習,每當我接觸一件新鮮事物的時候總是喜歡去查閱其相關的知識。其實這說到底還是我曾經的職業習慣,畢竟我在醫大的附屬醫院臨床科室呆了那麼久,早已經養成了這樣的學習習慣。

    我即刻就回答道:「黃省長,我在買這塊手錶的時候倒是看了有關它的一些資料,我記得這款手錶的宣傳畫冊上好像寫了一句話叫做:沒人能擁有百達翡麗,只不過為下一代保管而已。我想,也許這就是他們要表達的理念吧。」

    他看著我,他的臉上在微笑,「嗯。不錯。那麼你是怎麼理解這句話的真切含義的?」

    我開始緊張地組織詞語,同時回憶自己曾經看到過的這款手錶的相關資料。我回答道:「我覺得吧,生命的真正意義在於一代代血脈相傳。而百達翡麗可以傳至下一代手中,繼續與下一代一起守望時間。因為所有從正規渠道購買的百達翡麗,購買者的資料會登記在日內瓦的鐘錶檔案館內,當腕表的擁有者發生變化,如贈予、繼承等,檔案也會隨之更改。一百六十多年的光陰流逝,這個渾身上下流淌著貴族血液的品牌,有著包括愛因斯坦、居里夫人、柴可夫斯基等世界名人以及各國王公貴族在內的最尊貴的客戶群,這個品牌一直堅持著『在最簡約的設計內配置最複雜的構造』的百年不變的原則,造就了製表行業的無數奇跡。百達翡麗要告訴所有的人,它的尊貴不僅在於它的精確、獨特、卓越與高貴,而且在於它的耐用、恆久與延續。它的價值是持久的價值,不能以單純的金錢來衡量。這其中包含著超凡的美麗、傳奇的工藝與卓越的可信度,以及,」說到這裡,我頓了頓,隨後才繼續地說道:「以及對現在與未來的主人的忠誠。真正優秀的表,在與肌膚相親近的瞬間,便能感受得到。這是一種無形、無聲的情感交流,只存在於表與主人之間,彷彿共守著一個心靈的家園,在沉默中聆聽時間的流淌。」

    黃省長詫異地在看著我,「小馮,你說得太好了。這塊表雖然價值不菲,但是它畢竟是身外之物。我覺得最難能可貴的是你的這一番心思。謝謝你,你的這個禮物我接受了。」

    我頓時暗暗地舒了一口氣,心裡在想:您不知道呢,現在我的背心都被打濕了!

    林育開始的時候也是非常詫異地在看著我,而此刻,她臉上的詫異早已經變成了欣喜。隨即,她才從紙袋裡面拿出了那部手稿,「黃老師,您看。」

    黃省長看到這部手稿的時候眼睛頓時亮了一下,「給我,我仔細看看……啊,是,確實是我父親的筆跡。這是他五十多歲的時候寫的東西,對!小馮,聽林部長說這是你岳父請你代轉給我的?」

    我點頭,「是。」

    他笑道:「這個林老闆,他真是用心良苦啊。你告訴他,說我謝謝他的這番心意了。不過也請你告訴他,任何事情都只能按國家的法律法規辦事,我是絕不會給他開後門的。」

    我急忙大膽地問了他一句:「黃省長,他以前找您開過後門嗎?」

    他怔了一下,「這,好像沒有吧?」

    我隨即就說道:「黃省長,所以吧,我覺得他找您也不是為了開什麼後門,只是想通過您瞭解到一些更新的信息,畢竟您站的角度和高度不同。此外,您也是知道的,現在做一件事情很不容易,越是高級的領導素質越高,像您這樣的領導就是如此,不但親民而且實幹,可是下面的人呢?他們就不一樣了,俗話說『小鬼難纏』,我想他也是想通過您的關係不至於讓下邊的人太過刁難於他罷了。」

    他聽了後頓時「哈哈」大笑,去看著林育,卻用手指指著我不住地笑道:「林育,你這個弟弟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啊。那好吧,你回去給你岳父講,今後有什麼事情的話讓他直接找我吧。不過我可沒有時間經常接見他,讓他不要經常來煩我就是了。」

    我急忙地道:「太感謝了。我替我岳父感謝您了。」

    黃省長卻即刻進入到了沉思的狀態,我和林育都看著他不說話,因為我們都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

    一會兒後他終於說話了,「小馮,康德茂是你同學是吧?我知道的,他是你同學。當時也是你把他推薦給你姐的,康德茂這個人吧,農民意識太重,志大才疏,而且總是幻想著能夠走捷徑。最不可原諒的是他竟然試圖背叛於我。他為了那麼一個女人竟然差點做出了背叛我的事情來!這是我最難以原諒他的事情。你馮笑就和他完全不一樣了,因為你很講原則,你心裡有著自己為人的底線。哎!康德茂要是像你就好了。不過呢,他還是由不少的優點的,比如他的文筆很不錯,做事情倒也踏實肯幹,也能夠做到吃苦耐啦等等。也罷,你去告訴他,他可以來給我拜年,但是又一個原則,那就是他不能帶東西。否則的話我會把他轟出去的。」

    我大喜,即刻去看了林育一眼,發現她在朝我微微點頭。我急忙地道:「謝謝黃省長,謝謝您能夠原諒他。其實他這個人吧,大毛病是沒有的,就是有時候搞不清楚狀況,還有就是氣量稍微狹窄了點。」

    黃省長即刻正色地對我說道:「什麼叫大毛病沒有?他的問題是人品問題,這才是大毛病呢。哎!康德茂有你馮笑這樣的朋友,他真是幸運啊,但願他能夠珍惜你們之間的友情。」

    這時候林育說話了,「黃老師真不愧是當過老師的人,總是能夠替自己的下屬著想,即使他們犯了那樣的錯誤但是您也能夠原諒他們。您才是一位好領導呢。」

    黃省長笑道:「你呀,就別這樣說我的好話了。」隨即他看了看時間,我發現他手腕上戴的營業稅一塊瑞士高級手錶。他說道:「今天就這樣吧,謝謝你小馮。明天我還得下鄉,去慰問高山上的貧困戶,每年都是如此。這春節啊,我還從來沒有好好過過一次呢。」

    我急忙地站了起來,「黃省長,那您早些休息,我走了。」

    林育也站了起來。可是黃省長卻對她說道:「林育,你留一下,我和你說點事情。」

    我急忙對林育道:「姐,那我先走了。我把車留在這裡吧,我走出去打車就是。」

    林育朝我點頭,我發現她的臉有些紅。我即刻把車鑰匙遞給了她。

    黃省長親自送我到了他別墅的門口處,還伸出手來與我握了一下,「小馮,你很不錯。好好幹。對了,你上次說的那件事情我已經於何省長溝通過了,她基本上沒什麼意見。你春節後把報告遞交到她那裡吧。」

    我欣喜萬分,不住向他道謝。

    不需要我去想像,現在的我完全知道黃省長把林育留下來是為了什麼。不過我心裡很高興的是,他今天竟然沒有避開我。這說到底其實是一種對我極度的信任。

    不過,我心裡還是有一種酸溜溜的感覺。以前我對他和林育之間的事情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反而地,是我覺得很對不起他。難道我現在對林育有了更深的感情?

    我開始緩緩地朝外邊走去,夜色中的這處省級領導所住的別墅區非常寧靜,在我的眼前,一幢幢具有北歐風情的精緻別墅散落在蒼翠樹木的掩映之中,此刻的我置身其中恍如遠離了所有的都市塵囂,寧靜幽遠的感受令人神馳。我抬頭去望:這裡的星星離我真近啊!

    但是此刻我卻無心去欣賞這裡的夜色,因為我的內心早已經充滿著激動。今天晚上我來給黃省長拜年所獲得的收穫真的讓人感到欣喜萬分。其一,林易的事情總算解決了。其二,黃省長對我也更有了好感。其三,我想不到康德茂的事情竟然也意外地有了轉機。

    此時,我非常地想馬上把這樣的好消息告訴林易和康德茂啊,可是我不敢,因為這裡是省領導所住的地方,我任何的隻言片語都不能在這樣的地方洩露出去,誰知道在這夜色籠罩的黑暗之處有沒有一隻耳朵呢?在這樣的地方,我的內心極其自然地有著一種惶恐與謹慎。

    可是,當我走出了這個別墅區後卻依然不敢打電話,因為我竟然找不到一個自己認為絕對安全的地方。

    所以,我只好強忍著內心的這種激動與衝動,在等候了許久之後終於搭乘上了一輛空著的出租車。

    很快地回到了家,風風火火地進屋。父親正在沙發上坐著看他的超市管理方面的書,母親陪著他在看電視。

    「笑兒回來了?」母親看見我後臉上頓時就是一片慈祥。

    父親的目光從他的老花鏡上邊露了出來正在看著我,「回來了?」

    我朝她們點頭,「等一下,我上樓去打兩個電話。」

    隨即,我匆匆去到了樓上,我的臥室裡面。此刻,我覺得這裡安全了。

    首先給林易打了電話,我竭力地平靜自己的心情,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和,「林叔叔,我今天去了黃省長那裡,他看到那部手稿後很高興。他讓我帶給您兩句話:一是您今後有什麼事情可以找他,二是他不能給您開後門。」

    他頓時就高興了起來,「馮笑,看來黃省長很是器重你啊。太好了!不過我可從來沒有讓他給我開過什麼後門啊。哈哈!只要他願意見我就行。政策是國家出的,可是如何使用和對政策掌握的分寸卻是由他在拿捏。今後我有那麼多事情要麻煩他……哈哈!太好了,他終於願意見我了。馮笑,你這次的功勞不小。對了,聽說你父母已經來了?明天我們一起吃頓飯吧。」

    我急忙地道:「我和他們商量一下再說吧。對了林叔叔,今天我也對黃省長說了,我說你找他可不是為了開後門的。」

    他說:「哦?那你怎麼說的?」

    於是我把我對黃省長說的話朝他複述了一遍。他聽了後大為高興,「馮笑啊,你講得太好了。馮笑,你現在的水平越來越高了啊,真不虧我教導你一場。太好了!」

    本來我告訴他這件事情就是為了得到他的表揚,因為我也對我今天的那番話感到得意。可是現在,當我對林易複述了這些話之後才忽然覺得自己很無趣,而且也發現自己很輕浮。還有,我心裡頓時就有了一種不安起來:我怎麼在他面前表現得像一個孩子似的?竟然像孩子一樣有一種像他討賞的心境?

    我說:「林叔叔,我沒有其它什麼事情了,就是告訴您這件事。」

    他即刻對我說道:「太好了。馮笑,我非常的高興,一是你幫我辦成了這件事情,二是我現在的心情特別好。怎麼樣?你到我這裡來喝一杯吧。好嗎?」

    我急忙地道:「林叔叔,今天就算了吧。我父母在家裡呢,我出去忙活了一天,現在才回家,我想和他們說說話。」

    他的聲音頓時就變得淡淡地起來,「那好吧。明天我們再聯繫。」

    我完全感覺到了他心情與語氣的變化,但是我現在實在不想去和他喝酒。正如同我所說的那樣,我覺得自己今天應該陪父母好好說說話。今天一天我都沒在家,我的心裡對自己的父母有著一種愧意。

    接下來我開始給康德茂撥打電話。對於康德茂來講,我覺得自己總算是還了他的帳了,此刻的我的心裡總算對他少了不少的愧疚。

    現在我才發現,其實很多時候自己都是在為別人活著。因為我們都太在乎別人對自己的評價,還因為我們大多都生活在虛榮裡,虛偽裡。

    其實我很佩服曹操的,他的那句名言「寧讓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雖然被很多人詬病,但他敢於那樣說,而且還真的那樣做了。有人說他是真小人,總比偽君子強。雖然我並不贊同對他這樣的評價,但是「真小人總比偽君子強」這句話我是深以為然的。

    電話通了很久但是他卻並沒有接聽。難道他已經睡下了?

    我心裡很是鬱悶,只好無奈地講電話掛斷。

    可是,當我正準備離開臥室、去往客廳的時候卻忽然看到手機上進來了一則短信,短信是丁香發來的:上網,我有話要對你說。

    看著丁香發給我的這則短信,我忽然意識到了一點:康德茂是故意不接我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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