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夢世繁華

第六卷 第八十四章 新聞週刊之躋身名流(全) 文 / 蕭索寒

    「這種大賽爺參加是去拿第一的嗎?」當聽到我接下來的一個月要參加世界級的圍棋賽,素素驚訝的眨了眨眼,撇著嘴表示一點都不相信我會這麼做,這幾千年都平平淡淡的過來的人就算要改變也不是那麼一下兩下的。即便在開始聽到我吐露心中的想法,也沒有認為參加比賽對我的計劃或者是想法有什麼幫助。

    「是啊,去參加比賽不就是拿第一嗎?」笑嘻嘻的,雙手環抱在胸前,藉著月色我看著素素,話裡調笑的意味顯露無疑。

    素素自然明白我的言外之意,可她的小臉依然不爭氣的紅了一紅,把眼瞪回來,頗有些氣鼓鼓的道:「先不說憑爺的水平參加這些比賽掉不掉價,就是這個第一對爺也沒什麼含義啊!」

    「怎麼會沒含義?」我故做驚訝的語氣,「第一就是誰都比不上你,這還不值得爭一個兩個第一回來啊?」

    素素不屑的哼了哼,彷彿這樣還不解氣般,居然伸手在我腰間擰了擰:「要是圖這虛名,虛名……那爺這幾千年是白活了!」

    我閃身躲著,忍不住的笑容從嘴角洋溢到眼角。

    「好了,好了。爺又鬧上了。」文姬微笑著拉開素素的手,嗔怪的白了我一眼後看著素素,「爺自然是不會去圖什麼第一第一的虛名,不過拿個第一對爺要做的事的確是有幫助。」

    我托著下巴,嗯嗯著鼻音表示文姬說得很對。素素沒有理會,朝我一噘嘴,拉著文姬的手一轉身背對著我。文姬接著道:「只從這個第一來說,爺拿著自然是沒有什麼含義,而且還有倚老賣老的嫌疑……」說到「倚老賣老」四個字她忍不住輕笑出聲,也不理會我的抗議,「不過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這個第一就是讓你有名氣,變成權威,甚至擁有某些特權。在當今社會,當你擁有其中一項或是多項時,你做什麼事情都要比什麼都沒有的普通人要好的多,方便得多。」

    「明星效應?」素素歪著頭,看著文姬點了點頭她極快的扭頭看了我一眼,在那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一絲讓我沒有琢磨透的狡黠。

    看著對面思考落子的左近籐,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想到了半個月前的那個場景。因為我的一手棋左近籐陷入了長考,他面色少有血色,顯示出一絲病態,在他皺眉思索的表情中也顯示出男性少有的陰柔。在日本被封為新人王,進而引起轟動,不僅僅只因為他的一,這幅清秀的長相應該也為他討了不少好才是。

    我有些訝異自己這刻所想,雖然我並沒有多看重這樣的賽事,雖然我可以感受到兩次經歷(應該算嗎?)國恥國辱的痛苦而對對手的國籍更加的不感冒,但最起碼的尊重我還是應該會保持吧?可我以上已經冒出來的想法和心中搖擺不定的心思也只能化做了無聲的苦笑。

    長考結束左近籐依然沒有落子,反而示意認輸。從他半低的頭可以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不甘,但在他抬起頭的瞬間,那抹神情早就消失不見,換取的是一幅冷漠的表情。他點頭用日語說了句多謝指教便離開了對局室。

    直到他走了片刻後我才有些懶散的起身。這是與左近籐對局的第十三番棋,他依然延續十三連敗的戰績,這在日本國內引起了一片嘩然,而我與李民澤的對局也在經過五番之後引起了整個圍棋界的關注,而引起這場關注的居然是新聞週刊。

    是不是現在的時事沒有可以挖掘的報道了,他們居然也來趕趟圍棋。似乎是怕外界過多的報道影響到我比賽的心境,衛老大為不滿的說道,不過他也瞭解到這種商業操作的必然性,話語間有著那麼一絲無奈。

    新聞週刊這次採用大量篇幅來報道這屆的三國杯賽,彷彿一專業的體育雜誌,而其中的重點之重便是我這個闖入個人對抗賽,至今為止連敗左近籐與李民澤的中國棋手,在封面上採用了「中國神秘棋手神秘揭秘」這樣取悅大眾的噱頭標題。

    我笑著不以為意的接過衛老遞過來的雜誌,可看到當中的內容後,我又是驚訝又是敬佩的再也笑不出來了。不是說這篇報道說得有多荒謬不經,多不符實際,而是文章指出我與國內兩大企業——天之道、天意——的老總關係密切,文章從我難以瞭解的出身到兩位女老總都有不凡,甚至可以說與我相近的棋風,到兩位女老總與我同姓,猜測我們三人是否屬於同一家族,到最後貼出一張我從一棟豪華別墅出來的照片,自然,照片上指明那別墅是兩位女老總的休閒之所。

    文章沒有下出結論,但所有提出的疑點卻又都指向同一點,可以說是在一步步的暗示,影響讀者的判斷。

    雖然並不準確但也相差不遠了啊!我苦笑著將雜誌還給衛老,這些記者還真是厲害,只是,也太厲害了點吧,很多資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收集到,拍到的。我猛一怔,心頭冒起一個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念頭:這些不會是素素那丫頭弄出來的吧!

    「比賽還有兩天就結束,寒生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下一步有什麼打算?」隨我朝休息室走去,衛平看了我一眼,問道。

    「下一步有什麼打算?」我重複著,顯示出對衛老問這句話的疑問。

    衛平看著我,笑了:「別以為我棋老了就什麼都看不到了。」他稍微一頓,看了看四周,拉我進房才接著道:「看你勝得如此輕鬆,對著李民澤都是連勝,要不是我真知道他的實力恐怕我都會懷疑他的棋力吧。看起來,這三國杯賽在你眼裡不算什麼啊,而且你恐怕也沒多少心思覺得這第一有多重要。」

    沉默片刻,我道:「說實話,我的確是這樣想的。拿個第一隻是一個人的第一,我包攬了世界上所有圍棋賽事的第一又怎麼樣?還是有很多人覺得圍棋是少數的遊戲,還是有很多人並沒有覺得圍棋是我們中國文化的組成部分,更會有很多人覺得這第一很稀鬆平常,沒有份量。要讓所有人都覺得圍棋是中國文化的組成部分,要讓所有中國人都覺得會兩手圍棋是理所當然的,要讓所有中國人都會在提起圍棋時反應:哦,那是中國最古老的傳統文化,最精粹的文化……這些第一遠遠不夠,遠遠不夠。」

    「那……」想不到我心中會這麼想,衛老一下呆了,愣著說不出話來。在他們這一代人或者說幾代人來看,圍棋作為文化的含義已經很淡薄了,它現在被稱為競技,是一項榮譽,也許只有從競技圍棋上的第一線下來,這些現代圍棋界的老人才會考慮,學習圍棋當中蘊含的道理吧。

    「我很佩服吳清源大師。」抿了抿嘴,衛老還沒反應過來的思維又被我這一句話說得更加摸不著頭腦。「吳清源大師當年東渡日本,在棋盤上擊敗所有的日本棋手,他不是為了榮譽去的,也沒想過要什麼樣的榮譽,甚至他使圍棋在日本更為廣播。」

    「我做不來那樣的事。」笑了笑,我給衛老倒了杯水,「中國人有種很奇妙的連鎖反應,從古就有,只不過在現代社會,因為商業化這種連鎖反應更明顯罷了。如果當一件事情達到足以轟動世界,或者某一個領域的時候,中國人會瘋狂的跟風,圍棋,現代圍棋也脫不開這個道理吧。」

    「現在圍棋本身跟商業化就有掛鉤,各項賽事的獎金也不比以前,拿到第一難道還不足以轟動嗎?」喝了口水,衛老疑惑的望著我。

    「如果說有比這更轟動的,比如:挑戰日本棋界所有的頭銜:名人、天元、本因坊,比如韓國棋界的所有名人……」

    「像吳清源大師那樣……瘋了……」衛老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的望著我,嘴裡念叨著,下一刻他彷彿從我的話裡清醒過來,蹦起身拉住我,「寒生,你不是因為這屆三國杯賽而……」

    我微笑著拍了拍衛老的手,道:「我不是心生妄想,也不是小看天下英雄,雖然我不需要這些榮譽,但我需要這些榮譽讓中國人,讓所有中國人對自己所擁有的文化重視起來,就算是商業化也好,就算是跟風也好,中國有太多的文化切入點,我可以一樣樣來,圍棋過後是中國象棋,中國象棋過後是中國繪畫,中國繪畫之後是中國書法,雕刻、篆石、音樂、建築等等等等。拋卻五千年文化積澱而去追捧只有數百年歷史足跡的文化,這難道不會讓外國人感到驚訝而我們自己覺得悲哀嗎?外國的文化可以接受,可以學習,這難道影響對自己文化的重視嗎?」

    衛老啞口無言,愣愣的看著我,彷彿從來沒有認識過我一樣,隔了好一會才聽到他吞嚥口水的聲音:「你說的那些寒生你都會?」

    我緩緩點頭。他長舒口氣,彷彿放下心頭的一塊石頭,又彷彿什麼都沒放下,道:「那寒生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日本?」

    「應該是三國杯賽後,或許還會休息一兩天。」想了想,我答道。

    「那好。」衛老點頭,拍了拍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怎麼說我在棋壇還有點老面子可以賣。」

    「衛老……」我驚訝的望著他,想不到在最初的震驚過後,衛老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畢竟在他看來我還是個年輕人,怎麼都有點不知天高地厚。

    「很驚訝嗎?」衛老哈哈笑了起來,「或許你的想法很瘋狂,很出乎意料,但我憑什麼要阻止一個年輕人的激情?贏了,自然是大快人心,就算輸了也得到人生一筆無法估量的價值啊!」說著,衛老眨了眨眼,透出一絲狡黠,「其實我也早夢想過象吳清源大師那樣,也許是虛榮心,也許是作為一個棋手的目標。」

    雖然三國杯賽的個人冠軍和團體冠軍早在一個星期前就確定下來,但我和李民澤的最後一番對局依然被炒得火熱。縱橫圍棋界一年多的世界第一人,在各項世界大賽上沒輸一場的戰績(這裡的場不是指番數)……擁有各項頭銜與名譽的李民澤是否能在最後一番對局中下贏對手已經成了這局比賽人們討論的話題,關注的焦點。

    雖然在這番棋賽前韓國媒體發出結論,說現在李民澤是處於暫時性的低迷期,在保持一年多的最高榮譽面前,就算是神也會疲累,何況一個小小的棋手。在結論之前他們列舉了之前李民澤所有取得的榮譽來論證李民澤經過的一年多征戰是何等的激烈,會產生何等的疲憊,並且強烈抨擊了三國杯賽的賽程安排,暗示這是讓李民澤提早跨入低迷期的關鍵。

    很讓人驚訝的,中國媒體沒有與韓國媒體打對台,反而是日本媒體指責導致的一切都是要韓國圍棋界自己承擔,在安排的所有賽事前,李民澤固然有選擇權,但在韓國圍棋的重壓下,這樣的選擇權並沒有多大的用處,是韓國狹隘的民族主義的惡果,李民澤選擇了犧牲自己來成就韓國圍棋的榮譽,這是韓國醜陋商業化的體現。

    在韓日兩國媒體大打口水戰的時候中國媒體的確沒有摻和進去,但也絕對沒有閒著,他們的重心沒有放到李民澤那個世界第一身上,要知道那個第一已經是前第一了,而是把所有的精力,所有的耐性都放到了作為同種中國人的我身上。

    奪得冠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已經沒有什麼好炒的;成為世界圍棋第一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同樣沒什麼好炒的;是否完敗前世界第一人李民澤,這對冠軍結果有影響嗎?

    那……那還有什麼好採訪的?

    不,如果這樣想你就錯了,比如:住在哪裡啊;比如: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啊;比如:你和天意天之道兩家公司的女老總的關係啊;比如……再比如……太多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

    「你沒有做明星的潛質!」肖夏一幅陰謀得逞的樣子看著我,「要做明星就要接受、就要喜歡回答這樣問題,不管是開始的主動還是後面的被迫。」

    我撇了撇嘴,沒有理會他而是走進了對局室。李民澤早來一步,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聽到門響,他睜開眼,看到是我點了點頭。

    因為這場比賽的特殊性——也迫於媒體的各種壓力——三國杯賽主辦方少有的禁止了室內觀戰,除了對局的兩人便只有裁判,空出來的地方都擺滿了直播的電視設備。

    李民澤的臉色平靜如常,看不出外界喧鬧翻天後對他的影響,我朝他也點點頭,坐下,心想:如果受到影響他那個「佛」字外號怎麼來的?

    「趁著還有點時間我們聊兩句?」李民澤突然開口,用詢問的語氣道。

    這讓我有些驚訝,在之前的比賽中,李民澤可是一言不發,惜字如金,難道外界的壓力真的影響到他讓他想到聊天的辦法來舒緩壓力?

    「別驚訝,外界那些媒體對我沒影響。」李民澤淡淡笑了笑,看懂了我的表情。

    我也笑了笑,沒有說話,等待他接下來的說話。

    「不論外界的壓力如何,輿論如何,我想,該贏的棋你一定會贏,對吧?」稍微躊躇了會,李民澤道。看到我緩緩點頭,他似乎鬆了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我怕……」說著他手指了指上面,又笑了,「我也會盡全力的。」

    與政治掛上鉤的黑暗我當然懂得,笑著把它撇開,我道:「怎麼說你都不會現在就給自己下結論,你說的這些話彷彿已經給自己烙上了輸的字眼。」

    「認輸並沒有什麼可恥的。」李民澤淡淡道,「經過前面與閣下的十四番對局難道還沒看清楚我倆之間的差距嗎?再說認輸並不代表放棄。」

    也不知道李民澤說的是大眾型的客套話還是自己內心的真實所想,我笑看著他,從他眼裡只看到一片平靜。不過,怎麼說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是沒必要說客套話的。

    「這次我是沒有機會了,不過下次與王君交手的話,王君就不會贏得這麼輕鬆了。」雖然說著毫不氣餒的話,但我還是從他話裡聽出了就算是下次與我對局,李民澤還是沒有必勝的把握的話。

    我想,就算明知道不敵,大多數人放話的時候是不會考慮下次是否真的具備了相等或者超越的實力,而是憑藉著胸中那股氣說著下次絕對將之擊敗的話。

    這或許是李民澤式的傲氣吧!……

    互相對望著,緩緩的,笑容在彼此臉上浮現。

    太極虎的精神中國人也有,可為什麼世界上絕大多數,甚至可以說幾乎全部的人都會認為這精神是韓國人特有的而非中國人所擁有,就算發現了也會加上一個前提,一個烙印?

    「你是我這一生碰到的最好的棋手之一。」

    簡單的陳述,李民澤也沒有認為我有絲毫誇大的成分。他知道這個最好並不僅僅指放到棋盤上的那枚棋,也不僅僅指落子時刻你前後盤算的思維,而是指一種心態,一種棋境!

    這盤棋李民澤拋棄了以往穩打穩扎、一絲不苟思索計算的下法,他的棋激情四溢,攻擊犀利,這讓所有通過電視直播看棋的人又是驚訝又是大聲叫好,在這一刻他們看到了一個不同以往的李民澤。

    因為這種不同以往,或許有人只是想看一場精彩紛呈的對局;或許有人並不希望原來的世界第一就如此淒慘的完敗;或許有人認為這是李民澤早就練就的秘密武器;或許……也有太多的或許了!

    對於外界此時對他的揣摩,李民澤是不知道也不會去知道,他的心已經完全沉浸在這酣暢淋漓的進攻之中,他知道我守得住,雖然在外人眼裡我彷彿是大海洶湧中的一葉孤舟,可在他眼裡卻是憑一己之力難以洞穿的泰山。

    可,他不在乎了!

    是的,不在乎了。在乎勝負嗎?在乎攻擊見效嗎?在乎那一身名譽嗎?在乎自己雖然以守聞名天下還能展示從不顯露的攻擊嗎?

    李民澤式的驕傲決定了他不會。

    *****************

    「師傅,你是個大騙子。」剛剛結束棋局,我還忙著躲避記者時孟宇就打來了電話,隨同的是讓我摸不著頭腦的結論。

    「我的朋友們都不相信你是我師傅,這不是最主要的,只要你來就能證明,可問題是你從來沒有講過你下棋非常厲害。」這句話聽得我目瞪口呆,不知道該怎麼回復,難道直接對他說:你師傅的確是天下第一的圍棋手?

    先不說我敢不敢承認自己是天下第一,就算是我也不敢妄自尊大,目中無人。或許心中想著要去日本,要去韓國挑戰世界上所有的名棋手,這本身或許可以解釋為我的妄自尊大,可並不代表我就一定是小看天下棋手,心裡面對他們沒有一點尊重!就好比衛老說的那樣,贏了固然可喜,足夠轟動世界,但輸了的話也是人生最難得的價值。

    「什麼厲害不厲害的?圍棋手棋力高低只是最膚淺的一面,真正的圍棋手是看他的心境。」可以想像孟宇在電話那頭豎眉瞪眼的樣子,也為了避開他突然變大的聲音,我將電話稍微拿離了耳邊,「這個時候你師傅正躲著那群記者,你這小傢伙就不要給我添亂了!」

    「記者?哈。」孟宇的聲音一下得意起來,「要是記者採訪我怎麼辦?雖然我是師傅的徒弟,雖然我不知道很多記者感興趣的事情,就那麼一點點,師傅,你說要是他們知道我只知道那麼一點點會不會很失望?」

    「臭小子,居然敢威脅師傅?等收拾完這群記者就去收拾你!」對孟宇的威脅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不過,既然他要做遊戲的話,不陪陪的話還實在太不懂幽默了。

    「寒生你到哪去了,就等你一個人了。」走過一道走廊便碰到正四處張望的衛老,一見到我他便滿臉喜色的拉住了我。

    「還沒回國就急著開慶功會?」被衛老從心底散發的喜悅感染,我玩笑著說道。

    「慶功會當然是回國才開,等下要參加的是記者招待會。」衛老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讓我驚訝的醒悟我居然忘了還有這事。不過既然有記者招待會那些記者怎麼還想方設法的混進來,難道真的想拿點獨家新聞?

    看到雖然開著空調卻仍擠得滿身是汗的記者們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想,當中還包括那些風馬牛不相及的娛樂記者。很明顯,我也很清楚,他們來可不是衝著這個第一,而是那個被新聞週刊引導的「與兩位女老總的關係」。

    「這個第一的份量不重啊!」我輕聲嘀咕的話還是被衛老聽了個清楚。

    「什麼重不重啊?」衛老掩飾著瞪了我一眼,「第一就是第一,要知道中國作為圍棋大國,一直被日本韓國壓在下面,拿世界第一的次數可不多……」

    我苦笑著解釋道:「衛老,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怎麼這些娛樂記者也跑來了。」

    衛老順著我的話瞟了一眼,神色如常,道:「別管他們,國內有些媒體就是這樣,那些娛樂記者我來替你應付好了。」

    剛剛坐下,記者便開始了接二連三的問題,無非也是些奪得冠軍有哪些感想,贏了世界排名第一的李民澤有哪些感想,對於本屆三國杯賽有哪些感想……其中也穿插著一些與三國杯賽不是很相關的話題,如:我是哪裡人,在哪裡學的棋,自認為棋力如何,為什麼會突然參加三國杯賽等等……至於到了後來,問的問題就脫離了圍棋本身,如:我除了圍棋的愛好有哪些,以後有什麼打算,傳說的與天之道天意這兩家國內新強勢企業的女老總是否有關係等等。

    過多的遮遮掩掩恐怕更會引起哪些娛樂記者的興趣吧,雖然我也很清楚就算說是朋友關係也同樣會引起這些娛樂媒體的關注,但怎麼樣也好過因為我不承認而讓那些記者躲在暗地裡報道要好;而且仔細想想,就算我拿了個第一,可畢竟不是那些娛樂性的明星,這些人的關注怎麼都沒有那麼持久,話說明白了,也讓他們跟著看一段時間,沒有發現什麼自然就會散了;再且,雖然我沒有膽大到直接擺出妲己和褒姒都是我的女人的事實,但要完全否認的話,先不說她們兩人看了報道後如何反應,光是其他我身邊的女人因事觸景也會覺得傷心吧!

    這與理解不理解無關……

    就在我準備開口的時候衛老搶先一步回答道:「首先,王寒生同志是中國棋院的棋手,而且,他本身好像暫時沒有要往影視行業發展的跡象;其次,這次記者招待會是專門為這次三國杯賽而召開,所以,為了不影響我們冠軍獲得者的心情,請大家不要提與圍棋不相關的問題。謝謝。」

    他的話引起所有記者的哄堂大笑,自然,這也是因為衛老平時是很少跟記者開玩笑的原因,同時也因為衛老在國內的地位,這些記者倒沒有多過為難,笑著便將問題放開了。

    「從我們獲得的資料看,王先生還非常年輕,並且這還是第一次參加國際性的世界圍棋賽。通過這次大賽我們都看到了王先生的棋力……」一名記者笑意盈盈的站起來,侃侃而談,「嗯,那是非常的高。剛剛王先生回答的問題中也說了以後會一直在圍棋領域拚搏,雖然本人圍棋水平不高,但非常喜愛這項競技運動,知道這項競技運動不僅要考人的思維,還要考人的體力、精力。我想問一下,王先生是否會考慮到自己體力、精力、思維因為年齡增長而逐步下降這個不可避免的情況後,有沒有可能像前世界第一的李民澤先生一樣,盡可能的在一兩年之內將圍棋界的榮譽盡皆拿到?」

    雖然他已經盡可能的婉轉,雖然他在問這個問題時加了諸多前綴,但聽到這樣的問題不僅僅是我,就連身邊的衛老也不可避免的眉頭一皺,臉色微沉。

    「這位記者同志,我想你很顯然是弄錯了其中的關鍵。」或者說要是對這些製造事端,挑起話題的人生氣顯然是不明智的,不管有意還是無意,我說道「圍棋本身是作為一種文化,然後才作為一種競技運動而存在的,完全為了榮譽的棋手是不可能登上棋壇頂峰的。」

    「那王先生你的意思是李民澤先生沒有登上棋壇頂峰嘍?」那記者只稍微一愣便口齒伶俐的反駁道,或者說挑撥也不為過。

    「這位記者同志的確是非常喜愛圍棋。」心裡對這記者實在反感卻又無可奈何,身邊的衛老偏偏還不說記者招待會到此為止,我望著那記者,道:「任何一項競技運動的選手在比賽中是不會過多考慮榮譽這個問題的,只有安心比賽,就算賽前定下了目標也一樣。而是不是達到某個領域的頂峰,那都是旁人或者後世人來評價而不是任何一個人親口說的。至於李民澤先生登沒登上棋壇的頂峰這個問題,一,我不是後世人;二,我末學後進,根本沒有資格評論他人。」

    我的回答讓大多數記者叫好鼓掌,那提問的記者只好訕然笑了笑。趁著這機會我忙向衛老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快點結束這記者招待會。這一刻衛老終於醒悟過來,宣佈結束的同時我也大大鬆了口氣。

    「我都忘記那些記者有多厲害了。」當記者完全走散後,衛老才幹笑兩聲說道,「沒有的事都可能被他們捕風捉影的寫上那麼一段,剛聽到那記者問你的後面兩個問題,我的心都玄起來了。」

    我不以為意的笑著搖了搖頭:「我知道他們心裡想什麼,不會上當。我們國家是非常講究謙虛的,可現在的社會形態卻又雜合了西方的一些思想,在某種程度上認同個性、特立獨行,但大部分時候還是會將這些當作是狂妄,目中無人,驕傲自滿等貶義來解讀。我要真照著他們的提問回答了,明天報紙啊,電視啊,估計所有的媒體都會對我口誅筆伐,那我下半輩子估計什麼也不用做了,安心扭轉人們對我的形象看法就夠了!」

    衛老哈哈大笑,笑了之後卻又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本來還擔心你沒參加過這樣的大賽事,應付不來這樣的場面,現在看,你回答得這麼得體,倒真不像是小地方出來的人。不過,就你剛才那樣的回答也討不了多少媒體喜歡,明天報道出來的話,沒什麼大罵估計也沒什麼好話給你增光。」

    我聳了聳肩,道:「圖那些東西幹什麼,有句老話不是說:不求驚天動地,但求問心無愧。媒體愛說什麼就讓他們說,沒人理會折騰不了多久。」

    衛老一愣,卻道:「可你接下來要做的事,不讓他們折騰也不行啊?」

    我也一愣,想了想才明白過來,也不知道是後悔還是別的,說不出話來。

    去日本,去韓國挑戰圍棋高手,去挑戰圍棋頭銜,原本就是要借助媒體強大的宣傳攻勢,為我想做的事做個極好的鋪墊,現在這麼反著想了,一大半問題倒是在剛剛結束的記者招待會。

    *****************

    清晨的鳥鳴聲喚來了第一道陽光,其實,這已經是早上九點,一個月的連續下棋著實也讓我感覺到了一絲累。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半的哈欠頓住,我有些驚訝的看著推門而入的褒姒。

    「今天沒去上班?」藉著褒姒拉開窗簾我從床上起身,撓了撓頭問道。

    褒姒輕輕搖了搖頭,轉身看著我,那透過玻璃映射過來的陽光彷彿將她鍍上了一層金黃,長長的睫毛忽閃著,灑出一片絢麗。「要過去方便得很,只是難得給自己放一天假,再說,爺的事情還不能讓我找個借口嗎?」

    我愣愣的看著她,有些驚異她何時變得伶俐的口齒,在我記憶中,她彷彿永遠是那個膽怯的窩在我懷裡,含淚為我掬上一抹傾國笑容的小女子……

    傻丫頭……我拉起她的手,輕柔的將她圈住,你要陪著我難道還要找什麼借口嗎?

    就這麼靜靜的靠著,褒姒的秀髮如絲般,散發著一縷淡淡的卻沁人心肺的清香,她的手輕輕的搭在我的手臂上,點點熱力溫柔的滲透著,交融著,指掌交接處的小漩渦忽隱忽現。

    一會,她的手微微用力:「哎,我真是忘性,爺起來一定餓了吧。」她扭了扭腰,脫開我的懷抱,有些羞意的看了我一眼,去替我張羅早餐了。

    看著她背影從我視線裡消失,我笑著摔了摔頭。

    等我洗漱完從房間出來便聞到客廳裡飄來的香味,我鼻子一聳,深吸一口,立刻肚子咕嚕做響起來,不由說了句:好香。聽到我的聲音褒姒急急忙忙的從廚房裡小跑出來,她戴著廚師帽,身上圍著兜巾,一手拿著鍋鏟一手還拿著雙筷子。

    「有包子,有饅頭,還有麵包,喝的有牛奶、豆漿,看爺喜歡吃什麼。等會還有一個荷包蛋,要是爺想吃麵,我這就下。」跑了兩步停在廚房門口,褒姒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廚房裡的動靜,看樣子,顯然是因為她剛說的荷包蛋。

    我有些忍俊不禁,半笑著朝她招著手:「好了,褒姒,這些足夠了,別忙了。」

    「都說早上一個荷包蛋最營養。」褒姒的聲音從廚房內傳來,下一刻,她便舉著鍋鏟滿臉笑容的從裡面走出來,那鍋鏟上有一個黃澄澄的荷包蛋。

    「你還沒吃早飯吧,陪爺吃點。」等她坐下,握了握裝牛奶的杯子,感覺已經不燙,便推到她面前,又將裝荷包蛋的碟子推到她面前,做完這些便看著她。

    將全數推回到我面前,褒姒靜靜看著我,眼裡含著濃濃的柔情,她略微搖了搖頭:「我吃過了。」

    「吃過了可以再吃點。」我笑著將荷包蛋分成兩半,「荷包蛋你肯定沒吃,我聽說現在的女孩子都流行減肥……」

    褒姒一愣,隨即醒悟過來,低頭淺笑起來,反駁道:「哪有,家裡的女孩子可沒那種忌諱,再說,有五妹這個大醫師在,她說的話可比外面那些廣告有用多了。」

    輕輕咬著饅頭我心中長歎了口氣。想著家裡這麼多人,我少有關心,雖然名義上是丫鬟,是侍女,但這麼多年過去,卻是沒有親情更如親情的感情的在裡面,尤其是緹縈,想要說些什麼的話似乎被剛剛吞嚥下的饅頭堵住了般,怎麼也湧不上來。

    氣氛突然沉沒下去,褒姒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拿過餐桌上邊放著的一本雜誌,道:「這最新的新聞雜誌爺看了嗎?」

    我搖了搖頭。褒姒淡笑著道:「這上面可著重報道了這次圍棋大賽的後續,給爺取了個外號,叫:平民貴族。這可讓我們笑了好一陣子。」

    平民貴族?……這名字的確是夠俗的!

    咬著饅頭,我瞟了眼雜誌。封面上一個赫大的標題:敢把國王拉下馬——記平民貴族王寒生。

    不用看也能猜到文章裡面寫些什麼內容,我含糊不清的道:「雖然很俗氣,但好歹還有個貴族在裡面,照這麼說我也算是上流社會了!」

    褒姒知道我在說笑話,笑了笑沒說什麼,反而道:「要說貴族身份,文姬姐在歐洲可不缺少……」說著,她的臉色不知為何突然收斂下來,「時間不早了,爺我先去公司了。」

    我急忙喝了口牛奶,道:「你剛不是說難得休息一天陪我嗎,怎麼還去公司?你要實在放不下,挑兩件重要的在家裡辦好了。」

    褒姒猶豫著,我又道:「爺也很少時間陪你們……就一天……」說著豎起了食指在她面前比劃了比劃。

    「嗯。」褒姒咬了咬唇,點了點頭,「我挑兩件重要的要人送過來好了。」

    看到她鬆了口,我也舒了口氣,只是看著褒姒卻發覺她臉上的神色竟有點不自然,彷彿在期待什麼又彷彿在害怕什麼,一雙眼睛瞅著我,靜靜的不說話,隱隱有些擔心……

    ;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