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五章 重逢 文 / 幻塵二
你永遠也料不到好運會何時眷顧你,我的四分之一生命中經歷了兩個好運,第一個是遇見宛兒,第二個是遇見陳霞。
兩次都很殘酷,但某一刻總會讓你由衷地笑。
我現在就在笑,我想我是不是傻逼啊,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陳霞去割腎了,她走了,以後我又是一個人了,但事實是,我想多了。
我就像一個矯情的傻子,總是想著自己多苦,自己再也承受不了了,自己害了別人,自己該死,然後你聽到一聲:賤人。所以賤人就是矯情。
陳霞割了腎,她回來了,她信誓旦旦地要繼續完成她的北京夢,她得意洋洋地說,我變美啦,我心裡說,你真美。
我幹勁十足,也不睡覺了,我現在很想飛回北京,我想念陳霞,我想念她滿臉的痘痘和大媽一樣的打扮。
我在屋裡走來走去,心思很活躍,等下午的時候我終於等到了我夢寐以求的電話,黃毛上鉤了。
他約我去網吧打遊戲,我知道他只是找個借口而已,你不會約一個剛認識的人打遊戲的。
我清洗了一番就去了,他似乎睡了一覺,不過依舊很疲憊。
我說你吃飯沒?要不先去吃飯?他直吞口水,我便帶他去了街邊小店吃東西。
黃毛狼吞虎嚥的,我懷疑他很多天沒吃過正常的東西了。
我隨口說你父母真不管你?黃毛還氣憤了:「他們根本不理我的感受,就知道錢錢錢,我爸爸在深圳打工,我媽媽是我們學校食堂的工人,每次都讓我丟臉,叫她別去我學校做了不聽。」
我說你是高中生?他說半年前是高三的,他沒讀了,跟家裡鬧得太大,都要斷絕關係了。
我說你父母也真是的,怎麼那麼不顧你感受。黃毛深以為然:「所以我恨死他們了!」
他的家事我並不想多問,我怕問多了心裡會亂想,亂想是最大的敵人。
我也沒問他名字,或許是跟老白和朱姐學的。他們也從來沒問過我名字,每次都叫我大學生。
我等黃毛吃飽了就問他有什麼打算,老是這麼下去不行啊。
他說本來打算去搶劫了,不過不太敢,被抓住得坐牢。
他眼神閃爍,他有些話在等我說。我便說:「要不去賣腎?」
我特意壓低了聲音:「我雖然沒賣成腎,但我跟中介混熟了,我就介紹了朋友給他們,都很順利。」
黃毛不吭聲,我覺得他還是有點社會經驗,他可能猜到我是特意找他的。
那我就明說了:「我有中介費,所以介紹人去對我有好處。不過我也不勉強你,畢竟賣腎不太好,不是陷入絕境了不要賣。」
黃毛抬頭看了我一眼:「當初那個中介說要去北京圈養幾個月」
我心中一動,他只是在擔心供養的問題?
我就笑了:「不是圈養,是集中供養,有很多供體的,因為隨時就可能聯繫到合適的受體,所以集中生活在一起以防萬一。中介也不是說把你關起來,然後割你腎,是給你一個地方住,大家一起住,平時沒人管你,只要你別跑遠就行了。」
黃毛明顯意動了,我繼續說:「如果沒錢可以找中介記數,賣了腎再還,如果我有多餘的錢也可以幫襯你一下。」
黃毛擦了擦嘴,他吃飽了,眼中有了些光:「不是騙人的吧?」
我說保證不是,我見過很多人賣腎了,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咬咬牙說好,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乾脆賣腎算了。
我心中鬆了口氣,很輕微的罪惡感襲來,然後又被我壓下了。
「你可以跟你父母說去北京打工了」
「不必,反正他們也不管我死活,說了也是白說。」
我沒強求,黃毛是個懶人,也是個爛人,他這種人不值得同情,但他是別人的孩子,想到這一點我依舊會很不舒服。
我說明天就出發,你收拾一下東西吧,車費我幫你出了。
他說好,還感謝我:「大哥,要不是你出現,我今晚就肯定要去搶劫了,人生真是太他媽苦了。」
我心裡舒服了一下,是啊,要不是我出現,他就要去犯罪了,我覺得我做了件好事,我拉了他一把。
我也會去收拾了一下,交代了一些事。小敏依舊很生我的氣,但我沒空理她,我說你好好照顧女兒,我去賺錢了。
臨走前我親了女兒一下,她有三個月大了,長出了個模子,不過看不出她像誰,只是她不那麼醜了,我覺得她可能是個美人胚子,畢竟小敏挺好看的。
再次去北京,我心情還算愉快的。陳霞那個傢伙在租房裡等我呢。
黃毛又興奮又緊張,他說他第一次出遠門。
我安撫他,其實賣腎沒那麼可怕,中介也是人,他們甚至顧慮我們,因為我們是他們的財主啊。
黃毛說他不怕,不就是割腎嘛,賣了腎要買蘋果5s,父母也管不了他。
我笑笑,他還真是大方,賣腎的錢去買一個手機,換我得心痛死。
數日後抵達北京,灰濛濛的天又來了。
北京的天總是灰濛濛的,像是天空飄著一沉灰,但這灰是不會移動的,就這麼壓著,讓人胸悶。
我先將黃毛帶去見朱姐,朱姐歡喜得不得了,我說你好好照顧他,他是我老鄉。
她白了我一眼,注意力就放在黃毛身上。黃毛有點非主流,不過畢竟算是高中生,還很稚嫩,我覺得他要遭殃。
朱姐也調戲他了:「小弟弟長得不錯嘛,有女朋友嗎?」
黃毛竟然有點害羞,搖頭說沒。朱姐那小表情我張口就叫:「老白,老白。」
朱姐瞪我一眼:「他去河南了,死叫什麼。」
我斜眼瞟她一下:「別太過分啊。」
黃毛不懂我們說什麼,但他很中意朱姐,我覺得他很樂意滿足朱姐的慾求不滿。
我就閃了,閃到半路又買了一個西瓜,捧著回去了。
陳霞不知道我今天回來,不過我猜想她在家,因為她肚子還疼。
結果的確如此,陳霞正在我們那小租房裡曬被子,她將被子搭在窗戶上拍打著,很是認真。
我喊了一聲她,她差點沒將被子給丟下去。
我說吃西瓜咯,她回頭看我,驚喜的笑容佈滿了臉頰。
「回來也不說一聲,我去接你嘛。」
我看她的臉,還真少了很多痘痘,如果遠一點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就覺得她臉型挺美的。
我說你還真美了,逆襲了啊。
她哈哈一笑,將被子直接往床上一丟:「那是當然,我一直以為我的痘痘要長一輩子,沒想到會褪的,我的青春期終於過了!」
「你厲害,大學都畢業了才褪青春痘,你的青春遲別人好幾年啊。「
她敲了我一下,又摸摸自己的臉:「你上次送我的祛痘膏好像很有效啊,擦了就褪了。」
我說只是湊巧而已,假貨來著。
陳霞哼了哼:「就知道送假貨。」
我斜眼,沒錢啊。我說吃西瓜吧,別管了。她拿刀來切,自然也不客氣,生怕我搶似的。
但她吞了幾口就咳了一下,手摸了一下肚子。
我心頭一黯,目光也移到她肚子上。她讓我別看了,我說看看吧,好歹看看吧。
陳霞不說話了,我伸手拉起她的衣服,然後看見那條傷疤了。
恐怖的月球表面。
我忽地鼻子酸了,我摸了摸,那傷疤如同冰渣子,其中有萬千細小的溝壑。
她真像宛兒啊。
「別摸了,還很痛的,我提早出院了。」
我說你那麼早出院幹嘛,陳霞說沒大礙了,反正在哪裡都是養傷,還是回來養吧。
我說也是,她不說這個,興高采烈地說她母親:「我把錢寄回去了,我母親好多了,不過她好煩啊,總是問我結婚的事,生怕我嫁不出去似的。」
我說你可以嫁出去了,不那麼醜了。她橫我一眼,有點罕見的嬌媚:「我美了就得嫁個好的,可由不得他們嫌棄我了。」
我說你臭屁啦,翻身農奴把歌唱。她哈哈笑幾聲,眼眸在我身上流轉,似乎有點異色。
我心頭感覺異樣,視線一移:「我洗澡去,累壞了。」
陳霞眨眨眼,低頭吃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