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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九十八章 東宮有喜 文 / 白容華

    常陽析,江南常家二房嫡子,是顧大奶奶的三堂弟,進府已有月餘。

    文園同黎齋毗鄰,二人年紀相仿,往日常一起討教文章,又都跟著顧承華游交京都子弟,關係不可謂陌生。

    但私交再好,這後宅住苑附近,獨見他隻身徘徊在這邊小徑上,身邊連個領路的婢子或者小廝都沒,終究引人起疑。

    顧南華上前,招呼過後,便問對方為何來此。

    後者神色略有尷尬,目光不自然的別向旁處,語氣中猶帶了心虛,「原是進來給姑祖母請安的,後湊巧碰見長姐,便去凝青苑坐了會……」轉首望了眼身前人,復添道:「談起這兩年家中的瑣事,一時忘了時辰,便耽擱了。」

    這理由極為牽強,畢竟他來京城這般久,堂姐弟要敘舊哪可能等到現在?

    顧南華是個實在沒心眼的,雖沒無質疑,可也沒打消最初的疑惑,直白的追問:「那你怎麼來了這?」

    聞言,常陽析較之先前更為緊張,本塞在袖口的竹骨紙扇漸漸下滑,伴著細汗緊握在手。他挪動腳步,視線根本不敢觸及闕梅苑的大門,吱唔著解釋道:「是這樣的,長姐本是要讓丫頭送回外院的,但我、我見她屋裡正忙,就沒好意思再費她人手。」

    說著勉強一笑,許是理清了說話的思路,又拿著扇架拍了拍掌心,肯定的點點頭,「對,就是這樣。南華,你也清楚我長姐平時有多忙,再說我住進府也有些時日了,總想著不至於認不清路,誰知還是迷糊,竟走錯方向到了這裡。」

    緊跟著,才甚為驚奇的看向闕梅苑,指著那方向稍稍平穩的再問:「你剛從那出來。難道這是四夫人住處的附近?」

    顧南華看他的目光不變,「嗯」了聲回頭看看剛出來的院門,又望向身前人。

    他確實不夠敏銳,但這番解釋錯漏百出,自己還不至於聽不出對方是在撒謊。

    誠如常陽析自己所說,進府時日不短,哪怕內宅地勢複雜,可真會讓他迷糊到這種地步?凝青苑旁邊大道就通向外院,他卻反穿過花園往這邊來,說辭也太牽強了些。

    更何況。引路而已。凝青苑裡那麼多丫鬟。難道還非得找個大嫂身邊的親信來送他?都說是娘家兄弟,不可能會講究這些虛禮,再說宅子裡到處是婢子僕婦,大白天的怎麼可能還迷路?

    但對方連謊話都編出來了。眼見著常陽析渾身皆不自在的站在眼前,顧南華也沒好意思拆穿。

    畢竟,兩人也沒相熟到那種知無不言的程度,又瞭解對方秉性絕非是有惡意之人,就沒說破對方的掩飾。

    常陽析自是鬆了口氣,卻也再不敢逗留,忙打著馬虎隨顧南華一道出去。

    只是跟在身側的他,剛走出幾步,卻又轉首望向闕梅苑。眸中帶了絲尋味。

    這些,顧綺年自是不得知的。

    二伯母挑唆府裡沒收她們房裡財產不成,卻也不肯就此了事,說服不動老夫人,這幾日便總往榮華堂跑。在世子夫人跟前念叨四房藏私背後的二心。

    兩人本就是表姐妹,林氏進府後又事事聽從她,雖說很多時候是在溜鬚拍馬,但好聽話誰都愛聽,故而妯娌間感情一直很親近。

    楚氏上回處置顧佳年和訓罵林氏,還是因為文園玉如意的事情鬧得太過,她不得不秉公處理給闕梅苑個交代。

    但真要要論偏心,那定是側向二房的。

    況且,她是府裡的主母,平日雖不理事,但仍舊大權在握,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各房背著自己有小算盤。

    於是,在聽了林氏的一番誇張描繪後,也不免對何青蔓的那幾口箱子越發起興趣。

    銀子,誰還會嫌多?

    何況,楚氏大女兒在宮裡,深宮那等地是任何奇珍異寶都頂不上真金白銀實在的。府裡侯爺雖然每年也會命人送銀票給太子妃,但身為母親,每當命婦入宮之時,自然不會錯過幫襯的時機,而這些是不能從公中支的。

    現在,老夫人雖被何氏那幾句話堵了口撤去念頭,但她不會輕易放棄。

    因此,近來何青蔓常被翠娥請去榮華堂,名為陪世子夫人品茗話家常。

    楚氏是個耐得住性子的,先是暗示,然後才旁敲側擊,漸漸的再明言。

    何青蔓卻改了那日在老夫人處的急性子,表現得跟事外人般,儼然是一副「我聽不明白」的架勢。只等回到闕梅苑,便總拉著女兒吐槽,因而顧綺年最近也頭疼的緊。

    這不,酉初不到,隔著軒窗又看到翠娥進了院子。

    守在主屋外的東萍立即就走上前,迎了人有說有笑的引過去。

    娘親午睡醒的晚,大伯母也摸透了這點,便總卡了這時辰吩咐丫頭過來請,隨後再一道去頤壽堂侍奉老夫人。

    然而,這次卻出乎意料,顧綺年原以為又要等過會去給祖母請安問好後回來才能用晚膳,卻不想沒到半個鐘頭,娘親就回來了。

    何青蔓為人利索,直接去到廳堂,命珠兒帶人去大廚房拿晚膳,就坐在位上喝水。

    顧綺年在屋裡是聽到她歸來動靜的,但沒等來母親,心下好奇,就出門同到了廳堂。

    何青蔓剛放下杯盞,見著閨女就笑:「這日子可算到頭了,咱們能清淨好一陣子了。」

    「嗯?」聞者不解。

    「過兩天就是中秋節了,你大伯母本來就忙,要不是聽了林氏的唆使,就算真對咱們家這點家底感興趣,但怎麼可能急成這樣?」

    今年不似往年,不能同爹爹一起過團圓節,顧綺年心情沮喪,也顧不得留意這日子。

    此刻聽母親一說,這方意識到中秋節將至,但進宮的事想必都已安排妥當,否則大伯母這幾天也不可能有時間與她們周旋,怎麼突然就因為這理由就放娘早回來了?

    「我剛到榮華堂門口,正遇上繡房裡的媳婦子,神色匆匆忙忙的,說是你大伯母的命婦服上出了點問題。」

    何青蔓擱下茶盞,笑滿眼角,「綺年,你說就這麼兩日了,這種事能不讓你大伯母慌了手腳嗎?她哪還顧得上我,自是讓我回來了。」

    顧綺年見對方神色實在是有蹊蹺,狐疑著不確定的終是開口:「娘,這該不會是你……?」

    話出口都開始佩服起自己,要是過去,肯定不敢有猜忌娘親的念頭。但如今的母親,絕對是不肯吃虧的性子,大伯母讓她不痛快了這麼幾日,她要真起個惡作劇的念頭,也不是不可能。

    沒聽到否認的話,顧綺年臉色又是一變,聲音都提了幾分:「娘,命婦的衣裳各有品級,又都是宮裡發下來的,這馬上就是中元節,要是出事可……」

    何青蔓見女兒這模樣,連忙打斷,「放心,不過就是袖口上的小問題。以你大伯母的本事,找個好的繡娘補補就可以了,我也不是不識貨的,那種絲線說是民間不常見,但也並非就獨獨宮裡才有,她肯定能弄到。」

    「那你這樣,有意思嗎?」

    顧綺年不解,雖說她信母親說的這份分寸,也不是真希望大伯母在中秋佳節上提心吊膽的出事故,但這等小把戲,聽著有些無聊啊。

    難道娘親只是想嚇嚇大伯母?圖一時清淨?

    可母親要真不想理會大伯母,推拒不去榮華堂的理由也不是沒有,何必拖到現在?

    似是理解女兒的這份疑惑,何青蔓歎息再道:「綺年,我們都還在這府裡,審時度勢是必須的。有時候,退讓不代表就是示弱,而是生活的更好。

    當天回京的時候,府裡就知道咱們帶了不少家底回來,娘本事再大也絕不了別人要惦記的心。那日在老夫人屋裡表態是必須該強硬,因為她若開口,我們身為晚輩,真不拿出來就坐實了不孝的罪名。

    可你大伯母不同,她不敢用世子夫人的身份壓我,就表明了不願驚動老夫人,那我自然也不必與她把關係鬧得這麼僵硬。但成日陪她喝茶聊天,聽著那些沒營養的話,也著實刺耳,找點事讓她著急著忙碌下,多好?」

    顧綺年或許永遠不能達到母親的這種境界,這算是心情好的時候陪人打磨打磨時間,等不高興的時候就使個小手段報復回來?

    但以母親的耐心,怎麼會到現在才動手?

    她很不客氣的問了出來。

    「之前閒聊,我是能從你大伯母知道很多京城裡的人和事,否則你真當我樂意過去?」

    何青蔓是不會做浪費時間精力的事的,悠哉的神情讓顧綺年有一瞬恍惚,不知是不是該同情下大伯母,因為敢情娘親屏蔽了對方真正的目的,而只當人家是個瞭解時事的捷徑,而且等到最後還來了這麼一招。

    想著想著,不由就有些挫敗,與人交涉這方面,自己怕是永遠趕不上母親。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命婦朝見,府中大早就熱鬧了起來,闕梅苑內外的僕婦亦是歡喜的很。只是老夫人不在,眾人不曾聚在頤壽堂裡,便只在各屋裡待著。

    等到老夫人和世子夫人從宮中回來,卻是帶回個大消息:太子妃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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