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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八十五章 新聞週刊之驚訝謀面(全) 文 / 蕭索寒

    anne繞著別墅走了一圈,其實並不是她沒見過世面,一棟別墅就讓她驚訝得手足無措,而是從她平時和王總的接觸來看,她的上司實在不像個很會享受的人。雖然心裡有點嘀咕有錢人就是顯擺,可站在大門前,anne還是稍微低頭打量了下自己,整了整衣領,待平息了兩口呼吸後她才伸手按響了門鈴。

    開門迎接她的是個年輕男子,這讓anne多少感覺有些突兀,她稍稍一怔神,細聲道:「你好,我是王總的下屬。」說著,她揚了揚手上拿著的文件。

    年輕男子只看了她一眼,沒有多問的便扭頭朝裡道:「姒兒,是找你的。」說著,他讓開位置,示意anne進來。

    anne心裡暗暗打著鼓。原本她還以為這男子是王總別墅的管家,幸好沒有自做聰明的亂稱呼,要不還真丟人了。雖然這男子長相平凡,臉上也沒有帶著笑,可與他視線相碰的剎那卻感覺他像是在微微笑著般。

    笑容平和安靜,不帶絲毫色彩,也不是純粹客套,這讓anne原有些緊張的心情放鬆,平穩下來。

    換鞋走進客廳,褒姒正朝客廳走來,她手上端著杯茶,見anne進來了,招手讓她坐下又把茶放到了她面前。這讓anne好一陣惶恐,雖然受的是人人平等的教育,但在上司面前還真不敢讓她招待自己。

    「你就別客氣了,」褒姒語氣淡淡,神色間倒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威嚴,「本來為了公事把你從公司喊到這裡來就讓你勞累了……」

    anne忙站了起來,擺手道:「千萬別這麼說,王總你太客氣了。」

    褒姒淡淡笑了笑,便不再糾纏下去,而是與她隨口扯上了公司裡的一些話題。聽著她們兩個說話,我插不上嘴,索性去廚房端了盆水果出來。招呼了兩句我便不再打擾褒姒,一邊聽著她們兩說話一邊削著蘋果。

    看著褒姒全神貫注的神情,感覺到她因為工作而隱隱透出來的穩重和嚴肅,我心裡頗有些感觸。每個人都會因社會的變化而變化,不僅旁人,我身邊的女人也是如此,只是因為我與她們分隔了這麼兩百多年,我對她們的瞭解竟少了許多,也知道得很少。彷彿是又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我怔怔的看著,一時間倒忘記移開了眼神。

    雖然褒姒說只有兩件緊要的公事,但也說了小半個時辰,雖然我注視著她不短的時間,但等她們講完也削好了三四個蘋果。

    「王總,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推脫不過,anne只好接過了一個蘋果,站起身順了順頭髮說道。

    「嗯……」褒姒看了看表,「時間快中午了,不如就在這裡吃了中飯再走。可是我親自下廚哦!」

    anne眼睛一亮,臉上顯出笑來,她將文件抱在胸前,道:「王總還會下廚?那可真是難得!不過,公司的事情放在這裡沒做完我心裡不塌實,想想還是先趕回公司做完好了,要品嚐王總的手藝下次還有機會。」

    褒姒也不強留,點了點頭,道:「那好,下次一定挑個沒公事的時間請你。」說完,她朝我望了過來。

    我先是一愣,隨後明白過來,她是要我去送anne。「這附近沒有公車,就是連的士也很少來,怎麼說我至少送你到公車站吧。」從別墅出來anne就客氣的要我不要送了,我撓了撓頭,笑了笑說道。

    anne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你跟……王總在一起做事多久了?」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讓我感覺氣氛比較沉悶,不由隨口問道。

    anne遲疑了一會才答道:「也不是很久。」說完她便把嘴巴緊緊閉上,似乎是怕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

    看她這樣,我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才好,就這麼一路無話的將她送到了車站。上車前,她禮貌的跟我道別,神態間帶著一份疏遠,這讓我有些詫異的同時又覺得本來就與我不熟悉人,態度本來就該如此,再說,我也不是長了一副所有人都感覺親切的臉。

    回到家中,褒姒已經做了兩三個菜,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差點讓我以為自己身上哪裡不妥,疑惑的望著她,我問道:「怎麼了?」

    褒姒給我盛上飯,間中瞟了我一眼,神色淡淡的問:「爺覺得她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還是沒弄清楚她話裡的意思,「看她對工作這麼熱心,應該是個好員工。」

    褒姒輕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哪裡是問這個?她要不是個好員工我怎麼會讓她來這裡負責一些緊要的事情?我是問,爺對她本人感覺如何?」

    剛要塞進嘴的一口飯停在了半空,我驚訝的看著褒姒,愣了半晌,將筷子放下:「我怎麼會對她有感覺?要說有感覺,我身邊這麼多女人,有多年感情的總要好過只第一次見面的吧!」

    褒姒抿著嘴,笑嘻嘻的看著我,一點也不為我的辯駁驚訝,道:「那爺的意思是以後見面多了,時間稍微長了就會有嘍?」

    聽出褒姒話裡有點胡攪蠻纏的味道,我哭笑不得,伸手在她額頭一探:「沒感冒發燒啊?什麼時候你也學著素素那樣專門拿爺開玩笑了?」

    褒姒皺了皺鼻子,對於我的話不置可否,道:「真的沒感覺?」見我肯定十足的點了點頭,她幽幽歎了口氣,眼皮也垂了下去,「爺難道沒發現她長得很像一個人嗎?或者說就是那個人!」

    她這麼一說我才仔細回想起來。剛看到anne的時候,的確感覺她長得像某個我認識的人,可具體是誰卻難以想起,接著,我一來在感慨褒姒的變化,二來長時間注視一個剛剛謀面的女孩子實在是不禮貌,因此對她委實沒有過多的注意;就算上剛才去送她,也因為她一點刻意的疏遠——或許在她看來我的搭訕實在缺乏水平吧——我也沒有想過更多。

    「長得像就長得像,難不成你剛才示意要我去送她就是希望我能想起她長得像誰?」笑了笑,我沒放在心上的說道。有些事情恐怕還真只有女人的奇思妙想才會做的吧。

    褒姒沒有說話,看著我靜靜的點著頭。看著她不帶玩笑的表情,我心中一怔,面上仍笑道:「像家裡的某個人?不對啊,跟誰都沒沾上點邊……」說著,我想到褒姒在前一句話最後加上的重音:或者說就是那個人!我想到一個多月前文姬最後說的那句話:二姐三妹她們找到了以前的姐妹。我的心猛一下彷彿停止了跳動。

    宣姜……文姜……香公主……這太過久遠的記憶一下似噴湧的浪潮在我腦海裡襲蕩,三個人的影像在我腦海裡旋轉著,忽近忽遠。

    「是,文姜……」吐出這三個字似乎才將我從那記憶長河裡拉扯出來般,我驚訝的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將雙手放到了太陽穴上揉著。

    褒姒輕輕歎息著,緩緩點著頭,她細細的,再次問了一句:「爺……對她的感覺……」

    這一次我徹底明白了她的意思,搖著頭,我道:「感覺……感覺就像兩個陌生人擦肩而過。」

    「怎麼……可她是文姜的轉世啊!」褒姒抬頭看我,眼中有著一絲不能理解。

    轉世,真的是轉世嗎?在心裡重重歎了口氣,我道:「褒姒,長得像並不代表是文姜轉世。你看,我跟她碰面根本沒有引起前世記憶的碰撞,沒有感覺,一點引起記憶的感覺都沒有,只是長的象而已。」說著,我停住了話頭,心裡卻想到了中國古老傳說中關於轉世的一些說法。

    轉世的人要恢復前世的記憶,只有碰到與她記憶相合,而且是在她記憶中銘刻最深的人才會將她的前世喚醒,否則,就是一種你知道她,她不知道你的偶遇。

    或許,anne的確是文姜轉世,但是在她記憶中我不是她銘刻最深的人吧!

    「轉世不轉世就不要想那麼多了。」笑著拉過褒姒的手,我知道話雖然只是輕輕的一句:我們找到轉世的文姜、宣姜等等,但在這背後要付出的卻不僅僅是一句話那麼簡單。看著褒姒還有些悶悶不樂,我索性將她摟了過來,道:「別不開心,是轉世,能恢復前世的記憶,那是緣;不能的話也是緣,總不會你們找到文姜宣姜她們這些轉世而活的人是想大家在一起……」

    「為什麼不能?我和二姐當初想著找轉世的姐妹時就是這麼想的,雖然文姜、宣姜不是我們的姐妹,但總歸也當過爺的女人。」褒姒任由散發落下,滿臉不高興的說道。

    我一愣,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就算是文姜她們轉世,就算是恢復了前世的記憶,按她們所受的教育,按現代社會的倫理法律她們也不會答應,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嘴上一停,卻是想到自己的情況,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有點荒謬。就算我身邊的女人是跟著我從古到今,就算她們所受的封建思想有多深,但現代社會的平等觀念不可能不給她們帶來影響,不可能不讓她們在午夜夢迴時有所慮有所思。

    或許,文姬她們並沒有這樣考慮過;或許,她們並不認為現在法律倫理能給她們帶來困惑,與我之間,已經不是一份簡簡單單的感情可以描述。就拿我來說,憑心而論,我也不會讓文姬她們幾人中的任何一人離開我,這共同經歷的歷史,彼此間更多的是孤獨的慰籍,恐懼的取暖。

    出奇的,褒姒並沒有反駁我的話,她晶亮的眸子定定的看著我,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憂傷:「那……如果是昭君妹妹……」

    我的心一顫,腦海中彷彿可以預見昭君轉世,人海中相遇,前世的記憶波瀾不驚……

    佛說:前世五百年的等待只為換來今生相遇的一個回眸……

    佛說:愛是增上緣……

    佛說:愛是恆久忍耐,不自誇……

    我的心擰得一痛,從褒姒的眸子裡可以清楚的看見我蒼白的笑容,搖了搖頭,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不敢說。

    午餐過後我的精神有些萎靡,褒姒顯然也知道我是因為什麼才這樣,她沒有說什麼,而是泡了一杯淡香清心的綠茶,陪我坐在柔軟的沙發上。

    「難得爺在家一天,文姬姐,二姐她們都會趕回來。」雖然兩人相擁坐在沙發上,什麼事也沒做的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我的手不停的在她腦後理順著她長長的頭髮,心裡覺得非常安詳舒服,但似乎是怕我過多的想著那問題而憋壞,褒姒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嗯。」我心不在焉的應著,「妺喜,你大姐和素素了?她們不回來嗎?」

    「大姐剛過去歐洲沒多久,估計要留在那邊熟悉家族事物,素素的話就難說了,她現在好像在忙著組建公司的事情,很少見到人。」試了下茶已經不燙人,褒姒將杯子遞到了我面前。

    我點點頭,心裡沒有想什麼,這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倒讓褒姒心裡泛起了嘀咕,可她又不好將話說得那麼明瞭,側了側身子,看著我:「如果爺想的話我去跟大姐和素素說,要她們今天趕過來,我們一家人吃晚飯?」

    愣了愣,我終於將心神收了回來,笑著搖了搖頭,道:「既然有事那就不用特意讓她們趕回來了。飛機來飛去也挺累人的!」

    褒姒抿嘴一笑,這時從外面傳來汽車的剎車聲,接著門響聲和兩個女聲也從玄關處傳了來。

    「咦?圓圓,你今天不是有課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看到進來的人,褒姒有些驚訝,她從我身邊離開,站起來,雖然話是問陳圓圓,但目光卻是看向她陳圓圓身邊的另一個女孩。

    「哦,學校裡開運動會,比賽完了沒什麼事我就回來了。」陳圓圓將頭髮甩到腦後,「這是我的學姐,方綠筠。方姐,這是我……三姨,三叔。」

    三姨,三叔……?聽到陳圓圓的介紹,我幾乎要將口裡剛含著的一口茶給噴出去,有這麼年輕的三姨三叔嗎?

    陳圓圓笑嘻嘻的與我的目光一碰而過,她顯然不認為用這樣的稱呼把家裡人介紹給她的朋友同事有什麼不妥,而褒姒,似乎也不在意。方綠筠果然很驚奇的打量著褒姒,道:「阿姨好漂亮,看起來真年輕,阿姨你是怎麼保養的,我看電視電影裡那些明星化了妝也比不上。」末了,她又加上一句,「圓圓,你三叔看起來也非常年輕啊!」

    我……無言應對,倒是陳圓圓和褒姒笑了個不停。

    「都老了,還有什麼漂亮不漂亮的,方小姐年輕漂亮才讓人羨慕。」褒姒謙虛著,看著我的目光卻是帶著詢問。

    對於褒姒眼中包含的意思我非常清楚,其實在我第一眼看到方綠筠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尤其是在經過剛才anne的事件後,她活脫脫就是另一個香公主。

    我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對於是不是宣姜文姜香公主轉世我已經不在意,對於是不是會恢復前世的記憶我也不在意了。是啊,既然我已經不在意了,那又在強求什麼?也許這份強求並不是我,但妲己褒姒她們的要求又怎能與我無關?或許對妲己、褒姒她們來說,她們經歷過慘痛的歲月,經歷過女子身價不如一文錢的時代,經歷過所有戰亂都要女人來承擔的後果,再加上宣姜文姜香公主畢竟與我有一夕之緣,怎麼說都可算得上我的女人,這在她們記憶裡是僅次於解憂細君李妍三位姐妹的離去吧,也是僅次於我對昭君的愛而讓她們幾乎有感同拋棄的深刻吧!

    這樣的強求還真是無奈啊!但若她們真的有前世的記憶,真的願意拋離現代社會的法則,接受我有諸多女性的事實,就算我不同意,也許褒姒她們也會代我答應。只是這樣的想法未免太過一廂情願,在經歷過西方世界的文化,在經歷過現代社會的洗禮,褒姒她們也許非常清楚這一點,只是她們不願意承認而已,而或許她們這麼做,只是在心裡還抱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心願,只是這心願到底是什麼,我卻有點迷惑了。

    「哎呀,家裡好熱鬧啊。」也許只要是女人紮在了一堆,談論的永遠是服飾、化妝之類話題,這點連我身邊的女人也不能倖免,也許是我剛沉浸在心中所想,所以此刻連妲己進了門都不知道。

    而同樣讓我驚訝的是在她身旁同樣站著另一位女郎,而這位女郎顯然是她們找到的宣姜的轉世。這樣一來倒讓我懷疑起是不是家裡女人商量好了,都約在今天把人帶回來給我看。

    「小怡?」

    「綠筠?」

    想不到各自帶回家的朋友居然會是互相認識的,而且非常巧合的是這兩人都是家裡人認為的轉世而回的人。圍著客廳坐了小半圈,李怡便先和方綠筠說起話來,原來她們兩人是同一個大院長大的,從小玩在一起,直到高考進大學才分開,雖然仍然通過電話電子郵件聯繫,但卻從來沒有見過面了。

    各自說了一番經歷後兩人又發現居然是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而老總便是微笑著坐在一邊,看著她們兩人聊天的妲己。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卻從沒碰過面,這也算是比較希奇的事,兩人感歎了一陣似乎才醒悟過來是在別人家裡。

    「這叫真有緣。」陳圓圓從後面端來飲料水果和零食,擺滿了一茶几,她咬著蘋果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兩位姐姐是同一個大院長大的,從小就是好朋友,這緣分好得未免讓老天都嫉妒了,雖然大學分開了幾年,可工作來去還是讓兩位在一起了,估計著老天見拆開這麼一對好朋友也覺得過意不去。」

    李怡顯然比方綠筠要放得開些,或許這也跟她在社會上行走了幾年有關係,她哈哈一笑,摟住了方綠筠的肩膀,道:「圓圓,我可跟著綠筠喊了。你這麼說倒像是我和綠筠是一對患難夫妻樣。」說著,她俏皮的朝方綠筠眨了眨眼。

    方綠筠白了她一眼,也沒推開她的手,道:「你啊,還是小時候那樣,外表長得特女人,性格就完全像個男孩子,小心真找不到男朋友。」

    李怡笑嘻嘻的鬆開手,接過陳圓圓拋來的水果,滿不在乎的道:「難道你找到男朋友了?嗯,像你這麼漂亮又上進又愛讀書的女孩子在大學裡面肯定是被人追瘋了,被你看上的男孩子,嘖嘖……快說說,你男朋友啥樣?」

    方綠筠臉上一紅,推了她一把:「別胡說八道,我可還沒有找到,倒是你在大學裡可是非常瘋狂的,跳舞跳了個皇后的外號出來,追你的人,哼哼,就不用我說了吧。」

    李怡聳了聳肩,沒有說什麼,反而歎了口氣,道:「就是不知道馨雲她們兩個怎麼樣,居然斷了音訊。」

    「馨雲?張馨雲?」褒姒突然插了一句,微帶疑惑的說道。

    「對啊,張馨雲。」李怡和方綠筠同時一愣,看向她,又幾乎同時說道。

    褒姒淡淡笑了笑,臉上的神色帶著一絲若有所思考,道:「天底下沒有這麼多同名的人吧,她是不是有個英文名字叫:anne?」

    李怡一擊掌,道:「中英文名字都相同那就太不可能了。」說著她將anne的外貌形容了一番,最後又加上一句,「我只知道她當年去上的是模特學校。」

    褒姒端起茶抿了一口,道:「那就是了。我的秘書原來就是模特出身,至於外貌的話,可能過了幾年有點不同,但聽你一說還有七分相似。」

    李怡愣了愣,一問之下才發現褒姒居然是天意公司的老總,她嘖嘖著對陳圓圓道:「圓圓,想不到你家裡人都是大人物啊!」這話說得幾人一笑,但她的樣子一點也沒因為大人物而害怕。方綠筠推了她一把,笑道:「你還不知道吧,」說著,示意李怡朝我看來,「那是圓圓的三叔,你知道是什麼人嗎?」

    李怡搖了搖頭,頗有些男孩子樣的嘿嘿一笑:「你這話可有歧義哦!」

    「什麼歧義不歧義。人家三叔可是當今世界圍棋第一人,你平時都不看報紙新聞的嗎?」方綠筠又好氣又好笑。

    「哇,真的是大名人。」李怡眨了眨眼,語氣誇張的說道。

    想不到褒姒居然也會耍心眼了,之前褒姒問的那一句讓我心中一愣之後一笑,怎麼說她們找到轉世的人幾乎同時帶回家都沒那麼巧合,而且,找到人之後也不可能不做一點瞭解。再說,被褒姒她們認為是轉世的人居然是一起長大,居然生活在同一個大院,這也讓我非常驚訝,心中難免生出這是巧合還是真的有老天在安排。當聽到李怡的話時我淡淡一笑,道:「名人的頭銜可空得很,怎麼都比不上像你們這樣一起長大的朋友感情。剛剛聽李小姐話裡的意思,似乎你們一起長大的不止三個人?」

    也許是因為我的身份,也許是因為我是男性,李怡很乖巧的收斂了表情,不過臉上仍帶著一絲回憶的甜蜜,道:「是啊,我們那時候整個大院裡就只有四個女孩子,其餘的都是一些喜歡搗蛋的男生。我們四個年齡相近,差的只是月份,又是打對門,樓上樓下,不成為好朋友都說不過去。一到夏天納涼,十幾二十個小孩子都要到樓下的大坪裡玩,我們四個女孩子一堆,那些男孩子一堆,吵嘴皮子,打架我們都不怕那群男生。放到現在……」說著,她搖了搖頭,似乎是想到了兒時什麼有趣的事情,撲哧笑了起來。

    「打架,跟男生打架?」雖然也經歷過在大院生活,讓小孩一起玩耍,但那時候我已經是為人父母,爺爺輩,何況,這樣的事情也讓我想起了沒有回到古代經歷這數千年歲月之前。

    李怡倒沒有一絲不好意思,自然,小孩子的事情誰又會去較真,再說那時候的小孩子都非常單純,完全只有喜歡不喜歡兩個概念,欺負女生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別看我說話大大咧咧,其實打架我最不凶,當年可是個小哭鼻兒,就是我身邊的方大美女也比我堅強,比我厲害……哎喲!」正說著,不提防她卻被紅著臉揪出兒是糗事的方綠筠掐了一把。

    看到這情形,我們幾人輕笑出來。李怡道:「馨雲從小就踢人,能當上模特,那雙長腿估計就是小時候練出來的。」這一次,連方綠筠也忍不住笑得捂上了嘴,連聲說:「小怡,這可損了,小心馨雲知道了找你算帳。」

    李怡嘿嘿笑著沒有反駁,不過她也沒有接著說下去,歎了口氣,道:「到長大了,因為每個人對未來的想法不同,每個人家裡對自己小孩的要求不同,馨雲去了模特學校,我讀了二流學校,尋找機會跳舞,她上清華……」

    也許是她話裡透出來的一絲無奈,讓氣氛稍微冷淡了下來,我道:「不是有四個人嗎?還有一個了?」

    「還有一個?哦,是大姐。」李怡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倒讓我為她去跳舞而沒有參加表演,考電影學院有點可惜。她有些古里古怪的看著方綠筠,笑容莫名,讓方綠筠摸不著頭腦,她疑惑的看了看我們幾人,對李怡道:「你幹什麼,這樣看著我?」

    「你說我在這裡說,大姐會不會知道?」李怡鄭重其事的說道。

    方綠筠一愣,隨即吃吃笑了起來,搖了搖頭:「我怎麼知道,你知道大姐的能耐的,你還是那麼怕大姐啊!」

    李怡呵呵一笑,沒有辯解,道:「不過,估計在這裡說了,她要是還知道的話那肯定就是你告的密。」

    方綠筠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李怡道:「說起我們大姐,那可是飛天遁地,翻山越海,無所不能……」她一句評書式的開場把我們逗得一樂。「她身高哇啊啊啊,長相哇啊啊啊,具體的我們就不用說了,但她聰明!她年齡不及甘羅,計謀卻堪勝諸葛;雖為女兒身,卻是當代花木蘭,大院裡的穆桂英,女兒中的趙子龍……」

    「喂喂,」方綠筠強忍住笑,一手拍著李怡,「你別亂形容好不好,什麼花木蘭,大姐什麼時候代父從軍了,還有大院裡的穆桂英,穆桂英是什麼人你知道嗎?土匪,女土匪,還是個女土匪頭子!」

    李怡嘟了嘟嘴,一臉正色,道:「花木蘭是代父從軍,是武職,大姐家從文的,也不可以說嗎?這叫形式不同而本質一樣!虧你還上的清華,這哲學怎麼都要比我好啊!至於穆桂英,人家後來不是從良了麼?我們不也是初二初三就不跟那幫臭小子較勁了,這也還不是從良!大姐,大姐就是我們的頭子,嘿嘿,她不當誰敢當?」

    被這番話幾乎笑斷了氣,方綠筠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道:「好好,我辯不過你,我已經在想像大姐知道後是怎麼扁你的了!」

    李怡得意洋洋的瞅了她一眼,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方綠筠最後放出來威脅的話。「我們是四個女孩子,沒有堅強的體魄,沒有強大的武器,沒有後援,但我們有堅強的意志,我們有英明的大姐!在她閃閃發光的智慧面前,所有的陰謀都像太陽底下的冰雪,所有的敵人都像紙紮的老虎;在戰略上我們一次次處於落後的局面,但在戰術上,大姐帶領我們取得一次次勝利,一步一步走向輝煌,讓那幫萬惡的臭小子丟盡顏面。敵人接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他們糾結所有的兵力,喪心病狂不計後果的展開了最後一次反撲,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我們放鬆了警惕,給予了敵人可趁之機,但,大姐沒有!她用她的睿智預見了敵人可能的動向,她孤軍作戰奮不顧身,她勇敢的,灑著熱淚的衝向了敵人……」

    我們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在李怡抑揚頓挫的語氣中愣愣的看著她。好一會方綠筠才道:「你就貧吧,我估計這番話在你腦海裡翻騰十幾年了吧!」

    「那,你們的大姐犧牲了?」陳圓圓眼珠瞪得溜圓,問道。

    「沒有,哪能那麼容易犧牲,被上級司令召回,剝奪了權利。」李怡歎了口氣,頗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

    「啊?」顯然是不能理解李怡的話,陳圓圓皺著眉頭。

    「別聽她篡改些亂七八糟的,被上級司令召回是說我們大姐被她父母叫回家了,剝奪了權利是以後都嚴禁大姐跟大院裡的男孩子打架吵嘴,也就是沒什麼事不准她出來,要安心在家學習。」

    「哦。」陳圓圓點了點頭,「怡姐,那你還沒說你大姐到底叫什麼啊!」

    李怡得意的眨了眨眼,道:「你想知道她叫什麼?」等陳圓圓點了頭,她像是什麼小計謀得逞了般的笑了,嘴角上彎,「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暫時我不告訴你!」

    與此同時我的電話響了起來。

    「什麼?在門口,衛老,你不是開玩笑吧,要來怎麼不先說一聲,我去接你嘛,怎麼好讓你一個人來?」說著,我起身去開門,聽到有客人來,李怡和方綠筠都靜下聲來。

    「喲,家裡好熱鬧啊,這麼多女孩子,真是滿園*啊!」一進門就看到在座的五位女士,衛平笑呵呵的打著招呼。

    我訕訕笑著,摸了摸鼻子,忙將幾人給介紹了,似乎是覺得再待下去不太合適,加上多年沒見有很多話要說,李怡和方綠筠都提出了告辭。

    「別急別急,我來就找他。」衛平擺了擺手,一指我,「你們女性的話題估計他是趕不上什麼說話的機會吧,不介意我挪用吧?」

    「衛老說哪裡話。」我尷尬的一笑,忙摟住他朝外走去,「你老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外面的景色也還養眼,要是不介意我們外面說?」

    「嗯,這景色是不錯。」走在外面的花園,衛平做了個擴胸,接著一臉笑意的盯著我,「看來那些雜誌也不全是亂說啊,天之道,天意兩大公司的美女老總!」

    我張嘴笑了兩聲,搖了搖頭:「衛老別逗了,她們都姓王,我也姓王。」說著這話我心裡卻是重重一歎。

    「開個玩笑別介意。」衛老拍了拍我,「這次三國杯賽後部裡定下了許多任務,基本上都指明要你參加……」

    「都要我參加?」我眉頭一皺,「難道他們還真有想法我向李民澤一樣在一年內將大大小小的冠軍都拿了?」

    衛老搖了搖頭,示意我別急,道:「這也難怪,我們國家是圍棋大國,又是圍棋發源的鼻祖,近現代這一塊卻少有人才,在國際上拿塊獎牌都顯得困難,你這一次的異軍突起讓中國圍棋大大吐了一口氣,他們樂觀自然是難免的。不過真要一年之內拿下所有的獎牌,我對你還是有信心的,但這又難免有點暴發戶的心態,不符合我們中國人為人處事的哲學,更深一層次的想,容易引起我們國家圍棋人才的斷層,所有的比賽你都去了,其他圍棋選手都少了參加的機會,也少了鍛煉的機會。在這一點上我沒有同意,」他看著我,「也沒有反對。」

    見我的神情還是比較平靜,衛老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有要去日本韓國挑戰圍棋手的計劃和理想,讓你多等兩年的話我也不說,具體你想怎麼做我都不反對,還有這次部裡定下的任務你自己選擇。」

    「部裡定下的任務……」我嘟囔了一句,隨後顏色一展,「我主張還是多鍛煉新人,就算沒有多少新人可以上陣,院裡還有那麼多棋手或多或少都缺乏大賽的經驗,不看重眼前這一點,為將來一兩年做準備不是要好得多。」

    「那你的意思是不參加?」盯著我,衛老自己都沒察覺的擰了下眉頭。

    「當然不是那樣。」我笑了,「要真這樣衛老你也交不了差。我選兩個比較重要的賽事參加,但不管水平多高,一定要新人或棋院裡有其他人參加,九段也好,八段也好,就是一段也行。」

    衛平沉默著,我又道:「我沒得選擇,去日本韓國挑戰眾多圍棋手是我一早的心願,也是我早就做好的決定,或許這樣的做法會讓日本韓國叫囂著:狼來了;或許會讓國內眾多人士認為是圖個名,自不量力……但我不在乎,既然決定了我就不會輕易更改,也不想更改,那些比賽對我來說根本沒什麼意義。」

    聽了我的話衛平神情聳動,道:「難道當初你沒拒絕參加三國杯賽就是為了這個?」

    我直承其事的點頭,道:「就算日本韓國不大,人口不多,但圍棋手可不少,要是連那些業餘棋手我都要一個個去應付,要完成我的心願可就要花大時間,這是我不想見到的,我也不是去下指導棋的。三國杯賽的參加只是給我一個開始展示的平台,也是一個我去挑戰日本韓國棋手時去蕪存箐的工具。」

    「你這小子……」衛老的語氣雖輕但仍被我聽了個清楚,隨後他咳了兩聲,望著我,「你決定了就好,部裡的事我去幫你說,放心,不管怎麼樣我都支持你。」

    我笑著沒有說話,這個時候說感謝的話實在是太多餘了!

    「等會陪我去見個朋友不介意吧?」朝外走著,衛老問道,「幾個老朋友,都是圍棋愛好者,也是高手,聽說現在世界圍棋第一是我們中國人,都鬧著見見你。」

    要見世界圍棋第一的人居然還要我去,這架子可夠大的。雖然心裡嘀咕著,我臉上還是笑著,道:「那介意什麼,我就還怕中國圍棋愛好者少了,那邊我打個電話說一聲就可以了。」

    似乎看出了我心裡在想什麼,衛老背著手,緩緩道:「你別不高興,也不是他們擺架子,實在是因為他們幾位年紀都比較大了,七八十歲的老人了,難道真要他們來見你,怎麼說都是老人為重嘛!」

    原來……我心裡釋然,笑道:「怎麼會,估計著能托衛老的人不是位高權重的就是學識高深的,為這個生氣,小心眼那倒未免太小看我了!」

    「你還真沒說錯。」衛老微微笑著,「他們幾位老人還真學識高深,光從他們的人品來看就讓人尊敬。」他歎了口氣,「近代中國有多苦多難我想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還不行,是中國人就該牢記。」靜靜的說著,這話根本不用醞釀。

    這時已經走到別墅大門口,靠邊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示意我上車,衛老道:「走,我們邊過去邊聊。」

    車子緩緩啟動,趁這時我打了個電話回家,說明自己跟衛老去見幾個老朋友。

    「是啊,要牢記,可現在很多地方,很多歷史都隨著時間被淡忘了!」衛老歎了口氣,「那時候的中國一窮二白,而且還在遭受侵略,很多人都朝國外跑,希望能夠躲開戰亂浩劫,也有很多學識青年從國外懷著一腔熱血回到受苦受難的祖國,他們幾位老人就是那個時候從國外回來的。」

    我沉默著,想起回到古代前的自己,不也是那個時候回來的嗎?每一個有家國觀念的人會那樣做的,在自己的祖國,自己的母親最需要自己的時候。

    「他們是文人,他們不懂軍事,但他們依然用自己的筆,用自己的心來修補國人麻木的心。現在一樣有在國外有學識有才華的人回來,可他們不是為了祖國,是為了自己的名利,這樣相比之下,就更可見他們的可貴,是不是值得尊敬。你說,這樣的人托我辦的事我能不盡心嗎?」

    我笑看著衛老,道:「放心,衛老你就不用給我來思想革命了,光是老人這一條就足夠我自己去見他們了,更別說還加上你說的那麼多定語,你總不希望我見到他們的時候緊張兮兮,誠惶誠恐吧?」

    衛老哈哈大笑,道:「看你的樣子就不會,第一次參加國際賽,對上李民澤都不見如何,要知道很多棋手對上他可是不自覺的緊張,手心冒汗吶!」

    我笑了笑,沒有解釋,從車窗看去走的路我彷彿有些熟悉,心裡有些奇怪,不自禁問道:「這是去哪裡?」

    衛老看了看窗外,隨口道:「哦,就要到了,拐過這幾道彎就是了,他們幾個老人就住在研究院裡面。」

    研究院裡面?我心中一驚,考古研究院,古文研究院……這些名字在我腦海一閃而過,似乎繃上了一根弦,我的呼吸微微粗重起來。

    我細小的變化被衛老感覺到了,他扭頭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肩膀,道:「是不是緊張了?別擔心,他們可不是因為自己學識高就看不起人的人,很好說話,很平易近人的。」

    我搖了搖頭,可有些緊張的神情怎麼也放鬆不下來,心裡彷彿在害怕著什麼,我不住朝外看去,車子已經近了研究院,四周的景色彷彿一下縮短了數千年的時光,仍然是那麼熟悉,那麼親切。

    就是這裡了,再一拐就是了……我心裡不住叨念著,那一個我最熟悉的地方就要出現。

    「衛老,他們怎麼稱呼啊?」聲音有些顫抖,是的,有些顫抖,似乎下一刻我的全身都會要顫抖起來。

    「喏,他們就在那裡!」衛老顯然沒有注意到我,他坐在我左手邊,汽車右拐,要比我先看到前面的路。此時的他正一臉笑容,一手抓在我肩膀上,一手高舉揮動著。

    順著他的話看去,我全身僵硬,腦海一片空白……那弦,崩的一聲斷了!

    下一刻,我見了他說的那幾位老人……

    這一刻,我見到了我自己……

    我自己……

    王望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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