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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九十一章 走過九九之前世之舞(全) 文 / 蕭索寒

    第一次正式於王文芷認識的時候是在從歐洲飛回國內的飛機上,那時侯我身邊是妹喜;第二次與她見面的時候是在夜色下的古董店裡,那時侯我身邊是妲己;現在,在泰山上與她則是第三次見面,這時候我身邊是清照和素素……

    彼此間驚愕的表情顯然是掩飾不了的。實際上,連我也沒想到,會與王文芷有如此的機緣巧合。有的人在碰過一次面後就再也難以遇見,而有的人卻是讓你接二連三的碰面。

    似乎與我想的一樣,在這稍微的驚訝之後,我和她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真巧啊!」

    這樣的話雖然沒有出口,但彼此間眼神都流露了出來。

    「陪朋友來的?」

    這一句話到是說了出來,可說完後卻發現兩個人居然是同時開口,不由得又是相視一笑。

    「這是克裡,我在歐洲實習時認識的朋友。」王文芷笑著一指身邊的外國青年,大方的介紹著。

    原來這位便是傑斯的弟弟,他的名字我可是早就聽過了。伸手與他一握,簡單的問了好便介紹了清照和素素。

    看她的神情似乎還有話說,可看到彼此身邊都有朋友,她抿了抿唇,道:「王先生今天就離開泰山嗎?」

    我稍微一沉吟,道:「明天上午才走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王文芷輕聲一笑,眼光在身邊的克裡,我身邊的清照和素素打了個轉,道:「王先生不會是忘記我們在飛機上那一盤沒下完的棋了吧?」

    我一楞。隨後笑道:「當然沒忘。」

    王文芷神色一鬆,微笑著用眼神朝清著和素素表示了歉意,道:」山下有間泰和賓館。晚上我便厚顏找王先生下棋。「

    與她暫時告別後素素一邊嘿嘿笑著一邊不住上下移動眼神看我,而清照在一邊卻是抿嘴不住偷笑,連一點勸止的意思也沒有。而實在是被她們兩人弄的心神不安。我乾脆站住腳步,歎了口氣,道:「這個,有什麼話你們說不就好了?她是我在飛機上認識地,下了一盤棋,這個事情不是都告訴你們了嗎?」

    清照聽到我說話了。忙輕咳兩聲,收笑,目不斜視看著前方。素素一臉正色,與清照一般無二,道:「這件事情也的確是說過,普通的人際交往很正常啊。」

    雖然從素素眼裡還是看出了一絲笑意,但我還是苦笑著道:「是啊,但是你們現在這副表情就難免不讓我……」

    素素正經的臉馬上變成笑嘻嘻。道:「我這副表情不是在思考問題嗎?你說只見過一次面的人,而且還隔了這麼長時間,能偶爾遇見時認出來也不容易哦?」

    我一楞,摸了摸鼻子,只得道:「也不止一次啦。上次還遇見過一次。」這一下連清照也轉過臉來看著我,我又忙道:「你們二姐也在。很普通朋友之間的見面。」

    清照眨了眨眼,道:「我知道是很普通的朋友之間見面啊,爺怎麼要解釋啊?」說完話,看到我的眼睛在她和素素之間來回,終於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我楞然看兩女笑成一團,這才明白被兩人開了個玩笑。只是這玩笑未免……苦笑中,我只有搖了搖頭。

    素素似乎是替我拍灰似地拍了拍我衣袖,道:「不過說回來,偶爾認識的人能再遇見還真是很少見,記性那麼好的就更少見了。」

    清照同意的點點頭,道:「是啊,不過記得爺說過這位王小姐家學淵源,從這一點看,記性好也不是什麼難事,加上現在爺在世界圍棋的名聲,能夠記得與爺有一盤沒下完的棋就很正常了。」

    怎麼聽這話好像有點說人蓄謀接近的味道。我一愣的神態被清照看個正著,似乎明白我心中所想,她哼哼著擰我一下,道:「若是爺真是那麼想的,還真讓人傷心!」

    說著,她和素素對望一眼,道:「不過,看她的樣子不像是為了要和爺下完那盤沒下完的棋。」

    「不和爺下棋難道有別的目的?」雖然聽到了清照的說辭,素素仍然開著玩笑,被我瞪眼也不在乎。

    「傻丫頭。」清照笑著攬過她,「要下完那盤棋,她和爺第二次見面就可以了,難道非要趕巧陪朋友游泰山地時候嗎?」

    素素恍然一笑,道:「這麼說她是不想陪外國友人?「接著,她又忽然一轉語氣,」說不定在飛機上的時候她就喜歡上爺了,原本以為是露水情緣,但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

    聽她說得越來越不像話,我惱然朝她抓去,卻被素素笑咯咯的逃了開。

    清照微笑看著,道:「就算她喜歡,現在也沒機會了。」

    「誒?」我一愣,轉頭看著清照。她的面色淡淡,眼神淡淡,幾乎讓我以為那句話是聽錯了。

    到山下的泰和賓館定好房間,特意在前台交代了一句,不想天剛剛落黑王文芷便來找我了。我有些奇怪她是來邀請我們一起共進晚餐,可我還沒說話素素便高興的答應了,看到她這個樣子我自然不好再說什麼。

    「四妹,你不是懷疑她對爺有好感嗎?怎麼這麼爽快的答應跟她一起吃晚飯?」關上門我便聽到房內清照的聲音。

    「哈,那不過是玩笑而已。」素素說的話就像小孩子般,完全根據喜好,讓人哭笑不得。

    雖然嘴上說是玩笑,但真的接受邀請,坐在一桌的時候。還是稍微顯示出了一絲「敵意」。忽然,我有點明白清照話裡地意思了。

    克裡顯然不是一個好招待人的主人,或許。這頓晚餐的主人是王文芷才對。基本上。整頓晚餐他都找著話題,游旋在王文芷、清照和素素之間,對於我這個同為男人的他並沒有多理會。異性相吸,這道理我還是非常明白的。也非常理解他的做法,只不過他這明顯冷落忽視的態度讓清照和素素沒有好臉色對他拋來的話題興趣缺缺。

    克裡和傑斯同為兄弟,兩人的性格居然相差如此之大。傑斯雖然有行事陰暗的一面,但總的性格來說卻是成熟穩重,雖然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他面對假想的情人會有激動的表現,但並不會輕舉妄動,在手上的力量不能將其一舉殲滅的時候他不會動作,就連嘴上的便宜他也不會多佔一分;克裡顯然更鍾情在女人面前的表現,也許因為他的年紀,因為他對社會歷練的不足,他還不明白男人在女人面前用事實說話的優勢,或許。說的歹毒一點,他現在並沒有可以值得擺出來的事實。

    王文芷顯然不能不搭理克裡,只是她的神色帶了一絲無奈,看著我們的眼神也帶了一絲歉意。我淡淡笑著表示她不用在意,可在這淡淡笑的背後。心裡卻像是被什麼觸動了般,輕輕的顫動了一下,這讓我有點驚訝。或許,她心裡對傑斯的好感度要比克裡高一些吧!這一個想法的出現,卻著著實實讓我的心被什麼敲了一下。

    這餐飯吃的實在是無趣之極。並不是因為我遭受到冷遇而發出這樣的感慨,而是克裡那如同小孩般顯擺的心理,或許還要加上他認為我們這三人聽不懂法語的緣故。在整頓飯的時間,飯桌上都是他的聲音,甚至到我和清照素素告辭的時候他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這讓我覺得非常好笑,對於王文芷投來歉意的眼神我深表理解。

    「為什麼很多富家公子都是這樣的性格?」還在樓梯間走著,素素便撫著額頭發出感慨。

    我笑了笑,道:「雖然你這話沒有一根棍子打死所有人,但也打擊了一大片。」

    「什麼叫打擊?」素素噘起了嘴,「我這說的是事實,是有富家子弟非常優秀的,但相比的話,比例可就小多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再優秀的人也有缺點。那叫克裡的話是比較多,但反過來想,這不也表示他口才好嗎?」說笑著,我看到王文芷居然從後面趕了過來,便停住了話。

    「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個朋友話是多了一點,但他沒有惡意的。」雖然是在解釋,但王文芷的態度並不讓人覺得突兀和不滿,清照和素素都笑了。

    「沒關係,我們都沒放在心上。」

    「他已經回房休息了,王先生不反對的話,現在就去下棋怎麼樣?」微微一笑,王文芷看著我。

    我抿了抿嘴,轉頭看了看清照和素素,見她們兩個都沒什麼表示便答應下來。

    「只怕王先生在怪我耽誤了你陪朋友的時間吧?」與我並肩走著,王文芷看著前方說道,「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有時候非常不知趣?」

    「有嗎?」我笑了,搖搖頭,「怎麼說,我與你那盤未下完的棋都要約在前面一點啊。」

    似乎覺得我的話有趣,王文芷也笑了,道:「是哦,不過那可是兩個美女。」

    這話想必是化妝品公司為了推銷產品的借口吧,王文芷眼睛笑彎如月,道。

    「是嗎?」我摸了摸鼻子,呵呵笑著,「也許是推銷,但這句話說的還是挺有道理的。還有一句話是說:女人若是不性感,那麼就要感性;若是不感性,那麼就要理性;若是連理性都沒有了的話……」說著,我一聳肩,攤了攤手,做個無奈的表情。

    王文芷先是笑著。笑著笑著便收斂了去。看了看我,幽燃道:「王先生倒是很大男子主義啊!」

    「呃?」我一愣,沒有反應過來她這句話的由來,但顯然王文芷沒有要把這句話說明白的意思,她笑著推開了酒店安排的休息廳的門。

    「其實我覺得你並不想把這盤棋下完。」坐在早就放好地棋盤前,我注意到她的眼神並沒有有凝聚在棋盤上,稍微一沉吟,我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王文芷淡淡一笑,反而拈起一子。

    「也許我並不該說這樣的話。但我覺得能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遇,我們可以說是朋友了。」看著她,我緩緩說道。她的手停了下來,似乎在衡量我這個朋友的意思,我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說地這個理由太老套,一點創意都沒有?」

    被我的話逗笑,王文芷重新將棋子放回,抬眼看我道:「是有點老套。不過事實好像就是如此。」

    或許是我多心,或許是我的錯覺,在她將手放回鬆了口氣的時候,我彷彿也鬆了口氣。

    「朋友之間,普通朋友也好。男女朋友也好,我個人覺得,應該是相互體諒,互相遷就一點,這樣朋友才做的長久,但是,這份體諒、遷就太多了點的話,連朋友做的也就沒意思了。」

    王文芷靜靜聽著,片刻之後才無聲的歎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道:「很多時候,做不做朋友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是啊,中國有「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話。雖然在現在很多個性獨立的人不知道這句話,或者說知道這句話但並不以為然——一報還一報,別人付出多少,我就還給多少,幹什麼回報要多出那麼多?——甚至認為這樣做的人是傻冒,是傻蛋,但並不表示沒有人記得這句話,沒有人不受過這句話的熏陶,沒有人不會不這麼做。

    王文芷能認識克裡和傑斯,雖然是因為她在歐洲實習的緣故,很容易的想到,在歐洲的時候,克裡一定幫了她不少忙。

    話說到這裡,我本來不應該再說下去,或者說根本沒資格,沒必要去說王文芷選擇朋友的事了。可實際上,連我自己都不明白,內心裡那股衝動是如何來的,結果就是我把話給繼續說下去了。

    「傑斯是克裡的哥哥。」

    王文芷驚訝的看著我,眨著眼,顯然是不明白我怎麼知道這樣的事。而隨後,她的臉一下紅了,眼神傳來嚴厲的質問,我心中咯登一下,原本想說的話也在這一瞬間被她壓了下去。緩緩的,她垂下臉,什麼話也沒說,我也喏喏的不知所措。

    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而且還是異性。雖然很清楚傑斯和克裡對她都有著想成為男女朋友的意思,但她並沒有找我來談這件事的理由,也不會找我來談。

    因為我的這句話,這盤沒下完的棋終究沒下完。一邊滿心懊惱,一邊揣測著會被人如何看的心思,我回到了客房。

    清照和素素正盤坐在床上下棋,見到我這麼快上來非常驚奇,當看到我的神色後,她們倆都咯咯笑了,素素更是表情古怪道:「不會是爺輸棋了吧?」清照瞟著我,道:「又不是沒輸過!就算是輸棋,爺也不會是這個樣子啊?」

    而在我說了原因之後,兩女都是啐著,笑著,一點安慰的意思也沒有,這就讓我更加鬱悶。

    清照笑孜孜的將我拉坐在一邊,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尤其是女人的心事,若不是自己告訴你,就算你猜到一點說出來也不會有好臉色給你看,爺今天晚上說話過頭的原因到真值得研究研究。」

    清照的話顯然是反著說的,我聽出來了也只能苦笑,為了怕她們多心我還是將說出不該說的話的原因給說了出來。

    我一說完素素便一臉驚奇的哇哇叫了起來,她在床上跪著,兩下爬到了床邊,上下看了看我後轉頭朝清照道:「如果是那個不知道做人的克裡的原因。那我就同情爺;如果是王文芷的原因,哈,哈。我和清照剛剛探討得出的結論就馬上派上用場了!」

    「探討出來的結論?」被素素的話轉移開注意力。我禁不住問道。

    素素一努嘴,示意清照說。清照看著我,在她臉上也看不出什麼,半響後才道:「我記得二姐和三妹好像是找到了以前轉世而來的姐妹。當然,這三個姐妹並沒有進王家門。其中一個就要結婚論嫁人了,我想另外兩個也不會差太久,而且根據爺自己的意思,好像進不進我們王家也在乎她們自己,最重要地一點是她們並沒有恢復前世的記憶。」

    雖然是要說結論。但清照此刻說的是得出這個結論的原因。對於妲己和褒姒找來的轉世的姐妹,我的意思也如上一段話一樣,早就表明了,聽著,我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清照歎了口氣,道:「至於她們是不是轉世而來,這個問題我想並不用太過深究。我們都是跟著爺從古到今走過來的人,雖然現代社會不允許。但爺還是表明了舉行七個婚禮,儘管這七個婚禮都不能曝光,尤其是文姬姐、二姐和三妹算是有頭有臉的人,但我們已經非常滿足,非常高興了。知道爺在心裡一直記著。一直念著……」

    「另外兩個,包括再次找到轉世而來的姐妹,怎麼說他們都是生活在現代的人,接受的是現代的教育,縱然她們恢復了前世的記憶,縱然她們願意進王家門,就算我們陪伴在爺身邊的女人都……同意,」說到這裡,清照話語一頓,又長長歎了口氣,「他們恐怕也接受不了;而且……說我們自私也好,說我們貪婪也罷,爺再也不是長生不老,我們也再不是長生不老,還剩下的歲月中,除了爺想做的事,我們不想再多出別的事來,也不想多出一隻承繼了前世的記憶,卻根本沒有與我們一同生活這麼多歲月的姐妹。」

    房間內靜悄悄的,在清照說出這些話後,我陷入了沉思。

    清照說的這些我沒想過嗎?或許是我不敢想吧!

    久遠的記憶中,解憂、細君、李妍的死讓我茫然失措,昭君的死則更讓我心傷如斯。對於那些留在身邊的女子,我或可說一句不失公允的希望她們找到自己的幸福,並無染指之心;但就對我身邊的六名女子,這份繫在我身上的幸福我又給得何其少!

    在山洞囚居的生活中,我不止一日的思索過在回到現代社會後我該如何自處,我該如何讓身邊的這些女子幸福,但惶惶然的我終究還是無法得出結論。

    終其不敢的恐怕還是那埋藏在我內心深處那一份永遠不能忘懷的呼喚吧!

    我也曾想過,那些纏我與夢中的是不是昭君,可回到現實卻發現,人海中依然不見她的身影!

    轉世,是不是只是我的一個夢想,一個渴望?

    不知過了多久,清照幽幽歎息道:「說是說結論,但實際上是我一個人的想法,真要有姐妹轉世而來,還恢復了前世的記憶,且願意不在乎的,素素她們是不會忍心看著的吧。」

    素素眼睛微紅,瞅著她沒說話,但她的神情顯然已經將她的內心表露了出來。

    「我們六姐妹陪著爺,這惡人就由我來做吧。」苦苦一笑,清照低聲說道。

    我的心有些沉,張著嘴卻發現什麼也不敢說,也許,我只是想讓自己還抱有一絲希望……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房內的沉悶氣氛。素素去開門卻驚訝的發現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外國男人。

    傑斯!我霍然起身,瞪著他:「你怎麼來了?」

    傑斯的臉色也並不好,他稍微打量了一下房間便抬步走了進來,道:「剛剛送走我弟弟,碰巧看到這裡的入住名單,便上來打聲招呼。」

    對於他這種做法我自然是沒什麼好感。再加上剛剛清照的一席話心情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我快步攔在他面前,冷冷道:「那麼。這聲招呼已經打過了。你可以走了。」

    他聳了聳肩,神色自若,道:「只不過認為是老朋友,上來打聲招呼。王先生不必這麼緊張吧!」

    我冷笑,道:「老朋友,那還是不敢當!而要說緊張的話,傑斯你要是不緊張的話,這聲招呼也不必特意來打,你弟弟也不必你特意來送他走,不是嗎?」

    傑斯沉下臉,瞳孔微縮,道:「我只是覺得雖然王先生你現在名氣很大,但難保不會做出你無法控制的事情來!有人提醒一句不是更好嗎?

    「那還真是多謝了!」我怒極而笑,道。

    傑斯也緩緩笑了,只是這笑容殊冷無異,道:「不用不用。」說著,他眼睛朝後一瞟。又道:「每次見到王先生都會給我一點不同的驚喜,雖然名氣是塊擋箭牌,但還是小心些更好。」

    他這話不僅讓我臉色一變,就是清照和素素也聽出了他話裡地意思,臉色同樣變的極為難看。

    「傑斯。你怎麼跑這裡來了」王先生……?就在我要說話地時候王文芷突然走了上來,看到傑斯在這裡她同樣非常驚訝。

    「哦,文芷,你怎麼來了?王先生不是我們在飛機上認識的嗎?算是老朋友了,我來打個招呼。」在一轉身的剎那,傑斯的臉色完全變了,收起了又冷又沉的面孔,堆上了笑。

    王文芷顰著眉,疑惑的看著他,又把目光朝我看來。我僵著脖子點了點頭,好不容易笑了笑,表示現在這情況的確是如傑斯所說。

    王文芷吁了口氣,道:「你不是說送你弟弟去了嗎?怎麼還在這裡,我還以為你走了。」

    「呵呵,他又不是小孩子,我只是傳達我父親的意思,送他倒沒有必要,而且,他也認為自己打車到機場比較合適。」說著,傑斯微微側過臉,做了一個無聲的口哨嘴型,臉上的神態又是得意又是興奮。

    我冷冷的看著他,突然覺得好笑:這傑斯追女孩子居然把我當作追王文芷的情敵麼?

    「文芷,陪我下去喝杯咖啡可以嗎?」似乎從眼角看到我突然發笑,傑斯微微一愣後馬上說道。

    「嗯,今天我可累了一天,」說著,她抬腕看了看表,「時間也不早了,改天吧。」

    「好。」見王文芷沒有答應,傑斯也不敢強求,朝我伸出了手,「王先生還要陪漂亮的女朋友,我們就不要打擾他了。」

    「哦,」王文芷下意識的應了一句,眼光朝房內一轉,看到已經身穿睡衣的清照和素素便收了回去,不知為何她的臉色有些暗淡。

    「會不會嫌棄……長的醜?……」在眼睛轉過去的剎那,她的話語低不可聞。

    對於剛發生地插曲,在之前話題的影響下素素顯然沒有拿來開玩笑的意思。在房間內待了一會,安頓好兩人休息我便去了另一個房間。

    扭小了床燈,我躺在床上,卻怎麼也難以入睡。清照的話在我腦海裡盤旋著,清照說我認為她自私也好,貪婪也罷,終究是不太願意在接受其他轉世人待在我身邊。對於其他轉世的人,就好比宣姜文姜香公主,我自然是沒有想法,可如果真地是昭君轉世了的話……一想到這,我便再也躺不下,坐起身,靠在床頭一聲一聲歎著氣。

    放棄嗎?……兩千多年的等待。

    不放棄嗎?……兩千多年的陪伴。

    再然後,我想到了王文芷,雖然只與她見了三次面,但從沒有見過她像今天這晚般。她是個聰慧、理性的女子,就算有心事也不會說出來,而會自己想辦法解決。對我有好感的話。那自然只是素素的玩笑話;因為我現在的名氣,那就更是無稽之談!

    而我的反應顯然也不像我自己。雖然經過這麼多年的生活,我不敢保證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能讓我驚訝聳容。但讓我有些情不自禁說出不該說的話就有點不可思議了。

    想著這些紛亂的事情。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覺得有點累了,也不願意再躺下去,就這麼開著點燈。靠在床頭,慢慢瞇起了眼睛。

    這一夜,我再次做了夢,從山洞中出來後再也沒有做夢地我再次做了夢,再次做了與山洞中一樣地夢。夢裡依舊是一片光亮,一片乳白光暈……沒有言語。沒有畫面……沒有我熟悉的人或事,它迎著我而來,溫暖濕潤,就像是心的悸動,輕輕的流動著,似團似霧地變幻著。

    唯一不同的……漸漸的,我穿過了那光暈。

    夢裡,光暈後。迎接我的是有一雙彷彿天上的繁星,閃耀著亮晶晶光芒眼睛的少女……

    少女的笑容青春如露,喜笑嫣然,緩緩朝我飄來。

    就在我張嘴要喊話的時候,這面前的光景卻變了。

    少女穿著一件素白的長裙。懷中抱著一張琵琶,容色清冷,輕按在琵琶弦上的手如玉般白……

    琵琶聲響,那光暈緩緩變做了宮殿的一間屋,少女也變做了女人。倚坐在窗前,清冷孤寂的抱著琵琶……

    我一下被拉近了,就站在窗前,面前有著畫筆和畫紙。這宮裝女子緩緩移過頭來,黑亮純淨的眸子投射到我面上。

    她,緩緩笑了,

    如百合,如幽蘭。

    我呆呆看著。畫筆在動,它要將這一刻永遠留在紙上。

    在畫筆完成最後一筆的時候,一滴晶瑩的淚珠滴在了上面。我徒然張著手,想要將這副畫留住,而那淚珠浸潤而入,緩緩的,一圈一圈蕩漾開來,將那副畫模糊了,整個的模糊了!當我抬頭看時,看到那一雙清澈的眼睛孕著晶瑩的淚珠,數千個我的影子在閃動著。

    光影轟然而碎,淚珠迸裂而飛……

    女子已經一身戎裝,抱著琵琶的手蒼白如紙,他側著身子,朝後看著,久久沒有轉過身來。

    我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風起,黃沙迷眼,吹打在我身上竟感覺不到痛。光暈化成了雲,緩緩拉開,現出了一片廣騖的黃沙地,一聲聲淒哀的雁鳴響起;大地上,一輛馬車停在當中。車後,是班駁籬落的城池。

    車前,是旗展槍林的大軍。

    車簾掀起,緊扣著琵琶的手指映入我的眼底。

    號角聲響起,吶喊聲響起,面前在這一剎那竟成扭曲,我惶然大驚,竭力大吼,可縱然用盡了全身力氣,卻不見絲毫聲音。

    我的眼睛漲得通紅,為這迷眼而惱怒。這一點點血色竟在片刻間恍惚成一片,遮罩了整個眼,遮罩了整個我,遮罩了整個天地!

    落目處,大地已經一片狼籍。

    我急劇的喘息著,雙眼欲裂。

    「不————!」

    這一聲終究是……喊了出來。

    女子淒婉的笑,卻讓我的心不停的顫抖,細微的,卻牽扯著全身的……顫抖。

    「不——夢裡為什麼還會出現這樣的事?夢,不是都來給人逃避的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在這一聲聲嘶吼中,我衝到了女子面前。

    不知何時,我已經淚流滿面。

    她看著我,我看著她

    委頓在地,我怕驚嚇到她的顫抖的,緩緩的,靜靜的,伸出手……

    她的笑依舊,彷彿易碎的水晶,在我面前清脆的散裂。

    「來世我再做三郎的妻子好嗎?……」

    ……那三郎到時候可不要嫌棄我長的醜啦!」

    音落,如時光倒流般,水晶「叮」的一聲往復。

    「那三郎到時候可不要嫌棄我長的醜啦!」清婉的話語,笑靨如花。

    這一張臉……

    赫然是……

    王文芷!

    冷汗凜凜,我猛然睜眼驚醒。

    「會不會嫌棄……長得醜?……」王文芷晚上離去前的這句話言猶在耳。

    是巧合還是……夢中昭君的面容最後變成了她……難道,真的是?

    為什麼之前我一直感應不到王文芷是昭君的轉世?

    為什麼會因為這樣一句話而讓我再次夢見那本來什麼也夢不到的夢?

    為什麼會是在今晚,會是在清照說過那番話之後?

    為什麼……?

    什麼也想不了,什麼也不願意再想個明白,我只知道我現在就要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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