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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5章 滿紙陰損計 文 / 萌吧啦

    「二叔過來替我翻一翻。」

    「翻個什麼?」賈政悶聲地問。

    「翻一翻……」賈璉才要說翻一翻新近誰家倒霉誰家發財,聽見一陣腳步聲,就知道已經下朝了。

    「快走,快走。」賈政做賊一般,拉著賈璉就向外闖,迎頭撞上幾個老臣,連忙慚愧地扭開臉。

    賈璉謙遜有禮地一一見過那些老臣,見許玉珩、許玉瑒的祖父,戶部尚書許之安也在,忙又客氣道:「老大人大壽之日,不能親自道賀,還望老大人莫怪。」

    許之安捋著一白雪白的鬍子,矍鑠地笑道:「人不來,心意來了就是。」

    賈璉連連道:「老大人放心,心意一定到。」

    賈政納罕許之安怎敢明目張膽地索賄,就見許之安拉著賈璉對其他老大人道:「這是我家玉珩、玉瑒、碧舟的結拜兄弟。」

    賈政恍然大悟,心歎賈璉好能耐,竟然攀附上了許家。

    「……璉兒,老祖宗還在家等著呢。」賈政插不上話,又不肯留在這被人指指點點,忙催著賈璉速速回家將喜訊告訴賈母。

    許之安道:「賈二老爺先回去吧,我瞧著你家這二小子甚是喜歡,如今要帶了他回家,考校他的功課。」

    「多謝許大人指點愚侄。」賈政不敢不從,這才想起賈珠不聽他的,始終認為賈璉有情有義,暗道與賈璉撕破臉總歸是兩敗俱傷,不如也叫賈珠隨著賈璉向許尚書家去。於是自己個先從內閣裡退出來。

    賈璉待賈政走了,也不費事地翻文告了,攙扶著許之安從內閣出來,上了轎子,一路隨著他進了許家,才進了二進,就見許家好不熱鬧,許玉珩、玉玉瑒、黎碧舟、袁靖風四人外,又有三四個少年拿著弓箭在前廳射鴿子。

    「四弟怎出門了?」許玉珩先一步過來,見他穿著官袍,冷笑道:「一準是你那祖母、叔叔叫你去求情了。」

    賈璉道:「家和萬事興,家裡總那麼鬧也不是個事。」

    黎碧舟道:「玉瑒,且帶了老四去換了你的衣裳來,這麼一身官袍穿著,忒扎眼了些。」

    許玉瑒答應一聲,叫著四哥,待賈璉跟許之安告退後,就叫人去後院拿了他的衣裳來,領著賈璉去他內書房裡換衣裳。

    在內書房東間裡,賈璉才解開腰上的玉帶頭,就望見一旁的小几上是一本敞開的添了標點的《茶經》,笑道:「你們竟然背著我,開始給《茶經》加標點了。」

    許玉瑒將一件月白的衫子丟給賈璉,不以為然地道:「是婉婷姐姐胡鬧,不好生跟著姑母做針線,非要跟著大嫂子一起捯飭這事。」

    「奇了怪了,怎地你們家奶奶比姑娘金貴,奶奶能做,姑娘反倒做不成了?」賈璉因聽說是黎婉婷做的,便又仔細地拿在手上看。

    許玉瑒笑道:「這怎能一樣?一個是嫁進來的自家人,好壞自己憋著總沒旁人知道;一個要嫁出去的,一露面露出這愛管閒事的性子,豈不是嚇著了姑爺?老太爺說不叫她攙和進來。」見賈璉還在看,就道,「這是她拿給我們瞧的,老太爺叫丟了,大哥隨手撿來又丟在我這。四哥瞧著有趣,就拿去吧。」

    賈璉忙道:「畢竟是閨閣女子所作,若我拿去了,會不會……」

    許玉瑒噗嗤一聲笑了,「又不是那丫頭寫的,不過是點了幾點,四哥拿去就是。」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賈璉笑道,心想莫非只有大觀園裡的表兄妹、表姐弟才會情意綿綿?怎地黎婉婷那黃毛丫頭有才有貌卻這麼不受許家兄弟待見……

    「黎太太他們何時離京?」

    許玉瑒笑道:「一時半會不離京了,家裡還有個小叔叔要成親呢。」

    賈璉心裡腹誹許玉珩、許玉瑒兄弟不知情識趣,換了衣裳後,待全福、全壽拿著緞麵包袱皮來包官袍官帽,就將黎婉婷加注了標點的《茶經》也放在包袱裡,隨後跟許玉瑒向外去。

    又去了許家倒廳外,只見許之安老夫聊發少年狂地挽著弓箭,與黎碧舟一同比賽射鴿子。

    賈璉在一旁瞧著,忽地袁靖風將弓箭給了他,忙推辭道:「我還不曾學這個。」

    袁靖風笑道:「今日學一學就是了。」說著,硬是將弓箭塞到賈璉手上。

    賈璉騎虎難下,望一眼黎碧舟、許之安射箭的架勢,便也紮了馬步,拉滿了弓,先將架勢擺了個十足,待前面小廝放飛了鴿子,搭著羽箭的手一鬆,卻見那箭飛出十步遠,逕直掉在地上。

    「我只當你是謙虛……」袁靖風先後悔了,忙要手把手教導賈璉。

    「免了吧,你自己還是半吊子呢。賈家二小子過來說話。」許之安將手上弓箭遞到黎碧舟手上,依舊叫孫輩射箭,領著賈璉到了廊下洗手坐著喫茶。

    賈璉一路踩著落了一地的梨花,隨著進去,見在賈家留作下人等待差事的倒廳,在許家修飾成了爺們歇腳的地方,告座後端起面前茶盞抿了一口茶水。

    許之安見他神態坦然,笑道:「我這苦茶誰喝了不說苦,也只你一個能忍下。」

    「苦也有苦的滋味。」

    許之安點了點頭,「你方才在內閣叫你二叔幫你翻什麼?」

    賈璉兩隻手搭在席上,畢恭畢敬地坐著,躊躇一番道:「晚輩往日裡就如養在閨閣的女子般,對外頭的事一竅不通。好不容易經過內閣,便想進去瞧瞧裡頭的諭旨。誰知翻到家裡姑父陞遷的文告,又見前後兩封,都是些蘭台寺大夫、御史告老丁憂的文告,心裡有些覺得蹊蹺,便想叫二叔幫著翻一翻,瞧瞧再往前,是誰家遭了變故發了橫財。」

    許之安點了點頭,又聽院子里許玉珩、許玉瑒笑得意氣風發,就連老成的黎碧舟、袁靖風兩個也一副無事一身輕的輕快模樣,摩挲著手指上的扳指,許久道:「你林姑父做過了蘭台寺大夫,怕要領個肥差了。」

    賈璉想著林如海日後要做巡鹽御史,可不就是肥差嘛,忙道:「這是為何?莫非聖人有事要命姑父做?莫非是遇上了個其他人都不敢彈劾的主,聖人特意要叫林姑父來?」思量著林如海日後果然得了個肥差,那就是此事他辦成了;而一本紅樓中,位高權重,又先「壞了事」的,只有那位在秦可卿死後賈珍買棺木、薛蟠賣棺木時露了個名字的那位了,因心知許家跟那些王公不大來往,就大膽地問:「莫非是義忠親王老千歲?」

    許之安驚詫萬分,矍鑠的眸子睜大,壓低聲音道:「你這小子如何知道的?朝堂上多少老臣還無知無覺呢!」

    賈璉只得胡謅道:「連著幾位蘭台寺大夫、御史都要避其鋒芒,可見是位厲害的主。翻翻內閣的諭旨、公告,其中大有文章,數來數去,只有那位義忠親王老千歲了。只可惜,這樣的人,饒是我家姑父一時告倒了他,得了聖心,升了官,也要得罪了那人的同黨。打蛇不死,怕林姑父後頭的日子也不好過。只是林姑父若不依著『聖命』行事,這蘭台寺大夫也做到頭了。」說罷,有意藉著為林如海唏噓嗟歎,將自己為何猜到義忠親王的事略過去。

    隨後又想皇商何其多,似義忠親王那等身份的人,在誰家定下棺材板,就是給誰家情面,而那棺材板義忠親王選了薛家來置辦,可見義忠親王與薛家未必沒有來往,只聽壞事後薛蟠依舊稱呼他為「義忠親王老千歲」便可知薛家對他的敬重;薛家又與其他三家聯絡有姻,如此賈家、王家、史家也未必跟義忠親王沒有關係;林如海又是賈家女婿,莫看他如今如何步步高陞、前途無量,他考中探花後,未必沒仰仗過賈家,結交之人裡,當也有大批四大家族圈子裡的人。

    林如海若依著當今的心思彈劾了義忠親王,將義忠親王告倒,未必不是得罪了賈家、王家並先前與他來往之人。

    他活著時還好,眾人看他身居要職,自然要暫時忘了義忠親王的事逢迎巴結他;一旦他去了,義忠親王的餘孽還在,眾人急著撇清干係,哪裡還肯再替他照料失怙孤女?

    且林如海尚在時,林黛玉初入賈府,便在賈府受到冷待,賈赦、邢夫人還可——這二人彼時是賈家無關緊要的人物,態度如何都不重要;住在榮禧堂、主持中饋的賈政夫婦二人態度尤為冷淡,待客的屋子、衣裳一概沒有,可見王夫人等不願接了林黛玉入賈府,不過是拗不過賈母罷了;又可見,即便是拗不過,王夫人拿捏著輕重怠慢林黛玉,賈母也因「理虧」,不敢為林黛玉出頭;又可見,林如海也是心知自己得罪了厲害人物,因此灰心喪氣,不再娶妻不再指望生出兒子繼承家業,且將膝下唯一血脈遠遠地送入榮國府內教養——林黛玉在賈家居住多年,林如海對她愛如珍寶,怎會對她的處境一無所知,只是雖知道也無可奈何罷了——賈家再不濟,也還有個殼子在,尚能護住林黛玉,比之林如海處的水深火熱,賈府裡的風刀霜劍算不得什麼。

    許之安深吸了一口氣,「南安、北靜、西寧、東平這四家來往甚密。那義忠親王卻是與忠順王府私交甚好,雖不像你們賈家與史家、王家、薛家一樣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卻也休戚與共。正如你所說,打蛇不死,後患無窮。」連連歎息後,又想只怕賈家上上下下都為林如海陞遷歡天喜地,真正能心細如髮、深謀遠慮,看出這背後關節的,也只有眼前這一位小小少年了。

    賈璉一凜,萬分慶幸自己記不清《紅樓夢》裡的風花雪月卻記得那些陰謀詭計。那忠順王府可不就是花襲人的最終夫婿蔣玉菡的金主,甚至連賈寶玉跟蔣玉菡換了貼身汗巾子都一清二楚的人家嘛!莫非這禍根子是從義忠親王「壞事」這邊留下的?

    許之安看賈璉蹙眉凝思時眉間微蹙,越發顯得俊秀不俗,忽地就問:「你小子可曾許過親?」問了一次,見他在出神,便又喊:「二小子?」

    賈璉回過神來,忙道:「昔日二太太曾想將她內侄女許給我,奈何老爺、太太不答應,並未成事。」心道許之安要叫他做外孫女婿還是孫女婿?不過這不要緊,中等偏上的女子配個好岳父,足以傾國傾城,他沒理由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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