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版 第一章：驚世大手筆(3) 文 / 追夢者

    倫敦郊區的一處莊園裡，幾名農夫正在挖掘一條引水溝渠。他們一邊幹活，一邊用難以理解的方言相互交流著。倫敦這個地方語言文化非常複雜，傳統的英式英語只試用於貴族和倫敦市區，到了郊區，便是各式各樣方言的天下。

    莊園的面積接近兩平方公里，裡面有十三處別墅，兩片森林。還有兩處湖泊。其他地方全都被厚厚的草坪所覆蓋。其中百分之七十的地方被劃入一個巨大的高爾夫球場，剩下的草坪被規劃成賽馬場、馬球場和一小塊足球訓練區。莊園的主人是英格蘭的老牌貴族托頓伯爵。他的祖先曾在日不落帝國時代帶領軍隊遠征非洲，並為子孫留下了十餘座擁有完整所有權的鑽石礦。因此，即便經歷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摧殘，托頓家族依然門庭顯赫。很多與他同一年代催生的貴族都已經日漸落墨，而托頓家族卻始終沒有一點敗落的跡象。

    周汝生與他的五位朋友準備參加在倫敦舉行的一場文物拍賣會，托頓伯爵與他交情甚厚，將莊園中的四座別墅騰出來讓他們暫時居住。幾個朋友家的孩子們都是喜歡湊熱鬧的人，聽到要去倫敦花大價錢買古董，便紛紛從世界各地趕了過來。周汝生將這些人都安排在托頓的農莊，並把林國輝也安排了過去，讓他借此機會熟悉一下孩子們的情況。

    林國輝永遠忘不了第一次與那些孩子們見面時的場景。

    那天晚上，周汝生將已經到達農莊的晚輩們招集在一起吃晚飯。餐廳略顯簡陋，長條型的仿古餐桌上一共坐了十五人，周汝生坐在首位，讓林國輝坐了次席。

    見人都坐下了，周汝生開始講話。

    「孩子們，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你們聚在一起的情形了。記得上一次大家團聚，還是六年以前的事情。那次我們六家相約在阿拉斯加一起釣鮭魚，當時你們中間有幾個還在讀小學。而如今，大家基本上都成年了。

    我和你們的父母都是世交，按理說，你們應當叫我一聲叔叔。既然是長輩，我就有資格管你們。這次我和你們的父親在倫敦的拍賣會上將做一些大手筆，動用的資金可能超過十億英鎊。大家都知道，行事低調是我們六個家族在過去五十年**同遵循的原則，但這次事情必然會引起整個英倫半島乃至全歐洲的轟動。當然，我們有對付媒體的方法，但能否成功的逃避媒體關注還是個未知數。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要對你們這些少爺小姐們做一點小小的要求——不要鬧出太大動靜，別讓媒體來找你們的麻煩。

    我知道你們手上都有些錢，平時也奢侈慣了。你們在自己的地盤上多花點錢，沒人會關注。可在這裡不同。這裡是倫敦，是全世界咨訊最發達的城市之一。你們的每一個舉動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傳向全世界。你們要注意自己的行為，觀光可以，玩樂也可以，花大錢的念頭先忍住。我們在倫敦只住一個星期，不要等走的時候，留下一大堆房產地產，還要專門花錢顧人來幫你們管理善後。」

    說到這裡，周汝生扭頭看了一下林國輝，林國輝知道下一個話題就要說到自己了，他緊張的握了握拳頭，又做了兩次深呼吸，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來到這裡之前，周汝生曾對他講過一些情況，他說這裡的每個孩子都有上億美圓的身價。他們從生下來開始，就自動從家族的眾多基金會和投資公司中持股，每年的分紅都是天文數字。以周汝生僅十五歲的大兒子周北岸為例，僅去年一年，他就從家族的基金會中分得紅利七千五百萬美圓，這還不包括一些屬於他名下的地產和房產收入。給這些身價億萬的孩子做導師絕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林國輝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推掉這個「附帶條件」？周汝生說過，即使不做這一件事情，仍然可以得到那份工作。

    人啊，本性都是貪婪的。

    周汝生開始繼續自己的講話，果不出所料，這次談話的內容是關於林國輝的。

    「孩子們，我為你們介紹一個朋友。這位林先生是我新聘請的顧問，在未來的日子裡，他將參與我們六家大部分財產的管理。你們也會經常和他打交道。畢竟你們每年的紅利都要從基金會轉帳。以後這些事情一律交由林先生處理！」

    周先生話音未落，下面的晚輩們便紛紛議論起來。

    「哦？周叔叔，您怎麼找了個新人來做這種事情？」

    「周叔，這人面孔很生啊，他能做好麼？」

    「周叔叔，我不管那麼多的，我的財務問題都交給托管公司了。到時候會讓他們與林先生聯繫的。」

    「……」

    「靜一靜！」周汝生將嗓音略微提高了一些，下面頓時安靜了。這些孩子雖然都是紈褲子弟，卻全都接受過系統的禮儀訓練，極看重長幼尊卑之別。周汝生是長輩，他的話還是相當有份量的。

    「我瞭解你們這些孩子，看人總是先拿身價說話。林先生是我請來的管理人員，坦率的說，他沒有什麼錢，在來到這裡之前，他每年的收入不超過六萬英鎊。現在，他每年的年薪也只有一千萬……」

    「啊……只有這麼一點，還不夠我養匹馬……」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很不識趣的嘟囔了一句。周汝生面色突變！抓起手邊的一隻水晶酒杯，狠狠地向他砸去。他側身躲避，狼狽地摔在地上。雖出了醜，卻一句廢話也不敢說，只老老實實地將椅子扶起，安靜的坐好。

    周汝生不再理會他，接著自己的話題說道：「雖然如此，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夠尊重林先生。大家都清楚，資金這種東西不在於你能擁有多少，而在於你能掌握多少。林先生雖然擁有的財富不多，卻掌握著我們華夏復興慈善基金會約兩百億英鎊的資金。在未來的三年裡，這個數字還會再翻幾倍。這些錢裡包括著你們70%的開銷。林先生的份量有多重，我想大家應該明白了。

    最後宣佈一件事情，沈沖明年在南美洲所有的收益分紅，將全數捐獻給華夏復興慈善基金會。這是對你剛才不尊重長輩的懲罰。你有沒有意見？」

    剛才險些被杯子砸中的那個青年諾諾地站起，卻低頭不語。

    「說話！」周汝生大吼，聲色俱厲。

    「周叔叔……我……我沒意見，可那是兩千多萬美金……我」

    「沒意見就坐下。吃飯！」周汝生做了一個簡單的手勢，四周等候已久的僕人們立刻將飯菜端了上來。每人一葷一素，菜很簡單，葷菜是牛肉，素菜是上海青。雖然用料並沒有什麼特別，味道卻極佳。

    坐在次席的林國輝此時早已無心進食，這兩天的所見所聞給他帶來的震撼實在太大了。在此之前，他最大的夢想是暫下十萬英鎊，還完房子的尾期。而幾乎是一夜之間，錢這個概念便突然由誘惑變成一堆抽像的數字。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財富，如今竟如此真實的放在自己面前。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多時候，他懷疑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幻。可他當他用力掐自己的身體時，仍然可以感受到疼痛。這讓他心中塌實了一些，毫無疑問，這些事情都是真實的。

    令林國輝無法想像的事情還在後面，第二天，周汝生就進倫敦市區忙拍賣的事情去了。臨周之前，他立了一項規矩。在倫敦的一個星期內，任何人的花銷只要一次性超過三十萬英鎊，都必須在林國輝處登記備案，以方便對應媒體的追蹤。

    僅僅是第一天，登記的數據就讓林國輝目瞪口呆，這一天超過三十萬英鎊的奢侈品消費總額竟達到三千五百萬英鎊!

    這些少爺小姐們衝進倫敦市區瘋狂採購，從鑽石到豪華汽車應有盡有。那個被周汝生罰掉兩千萬美金的沈沖尤其過分，竟然花掉四百萬英鎊來買一匹純種賽馬。這還不算，他還為這匹馬僱傭了一隻專業的訓練團隊，包括營養師，訓馬師，清潔人員等等，僅這些人員一年的開銷就需要一百四十萬英鎊。

    瘋狂的揮霍還在繼續，第二天，這群人一共花掉了五千萬英鎊，以後的日子裡，他們的花銷呈曲線增長，高潮出現在第七天，也就是拍賣會正式開始的前一天。周汝升一直沒有露面的大兒子周北岸坐私人直升機趕到農莊，在得知父親的規定之後，他報上了一份清單，其中包括一支意甲豪門球隊70%的股權收購，價格為三億兩千萬美金，另外還有一艘價值八千萬美金的遊艇。

    周北岸對林國輝倒是很尊敬,在上報清單的時候詳細解釋：球隊是投資，不應該算消費。而那遊艇是自己買給自己的十五歲生日禮物。此時林國輝才發現，面前這位能夠在一天之內花掉近四億美金的傢伙竟然只有十五歲！

    林國輝在這一周內通過各種渠道努力瞭解這些人的背景，得到的資料讓他目瞪口呆。這十幾個年輕人分別來自沈、周、李、張、顧、陳六個華人豪門家族，他們的祖先曾經在中國這片土地上掌握巨大的權利和財富資源。周汝生的祖父曾是一方軍閥，勢力最大的時候掌管過中國最富庶的五個省，擁有過中國大陸上最精銳的軍隊。那沈家的祖先竟是明朝的巨富沈萬三，不過當年沈萬三想要犒賞三軍，被皇上抄家殺了滿門，卻不知現在的沈家是怎麼延續下來的。其餘的四家也絕不簡單，他們的祖先都曾經在中國歷史上有過叱詫風雲的經歷，或是全傾朝野的國之重臣，或是雄霸一方的地方梟雄。最有意思的是那個姓顧的家族，據顧家的二小姐顧靈講述，他們家本是姓愛新覺羅的，是正黃旗，與咸豐皇帝有直接的血緣關係。她們家是這六大家族中唯一一個旗人家族。

    六大家族之間相交甚厚，彼此之間相互通婚，共同投資，從血緣和經濟利益兩方面相互結成一張巨大的網絡，而網絡的觸角則伸向世界的各個角落，從經濟領域乃至政治領域影響著世界各地的發展。

    六大家族有一個共同的約定——行事低調。不是萬不得已，絕不引起媒體的關注。所以近百年來，除非是真正被他們接納進自己交際圈的人，絕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六個家族的存在。但是最近幾年，家族的下一代紛紛成長起來。他們沒有經歷過創業的艱難，行事比較放浪形骸，多少露出過一些痕跡，也被媒體抓到過把柄。但這些問題很快就會被家族專門負責善後工作的人員解決掉。在處理這種事情的時候，六大家族從不吝嗇花錢。因為他們都知道，一旦這個巨大的財富集團暴露在陽光下，就會引來各種各樣的麻煩……

    面對這個錯綜複雜的神秘經濟帝國，林國輝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明白這麼多的財富意味著什麼……——

    1978年10月1日，大英博物館的拍賣會如期舉行。沒有任何懸念，周汝生代表六大家族，以華夏復興基金會的名義一舉拍下了在會場參與竟拍的所有中國文物，其中包括一百三十餘幅中國歷代名家字畫以及七具完整的兵馬俑，總價值達到六億五千萬英鎊。這一價值大大低於預期估計的十億英鎊，周汝生十分滿意。而那些晚輩們聽到消息後卻表示失望，他們似乎對買回來的東西沒有任何興趣，只對花出去多少錢有興趣。

    周汝生在拍賣結束後，拒絕了所有新聞媒體的採訪要求，只派一個代言人發表了一個簡短聲明，斥責大英博物館將從別過擄奪而來的文物當做館藏品收藏的行經，並表示所有拍賣的文物將無償返回中國政府。至於買家的身份，代言人隻字未提。周汝生對這個代言人的表現非常滿意，在僱傭合同結束時，還額外的補償他十五萬英鎊作為酬勞。

    然而，周汝生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

    拍賣會結束的第三天，周汝生回到了托頓伯爵的農莊。剛走進自己的書房，便看到了林國輝送上來的一份記錄。

    短短十三天的時間，這群晚輩們竟然揮霍掉將近十二億七千萬英鎊！！平均每天花掉一億英鎊！！這幾乎是國寶拍賣價值的兩倍！！！更令他氣憤的是，這些錢中間有近三分之一是自己的寶貝兒子周北岸花掉的！

    「敗家子！一群敗家子！祖宗的這點基業遲早要讓他們敗的一乾二淨！」周汝生大力拍著桌子怒吼：「去！去把那群混蛋都給我找過來！告訴他們！誰要是半個小時不到，我讓他明年全都去要飯過日子！」

    周汝生的隨從立刻走出書房，通知眾人去了。周汝生將記錄表拍在桌子上，看著林國輝，無奈地說：「作孽啊！林先生，我們六家的長輩，都是華人中的豪傑，我們這一代不敢說出色，最少也兢兢業業，努力守著祖宗這點產業。可這群孩子！……哎！尤其是我家的周北岸！一天之內花掉四億！四億啊！相當於一個小國家全年的生產總值！他怎麼敢花的出手！他怎麼敢……」

    周汝生憤怒到了極點，渾身顫抖，連話都說不完整了。林國輝急忙勸解：「周先生，我覺得在這些孩子中間，北岸還不算最差的一個。雖然他花錢最多，但那錢中有一大半是投資……我看北岸是這些孩子中唯一一個有經濟頭腦的，將來如能加以引導，也許能成為家族將來的棟樑之材，只是……」

    「只是什麼？您但說無妨」

    「北岸從小在豪富家庭長大，對金錢的價值已經沒有概念。這種心理狀態如果不轉變，很難擔當重任。您今年已經四十歲了，如果在二十年內，這群孩子中間沒有一個優秀的人才出現，那麼你們苦心經營的經濟帝國必將走向衰落。根據這幾天的觀察，我認為周北岸是唯一一個有潛力的人。但只有他一個還不夠……」

    「你的意思是……」

    「這兩天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中國人講富不過三代，是因為祖輩積累的財富讓兒孫們喪失了奮鬥的目標。當金錢對他們沒有吸引力的時候，家族的衰落便成為必然。要想阻止衰落，只有一種辦法，就是培養人材，這裡說的人才不僅僅包括商業，還包括政治、軍事、文化思想、科技、藝術等等各個領域。只有實現人材的鼎盛，才能實現家族的鼎盛！」

    林國輝說到這裡，從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材料，放在周汝生的桌前，繼續說：「這是我寫的一個方案，若依此計劃行事，十五年之後，六大家族在全球的影響力將達到史無前例的高度。即使象美國通用電器、洛克菲勒財團那樣的巨頭，也將被我們輕易的踩在腳下。周先生，這是關係六大家族生存或滅亡的關鍵，您一定要慎重考慮……」

    周汝生聽了林國輝這番話，心中竟有了一份久違的激動！是啊，創業容易，守業卻難。若這樣下去，六大家族的產業難免會敗在這群紈褲子弟手裡。是到了做點大動作的時候了！他將那份文件簡單看了一下，收好放在抽屜裡。又看了看表，感覺那群小子應該已經到齊了，便站起身來，準備出門。

    走到門口時，他停下腳步對林國輝說：「林先生，您的建議我會考慮的。」

    「謝謝周先生。」林國輝有禮貌的回應。

    「不，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我代表六大家族感謝你，你的建議也許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了。」周汝生歎了一口氣，轉身出門去了。

    林國輝看了看書房的大掛鐘，時間顯示著1978年10月7日15點27分。歷史應該銘記這一瞬間，因為從現在開始，很多人的命運將被徹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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