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版 第二十七章 夢想和希望(3) 文 / 追夢者
心念轉罷，樸建國談起了學校的情況：「現在學校共有學生一百五十七人，一年級新入學學生只有十九個，二年級學生三十六人，三年級學生三十人，四年級學生三十二人，五年級學生四十人。學校共有老師六人，一二年級語文老師一人，一二年級數學老師一人，三四五年級語文老師一人，數學老師一人。思想教育老師一人，自然老師一人，我抽空幫學生們上上歷史。像地理、音樂、美術、體育這些我們是想也不敢想的，一方面是沒有條件，另一方面也確實沒有老師肯來我們這裡！學校已經七個月沒有任何經費可用了，新學期共收學費一萬七千二百七十元，償還校食堂教師用餐費就用去了八千三百六十塊，修繕校舍用去了四千二百元。學校帳面上還剩四千七百一十元，我是動也不敢動。眼看學生們該體檢了，這些錢是要花在孩子們身上的。課桌什麼的，倒也沒什麼大礙，新教學樓裡一共有八間教室，共有課桌三百二十張，坐椅六百四十個，講桌八張。這些都還比較新，用不著維修。學校的大致情況就是這樣了！」
樸建國話一說完，便盯著陳天放，一心想他能立馬給出個方案來，樸建國自己是沒什麼招數了，只盼眼前的這幾人好歹能把學校給救活。如果再沒有經費運轉，僅剩的這幾個老師也都撐不下去了。連續七個月沒任何收入，沒幾個人能受的了，還好學校能管上幾頓飯，如果飯錢也要自己出，不知道誰還願意留下去。
看到樸建國望著自己，陳天放微微一笑道：「從樸校長剛剛談到的情況，我總結了一下，學校目前也就面臨著三個問題：第一，生源不足。第二，師資不足。第三，資金不足。第一和第三點，其實可以合併為一種情況。在生源充足的情況下，學校的可調配資金自然會比較充裕一些。因此，我們只要盡力解決好第一和第二個問題，學校便可以走上正軌。」
聽到陳天放說出這些話，樸建國翻了翻白眼，心中不由得一歎：這些問題誰不知道，甚至學校裡的學生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看來，把希望寄托在這些人身上，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看到樸建國的表情，陳天放心中瞭然，不急不徐的道：「師資問題好辦，我這次帶來了六位老師，一位校辦會計。六位老師中恰好是語文、數學、地理、音樂、美術、體育各一位。配合現有的教師隊伍，如果分配得當，我想應該夠用了。當務之急是解決生源問題，在來之前，我曾和王老闆溝通過，知道鄉里的一些情況。村民拿不出錢來，這沒關係，我可以向上級申請一些資金過來，暫時幫他們墊上，讓村民打一個欠條，約定還款時限。對於實在無力還錢的，我們可以考慮以工還貸的方式讓其償還。我在學校裡發現，我們現在還有許多空餘的陳舊教室，眼看快要撐不下去了，不如推dao重建。所以我認為，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如何說服學生家長，讓他們送學生回到學校！」
樸建國擔心的許多問題，就這麼被陳天放三言兩語給解決了，他心裡還真是有些不是滋味。說不上是嫉妒，說是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悲哀更確切一些。只不過，樸建國顯然沒有更多時間為自己悲傷，因為陳天放接下來又道：「樸校長，我想您對鄉里的情況肯定更熟悉一些，您可以把我們的政策向家長們傳達一下，就說我們可以讓學生先上學，有錢的時候再還錢，實在沒錢的就做工償還。這樣一來，工作應該比較好開展，我立刻給公司打個電話，讓他們先支援一批資金過來，我想第一筆打二十萬過來應該夠了。六位老師，每人七個月工資，對了，老師們的工資是多少錢一個月？學校還有沒有其他債務？」
樸建國收拾起自己的情緒，想了想才道：「這些老師都是我從鄉間請回來的老教師，他們現在不算公辦教師，工資水平並不高，人均月工資大約四百塊的樣子，學校總共也就欠他們一萬多塊。除了工資之外，學校還欠水電部門的水費三千六百五，電費兩千三百二，還有就是村裡老劉家的承建款，那是建新校舍的時候欠下的，一共是二千三百塊錢。」說完，樸建國望了韓金生一眼。
韓金生當然知道老上級這一眼是什麼意思，不由得輕咳了一聲，把頭低了下去。建新校舍的事情，是他張羅的，材料錢他給找到了，承建人也找到了，就是躍進村的老劉承包的。只是韓金生沒想到錢會用的那麼快，等到完工之後，他發現自己拿不出錢來給老劉，只好暫時先欠著。這一欠就是近兩年，還好老劉家不缺錢，想到是學校的事情，也就沒怎麼催債，事情就一直這麼耽擱著。
陳天放心中微微一算，道：「總共也就二萬五千零七十塊，錢肯定夠用了。剩下的錢，留著給新入學的學生們添夠課本。教材費也和學費一樣，採用有錢交錢，無錢欠款，無力償還，以工還貸的方式，向學生家長進行宣傳。再有，我仔細看了一下，咱們學校圍牆附近那批校舍，倒是可以改建一下，做成商店來出租。咱們學校就在路邊上，人流量很是不小，臨街的部分不利用起來，實在是太可惜了！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樸校長我們現在就開始進行如何？」
阿緯這時攔下了陳天放，笑道：「陳先生，也不用忙在一時，你看這都快三點了，我都還沒吃中午飯。你也沒吃吧？陪我一起吃個飯，我想那些老師們肯定也都著急了，把他們全都接過來，大家一起吃個飯！」說完轉又對韓金生道：「小韓，你就不用陪我們一起去了，你和樸校長合計合計情況，看看鄉里一共有多少適齡兒童沒有入學的！」一邊說，阿緯一邊向韓金生使了個眼色。
韓金生愣頭愣腦的點了點頭，倒是陳天放注意到阿緯的眼神，望了樸建國一眼，看出樸建國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便拉了韓金生一把，在他耳邊低語道：「樸校長可能是想到自己要退下來，心裡有些不捨，你陪老校長說說話！」經陳天放這麼一提醒，韓金生這才恍然大悟，連忙點了點頭。
確認韓金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阿緯這才帶著陳天放離開，他一早就注意到樸建國的表情有些不太對勁。顯然是想到自己在校長的崗位上坐了那麼久，突然就這麼下來，有些無法適應。說是突然下來，也只是暫時的權力轉移，一方面陳天放等人顯然不可能長久的呆在一個地方，一旦阿緯的「夢想計劃」啟動，他們這些有經驗的骨幹，肯定隨時要準備被抽調到全國各地。而且，公辦學校校長的人選，都是要向教育部門報備的，怎麼可能是被人想做就做的？當初韓金生想要辦學，也不過才弄了個常務副校長來當，他是本鄉本土的當地人都沒能坐上校長的位置，陳天放等人說白了都是外人，顯然更是沒戲。正因為阿緯通曉個中道理，這才安排韓金生留下來，安慰一下樸建國。並且韓金生是知道整個事情的，他明白阿緯等人不會在這裡停留很久，就連他都要在學校重回正軌之後，跟著阿緯離開家鄉。
在阿緯和陳天放離去之後，韓金生挪了挪椅子，稍微靠近樸建國一些，輕聲道：「老校長……老校長……老……」連叫了幾聲，不見樸建國有所回應，韓金生著急了起來，一下子站了起來，湊到樸建國面前，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就見樸建國眼珠一轉，悶聲道：「你想幹什麼？」
被樸建國這麼一嚇，韓金生一屁股坐了回去，一邊拍著胸脯，一邊大口喘氣道：「老校長，您這是幹嗎呢您！沒事不要嚇人好不好？人嚇人，是會死人的！」
被韓金生的表情給逗樂了，樸建國呵呵一笑道：「你小子不是號稱膽大的麼？怎麼可能就這麼被我給嚇死了？人老了，有些事有些想不開，被你這麼一逗，我倒是看空了！」
韓金生有些不明所以的道：「您有什麼想不開的？又看開了什麼啊？」
樸建國橫了韓金生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當真以為我老糊塗了，人老眼花什麼都看不到？那個姓王的小子很不簡單，坐在那兒半天沒怎麼開口，一開口都是命令別人做事。顯然是慣於吩咐別人做事的大人物！再聽他說話的語氣和動作，顯然是一個很會辦事的人，你能認識這麼個大人物，算是你小子的福氣！我老了，以後只能呆在這裡了，對校長的位子還是有些眷戀不捨。如果能年輕個二三十歲，我倒也想跟在這個王后生身旁，看看他能做出什麼事情來。你不用揣著明白裝糊塗，剛剛他給你遞的眼神，我可是都看到了！」
韓金生不好意思的傻笑了兩聲道：「原來您都看到了，那您也都知道我要說什麼吧？」
樸建國輕笑道：「你小子！別人安排你做事，你倒是會偷懶著呢！算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以我多年看人的經驗，我知道這些人不會在這裡久留，他們顯然也看不上咱們建設鄉小學校長這麼個職位。再說，國家的政策也不允許一個沒有公職的外地人，跑到這裡當校長，以後校長的擔子還是要我來挑。我之所以想不開，是因為我樸建國煩惱了幾年的事情，別人一來，幾句話就說通了，雖說是有錢好辦事，可我就沒想過『以工還貸』的辦法，更不要說搞什麼臨街鋪面了。別人有商業頭腦，可以根據現有情況，靈活處理。而我，就沒有這個頭腦，只能守成，無力開拓啊！」
韓金生聽樸建國這麼一說，這才知道樸建國是為自己的能力有限而感懷。便笑道：「老校長，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感情，您是為這事犯愁呢！您老這麼大歲數了，腦筋不好使也是很正常的……」話一出口，韓金生發覺有些沒對，這不是擺明了在罵樸建國「沒腦子、死腦筋」麼？
樸建國被韓金生這麼一罵，卻沒有有生氣，反而笑道：「是啊！都這麼大歲數了，腦筋是不太好使了！幾十年都過去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走……咱們去鄉政府一趟，查查看有多少適齡兒童沒有上學的，另外讓徐老師核對一下，看看學校裡有那些學生是中途退學的！」樸建國說罷，倒是振奮起了精神，帶著韓金生去調查情況。
下午五點左右，眾人又在校辦公室碰面。樸建國向阿緯和陳天放兩人通報了一下自己查到的情況：「近兩年的時間裡，從學校退學的學生一共有一百九十二人，主要原因分別是：家長超生，經濟條件變差；父母打工，祖父母無人照看；家人生病，無錢續讀。全建設鄉，共有人口一萬三千五百一十九人，五到十二歲兒童一共有一千二百三十二人。按照國家現行法律，七歲以上兒童必須進入小學接受教育。農村的娃娃上學一般比較早，沒有條件接受學前教育，所以從五歲開始就直接在小學就讀。除去已經在學校就讀的一百五十七人之外，還有一千零七十五人應該接受教育！這一千零七十五人中，又有一百九十二人是從學校退學的，這部分人，學校的學籍冊上都有紀錄，聯絡他們並不困難。比較困難的是剩下的八百八十三個兒童，分散在全鄉四個村、六個生產大隊裡面，逐一通知很是麻煩！」
阿緯沖陳天放道：「一次性把所有適齡兒童全部招回學校，肯定不容易做到，而且以目前的師資力量也做不到讓全鄉適齡兒童接受良好的教育。依我看，重點先照顧這批退學學生，在你們師資允許，校舍足夠的情況下，適當擴大招生。況且，陳先生你提出的『以工還貸』這些政策，只怕村民還是需要一段時間消化吸收，然後才會相信我們吧！」
陳天放點頭答道：「王公子說得對，事先我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兒童面臨就學問題。逐步、分批解決他們的就學問題是比較穩妥的做法，也正如王公子所說的，村民認可我們的政策，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那不如這樣，學校裡有學籍冊，我就陪著王公子他們一道，逐戶去拜訪那些退學的學生家長，爭取讓那些孩子重新回到學校。樸校長對於建設鄉的情況比較熟悉，就麻煩您和小韓到其他學生家長那裡，勸說他們讓孩子們就學。這樣安排，您看怎麼樣？」
樸建國爽快的答道：「沒問題，咱們現在總共有十二個老師，五個年級開八個班完全沒問題。全部招滿的話，可以容納六百四十個學生。除去現有學生和退學學生外，還有二百九十一個名額，我這把老骨頭，幹這些活應該沒問題！」
陳天放的建議從處理事情的方便性來說，並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卻沒有考慮到樸建國的身體情況。阿緯早先注意到樸建國的腿腳似乎有些不太利索，因此心中有些不忍，他道：「樸校長，真要是跑腿的活，您指揮小韓和其他人做也就是了！您只要負責協調一下關係，通知一下鄉政府的有關領導，再招集學生家長做一做思想工作也就是了！」
聽到阿緯的話，樸建國的心中流過一絲暖意，他笑了笑道：「又不是什麼重活，我這把老骨頭還撐的住！這本是和你們沒有什麼關係的事情，你們都那麼賣力氣，難道我真能丟下擔子，在一旁看熱鬧？沒事的，王先生，您就放心吧！」
阿緯見勸不住樸建國，只好道：「樸校長，既然您這麼堅持，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不過，這件事您說和我們沒關係，我以為並不妥當！往小了說，咱們都是中國人，這些孩子都是我們的骨肉同胞，我們都可以拿錢去資助那些素不相識的外國人，為什麼就不能拿點錢來幫幫自己人？往大了說，這些孩子是祖國的將來，教育好他們，就是在為祖國的強大培育出希望之花！所以，這事不但和我們有關係，而且是大有關係！」
事先樸建國並不清楚阿緯策劃了一個「夢想計劃」，因此把這件事當作一件十分偶然的孤立事件來看。就連陳天放等人的身份，他都不是很清楚，只是對這些人的能力有一個大概的瞭解。現在聽阿緯說出這樣的話，這才意識道阿緯果然不是普通的人物，自己最先以為他是個大人物的判斷，顯然是不錯的！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才問阿緯等人的身份，似乎有些馬後炮的意思，因此樸建國脹紅了臉，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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