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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0 蛛絲馬跡 文 / 米小亞

    衡儼立刻叫常何備馬,帶了幾個護衛,我們去了衙門。吳郡守還在埋頭寫奏則,看見衡儼來了,伸手從脖子上摸下一根鑰匙,交給常何,又自己帶了我們去庫房。庫房在衙門的東北角,青磚所建,並無異象,門窗都是鐵製,若真的按照吳郡守所說,只有他一把鑰匙,要從這庫房裡將裝了二十萬兩白銀的十個箱子無聲無息地偷走,實在是一件難事。但眼前事已發生,只能細細推敲。

    常何經驗豐富,立刻叫了當時的幾個衙役,一一詢問銀子簽收入庫時的情形,和庫銀的擺放情形。雖小有出入,但大致和吳郡守的說法一致。都說銀子運來開箱,幾個人都是見過的,也是眾目睽睽下鎖進了庫房,如今平白失了蹤,人人都覺得驚奇。

    眾人都仔細看這庫房,想要找出一絲蛛絲馬跡。這時突然有一個衙役說:「這兩個箱子似乎位置上下調換過。」

    常何一聽,立刻上前查看這兩個箱子,問這衙役說:「你如何知道?」那個衙役說:「那幾日雨剛剛停了,我鞋上都沾了泥,我搬這箱子時候,順勢在下面的箱子上蹭了一下。可現在這蹭下的泥還在,只是箱子放在了上面。」

    常何立刻將兩個箱子搬了過來,上下查看,突然說道:「肅王,這箱子瞧起來倒也沒什麼異常,只是這箱腳兩邊似乎有劃痕,也不知道是怎麼弄上去的。」

    衡儼蹲下來,仔細看著,又用手輕輕的摸著劃痕,沉吟道:「這劃痕並不深。」常何突然說道:「肅王,你的手……」衡儼瞧了瞧自己的手,奇道:「我這手怎麼了?」

    常何說:「肅王,你的手指這樣彎著,便像是一個鉤子。莫不是這是被鉤子鉤過的?」衡儼搖頭道:「若是尋常的鉤子,怎麼能只留下這麼淡的劃痕,非把這箱子扎出幾個印記不可。」

    我站在一旁聽他們說話,手裡正忽閃忽閃地玩著梅花針。聽衡儼這樣一說,忽然覺得那劃痕倒挺像針痕,只是略微粗了一點。我走過去,蹲下來,手中銀針一閃,竟沿著劃痕插進了箱子。我一愣,叫道:「你們瞧?」

    眾人都圍了上來,我拿的是梅花針中最長的一隻,這針從箱腳的縫隙插了進去,幾乎是一隻手的長度。衡儼瞧了瞧我,向我攤開了手,我另取了一隻給他,他從另一隻箱腳也插了進去。

    常何突然道:「這縫隙比這銀針似乎還要大些。若用精鐵做成細鉤,便可插進去。兩邊若一起使力,便可拖動這箱子。」

    衡儼和常何對視一眼,常何叫道:「將這些箱子搬開,再好好搜一遍。便是一隻螞蟻也不要放過。」

    我收回銀針,和衡儼站到了庫房的一角,衙役們將箱子搬出,又仔細地搜了一遍。一個衙役叫道:「在這裡,在這裡……」常何上前一看,便在剛才放箱子的地面上,取出了一根細鉤,這細鉤卡在了石磚的縫隙裡,上面雜亂放了箱子,地上灰塵又大,竟然一開始沒被發現。這時另一個衙役又叫道:「這裡也有一根。」兩根細鉤相距約兩尺,溝底還有絲線。

    衡儼突然喊道:「將這地面給我拆了。」眾人上前七手八腳,瞬間便將地磚搬開,還有人說:「這磚是松的,一拿便出來了。」眾人散開,下面竟然有一個大洞,一條暗道,不知通向哪裡。

    常何「嘿嘿」笑道:「原來便是這樣將銀子運走了。」我還未明白過來。常何對衡儼說:「肅王,有人挖了密道,從下面將銀子運走,再將這箱子照原樣放好。只不過最後兩個箱子,要蓋住著密道出口,他便用鉤子鉤了,擺好石磚。自己躲在密道裡,拉著箱子放好位置,再在下面剪掉繩子。」

    衡儼點了點頭,微蹙道:「庫房這點地方,若要找出銀子不見得緣故,倒也不難。不過……」他對常何說:「你叫人去看看,這密道通往哪裡?最要緊的是找出這銀子在哪裡。」

    常何領命而去。衡儼又對吳郡守說:「剛才的事情,也都一一寫在奏章上,趕快遞到皇上那裡。」他瞧了瞧我,低聲說:「先回去,等常何的消息。」

    我隨他回了小院,他坐在桌前沉思。我見他憂心,便出去泡了壺茶,斟了一杯,遞給他說:「一日之內,事情便有了大進展,是好事情。」

    他伸手接過茶,一飲而盡,淡笑道:「二十萬兩紋銀,不可能平白無故地沒了,必然有線索留下。我本也不怎麼擔心。」他將杯子遞給我,我又倒了一杯,他接了過去,道:「但這銀子的去向,才叫人頭痛。現在查不出來,河堤便無法修下去;若查出來下落,但凡和我有絲毫聯繫,我便又是一樁大罪。」

    我坐下來,低聲說:「你疑心這事情是有人做了要害你。」

    他瞧著我點了點頭,卻不說話。許久才說:「如今朝中局勢,洞若觀火。父皇身子是在苦苦支撐,容植和上官煌翁婿在軍中呼聲極高,得了朝中大半的支持。二哥無心皇位,璋顯年紀尚小。我被貶黜,原是以退為進。眼下父皇雖未赦免我,但看他的意思,對我在這裡做的事情,多半是支持的。只不過這樣一來我又被推到了明處,上次教人殺我,這次又借庫銀之事想將我牽連在內。」

    我撇了頭,靜默了片刻,終於說:「若真是他這樣害你,我心中也不會原諒他。」衡儼淡笑了一聲,拍著我的肩膀道:「難得聽你這樣說。」我心中一酸,靠在了他懷裡,低聲說:「我只盼我們躲過了這些劫難,一切像以前一樣。」

    他摟著我,低聲道:「你放心,這件事一了,我便帶你回曲靖。」我心中一驚,直起身子道:「皇上沒諭旨,你怎可回去。」他微笑道:「謀定而後動,父皇早晚會有旨意。」

    我微點了頭,靠在他身上,幽幽地說:「還是搴西好。」

    他看著我,微微一笑,再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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