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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章 無可無不可 文 / 萌吧啦

    有林如海陞官的消息,原本愁雲慘淡的賈母、賈政等人個個與有榮焉。

    只是入席後,賈母瞧見東府裡的賈珍、賈蓉因賴二的緣故挨了打,連同賈珍之母、尤氏便都沒過來;至於往年常請的族中老少,今年也沒請。滿眼望過去就那麼稀稀落落幾個人,雖擺在几上的爐瓶三事並盆景、屏風等比往年的還要好上幾分,到底叫人瞧著心裡酸澀,於是就對王夫人道:「叫人撤去了高幾,抬了圓桌來,咱們圍在一處坐。」

    王夫人立時去看迎春,迎春就叫司棋去告訴管事媳婦們換了桌子。

    不過須臾,席上的高幾、小桌便被撤了下去,換上了一張大方桌擺在廳上,依舊是王夫人站在賈母身邊替賈母布菜、斟酒,賈母還坐在榻上,左手邊坐著的是葛魁之妻樓氏,右手是葛魁之女葛慧中、元春、迎春、探春三個;另有個李紈站在葛慧中、三春之後替她們布菜。

    因大房還在孝中,沒有搭戲台,只叫了兩個女先在一旁說笑話。

    賈母側耳聽著外頭男子席上,賈珠竟然教導賈璉功課呢,心歎賈珠心太善了一些,又覺若是金陵沒那些糟心事,如今兄弟和睦豈不和美?忽地聽見外頭寶玉哭聲,便微微蹙了眉。

    「寶玉鬧著要找老祖宗呢。」鴛鴦道。

    王夫人正在給樓氏斟酒的手一頓,忙去看賈母的臉色。

    賈母待要叫人將寶玉領過來,又怕王夫人有恃無恐,於是笑道:「叫他隨著他老子一處去,若累了,就叫奶娘送他回去睡了。」又叫鴛鴦替葛慧中布菜。

    鴛鴦心知賈母如今就只剩下賈敏一件得意事,替葛慧中布菜後,有意笑道:「姑太太嫁出去十幾年了,我年紀小,還不曾見過她,只聽說是個天仙一樣的人,今次姑太太回京,我也能跟著開開眼界了。」

    這話果然深得賈母的心,賈母笑道:「他們三兄妹裡頭,就數你們姑太太最像我了。」

    王夫人心思一轉,將酒壺放到琥珀捧著的托盤上,又拿了銀三鑲紫檀箸替賈母布菜,放下筷子後,才笑道:「那蘭台寺後衙狹窄的很,姑老爺、姑太太住在那反倒委屈了。不如請他們來家裡住?如此不比另外租了宅子便宜。」雖說賈珠住不了榮禧堂這邊,可叫賈敏、林如海過來住著,也能壓壓賈璉那目中無人的輕狂勁。

    賈母哪裡不知道王夫人是氣不過賈璉不肯叫賈珠住到榮禧堂後頭,一是心疼賈敏,二是也有心要藉著林如海壓制賈璉,於是立時道:「請了璉二爺進來說話。」

    鴛鴦答應著,就叫小丫頭玻璃去叫。

    待瞧見賈璉進來,樓氏、葛慧中、迎春忙離席站了起來。

    賈母忙叫王夫人將樓氏、葛慧中請回去坐著,這才對賈璉道:「璉兒,你姑父、姑母要進京,家裡可有院子空著?聽說你已經叫人清掃了梨香院?」

    賈璉心道林如海未必肯來賈家呢,笑道:「梨香院已經收拾了,但那院子不夠開闊,留著充作家塾叫族裡子弟去讀書就好,不配叫姑父姑母住著。孫兒瞧見咱們家就在那蘭台寺衙門邊上,有一所五進的大院子,才剛告訴了管事們,叫他們出了十五就去收拾。」

    王夫人詫異,賈母也怔住,思量著賈璉這知道林如海進京的消息還沒多久,竟然已經吩咐人去了?還待要說,又聽賈璉道:「知道老太太心疼姑太太、玉姐兒,另外又叫迎春將她邊上的院子收拾出來了。」

    迎春才聽說這事,但既然賈璉說了,少不得要附和一聲道:「不知道姑太太喜歡什麼,明兒個還要聽老太太說了,才敢去庫房裡挑東西。」

    賈母也沒話可說,便對賈璉笑道:「出去好生陪著葛先生說話吧。」

    賈璉答應了一聲是,從廳中出來去了廊上,入座後,見賈珠與葛魁說到了標點符號,果然賈赦、賈政兄弟二人難得同心地對此舉嗤之以鼻,甚至以為這「彫蟲小技」有辱斯文,暗歎果然任何立新都不是輕易能幹的事,席上又聽賈赦、賈政推崇了林如海一番,待聽說賈母乏了,外頭本就不想與賈赦、賈璉坐在一處的賈政便也領著賈珠回去了。

    賈璉也送了葛魁出來,路上與葛魁閒話。

    葛魁背著手道:「既然做了二爺先生,二爺不防坦白告訴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讀書吧。這麼著,我也好去琢磨教二爺些什麼。」

    賈璉笑道:「實不相瞞,我也不肯糟蹋十幾年光陰去懸樑刺股地讀書,只是出門在外見了人,倘若腹內空空,一開口就丟人,被人當成草包,面子上也難看。」

    葛魁點了點頭,笑道:「既然二爺不是為考科舉,那說來也容易,二爺只將四書五經這些要緊的學了去,再學一學那些生僻的文章做點綴,正經的將射覆、行酒令、騎射學一學就夠了。」

    賈璉原當葛魁是個迂腐書生,此時看他這般知情識趣,連忙道:「如此就拜託先生了,說來慚愧,學生肚子裡墨水不多,出了十五又要替二叔上求情的折子,還請先生出了十五閒了,替我寫一寫折子。」

    葛魁忙答應了,也不好對賈家的事多加評價,待到了賈璉外書房外,就請賈璉留步,又看兩頂轎子從角門出來,知道是他妻女兩個,便領著轎子去了。

    賈璉拐回警幻齋,洗漱後,寫下兩張大字,又對全祿道:「出了十五叫人去買一所蘭台寺附近的宅子,不管林姑父住不住,先準備著。」交代了這話,就倒頭睡下。

    第二日大年初一,迎春代表大房在榮禧堂東跨院裡擺了幾桌素淨的酒席,請了賈母、賈政一房、葛魁一家過去;初二那日賈政一房在東邊花園子請酒,因也沒叫人唱戲,寂寥得很;初三輪到了西府請酒,賈赦、賈政、賈璉並未過去,迎春隨著賈母過去了一遭,回來告訴賈璉道:「那邊太太奇怪得很,只說有病,竟是探望都不許。」

    賈璉心道西府太太是賈珍的母親,難道還能得了跟邢夫人一樣的「病」?因是別人家的事,並未在意,待見黎家、袁家、許家打發了人過來,趕緊叫林之孝拿了上等封打賞了來人,十二日黎碧舟、許玉珩過來,與他們玩笑了一日;余後兩日無事可做,恰曹家兄弟將省外省外的賈家人口整理成了冊子拿給他看。

    賈璉捧著冊子不眠不休地研究了兩日,趕在十五元宵佳節前,叫人從庫房裡拿些上等皮毛、綢緞、藥材並些錢財悄悄地送給賈家族裡親榮國府一派的五房、六房、七房,又叫小廝捎信給這三房中看似有些進取心的子弟,只說過年後給他們差事幹,循序漸進地拉攏人。

    待到十五元宵佳節,東府裡燈火通明,笙簫不斷,熱鬧非常;西府裡冷冷清清的,眾人俱都惦記著十五之後的事。

    到了十六那日,賈璉還沒起,就聽說葛魁、賈政、賈珠等在前廳等著了,不急不緩地起身過去,瞧見賈政、賈珠在指點葛魁如何寫折子,見他們三人在那引經據典,就在一旁聽著,聽來聽去,見諸多經典堆積上去,左不過是說賈母年紀大了受不住白髮人送黑人。

    到了晌午,賈赦為看賈政笑話,也有意叫人抬著來看。

    午後就見二房的下人來興戰戰兢兢地來報:「幾位爺,王家、史家送信來,說是今晨的早朝上,不少人彈劾了二老爺。也有人提議為了以儆傚尤,立時抓了二老爺去審問。」

    賈政唬得白了臉,賈赦只覺得解恨。

    賈璉罵道:「胡說什麼,大老爺如今平安無事,就是律法上也沒記載著殺人未遂如何審案呢。」

    賈政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雖事情就是賈璉鬧出來的,可如今看來,一家子也就只有賈璉能壓得住陣腳,顧不得再將這折子潤色,趕緊叫人拿去給賈母過目,待賈母點頭了,又嫌棄賈璉字跡不雅觀,令賈珠重新抄了一遍,拿著賈璉的名頭呈上去。

    這折子呈上去了,因裡頭都是些眾人意料中的套話,今上看了也不覺詫異,准了之後,因開年後事多,又令賈政、賈璉於三月初去謝恩。

    謝恩那一日,賈政不捨地將自己還不曾穿過兩次的官袍套上,與賈璉一同進了宮後,便不住地回頭去看賈璉,「璉兒,你簽字畫押過的,這官一定要給珠兒。」

    「知道。」賈璉緊跟在賈政身後道。

    叔侄二人在內閣稍稍等候,被人傳召後,才隨著太監去了殿上,因不是大朝會,殿上少少地站著幾個老大人,眾人都拿著眼睛去看賈政。

    賈政臉上燒得厲害,跪下磕頭謝恩後,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若非老國公功勳纍纍,府上老太君又年邁,你兄長、侄子又是孝順仁義人,朕絕不會這般輕易地饒過你。」

    賈政有苦說不出,又不敢當堂翻案,只得唯唯諾諾地磕頭謝恩。

    「主上,這等罔顧人倫理法之人,若是做了官,必然危害社稷,且令天下人不服,老臣懇請聖人免去他的官職。」一個老大人跪下道。

    其他老臣紛紛附和著跪下。

    又有人道:「賈政之侄雖有爵在身,但此子是難得一見的純孝之人,再叫他做了官也使得。」

    其他老臣聽了便又附和。

    賈政唯恐賈璉反悔,連連去看他。

    「如此,也使得,畢竟那官位原是老國公臨終前朕許給他的。」水沐高高地坐在龍椅上,無可無不可地道。

    賈璉忙磕頭道:「啟奏主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二叔已經幡然悔悟,且家父已經寬宥了他,臣懇請主上、懇請諸位老大人也既往不咎。臣雖讀書不多,但也有些自知之明,不敢枉受了朝廷俸祿。臣已經立下志願,不管成與不成,也要懸樑刺股苦讀三年,待孝期過後,去考場上試一試身手,此時萬萬不敢領了主上恩旨,以免辜負了主上一片苦心。且二叔雖不好,但臣堂兄賈珠自幼飽讀詩書,又端方正直、謙和厚道。臣懇請主上許堂兄入工部學習,以擔起重振賈家的重任。」

    賈政忙與賈璉一同磕頭,戰戰兢兢地唯恐當今連帶著不喜賈珠。

    水沐輕笑道:「倒是個有志氣的。」略想便知賈璉這席話,又是賈家人商榷後的結果,也樂得叫人呼喊一聲皇恩浩蕩,又無可無不可地令人擬旨,揮手就叫賈政、賈璉退下。

    出了宮殿,賈政拿著帕子擦額頭,口中道:「到底是聖人仁慈。」

    賈璉心道聖人才沒工夫去糾結賈家哪個進工部做個小小主事呢,「二叔隨著我去內閣坐坐。」

    「還去那裡坐甚,趕緊回家告訴老祖宗一聲。」賈政蹙眉,但見賈璉已經朝內閣去了,唯恐他惹是生非,只得隨著同去。

    待進了內閣,賈政又唯恐賈璉不知道地說道:「內閣裡的諭旨、文告,前來的官員都可一閱。」

    賈璉心道若不知道這事,他還不肯來呢,於是就去翻看那些諭旨、文告、邸報,瞧見林如海陞遷的文告,仔細讀了一讀,將裡頭稱讚林如海的字句記下,再看前面的一封文告上,是前任蘭台寺大夫告老,後一封文告,又是一御史丁憂,心下立時就覺不祥,又待要再翻翻之前的文告,就聽賈政催促道:「璉兒,快休得胡鬧,眼看便退朝了。」雖他自認清白,但人言可畏,若見了那些老大人,聽他們說些風言風語,他還不如一頭撞死在這牆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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