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夢世繁華

第三卷 大唐洗花 第四十七章 引薦為誤 文 / 蕭索寒

    「大哥,天色已晚,我們不若就在一邊休息好了。」

    與我們行到半路,杜甫便接到一封家書,告罪後疾衝沖的離開了。而喝得半醉的李白居然也吵嚷著要跟去,勸阻不下便也只好由著他,再怎麼說兩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強。

    「也虧得如今是太平盛世……」微笑著說了半截話,我從馬鞍旁解下水囊朝趙雲拋了去。

    「爺,你這話可說錯了。」隨著武媚嘻笑的話音,在火光下映得熏紅的臉也朝我轉了來,「聽爺說過『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可只有太宗治下才有的事啊!」

    甄真如遞來一隻鹿腿,眼波輕輕流轉,嘴角含著的笑似乎是在笑我被自己說過的話給卡住了般:「媚兒,你的意思是爺應該說『也只有如今太平盛世才能讓我們安心在野外留宿』?」

    武媚笑著用手挽住了真如的臂彎,搖著道:「真如姐,你又來笑我,我話裡哪有那麼多意思啊?」

    真如淡淡一笑,藉著烤鹿腿的勢子將武媚的手輕巧的甩了開,道:「還不去將你的三哥喊來吃肉?」

    一說到趙雲,武媚原本開朗的臉色一下沉了一半,撥動著手中的樹枝,半天也沒有說話。

    看她神情不郁,真如似乎有些歉然,柔聲道:「連爺都敢頂撞,現在可不像你的模樣啊!」

    武媚噘了噘嘴還是沒有說話,我低著聲音喝了一句:「真如,這水可沒剩多少了!」

    聽我話裡的意思顯然是要她不要多嘴,真如便也學武媚一般,將嘴噘了又噘,埋頭做起事來,連文姬走到身邊都不知道。

    顯然是發覺這裡的氣氛不對,文姬訝然的在我們三人身上輪流看了看,道:「難道這鹿腿烤得不好吃?不會啊!真如也不是第一次烤了!」

    我嘴裡含著肉,搖了搖頭,真如卻是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輕輕一顫幾乎將手中烤的肉掉到火堆裡。

    「哎呀,你這丫頭敢笑我?」似乎也知道自己問的話大有問題,文姬強忍住笑意,推了真如一把,嗔道。

    「我哪敢啊?人家有心事嘛!」一邊將笑不露齒拋到爪哇國,一邊故意靦腆的說著,真如甚至毫不著跡的用肩膀撞了武媚一下。

    皺了皺眉,我下意識的朝不遠處的趙雲瞧去。此時他正和項羽鬥牛鬥得起勁,圍觀的飛燕貂蟬等女不時發出喝至一半的叫彩聲,花木蘭坐在火篝旁,靜靜的看著,瞧不出是喜是憂。

    「還不送點吃的過去,看他們那樣子只怕也累了。」淡淡收回眼,我朝真如擺了擺頭。

    真如看了我一眼,隨即抿嘴偷笑起來,拉起武媚應道:「那要蟬兒她們過來服侍嗎?」

    「不用了,這裡不是還有二夫人嗎?」挨著文姬坐下,我搖了搖頭,一抬眼間卻看到文姬微紅著雙頰,嗔怪的看著我,而真如也帶著輕笑聲走了開。

    沉默了一會文姬才細聲責怪道:「爺你明知道真如在探你的話你還那麼說。」

    有嗎?我愕然,仔細想了想才發現確實是那麼回事。知道文姬素來少在眾女面前與我有親熱一點的話語或是動作,一是她自己是眾女中最看重女訓的人,二來做為妻子,身份顯然有些不同。那先前我的話自然讓真如竊笑了。

    「對身邊的人還防來防去,猜來猜去那我不是累得慌?」不在意的笑了笑,順勢捉住了文姬垂在膝邊的手。

    文姬掙了兩下,許是看到沒人注意,便放任我作為,嘴角揚起一絲溫情的笑。

    「看爺的樣子,好像有心事吶!」一隻手任我握著,一隻手輕捏著衣角,文姬看了一眼又垂下頭去。

    「也談不上什麼心事不心事的。」隔了片刻我才淡淡說道,「就是在想三弟……」

    文姬輕輕笑著,宛然歎了口氣,不期然將頭偏來,靠在我肩側,幽幽道:「爺在擔心什麼?武媚喜歡三弟,三弟眼中卻只有木蘭一人,照三弟的性格可不像爺……」說著,她抬眼看著我,幾縷青絲滑過,空著的手悄然撫上我的下巴,「他們倆雖然有患難的情,可都沒有說破;武媚是那種不依不饒的,爺是怕她和木蘭鬧起來麼?」

    「那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啞然失笑,摩挲著文姬的秀髮,道:「喜歡便喜歡,不喜歡便不喜歡,三弟可不是那種拿不起放不下的男子。」

    見文姬仍是疑惑的表情,我再是一笑,點了點她鼻尖,道:「雖然時間上是過了幾十年,但不論在你,在我還是在三弟木蘭的感覺中,不過是僅僅月餘而已……儘管三弟與木蘭也算是共患難,同生死,但要木蘭這麼快的披露心跡,忘卻幾百年來的敵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更與她心中一直堅持的義理所不符……」

    文姬撇了撇嘴,頗有些不屑的道:「木蘭也看清了劉徹變成什麼樣的人了,她還這樣堅持豈不是愚忠嗎?」

    我張大了嘴,卻是笑不出聲,與文姬對望良久才吐了口氣道:「這種愚忠不正是讓人又敬又恨嗎?你沒她那種想法不正是受了爺的影響麼?」

    文姬撲哧一笑,在我胸口輕拍了一下,嗔道:「就爺貪功!若不是妾身堅持,現在只怕不知道變成什麼樣的女人了!」

    見她眼兒媚,唇兒潤,我邪邪笑著,俯頭在她唇上一點,惹得她幾乎叫出聲來。「話在說回來,你又知道三弟是如何想的?」坐直身子,我收笑道。

    文姬默然沉思著,我輕歎了口氣,接著道:「三弟早看清這點了,是以才一直沒有做聲,武媚的心思你當他真不知道麼?」

    「可沒見他拒絕武媚……」說著,文姬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只隱隱聽到末尾的「齊人之福」四個字。

    齊人之福?趙雲和項羽只怕都不會像我這樣吧!

    看我無言的搖著頭,文姬的目光朝遠處掃了一圈,緩緩道:「爺有什麼打算麼?難不成讓她們一輩子都待在這裡當丫鬟?」

    「要說打算……」喃喃說著,我的眼光不自覺的朝飛燕貂蟬處飄去,隨風而來的笑聲便像是吹起的箏樂。

    是啊,我是從沒有什麼打算。興許,當初在答應貂蟬、尚香她們跟著來做丫鬟的時候,我便從沒有想過會是個什麼樣的局面,什麼樣的結果!只是自欺欺人的想著:留著便留著,反正只是在我身邊當個丫鬟。更加上我先有了想走了,遇上喜歡的人了,絕對不會阻攔的說法,那就怎麼也不會去碰觸那心裡的刻意了!

    她們到底是如何想的?留在我身邊數百年,只是當一個丫鬟?我心底其實很清楚,在經歷過昭君的事後,對其他女子我很難,也很少像以前一般對待了!妺喜、妲己,褒姒,素素、緹縈,她們的感情已然讓我覺得承受不起。若不是諸多事情的巧合,文姬怕也只是會留在我身邊做個端茶送水的丫鬟吧!

    「文姬,那你覺得該如何做才好?」托著文姬的下巴,我柔聲問道。

    從文姬點漆般的眸子深處看著自己的臉在晃動著,就彷彿我此刻心中的搖擺,既希望文姬能說出我心中所想,又怕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文姬突然狡黠一笑,下巴輕輕掙開,半是氣惱半是撒嬌的道:「爺你想哪裡去了?妾可是那無故善妒的女子?」

    「要說能使性子的,只有大姐才是。貂蟬、尚香、真如她們又哪一個不是同文姬一起跟在爺身邊的……」說著,她輕歎了口氣,「女子的青春年華大都短得很,雖然跟著爺少了這層煩惱,但畢竟不是神仙,拋卻了七情六慾,擯棄了五穀雜糧。一個女子若有自己喜歡的人,那比什麼都要讓人心滿意足……」

    鬆開環著文姬的手,我揉了揉鼻子:「我也是這樣想的啊,不過你聽聽她們背地裡說太白子美那些大才子的話……」說著,我逕自搖起頭來,惹得文姬一陣好笑。

    「爺——」

    素素的呼喝聲將我倆的眼神吸引了過去,看著她們都翹首而望,臉上那一抹會心的笑也絲毫不做掩飾,自然,我和文姬的談話也不能繼續下去了。

    「要不怎麼說人力有時而窮。做丫鬟還是嫁人,總是要由著她們。我倒樂得有人服侍,至於要讓她們喜歡上別人,那就要看緣分了……」說著,我將文姬拉了起來,臉上也帶起了一絲讓她疑惑的笑容,「再說,也不能讓你們幾個自己動手,總要找幾個丫頭來服侍你們才是!」

    「爺,這位公子想討點水。」在文姬驚訝中,我已經拉著她來到妺喜身邊,還沒站定素素的話便讓我愣住了。

    隔著火堆,一位中年文士攏袖而立,面容較白,正微微含笑看著我們這些人。

    討水的事有必要要我做主嗎?我正疑惑間,素素卻躲到了我身後,偷偷笑著,低著聲音道:「看爺同李白杜甫談得那麼起勁,這人一身文人打扮,應該也不差吧!」

    居然是這個原因麼?我幾乎惱得就要轉身去擰素素一下,這時只聽那文士道:「不才想問公子討點水,我們主僕一路上趕來水都喝光了,若是得解萬分感激!」說著,他長身一揖。

    這人是下人麼?仔細看了他兩眼,我有些驚異。看他氣態雍容,舉止得體,就連說話也是帶著三分書卷氣,這樣的下人倒少見得很啊!

    在中年文士身後不遠的幾顆樹間,兩個馬頭探了出來,顯然是輛馬車。從這一點猜測的話,這人的主人只怕是進京敘職的官員,要不一個下人絕不會如此進退有禮。

    我點了點頭,回了一禮,道:「蟬兒,拿水給這位……」

    見我頓下話來,那文士又是一笑,不緊不慢的道:「小人姓顧,是個管家。」

    「拿兩袋水給顧管家。」說著,我又看著顧管家,道:「不知貴主上是到哪裡去,這一帶估計是找不著客棧酒捨,若是還遠便多拿幾袋水。」

    顧管家拱手一敬,道:「多謝公子,兩袋水足夠了。看公子身邊這麼多人,自己也要用吧。」

    接過水,又道了謝,顧管家轉身走了兩步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來,停下腳步,道:「還不知公子貴姓大名,日後也好相報。」

    「敝姓王,至於相報就免了吧,不過兩袋水而已。」淡淡回著話,我笑了。

    顧管家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沒有再推來說去,微微頓了頓卻問道:「看王公子行色悠閒,不知是到哪裡去?」

    「也沒有一定行程,估計是想著哪便去哪。」知道這只是禮貌上的問一句,我便也隨口答著。

    「哦!」顧管家半仰著頭,略有沉吟的應著,「公子可曾參加了今年的秋試?」

    「秋試?」我一笑,隨即歎道:「文才不夠,落了榜啊!」

    「有這等事?」突地一個聲音響起,接著便見一身著深紫長袍的男子從馬邊上走了出來。顧盼之間,眼神恢弘氣重;發問之際,聲音沉斂而厚。

    「光看公子這份心性,那做出來的文章定不是凡凡之品。」那人出來之後,顧管家立刻垂手立在一旁,而他走到顧管家身前才停了下來,將目光朝我們這數人一一掃了來。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顯然是沒想到會見到這多漂亮女子,最後,他仍極快的將眼神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兩眼,微微點了點頭。

    這人好大的官架子!在他打量我的同時,我自然也將他上下看了兩遍。滿身貴氣!雖然衣著,服飾都不是很複雜,但卻精細得很,尋常人家是絕對享用不了的;單看他腰側垂下的那玉琬,晶瑩剔透,雕飾活靈活現就已是珍貴非常。

    「這位大人這麼肯定我有文才?」我輕聲一笑,「我自己還不知道我哪裡有文才了!」

    「認識我的人都稱呼我明公子。」那人彷彿沒有聽到我說的話,背著手在我面前站定,說話的同時,眉頭一沉,平添了些許威勢。

    「文識人品……」明公子話語微微一頓,又道:「能幫助素不相識的人,人品不差,那文才即便不佳也是可取之處。」說著,他右手突然朝我一攤。

    一塊映綠的翡翠流光四溢,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仍可清晰的辨認出那上面浮雕著一隻展翅高翔的鳳凰。「若是小哥有幸再來長安,不妨帶著這塊翡翠來十六宅找我。」

    說著,手掌輕揚,那塊翡翠便朝我飛來。握在掌中,那翡翠溫暖如潤,片刻之間便讓人身心舒坦。

    臨走之際,顧管家慢了慢腳步,半側著頭朝我微微一笑。我掂著翡翠,沉吟不語。等到他們那輛紫金色的馬車緩緩而去,素素便從我手中拿了過去,「讓我看看,這塊翡翠是信物麼?嘻嘻,聽他的語氣,彷彿是爺要作官的話,求他一定有用。」

    「這翡翠可不是一般的東西。」看著翡翠在素素她們幾個女子手上傳來傳去,我淡淡道,「看這紋理,成色,便是一般富貴人家也享用不起。」

    「看他架勢不是王爺就是皇族的身份。」文姬笑著接過翡翠,端詳起來,看了兩眼,神色居然冷俊下來,「看來這明公子王爺的身份免不了了!」

    我拿過翡翠,曬然笑道:「什麼身份有什麼關係?難道我們去了長安真找這明公子討個官做不成?」

    一句話把眾人逗笑了,文姬的臉色也緩和下來,抿嘴笑了笑:「爺當然沒有這個意思,只不過……跟這些有身份的人來往,終歸是沒什麼好的!」

    我搖了搖頭,不置而否的道:「你就當他是個過路人好了,想得多了徒傷心事。」說著,我看看天色,又道:「好了,你們女子都進馬車休息,我們三兄弟就在外面聊聊天。」

    「三弟……」我話剛開了個頭,項羽一臉沉肅的站了起來,張著只手朝我倆壓了壓。

    我與趙雲對望一眼,都有些驚訝,怎麼也想不到今晚居然會是個多事之夜。

    正當我四下張望的時候,項羽足下一點,人如大鳥朝先前明公子停放馬車的地方撲了去。

    「哎喲!」一聲嬌脆脆的呼聲低低傳了來,接著便見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從樹間倒飛了出來,青絲揚起,遮住了大半張臉。

    項羽愣住了,他也沒想到來人是個女子。那紅衣女子在空中一個翻滾,穩穩當當的落到地上,眼神極是靈動,一溜下便將我們三個看了個淨。

    「姑娘深夜拜訪可是要討杯水喝?」看都愣著,也不說話,我咳了一聲,笑著對那女子一抱拳。

    也許是因為身懷武功,那女子一點也不在意三個男人圍著她,雖然我和趙雲只是狐假虎威。聽到我說話,她輕歪著頭,盯著我,幾乎就要在我都被她這般大膽而放聲告饒的時候,她撲哧一笑,微帶童音的說道:「聽你這話便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男子。」

    看她神色頗有點不屑,趙雲和項羽一愣之後笑了起來,惹得我虎起一張臉。

    那女子大大咧咧的在火堆旁坐下,扭頭看了看仍站著的趙雲和項羽,驚訝的道:「你們還站著幹什麼,難道真要與我這個小女子鬥?」

    這女子是傻大膽還是藝高人膽大?看她絲毫不顧忌的坐下,絲毫不顧忌的拿起肉脯來吃,我不由笑著打量起她來。

    眼睛不大,但一雙眼珠卻靈動十分,連在吃東西的時候都朝我們打量個不停;鼻子玲瓏小巧,但卻筆挺如柱;薄薄的紅唇雖小,但吃起東西來卻一點也不秀氣,儘管如此,卻也沒讓我感到有一絲一毫不雅。

    「哎呀,吃得太飽了!」過了一會,那女子拍拍手,朝我看來,「有水嗎?嘴裡都快幹起火來了!」

    我隨手將身旁的水袋朝她拋去,笑瞇瞇的望著她:「小妹妹,你一個人在外面跑不怕嗎?」

    那女子灌了口水,瞪大了眼睛看著我,聲音驚詫:「你叫我什麼?」她上下作勢看了我兩眼,哧聲道:「看你的樣子比我大不了幾歲,居然叫我小妹妹?告訴你,本姑娘今年十七了!」

    我樂出聲來:「十七了?哈哈,還是個行俠仗義,久經江湖的女俠客是嗎?」

    那女子毫不客氣的點了點頭:「你算是說對了!本姑娘追蹤你們這幾個強盜已經上千里了,現在看到本姑娘還不束手就擒?」

    說著,她彷彿也覺得自己說的話可笑得很,忍不住銀鈴般笑了起來。這女子心思倒單純得很!看著她的笑,仿若雨後青荷,沒有一絲雜質,我亦忍不住陪笑起來。

    「爺,二夫人說有客人來了,可不要怠慢了。」輕聲說著,卻是武媚從馬車裡走了出來。

    看到從馬車上下來一位女子,那女子立刻神態端莊起來,頗為收斂的瞟了武媚兩眼,卻是一句話也不說。我戲謔的望著她,正要說話,卻見她神色一凝,朝另一輛馬車盯了去。

    車簾一掀,卻是花木蘭一臉沉斂的從馬車上下來了。她的眼光也沒看向別處,與那紅衣女子對視著,看那架勢彷彿有一觸即發的可能。

    那女子眼睛微微一瞇,隨即笑了起來:「看來我這客人是要走了。」

    這女子不怕我們三個男人,來了兩個女人卻待不下去了,真是奇哉怪也!我心裡尋思著,嘴角不自禁露出一絲笑。

    「不知妹妹如何稱呼?」花木蘭走到近前,淡然問道。她正停在了武媚與趙雲之間,看似不隨意,卻正好擋住了武媚遞向趙雲的手。

    我心裡一歎,項羽亦是歎氣的樣子轉過頭,頓了頓朝不遠處走了去,顯然是不願意被拉扯進來。

    那女子眼珠在花木蘭和武媚身上一轉,咯咯笑了起來:「受不得姐姐這樣稱呼,妹妹姓周。」

    「妹妹請用!」說著,手朝前遞,行動中帶著一股風聲朝那周姓女子伸去,同時花木蘭臉上浮起一絲笑,當中的意味卻讓人捉摸不透。

    「姐姐不用客氣。」周姓女子說得輕巧,那手指如蘭花一折,對著花木蘭的手拆擋了去。

    沒運用內力,兩人只是輕輕一觸,不著痕跡的對了一招,卻都是臉色一沉,隨後又姿態賢淑的將手收了回去。

    「真看不出來周姑娘這雙手長得這般富態。」不提防正對望的兩女被一邊武媚的話嚇了一跳,「都說女手主貴賤。看周姑娘這雙手瘦不見骨,肥不積肉,指節長而秀頎,甲蓋圓而潤紅……」笑說著,武媚居然走到了那周姓女子身邊,將她垂下的手輕輕拉了起來,俏生生的眼眉處滿是誇讚。

    「這……」周姓女子似乎被武媚的話說得愣住了,直看著武媚將自己的手端詳來,翻覆去,臉頰陡然間似上了一層胭脂,一時間連武媚再說了什麼也彷彿起來。

    「……恐怕說出來都沒人相信。有人就會說:你說姓周的?這天底下姓周的何止千千萬萬,難不成你還叫我一個個的去問,去讓人家拿手來給我看麼?」嘻笑著,武媚將周姓女子的手朝她自己身上一搭,「周姑娘若是怕他們幾個男子聽到你的閨名,不妨小聲的告訴我,」

    周姓女子的手被武媚這一放,幾乎要拍上自己聳立的胸上,嚇了一跳,嘴裡自然而然的順著武媚的話答了出來:「哪有什麼閨名,相熟的人都叫我的小名『鴻現』。」

    周姓女子這話一出口,武媚臉上的笑容便加深少許,輕輕應和的時候將餘光朝花木蘭瞟了瞟:「哪有女孩子取這樣的名字?」武媚咯咯笑著,拉著周鴻現轉了半個圈,將自己毫無遮掩的展露在我們幾人面前。

    想不到這突然出現的周鴻現居然成了花木蘭和武媚各施手段的舞台,從現在看來顯然是武媚略佔上風。我心裡暗自好笑,也不說破,帶著笑看著。

    「要不是鴻現妹妹家裡想要個男孩,要不是自小就將鴻現妹妹當個男孩子使……」

    「你,你怎麼知道?」周鴻現頗為驚訝,原先迷糊的神色也因著這句話一清,隨即又笑了起來,道:「這位姐姐肯定是笑話我……」

    這女子有這麼單純嗎?我心下凜然,雖說武媚的話極其鼓動誘惑,但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讓一個連三個陌生男人都敢面對的女子迷糊起來

    就在我這思索的同時,武媚和鴻現聊起了家常,片刻間顯得極為熟悉了般。好不容易兩女停下了嘴,武媚一臉哀求的望著我,柔聲道:「爺,鴻現妹妹是從家裡逃出來的,看她孤身一人在外滿可憐的,能不能……收留她一段時間?」

    我愕然的張大了嘴,看了看武媚又看了看鴻現。她嘴角含著絲笑,若隱若現,一點也沒有落難女子的可憐像,要說她有這樣的想法還不如說是武媚有這樣的想法。

    「嗯,我們這一大家子要吃飯的嘴可不少……」我皺起眉頭,望著武媚道。

    「爺,你連我都收留了,鴻現妹妹應該也沒問題啊,再說我們也不缺吃不缺穿的。」見我話裡有拒絕的意思,武媚有點急了,忙找著理由說道。

    「你怎麼一樣?」我搖了搖頭,遲疑著道,不經意間卻看到鴻現因我這一句話臉上一閃而過的鄙夷之色,「不缺是不缺……可爺也沒道理平白多收留一個吃白飯的人吧?」

    武媚這時才想起她是因為什麼而留在我身邊的,至於沒有離去,恐怕是想著現在沒有人會相信她是太宗身邊的才人。她歎了口氣,看了眼鴻現又道:「鴻現妹妹也能幫著打雜,理下手,爺就當收個丫鬟是了。」

    「當丫鬟?」說著,我朝鴻現看去,此時她臉上笑容斂去,一臉傷戚,也頗有幾分能打動人的神色,「我哪裡要得了那麼多丫鬟服侍?」

    「爺有了,可夫人,大姐她們可都沒有人服侍吶!」武媚舒了口氣,說道。

    聽武媚這麼說了,我放緩神色朝鴻現看去,也不說話,看她是什麼意思。

    鴻現低頭想了片刻,點了點頭。趙雲和項羽的神色卻有點古怪,我剛要說話,卻聽得清晰的馬蹄聲傳來。

    我瞇起了眼睛,今天晚上還真是出人意料,先是碰到一個仿若王爺身份的人來討水,接著便是一個做了我丫鬟,身懷武功的落難女子,再來的話又是什麼?

    馬蹄聲由遠而近,不時還聽到一陣一陣的呼喝責罵聲,當中還夾雜著一兩聲咳嗽聲。

    看這樣子,來的怕是一個馬隊。靜靜的拿眼朝來路看去,我們幾人的神色居然都帶著點興奮,帶著點疑惑。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匹渾身漆黑的馬,在夜色下乍一看讓我吃了一驚,若不是先聽到了馬蹄聲,心裡有了底,再加上仔細在看的話還真不容易看出來。五數輛馬車緩緩拉來,在兩旁隨行著幾十個護衛,看這架勢,這幾輛馬車中的人怕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在居中的一輛馬車旁還跟著個管家模樣的人,身材瘦小,兩撇鬍子正隨著他的話一上一下的翹著,顯得頗為滑稽。這形象與書上描敘的狗頭軍師之類的人物差不了多少,讓我看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車隊立刻停了下來,其中一個護衛朝我打量來,大聲喝道:「是什麼人在胡亂喧嘩?」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身後的管家模樣的人看去。那人瞪了他一眼,道:「還不去盤查一下?你們這些人做事非要我罵才做得好麼?」

    那護衛一臉悻然,掉頭招呼幾個護衛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他先打量了我們一番,還沒開口說話,那管家模樣的人卻氣急敗壞的推開幾人衝到了前面,先狠狠瞪了那護衛一眼才一臉傲然的瞟著我們幾人,道:「你們是什麼人?這麼晚了在野外幹什麼?不知道官老爺過巡要迴避嗎?」

    「官老爺?」武媚豎起了眉,「你們一不舉牌,二不唱名,三更半夜的官員過巡,大唐可沒有這一條!」

    想不到一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美貌女子居然敢如此高氣,那管家模樣的人眼皮跳了兩跳,吸了口氣道:「我們老爺是皇上欽點的官員,是少府監的少監鹽鐵使!你們又是什麼人?」

    「少府少監鹽鐵使?」我朝車隊看了看,冷哼一聲,「不過是個盤剝百姓的官,有什麼值得稱道的?」

    這句話雖然說得輕,但那人也聽了個清楚,他一下如同火燒屁股般跳了起來:「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污蔑朝廷官員!」他朝左右一掃,「還不將我給他拿下!」

    「哼!我看誰敢亂動!」項羽重重一哼,將手在身邊的樹上一拍,喀的一聲將那樹斷成了兩截。這一招立刻讓那鹽鐵使的一眾手下倒吸了兩口冷氣,腳下不自禁退了去。

    「你們敢罔顧王法?」那人臉色雪白,但仍尖著嗓子喝道。

    「我們都是一介普通百姓,談不上王法不王法。」哈哈一笑,想不到趙雲也湊起熱鬧來。

    那人氣色一下又壯了起來,道:「你們真是普通百姓?」雖然如此,但他問的話中還是帶著點遲疑。

    項羽啞然失笑,道:「看官爺這麼大的官威,我們要是官還不早學著擺譜了,何必這樣作踐自己?」

    也不知如何,那人居然沒有聽出項羽話裡的意思,他哈哈一笑,摸了摸兩撇鬍子,看著我們幾人,點了點頭,笑瞇瞇的連說了兩個好字就轉身朝中間那輛馬車處走去。

    隔了一會,那人回轉身來,他指著武媚、花木蘭和鴻現道:「你,你,還有你給我過來。」

    三女有點迷糊,彼此看了一眼。項羽笑著甕聲道:「這位官爺,你叫她們三個女子幹什麼?」

    那人斜著眼笑著打量了項羽一眼,道:「我們官爺有大量,今天只要這三個女子過來服侍我們老爺,你們藐視皇上,罔顧王法,行刺官員的罪名就免了,放你們一條活路。」

    一會兒功夫居然羅列了這麼多罪名?我們三人都笑了起來,趙雲彎著腰在我肩上拍道:「藐視皇上我們承認,罔顧王法我們亦不否認,可這行刺官員的罪名我們就萬萬承擔不起。」

    那人一下愣了。項羽道:「這位官爺,你要她們三個女子過去服侍什麼?」

    「憑這種姿色,在我們官爺手上能當個丫鬟就不錯了,你還指望她們能飛上枝頭嗎?」那人哼了一聲。

    小女願意到官爺手下當個丫鬟。「冷然間,鴻現突然出口說道。這話自然將我項羽趙雲還有花木蘭和武媚嚇了一跳,愣在了當場。」哼哼,我倒要瞧瞧是什麼人敢這麼說話。藐視皇上、罔顧王法這等誅九族的罪名也敢承擔;為主人承擔罪名來當我丫鬟的女子,哼哼,我也是要看看的。」說著,當中馬車的車簾一掀,從上面走下來一人。

    因為那些護衛都將火把燃起,那人一下馬車便可清楚看見在他對面的我們幾人,只是這一看之下,那人的神色大變,臉色剎時間蒼白如土,連帶著穿在身上的官服像是石頭投進了水裡,抖個不停

    |com|bsp;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