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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4章 東府炫富 文 / 萌吧啦

    東府的哀樂、哭喪聲不住地傳來,賈母靠著湖藍緞子引枕靜靜地看著自斟自飲的賈璉,不覺恍惚起來,只覺她是當真老糊塗了,如今賈赦、賈政兄弟二人已經廢了;賈珠空有才學,但在人情世故上略有欠缺,且身子也不好;寶玉更是不知何時才能出息了,如今賈家不靠著賈璉,又靠誰呢?

    林如海的事是大事,賈璉斷然不會在這事上跟她開玩笑。可見,林如海是當真要去捅馬蜂窩了,而那王家是想叫賈家勸著林如海不要去捅。

    賈家夾在裡頭左右為難,如此,不如藉著如今名聲不好,家裡又「沒個」能拿主意的男人,且韜光養晦,既不跟義忠親王親近,也不挨著林如海站著,待這事塵埃落定了,再瞧著如何。

    「璉兒的把兄弟過年時來,也沒好生說說話。等東府的事沒了,我做個小東,叫你們兄弟幾個好好聚一聚,在一起做做學問。」賈母識時務者為俊傑地慈祥笑著。

    賈璉嚥下口中的酒水,「多謝老太太。」

    賈母滿面笑容,瞧見還剩下一枚玉石,也有意裝作毫不在意地道:「還有一塊,璉哥兒也拿去玩吧。」

    賈璉一笑,賈母言下之意,就是說日後賈家再沒有一除邪祟,二療冤疾,三知禍福的通靈寶玉了,她若承認了這個,才是真真正正的放棄偏心二房,真正服軟了。想著,便伸手也將那玉石揣在懷中。

    「老太太、璉二爺,林姑老爺要告辭了。」撒花氈布簾子外,鸚鵡報道。

    賈母立時招手叫了鴛鴦過來,低聲道:「送給林姑老爺的東西,一律減半,對林姑老爺說我想起了姑太太、玉姐兒,多吃了兩杯酒,落了幾點淚,不忍再見他。」

    鴛鴦忙點了頭,立時吩咐下去,許久又領了人端來東府那邊送來的菜饌,對賈母、賈璉道:「林姑老爺已經回去了,東府大爺給老太太送了酒菜來。」

    「叫大姑娘看著回禮吧。」賈母笑著,拿眼睛去看站在地上給賈璉布菜的鴛鴦,瞧著鴛鴦眉眼含笑,水靈靈地穿著一件蔥綠紗裙立在賈璉跟前,就對賈璉笑道:「璉兒,回頭將鴛鴦帶回去吧,你房裡只留下幾個粗笨的丫頭照看房子,哪裡像話?」

    擎著酒瓶的鴛鴦手一抖,忙放下酒瓶跪在地上,臉上漲紅道:「老太太,您這是……」

    「快起來,莫非你還瞧不上璉兒不成?」賈母笑了,再看賈璉依舊吃酒吃菜,對她的這句話並不詫異也不欣喜,越發下定決心亡羊補牢,將這孫子籠絡住。

    「我情願留在老太太身邊,一直伺候著老太太。」鴛鴦賭咒發誓,只覺賈母是還疑心她才要打發她走。

    賈璉放下了筷子,瞅了一眼在一旁捧著茶盅的琥珀,在琥珀手上接了青花茶盅,漱口擦嘴後,起身道:「多謝老祖宗賞賜。」又微微彎腰對鴛鴦道:「行了,隨著我去吧。」

    鴛鴦對上賈璉的眼,不由地心中一蕩,先有些被迷惑,隨後卻又想如今金彩已經做了大總管,自己何必跟那些眼皮子淺的學,還要磕頭不肯,聽見賈母冷哼了一聲,只得起身面上泛著緋紅地隨著賈璉向外去。

    一路上鴛鴦幾次三番要說話,又羞臊地說不出口,跟著賈璉從穿牆遊廊進了警幻齋,只聽賈璉說「告訴趙天梁,鴛鴦終於歸了咱們了」,心裡立時疑惑她來了,為何又要告訴趙天梁,那「咱們」二字又何解?

    待進了賈璉屋子裡,見賈璉煞有介事地在明間裡將一枚通靈寶玉放回腰上寶藍繡綠萼梅香囊中,另外一枚丟入正燃著的三足玉熏爐中又拜了一拜,又見全禧、全祿拿了杏仁茶、捧著面盆帕子進來,越發地束手束腳,不知該去幫著賈璉洗臉,還是將自己的志向說出來,畢竟以金彩如今的身份,將來她也算是大有可為的人。

    「璉二爺,我是不……」

    還不曾說完,就聽一陣玉珮鏗鏘、靴履拖沓聲,金彩夫婦、趙天梁,另有一個抱著鴛鴦劍的柳湘蓮便過來了。

    金彩家的見過了賈璉,喜憂參半地拉著鴛鴦,忙問賈璉:「二爺瞧瞧老太太這是個什麼意思?」

    金彩道:「據我說,老太太這是向二爺示好呢。她必是琢磨著鴛鴦若是二爺的人,就將她送來,以示不再追究她那些箱子的事;若不是,送來了,正好籠絡了二爺。」因鴛鴦終於從賈母院子裡出來,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鴛鴦成日裡留在賈母身邊提心吊膽,也巴不得出來,只是此時出來了,又鬧不明白如今該怎麼著,扭手扭腳地站著,又見趙天梁一直拿著眼睛看她,微微扭過臉,待見他還躲躲閃閃地偷看,心裡害臊地搖了搖金彩家的手。

    金彩家的聽說賈璉特意叫了趙天梁來,哪裡還不知道賈璉的意思,見趙天梁生的濃眉大眼、體格魁偉,也算是相貌堂堂,又是賈璉奶兄,心裡便也有兩分滿意,握著鴛鴦的手,就笑道:「二爺如今要如何安置鴛鴦?」

    「趙嬤嬤如今也管些內宅事務,可惜她不識字,鴛鴦既然識字,不如先去幫著趙嬤嬤,日常住在後院我那院子裡,替我打點些鞋襪即可。」賈璉坐在太師椅上,捏著一枚黑棋,躊躇一番,將那一子落在面前棋盤上。

    賈璉沒有收她的意思,鴛鴦一顆心放回肚子裡,瞧見趙天梁那雙賊眼當著賈璉的面就偷看個不停,猜出必定是不知哪一會子自己被趙天梁給瞧上了而趙天梁也膽大包天地跟賈璉求過她,她原也不肯留在警幻齋中做了賈璉的房裡人,心覺趙天梁並無不妥,此時忙謝了賈璉。沒了心事,煞有興致地將俊俏的柳湘蓮多看了兩眼,嘖嘖驚歎賈家之外還有這樣鍾靈毓秀的人物,這才隨著金彩家的、趙天梁去趙家見趙嬤嬤去。

    「明兒個二爺去寧國府弔喪的祭禮都準備妥當了,送殯的車馬、並下榻的村子、寺廟都打發人收拾整齊了。」金彩說完,又低聲笑道:「料想珍大爺明兒個會有意在二爺面前顯擺寧國府一宗的人又親密又富貴呢,小的跟著二爺也有富貴景看了。」

    賈璉也想到這個了,只是他不將賈珍的「炫富」放在眼中,甚至巴不得賈珍把銀子全部花費在賈敬之妻的喪事上,點頭對金彩道聲辛苦,便捏著棋子對著棋譜下棋。

    柳湘蓮將劍放在高几上,在賈璉對面坐下,瞧著金彩去了,托著臉道:「林老爺很喜歡你們家珠大爺呢,我方才也去送了林老爺,瞧著林老爺進了轎子還跟你們珠大爺說話呢。」

    「嗯。」

    「你不著急?」柳湘蓮這十幾日裡也將賈家的事看得明白了,只聽說兩房的下人都不來往,就知道兩房勢如水火了,那林如海前途無量,論理說兩房人該搶著巴結才是。

    「為什麼著急?」賈璉笑道。

    柳湘蓮忙道:「怎會不急?林老爺是探花出身,又是龍台寺大夫……」

    「你怎也學的這樣市儈了?」賈璉笑了一笑,這才瞧見挨著這牆邊堆著兩堆書本,忙起身去拿了一本看,見是印好了的,有標點的《茶經》,翻看了幾頁,就道:「全禧呢?」

    全禧忙端著兩盞桂圓湯進來,見賈璉看書,就笑道:「忘了跟二爺說了,這書晌午的時候就送來了。」說著,將桂圓湯放在矮桌上。

    「混賬,送來了也不說一聲。」賈璉又翻了幾本,見印製得還算精細,就道:「去許家給大爺、二爺、三爺、五爺送信,就說我明兒個過去一趟。」

    「你忘了明日要去寧國府?後頭幾日還要去送殯伴宿?」柳湘蓮提醒道。

    賈璉忙道:「那今兒個就打發人送去。」

    柳湘蓮也過來翻書,見書中有些奇怪的符號,又看書的扉頁上印著那符號的意思,蹙眉道:「莫非看個書還要費勁記住這些符號的意思?」

    「會看書的人自然明白意思。」賈璉去西間裡拿了花簽,略一沉吟,便在花簽上寫下「璉乃俗人,昔日只知鬥雞走狗,只知酒水之濃烈,不知清茶之淡雅。偶得《茶經》一本,甚喜之,便令小僕拿去書局印製,冒犯之處,還請碧汀先生見諒。」花簽上也用了標點,拿了個信封裝上,只留下五本《茶經》,其他的叫朱龍送去許家,琢磨著那黎婉婷瞧見了這書,是會氣惱還是會歡喜?

    一夜無話,翌日賈璉穿了一身藏藍箭袖戴著銀冠出了警幻齋,就望見賈敕、賈敦等人已經在等著他了,至於賈赦、賈政、王夫人、賈珠、李紈,都因賈母唯恐他們被賈珍、王子騰等引誘著攪合到義忠親王府的事中被約束在家中,並未過來。

    柳湘蓮閒來無事,也穿著一身賈母贈送的月白箭袖、粉底皂靴跟在賈璉身邊同去寧國府看熱鬧。

    眾人坐了轎子過去,不等進門就望見一群豪奴披麻戴孝地迎來送來,下了轎子,就被賴升等寧國府有頭有臉的管事迎進去,入門便見各色彩旗招展,一群寧國府一宗的子弟迎上來,請他們去賈敬之妻靈堂去,到了靈堂前,就見從偏廳到暖閣至穿堂跪滿了披麻戴孝的孝子賢孫忠僕義奴。

    一堆人望見榮國府一宗的人來,扯著嗓子哀痛地嚎哭起來,其中幾位佼佼者,哭得死去活來,嘴中念叨的悲傷之語甚是感人肺腑。伺候,賈珍、賈蓉、賈薔幾個這才露面。

    賈珍拄著拐棍沉痛地道:「方纔與襄陽侯戚家說話,來遲了一步,璉兄弟莫怪。」說著話,引著賈璉、柳湘蓮向前。

    賈璉微微撇嘴,心道分宗之後,賈珍煞費苦心地一番運籌,如今總算是叫四王八公並些平原侯、定城侯都跟寧國府這邊親厚了;只是聽說他為向自己這一宗的子弟彰顯寬厚,也學著他給了賈芹等人差使,心道賈珍就等著瞧那賈芹能給他辦出什麼好事吧。去靈堂祭拜了賈敬之妻,見各處的男女僕人都是十二個一組,粗粗一算,榮國府如今只留下名字在冊子上的下人不足二百人,這寧國府今日使著的下人至少有個四五百人。

    一群人又去正堂邊上左邊的鹿角房子裡去,只見王子騰、王子勝、史鼎等人都在那屋子裡唏噓嗟歎。

    屋子裡眾人一瞧見賈璉來,立時不做聲了。

    雖賈璉是欽定的孝子,但眾人眼瞅著榮國府與四王八公都疏遠了,又與寧國府分了宗,哪裡肯為了一個孝子的名頭就公然跟賈珍作對?且他們個個處處受人逢迎巴結,春節裡榮國府也不曾給他們送禮,他們此時怎肯熱臉去貼了冷屁股?於是紛紛圍著賈珍說話並不理會賈璉。

    王家兄弟、史家兄弟悻悻地,待旁人都從這屋子出去後,便帶著自家子侄與賈璉、柳湘蓮同坐在這屋子裡。

    宴席很快擺了上來,都是些山南海北、中原外國、或干或鮮的菜饌佳餚並美酒陳釀,另外還有八個唇紅齒白,顯然受過專人調、教的小童暖酒傳菜。

    只瞧這一桌宴席,再聽外頭的笙簫聲,賈璉掐算了一把賈珍花費的銀子後,拿著筷子將一塊蹄膀夾到柳湘蓮碗中,見王子騰「不計前嫌」地要給他斟酒,忙搶下酒壺,給宴席上的眾人一一斟了酒,望見坐在王子勝下手邊的男子看了他又去瞟柳湘蓮,便琢磨著這位是王仁,王熙鳳的哥哥了。

    史家兄弟不如何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儼然是看明白了史家再看賈家不順眼也得跟賈家綁在一處後,心裡依舊不痛快。

    那王子騰、王子勝則熱絡得很,瞧見了柳湘蓮,略問了兩句,稱讚了賈璉以德報怨後,兄弟二人一唱一和地就道:「大太太出殯後,就是林姑老爺的生辰,璉哥兒那日一定要來,總歸林姑老爺也不是愛聽戲的人,你來了請教他如何做學問,叫我們聽著也受益匪淺。」

    賈璉心知王子騰是想叫他做了說客,勸說林如海別去捅馬蜂窩,笑了笑,「偏忘了姑父的生辰了,已經約好了去許尚書府上請教,不好爽了外人約,只能怠慢了姑父了。」

    柳湘蓮捏著筷子的手一頓,認定了賈璉是在躲著林如海,又見那王仁眼神輕蔑地看他,當即冷哼一聲。

    王仁不料柳湘蓮敢對他冷哼,握著酒杯親暱地勸說賈璉道:「璉哥兒,這些不過是個玩意,萬萬不能當真了,鳳丫頭……」

    「住嘴!」王子騰心知賈赦、賈政廢了,賈珠不是懂庶務的人,為今之計,只能是勸說名聲正好的賈璉去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勸說林如海,見王仁出言莽撞直接說柳湘蓮是孌童,忙喝住他。

    賈璉輕笑一聲,這王仁一看就如早先的薛蟠那樣還以為他們王家自說自話的親事必定能成呢,如今他且不說破,就叫王家人鬧一鬧,不然他還發愁怎麼斷了二房人跟王家的來往呢,因覺得這酒席太過油膩,並不吃東西。

    待聽人說時辰到了,眾人便起身,賈璉帶著柳湘蓮坐了一輛四輪華蓋車,進了車中只管看書,柳湘蓮趴著車窗看向外頭銀山雪海一般的送葬隊伍,再次問賈璉,「璉二爺,可是林老爺有了不妥?」

    「嗯。」

    「到底有什麼不妥?」柳湘蓮忙問。

    「小孩子家家,問這麼多做什麼?」賈璉合上書,在心裡默背著書中聖人之言。

    「璉二爺——」柳湘蓮喚了一聲,見賈璉不搭理他,立時從行進的車中跳出,擠進送葬的隊伍裡便不見了。

    賈璉撩開車窗望了一眼,如今先要看林如海如何做,他才能決定如何做,又聽人說馮紫英來尋他,便請馮紫英進車裡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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