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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9 夙夜在公 文 / 米小亞

    他又對我說:「五弟那邊,我自然會想辦法。適才我說的,可記住了?」我只得輕歎點了頭。

    我忽然想起一事,低聲道:「二哥,你可放過了那個人?」

    明希的面色一滯,聲音突然變得冰冷:「我可從未應承過什麼。」我心中一震:「你終於……」說不出口,只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默然片刻,又掛上了滿面笑容,回頭瞧了瞧乾極殿:「說了這許久話,回去吧,教皇上等著我們,太不成體統了。」

    我心有所思,淡聲道:「他在裡面左擁右抱,哪裡顧得上怪罪我們。」明希笑道:「尋常人家便是三妻四妾,已經叫人不堪了。你道這三宮六院的滋味,真是好受的?」

    我低下了頭,笑而不語。他扯了扯我的袖子,笑道:「走吧。」

    到了乾極殿門口,我正想進去,明希拉住了我,使了個眼色,我長歎一聲,站到他身後,聽他同侍衛說:「去通傳一聲,我們在外面候著。」

    侍衛一入一出,說皇上請我們入內。我這才跟著明希進了殿。衡儼沉著臉瞧著奏折,簡昭儀,小皇子和鈺妃默聲站在一旁,面色皆有些難堪。衡儼見我們進來,沉聲說:「其它的事情,若不明白,便都去問皇后。勤問殿,以後誰也不許去打擾。」

    他掃視了一圈,才道:「下去吧。」簡昭儀三人靜靜退了下去,我低著頭悄悄朝後看去,瞧到鈺妃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見自己又招惹了人,心中只是不住歎氣。

    明希也道:「皇上,微臣也先行告退了。」衡儼揮了揮手,我正想跟在明希身後一起出去,聽到衡儼叫我:「青鳥……」

    我皺了皺眉。轉過身來,明希輕笑的出了殿去。衡儼皺著眉瞧我,問道:「適才鈺妃將你逐出勤問殿,怎地不同我說?」

    我低著頭悄然不語,他瞧了我半晌,歎氣道:「不教人伺候,由著鈺妃胡鬧,又讓桓兒叫你姑姑……」他起了身,到我身邊說:「你心中是半分也不願呆在這裡。」

    我低聲說:「我答應了你,便不會變。」

    他淡笑了聲。我倚在他胸口,道:「我只想做你的夫人,卻不想做皇上的妃子。」他仍是淡淡一笑。伸手攤在了我面前。

    兩顆骰子在他手心,白中嵌紅,紅外裹白。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這般滋味。我還要再嘗一遍麼?我瞧了片刻,才低聲說:「我閒散慣了,一時難改,你莫生氣。」

    衡儼坐在桌前,埋頭批著奏則,我拿了《風雲》坐在一旁看。翻到扈州那一篇,果然寫著龍虎山後峽谷中有紅佛蓮;我又往後翻,看見上面有寫到龍虎山疑有銀礦。我記起明希說朝廷開支緊張,若龍虎山真有銀礦,開採出來便能緩解朝廷的窘境。

    我到了他身邊,輕聲叫他,他抬起頭。問道:「怎麼了?」

    我指著說,對他說:「你可看過這書了?」

    他揉了揉眼。才點了點頭。我指著扈州那一篇,對他說:「你瞧這裡,爹爹說龍虎山似有銀礦。」他仍是點頭,我說:「爹爹記得便是准的。他說龍虎山有紅佛蓮,我們便在那裡找到了紅佛蓮。」衡儼伸過頭來,瞧了瞧,仍只是點了點頭,我瞧他波瀾不驚的樣子,急聲道:「若我爹爹說的準,那龍虎山便是真有銀礦。朝廷開支用度大,你自己日子過得這麼清苦,連庸州城裡的大富商都不如。既然看過了,怎麼不叫人去那裡瞧瞧?」

    他聽了,竟然只是微微笑道:「我連庸州哪個富商都不如?」

    我一愣,才道:「我在奇秀幫幫主家裡,他們莊子裡金碧輝煌,日日吃的山珍海味,便是婢女都有金銀首飾,穿綢著緞。梅大哥和我去喝酒,一小壇庸人釀便是五兩銀子,我們喝了多少壇,他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衡儼笑道:「你是嫌我寒磣,要回庸州去麼?」

    我紅著臉,低聲叫道:「你盡胡扯。」他笑了笑,這才正了顏色,道:「早有人偷偷在采那銀礦,只是他們尚有節制,我又有其他事情要做,先容他們幾年罷了。」

    我一愣,奇道:「怎會這樣,連你都拿他們沒有辦法?」

    他皺了眉道:「父皇在位幾年,多生叛亂,他自己又纏綿病榻,無心治理朝政。政事混亂,我費了許多力氣才梳理清楚,叫法度重立,百姓休息。江湖上的豪強便趁機坐大,各自割據利益。」

    他又說:「你認識的那些什麼黑馬幫,騰蛟幫,奇秀幫,甚至……墨劍門,各自都霸了一方,從朝廷手裡不知道拿走了多少好處。」

    「好端端,怎麼扯到墨劍門上去了,」我有些不悅,低聲叫道,「墨劍門門規森嚴,怎麼會從朝廷取利。」

    他淡淡一笑,說道:「不說這些了,你陪了我一下午,累不累?」

    我瞧他桌上扔堆了不少奏則,笑道:「怎會比你累?」我又問道:「你日日都這麼操勞麼?」

    他搖了搖頭:「前幾日有些懈怠,積了些事情。」我不禁取笑道:「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他微微一笑,牽著我的手站起來道:「肅肅宵征,抱衾與裯,寔命不猶。」我當年以此話調笑他,他以此話答我。如今雖時過境遷,我仍以此話取笑,他仍是以此話答我。

    我倆相視一笑,我感他心志不變,伏在他胸口,兩人靜靜相擁。過了許久,才低聲道:「你如此辛勞,怎麼又懈怠了?」他笑道:「我聽到你將人拉下了馬,只怕我這窮酸要陪一大筆錢給人家,心裡便十分憂愁。」

    我一怔,才曉得他說的是三月三那日我與梅若松賽馬,他雖說不信,只怕心中也有些不安,我與他隔著屏風相見,他又誤會而去,想必更是心潮難平。我正低聲想說對不住,突然想起那日簡昭儀也在賽馬場上,不禁又嘲弄道:「你忙中仍記得叫常何陪你家夫人去南郊踏青,想必對她也是情深意重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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