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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大唐洗花 第四十二章 劍膽蘭心 文 / 蕭索寒

    「那……那是呂布?」進了石城鎮,住進客棧,站在臨街的窗口處,貂蟬突然說道,「他怎麼在這裡?」

    我心頭一跳,從床上翻身下來,趕到貂蟬身邊,問道:「真的是他?」朝下打量去,來往人群中我自然是分辨不出。

    「嗯。」貂蟬點了點頭,「前面快到拐角的那人,穿著一身白衣的就是他。」

    依著貂蟬對呂布的熟悉,光是背影就足以辨認了。我默然看著那人在拐角處停了停腳,微微一側臉,果然是他。

    呂布在這裡?那劉徹也是在附近啦!正想著,卻見花木蘭從客棧跑了出去,看那架勢卻是跟著呂布去的方向一致,而緊隨著她的便是趙雲。

    趙雲攔在她身前,像是說了什麼,花木蘭搖了搖頭,一閃身仍朝前趕了去,趙雲頓了頓,卻又追了去。

    花木蘭也瞧見呂布了!我心下瞭然,花木蘭與劉徹呂布他們不在一起本就讓我不解,可看那樣子,呂布卻似故意現身引得花木蘭來追一般。這其間大有問題啊!

    「爺,三弟去了,二哥也在這裡,想是呂布他們也鬧不出什麼事來。」文姬端了杯茶過來,柔聲笑道,「說不定就是呂布對木蘭有意思,而木蘭不同意才讓他們分開的。」

    「若是這樣就好了!」我接過茶,「呂布心性變了許多,又受劉徹控制,到底怎麼樣那可是難說得很!」

    說著,我的手一顫,被自己心裡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茶幾乎倒了出來,呆望著文姬,嘴上喃喃道:「白將軍……呂布不是一身白衣嗎?」

    微微沉著臉,趙雲跟在花木蘭身後,呂布一直不緊不慢的在前面走著。跟了一陣,花木蘭不耐起來,停下了腳,喝道:「呂布!你給我站住!」

    前面的呂布立刻停了下來,轉過身,一臉莫測的笑容,他掃了掃花木蘭和趙雲,嘴角一斜,道:「跟著我幹什麼?居然還讓他跟來?」

    花木蘭皺了皺眉,沒有理會他話裡的含義,道:「你早知道我跟著你?你怎麼在這裡?主上他在哪裡?」

    呂布陰然一笑,眼睛瞇了起來,緩聲道:「你還問得出口啊!主上不是被你打傷的嗎?」說著,他一挑眉,神色凜凜,「既然當了叛徒你不嫌這話問得太假了嗎?」

    趙雲大是訝異,望著一臉鐵青的花木蘭。在他看來花木蘭是傷不了劉徹的,身懷白龍之力的劉徹有多厲害他可是清楚得很,可很顯然,呂布說的話並非捏造。

    沉默了片刻花木蘭才道:「到底如何我會跟主上去解釋,用不著你在這裡說三道四,主上到底在哪裡?」

    呂布笑看著花木蘭,只是那笑容有說不出的味道,隔了一會他揚了揚眉,道:「這麼想知道?哼哼!」說著,他扭轉身,朝前走去。

    「主上就在這裡,你自己上去看。」在街道內左拐右拐,繞了好久,呂布終於停下腳步說道,說著這話他並沒有回頭。

    花木蘭剛要繞過呂布朝房內走去,趙雲一把將她攔住,什麼也沒說,只是搖了搖頭。花木蘭一怔,可就在兩人這一停頓的時候,呂布如蝙蝠般,悄無聲息的朝左滑了開,同時一聲厲嘯從他嘴中短促而尖銳的響了起來。

    弓弦顫響,無數弓弦拉動的響聲!如黑鐵泛著寒光的箭頭立馬就出現在花木蘭和趙雲的眼中。不僅在他們前面,在他們身後同樣是漫天的箭雨!

    「呔!」趙雲雙目盡赤,雙手朝前一撈,整個人朝呂布撲去,可箭勢來得太猛,根本讓他無暇穿過,只有呂布帶著譏笑的臉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不論比什麼,王寒生對上主上都沒得比!」

    箭做三響之後,那些人都丟弓四散,此時,花木蘭正將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射手踢了開。

    「你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追?」花木蘭怒氣勃勃,在趙雲身邊站定,望著遠處的呂布道。

    「我們是追不上……」趙雲的語氣原有些沉重,可話還沒說完,他眼中一亮。只見朝遠處奔去的呂布身子突然遏停,接著一轉身大聲喝道:「給某家出來!」

    「噗——!」從遠處傳來的對轟聲沉悶壓抑,一條青色的人影朝後退了兩步,卻是那項羽。

    這一對攻下,呂布居然借力朝前飄得更遠,就連從中阻截的項羽也追之不及了。呂布桀桀笑著,人在空中一折,反身而逃。

    「若說是呂布有這樣的計謀倒真讓人驚訝了。」抿了口茶,我搖了搖頭說道。聽項羽趙雲說完了這追擊來發生的事,我心裡也明白了大半。

    白將軍的確是項羽,那盜匪無疑是劉徹這麼多年暗中培養起來的。至於花木蘭跟劉徹發生了什麼事,我沒有問,想來她也不會說起。當知道花木蘭將劉徹擊傷,我跟趙雲一樣,感覺極不可能。可花木蘭沒有辯解,從她來看,實在是沒有說謊的必要。

    「爺,劉徹自從得了長生不老後,幾乎是處處都要尋著爺,做一番對。這次來到大唐,阻止不了爺幫李世民登上皇位,他就了無蹤跡,很是讓人費解啊!」妲己托著下巴,盯著燭火,「他訓練這些盜匪是專門對付我們?」

    妲己本是從來就少參加這樣的討論的,知道她不喜歡我也從沒勉強過,這一次卻是她覺得無聊,文姬妺喜褒姒素素她們都話的人也沒有,不論要她對著緹縈、薛靈芸、飛燕那些話少的人還是要她對著真如、尚香喜歡看書寫字的人,她都不太樂意,更別說要對著那個剛來的滿嘴甜話的武媚了!

    貂蟬掩嘴一笑,端了杯茶放到妲己手上,道:「二姐你又何必勞心傷神,二夫人在這裡,就算爺不想,二夫人也會替爺想的。」

    妲己點了點頭,道:「那是啊!」話剛落,她便醒悟過來,一把揪住了逃之不及的貂蟬,惡狠狠的道:「好你個蟬丫頭,你居然拐著彎子說二姐不聰明?」

    貂蟬嘻嘻笑著,縮著身子,道:「我哪有?」

    素素繃著的臉一下展了開,眼珠一轉,走到妲己身邊,拉住貂蟬的手,道:「蟬丫頭你怕什麼?要用爺的話說,那都是紙糊的,只嚇嚇人而已,做不得數的!」

    貂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帶著妲己繃緊做勢的臉也忍俊不住,鬆開了手笑罵道:「就你這小妮子會作怪。」

    文姬微微笑著,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手,道:「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鬧了,說著正事又鬧開,一個晚上都不夠用啊!」

    素素吐了吐舌頭,收了聲坐到我身邊,看了看我的臉色,細聲道:「爺,生氣了?」

    我搖了搖頭,朝門口一點道:「去看看,三弟跟木蘭談得怎麼樣了。」

    聽我這麼一說,所有人都發出了會心的微笑。

    「劉徹一世雄才偉略,應該不會小氣到在盜匪上面做文章才是……」

    「話不能這麼說!」我斷然道,看到文姬有些驚詫的表情,我暗裡歎了口氣,「別說是從秦始皇開始,就是說到三皇五帝,又有哪一個不是想著長生不老的?劉徹生前如何並不能代表他重新活過來後如何啊!」

    「可爺不是說過嘛,劉徹畢生之中都對突厥入侵抗之不屈,他再怎麼也不會招突厥人來襲擊漢人才是!」文姬顰著眉,顯然是認為我的話模糊不清。

    「哈。」我輕輕一笑,朝文姬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到我身邊,道:「那又如何?你可曾想過,所有有作為的皇帝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擅長以夷制夷,擅於學習。劉徹生前看到突厥人的強悍,在他重活後,他必定會要瞭解個透徹,突厥人的戰力確是大多數漢軍不能比擬啊!」

    「說到底,劉徹骨子裡還是皇帝的身份,就算他說過自己不想做皇帝,但潛意識裡他很多作為都是在以一個皇帝的眼光和身份來做的。雖說亂世紛呈,劉徹一身武功足以自保,又何必要招攬人手?更是組建了一支以匪為生的部隊?」

    若說是針對我,可劉徹從來就沒有致我於死地,就算是有那麼多機會他也任之流走,我可不認為劉徹這麼多年來都是在跟我遊戲!話說到這了,心思也轉了幾個彎,實在是琢磨不透劉徹,我歎了口氣,朝妺喜文姬看去。

    文姬也歎了口氣,婉聲道:「那他再怎麼也在這石城鎮內才是,我們既然來了就一定能找到他……」

    她話說到這便聽得門外飛燕叩了叩門道:「爺,文成公主求見!」

    屋內人面面相覷,顯然是想不到在這種時候文成公主會來找我,而且飛燕的話裡用上了「求見」二字就更讓眾人心懷疑惑了!

    「一路西行,熙寧多虧先生照顧了。」盈盈一拜,李熙寧垂著眼斂柔聲說道,而王玄鑒則一臉肅然的站在她身後。

    「在下怎當得公主如此大禮?」微微一笑,忙起身相迎,自然,我也將王玄鑒滿臉不郁,連最尋常招呼也不打的神態看在了眼裡,略一思索我便知道了究竟。

    想必王玄鑒是絕對不希望文成公主來見我的,興許他說破了嘴皮子,文成公主也不聽,而她貴為公主,王玄鑒也不能強行阻攔,惟有跟著來「求見」我了。至於王玄鑒阻攔文成公主來見我的原因是什麼,我也不想去猜測了。

    等文成公主坐下,我也毫不在乎的隨同坐了下去,這一下又讓王玄鑒看得直皺眉頭。

    「熙寧早便聽父皇說起過先生,先生之能當是滿朝文武都不能及萬一……」

    聽文成公主先起便是這麼大一頂讚賞的帽子,我忙打斷了道:「公主誤解了!」

    文成公主一怔,顯然是想不到我會說出這麼一句話,看她眨了眨眼,我又道:「皇上這話是誇獎之辭,只能聽聽,當不得真。」

    「不都說天子一言九鼎,父皇的話又怎麼是誇大之辭,弄假之聲?」文成公主再是一愣,隨即問道。

    我先是一笑,才道:「皇上這天下是如何來的?不論是出生入死的武將,還是運籌帷幄的文將,那可都沒我這號人!皇上說文武百官無人及我萬一的話又怎當得真?」

    看著文成公主滿臉思索的神情,我心中一歎,文成公主秀外慧中,人年紀不大卻是聰慧異常,只可惜卻是被培養成了政治卒子啊!

    隔了一會,文成公主抬頭一笑,道:「不過先生之名傳遍京城,這恐怕做不得假吧!我相信父皇不會騙我,我也相信先生說的。」

    我哈哈一笑,幾乎要為她說的這句話擊掌而歎起來。她兩邊都不得罪的話加上前面那句修飾,聽起來完全不一樣啊!

    「連歐陽大家對先生都是推崇倍至,熙寧,熙寧想來……」說著,文成公主那仍顯清稚的臉上浮起一絲赫然,聲音微弱了下去,頭也微微朝胸叩去,「想來也許先生才能幫得上熙寧……」

    臨末了,文成公主才決然重新抬起頭,眼中仍含著一絲羞卻,但更多的是堅定。我有些愣然,看她的神情,顯然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麼容易對外人開口,而一開始她進來我便知道定是有事才來,可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就不饒彎子而說了出來。

    「依公主的身份難道還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嗎?」微一遲疑,我用手指撫著下巴說道。

    神色一黯,顯然是從我話裡聽出了那麼一絲推脫的味道,文成公主毫無聲息的歎了口氣,看那表情絕不像是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才有的。

    眼角瞟到妺喜那一絲隨同而至的懇求,我心下一軟,緩聲道:「公主有什麼難事請說便是,並非寒生推脫什麼之類的,而是在下本也是一凡人而非神仙,能幫得上的忙實在是有限得很,如果答應了公主而又不能幫忙的話,豈不是罪過?」

    聽我這麼一解釋,文成公主神情一寬,嘴角漾起一絲笑,隨即這笑又轉成羞澀,細聲道:「除夕之上,這個……這個,先生知道……」

    只聽了個開頭我便恍然,道:「公主是說吐蕃贊普求婚的事嗎?」

    文成公主沒有說話,只是低下了頭。

    「那公主的意思是……?」問了這麼一句,卻不見她回答,我只得說道:「皇上可是答應了?」再問了一句,她仍不做聲,「大唐現在雖然讓突厥稱臣,但立國之初,根基未穩,國民也沒有恢復到隋朝的一半,軍力也不足以讓四海之類敬服……皇上答應了此事可說是為了大唐的將來考慮……」

    這麼說著,眼光一瞟處卻見到妺喜文姬都皺起了眉,文姬更是噘著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也不說話快步走到了文成公主的座前,先是拉住了她皙白的手才道:「爺——你說什麼啊!」

    我一驚,住了嘴卻發現妺喜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邊。妺喜歎了口氣,看了看文姬,卻是示意她先不要說才轉而對我說道:「爺,你怎麼會這麼想?若是爺都這麼想了,那昭君妹妹又何苦來哉?」

    我……無言以對。是啊,我這是怎麼了?我是因為在歷史中活得太久了而無心中被歷史同化得太多了,還是因為本身對李世民期望值太高卻發現失落越大後而對文成公主一個本不相干的人的遷怒?

    幾乎與昭君同樣命運的女人,卻引來我截然不同的說法!難道我活了這麼久就活成這個樣子了?本只想做個歷史過客的我卻在此刻發現,在無意中,我已經被歷史的漩渦吸引住了,從三國時的爭鬥到現在與李世民的彼此算計……我這是在幹嘛啊!

    我只是要活著而已啊!歷史上那麼多的紛爭與我何干?看見了,碰上了,那便是了!就像以前的歲月,那才是真我的重活啊!

    我摔了摔頭,猛然將這刻的想法埋在心底,笑了笑,道:「我這說的可是皇上的想法……」

    話還沒說完,便聽到素素嘟著嘴細細的嘀咕聲:「哼,那誰不知道,爺就知道拐著彎掖著藏著……」

    我心裡苦笑了一下,仍道:「王道長在這裡怕就是有前車之鑒而擔心我對公主說什麼不好的話吧!」

    在我前面說著那些話時,王玄鑒一直訝異的看著我,此刻聽我這麼一說,他彷彿還沒醒過神來,先是一愣,隨即答道:「寒生兄要如何答,那真是天曉得!」

    知道王玄鑒的心思,我莞爾一笑,轉而對文成公主道:「公主是何事要在下幫忙還沒說,我又如何做答?」

    清了清嗓子,文成公主臉布紅暈,細聲道:「先生既然西行,想求先生一往吐蕃……」

    我滿是驚訝的抬眼朝王玄鑒望去,想不到李熙寧問出來的話居然就是先前王玄鑒很想讓我去做的事!看他也是驚訝的眼神望著文成公主我便知道這話卻是她自己要說的。

    「答應吐蕃贊普的求婚,前往吐蕃一瞧究竟這些都是熙寧親口答應下來的,父皇並沒有逼小女應允。」李熙寧的話雖然細如蚊蚋,但其間卻透著一絲絲堅定,「父皇常稱讚先生身邊的女人,說我們這些女子也像先生身邊的人便好了……」

    想不到李世民居然說過這樣的話,我不由得一愣,定定朝她瞧了去,隔了一會才道:「你便是你,這世間再無一人像你一樣,你要學別人幹什麼?邯鄲學步的故事公主應該是讀過吧!」

    李熙寧避開我的眼神,卻是淡淡一笑,道:「先生這話可是當作答應了嗎?」

    我還沒有回答,這時便聽到隔壁傳來門板碎裂的響聲,我一皺眉妺喜便神色凝然的從窗口朝外沖了去。

    「二老闆……二……」

    這遠處傳來的呼叫聲讓屋內一眾女子神色一變,那是棄宗弄贊!我霍然站起身,雖然瞧不見卻也拿眼朝聲音傳來處望去。

    「三弟,木蘭你們去哪?」

    「大姐,那是呂布,他拿了弄贊……」

    「別去了,他跑過來就是告訴我們他拿住了弄贊。」趙雲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項羽打斷了,隨著他的話,他的人卻是從外面進來。

    「呀!二哥,你怎麼受傷了?」跟在項羽身後的趙雲突然驚呼一聲,這一聲也把呆在另一間房的虞薇給引了出來。

    「只是呂布傷不了我。」項羽搖了搖頭,滿是不屑的語氣,「若不是我看到他手上拿住的居然是弄贊也不會落了心神,被躲在暗中的逸霜暗算。」說著,他拍開了虞薇的手,「這點傷沒什麼大不了的。」

    虞薇一愣,神色沉了下來,又將手抬起在他腰間擰了一把,恨恨道:「是嗎?沒什麼大不了的?被女人打的就不是傷了?」

    這一下讓項羽的神色尷尬了起來,妺喜等數女顯是想笑也不敢笑,都強繃著臉,抿著嘴半側過了身子。

    文姬走到我近旁,柔聲笑道:「二哥,別人想是要二嫂這般溫柔體貼都盼不到……」

    見文姬說了話,項羽顯然也想到定會讓妺喜啊,妲己啊這些女人都跟著來上幾句,眉頭重重皺了起來,忙轉過身對虞薇道:「好啦好啦,我回房讓你看傷口去?」

    虞薇一翹嘴,只哼了一聲,什麼話也沒說,就轉身走了開。項羽撓了撓頭,呆了片刻才緊步跟著去,這立時又惹得眾女子一陣竊竊笑聲。

    看著項羽的背影,我也忍不住邊搖頭邊笑著道:「要不是二弟在外面,只怕我們都要受上呂布一嚇。」說著,我將眼神朝趙雲一轉,「三弟,你和木蘭姑娘還好吧?」

    我話音剛落,花木蘭便垂下頭說了聲累了便回房了,她這一說,也讓文成公主找著台階隨同王玄鑒回馬車上去了,而至於飛燕貂蟬幾個丫頭也紛紛告退,於是房中便只留下了文姬、妺喜、妲己、褒姒和素素五個女人。

    燭火閃爍著,房中安靜了良久,我實在從趙雲平靜的眼神中看不出什麼,掃了眼嫻靜如畫的幾個女子,道:「木蘭……她還好嗎?」

    彷彿這一句話勾起了趙雲什麼思緒般,他目光遙視著燭火,隔了半晌才淡淡道:「她很好,只是她不會那麼做。」

    「啊?她現在不是已經離開劉徹了嗎?」妲己和素素同時驚訝出聲,只是素素在二姐的威嚴下,被瞪了一眼便住上了嘴。

    「現在情勢未明,又怎麼能叫離開了劉徹?」我搖了搖頭,將妲己的話反駁了回去。

    「就算木蘭她現在離開了劉徹,她也不會隨同大哥……」

    「她隨爺幹什麼?要隨也是隨三弟你……」

    趙雲的話沒說完便被素素嘻笑著打斷了,而素素的話沒說完卻又被我一眼瞪了回去,她吐了吐舌頭,隨即又嘟起了嘴,滿臉的不高興。趙雲被素素一句話說得大紅了臉,自然他是不敢去搭理的。

    「先不說劉徹對她如何,就拿之前我們對立的關係來看,她也決然不會在離開劉徹之後隨我們與劉徹為敵的!」

    瞧到趙雲說這話時的神情,幾女都默不做聲,就連一直想開趙雲玩笑的素素也安靜著。

    「若不這樣做,那就不是花木蘭了!」我歎了一句,見趙雲點了點頭,起身拍了拍他又道:「我們本不是強人所難之輩,一切順其自然才好!我看現在木蘭肯定也在想我們哪些方面算得上是好人,若不想通這一點,就算沒有了劉徹她也未必會跟著我們。三弟,你也別想太多,俗話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趙雲忙站起身,朝我苦笑了一下,道:「大哥,你也……」

    看到我臉上浮起的笑容,素素立刻惟恐天下不亂般拍起了手:「好啊,就准爺笑話,卻不准我們說嘴。除了木蘭妹妹之外,還有一個武媚丫頭才是!」

    「別看武媚丫頭年紀不大,這一路行來可是在三弟身上下足了工夫。」嘻嘻笑著,妲己亦插上一句說道。

    趙雲神色一愣,張了張嘴,愕然道:「兩位姐姐,這話又是如何說起?」

    文姬似乎也起了玩鬧之心,抿唇一笑道:「先是要三弟你教著騎馬,雖說她年紀不大卻也是個美人胚子;再來便是要聽三弟大敗突厥,七進七出的英雄故事……當聽到素素說到爺說:『子龍一身是膽』這話時,看她那小臉放光的模樣,嘖嘖……」

    說著,文姬突然頓住了話頭,只不住拿眼在趙雲臉上溜著。素素聽著,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渾不顧形象,道:「看那滿臉放光的樣子,明明就是春心大動……」

    就是連在項羽和趙雲面前也極少露出笑容的褒姒聽了,也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將頭埋在我懷裡,雙肩抖動著,細聲膩著道:「四妹可真敢說的,一點也不怕害臊……」

    妺喜用袖掩著臉,看她衣袖顫動的樣子也知道她跟褒姒一樣。這一下五個女人都在笑,趙雲笑也不是,惱也不是,漲紅了臉,只拿哀求的眼神朝我示意。

    「男人若是沒有女人喜歡那才叫悲哀啊!」拍了拍褒姒的肩背,我笑道,「三弟英雄了得才讓李世民身邊的才人心儀不止,這該高興才是,大丈夫難道還怕這點子事?」

    「聽爺這麼一說,剛剛薇妹只怕是怕二哥的英雄氣概被那小丫頭瞧見了,惹上一身麻煩吧?」文姬先是一扁嘴,顯然是對我說的話不滿,接著臉上神情恍然般說道。

    這一句話立刻又引來妲己素素這兩個喜歡添亂的女子好一陣議論。

    「這麼多年倒是頭一次見爺對一個女子不假顏色,更何況這女子才滿了十三歲;就是當年對飛燕,爺也不曾這般才是。」待聲音消停,妺喜才輕顰著眉,淡淡疑道。

    我笑了,就只有妺喜這般熟悉才從一句話中聽出了我的不對勁,縱然文姬聰慧如斯,也是比不上啊!

    「難道你要爺說:小美女啊,快來喜歡爺,爺保證……」話沒說完,便聽得五女齊嬌叱起來。

    見矛頭此刻都指向了我,趙雲哪還不抓住機會,趕緊起身,道:「大哥,我先回房了……」說著,他也不多話,開門走了出去,臨關門之際又回過一句話:「我就不忍心見大哥被嫂子和姐姐們教訓了!」

    見趙雲走了,妲己和素素先面帶笑容的一左一右站在我身側,緊接著,連文姬和妺喜也陪同上來,最後,彷彿是抵不住姐妹們的壓力,倚在我懷裡的褒姒便像是著了火般逃了開,站在了我身後。

    「我不過是打個比方,再說爺什麼時候成那種人了?」我站起身,拉拉這個,扯扯那個,她們只是笑著,任我施為,卻就是一句話也不說。

    「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夜深了我們也該睡覺去了。」神情嬌俏的飛了我一眼,等了半天卻是這樣一句話。

    什麼時候家裡的幾個女人都聯合起來了?我愣然,嘻笑著攔在前面,道:「話都沒說明白幾位娘子晚上不怕睡不著麼?再說你們相公在此,你們要到哪裡去睡啊?」

    五女臉上飛紅,齊啐了我一口,隔了一會文姬才眼波盈盈,幾欲滴得出水來般望著我,似笑非笑道:「妾身又哪裡睡不著?爺自己話當說不說,才是睡不著吧!」

    見我臉上神情依舊,素素最恨不過,伸手在我胳膊上擰了一把,道:「爺說話一是藏著掖著,一是裝傻充愣……」

    我「哎喲哎喲」的叫著疼,拉住素素的手,將她環到自己懷中,正色道:「那你說剛才爺哪句話沒說明白了?」

    我的嘴就貼在她耳邊,說話便像是吹氣般,素素身子一縮一軟,想要從我懷中逃開卻沒了力氣,嘟著嘴,好不容易才道:「就是剛才說武媚的話啊!」

    「家裡這麼幾個丫鬟,我也沒見對哪個嬉笑不正經了吧……」

    「就是感覺上爺對她要生疏冷淡些。」

    聽素素這麼一說,我啞然失笑,道:「飛燕她們跟了我多久,武媚又跟了我多久?再說我也沒有打過她罵過她,更別說是給她臉色看了。何況她本是李世民身邊的人,你們想想,這般年紀的女子便得李世民寵愛,可是一般人能的?」

    「爺自己也說過不以常法度人……」

    「是啊,我這也不是以常法度人啊!」我將素素反轉身,望著她,「若是你對著一個陌生人你會如何?是完全相信他還是一點都不相信或是一半一半?」

    聽我這麼一說,五女都沉斂下來,我續道:「剛剛文姬責怪我跟文成公主說的那話,我想了想心裡很是慚愧。要說我當時心裡沒有一點那樣的想法,那是自欺欺人。思前想後,就連大唐也要用這種手段,不由得為我漢人汗顏……漢武帝當年百忍成鋼,窮其一生都在對付突厥這個異族人的侵略,一勝之後卻落得個國力衰敗,說到底還是自身不夠強大啊!」

    「那爺的意思是……」這一下,文姬也疑惑起來,不自禁問道。

    「一個朝代有它必須要經歷的事,一個皇帝有他要擔起的責任……更何況這些在現在看來是生死之仇的事,在後世未必不是個笑話,我又何苦來哉?我又幹嘛何苦來哉?」——

    歷史上代表異族的觀點不是我的觀點,抒發的感歎只是因史而作,請不要給我加上某個民族主義或是反動的帽子。在vip章節裡說這些話實在是對不起訂閱的讀者。一來這個立場要說明,二來要說的是我是個身外事很多的人,要生活就要上班,不是那種每天都有很多時間碼字的人,沒有數量給看我書的讀者,那就只有質量了。再次感謝支持我的讀者,到事情多如牛毛的時候也只有你們衷心的一句話能讓我在疲憊之餘打開電腦,痛並快樂的碼字寫文了——

    本以為這個夜晚會不甚安靜,可不曾想擄去弄讚的呂布並沒有現形,甚至是當雞鳴了三次我才被進房的貂蟬給弄醒。

    「哎呀,爺,你可嚇死我了,你到底是醒還沒醒?」聽到我詢問的聲音,貂蟬赫然轉身,張大了眼,一眨一眨的望著我,說著話,手還在胸口不停的輕拍著。

    「當然是醒了,要不怎麼看到你啊。」隨口調笑了一句,我坐起身來。

    貂蟬吃吃一笑,走到近旁,替我將鬆散的頭髮攏了起來。此時天色並沒大亮,她那一雙眸子在黑夜中泛起一絲一點的亮,那內裡透著一股子笑。

    「我進來只是看爺醒來沒有,夫人她們可都起身了。」一邊梳理著,一邊側著頭看了我一眼。

    「都起來了?」我有些驚訝,原本閉著的眼又睜了開,「連素素那個喜歡睡懶覺的也起來了?」

    貂蟬莞爾一笑,道:「只怕爺還不相信吧,說起來我和飛燕姐看到了也不敢相信。」

    難道是擔心而睡不著嗎?我這念頭剛一起來便聽貂蟬說道:「聽說是文成公主要去離鎮不遠的一處道觀,幾位夫人都被素素夫人慫恿著一起去,想不到素素夫人居然有這般好興致。」

    我不由啞然失笑,素素好熱鬧,居然連這種事都要湊上一份,光她自己還不夠,居然還要妺喜她們跟著。

    「就她們幾個夫人去?」紮好髮髻,我從床上起身,貂蟬先是站開兩步,看了看才動手替我將長袍穿上。

    「我們可都被素素夫人拉著要去,文成公主本早就要走了,只是爺還沒起來,她們正在外面耽擱著。」

    去拜道觀還要扯上我?我不自覺的搖了搖頭,此時門一開,飛燕端著水進來,嘴裡笑著道:「爺起來了?我還以為貂蟬妹妹不在吶!」

    聽到飛燕明顯含有其他含義的話語,貂蟬紅了臉,輕啐了一口,走到門口道:「我服侍爺的工夫可是完了,爺洗漱用不了多少時間,飛燕可別慢了才是!」

    飛燕一聽,忙放下水盆,朝貂蟬追去,邊追邊道:「好你個小妮子,居然話裡有話,拿我玩笑了不是?」

    看著兩個丫鬟嬉笑著出去了,我愣了半晌才醒過神來,胡亂擼了兩把臉便朝外走了去。

    見我出來,素素已經是忙不迭的道:「好了,爺出來了,我們快走,我還沒見過這種地方的道觀是什麼樣子呢!」

    我一進馬車,正在說著話的幾女都停了下來,拿眼瞧著我,我有些尷尬,弓著的身子還沒站直便又朝外退去,笑了笑道:「你們都在啊。」

    車簾一放下,我便聽到馬車內傳來幾女低低的笑聲,更有妲己疑惑的問著:「怎麼了?爺剛才怎麼了?」

    「爺害羞了……」不知誰說了一句,立時讓幾女又笑了起來。

    想到幾女將我當做了笑話,我怔了怔,隨即搖了搖頭亦不明所以的朝前走去。項羽和虞薇並肩騎在馬上,見我走近,笑了笑眼光便飄了開。

    這倒是奇怪了!我大惑不解,再朝前看,趙雲在最前,身旁是花木蘭,且武媚也騎在馬上,喜笑嫣然的正對他說著什麼。怕是我過去,趙雲也會給我一個猜不透的笑吧!四處打量,找不到一匹空閒著可以讓我騎的馬,無奈之下只好朝馬車走去。

    一大清早怎麼都顯得神神秘秘啦!再登上馬車,看到妺喜文姬領頭,幾個丫鬟,甚至包括文成公主都面色古怪的繃著臉,我不禁歎了口氣道:「什麼事情想笑話爺啊?想笑就笑吧……」

    話還沒說完,妲己和素素就形態放浪的笑了起來,我連聲問了起來,妺喜文姬淺笑著就是不答。就在一眾女子的笑聲中,馬車朝鎮外的道觀行去。

    「我們李家尊崇道家,去道觀拜一下理所當然,讓先生和幾位姐姐隨行實在是對不住了。」幾位女子說了會話,文成公主突然轉過頭對一直沒人理會的我說道。

    「這樣說可不大恰當。」我微微一笑,「要知道,我和道家也是淵源深厚,糾纏不清啊!」

    聽我話裡透出一絲曖mei的語調,李熙寧臉色輕紅,垂下了眼斂,道:「出京皇上吩咐過,若是熙寧遇到道觀那是一定要進去拜一拜的,可一來先生不知道熙寧,若是擅自而行只怕給先生帶來困擾……」

    這女子倒知道拿話擠兌我!我心裡一笑,難道這時去道觀就是我不知道你了,也不是你擅自而為了?再說,此刻劉徹呂布在此伺機而動,這麼一幫子人彷彿郊遊般出行,他們就不會有所作為?

    想到這,我拿眼朝在車角閉眼靜坐的王玄鑒看去。他只負責李熙寧的安全,我這裡如何他是不會過問的。要說李熙寧怎麼知道這裡有個道觀?應該是王玄鑒告訴他的,再一思及,我腦海中便跳出了一個人的名字:歧平定!

    「公主這話可就叫在下惶恐了。」從王玄鑒臉上移開,我笑道:「平時我們見的道觀都是江南煙雨中,氤氳繚繞時!這塞外我居住了一段時日,倒還真沒見過是何模樣,托公主福,倒叫我開開眼。」

    說著,我告了聲罪,朝車外一吆喝,讓武媚把馬讓了出來。看到武媚噘起老高的嘴,知道打擾了她的好事,不由笑嘻嘻朝她賠了個不是,一策馬朝趙雲處趕了去。

    「大哥,正好你來了,我想和木蘭姑娘先行一步,去道觀看看。」看到我過來,趙雲一點也不驚訝,反而對我說了起來。

    還沒等我說話,項羽也趕了過來,道:「方纔我和三弟都感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勁,力量之大便是我和三弟聯手也不一定能夠抵擋。」

    「既然如此,三弟你和木蘭姑娘去的話,碰上了豈不是危險之至?」我一驚,勒住了馬。

    「那種感覺來得極快,消失得也是莫明,感覺上就好比被人看了一眼一樣,我只去道觀的一路上看看應該不會碰上,再說擁有那種力量的人想要警告或是阻止的話,剛才就可以了。」趙雲頓了頓,想了想才緩緩說道。

    比項羽和趙雲聯手都要厲害的人?我心裡一沉,半晌也沒說出話來。木蘭一抖韁繩,道:「什麼擋不擋得住?他若惹上來了你還有選擇嗎?」也不等我們三人說什麼,人便朝前衝了去。

    想不到花木蘭居然還有如此任性的一面,我不由傻了眼,看著她如火焰般跳動的背影,歎了口氣道:「三弟你陪著她,可別出了什麼閃失。」

    見花木蘭先去,趙雲只怕早等不及了,聽了我的話也就簡單的應了一聲便放韁而追。

    望了項羽一眼,我倆都沒有說話卻從彼此眼裡看出了一點擔心,返身時我一愣,道:「道長居然有如此嗜好嗎?」

    隔著不遠,王玄鑒眼神思索的朝我們這裡看來,神色凝重,一言不發。

    項羽眉頭皺了起來,想來他也沒有感覺到王玄鑒跟在身後,緩聲道:「道長要知道什麼還怕我大哥不據實相告,如此行徑不是枉做小人?」

    王玄鑒依舊一言不發,眼神祇是朝遠處看著,那神情卻一點點驚懼起來,連帶著嘴唇竟有絲顫抖。他這副模樣讓我和項羽見了心中都是一愣,隨即警覺起來,隱約中便聽見他喃喃的話語:「不可能……不可能的!這種逆天之舉……」

    喃喃說著這讓人莫名其妙的話,他的髮髻突然斷裂,一頭白髮無風飄舞,眸子中的精光閃溢,神情竟是駭人無比。

    我下意識的勒著馬退了一步,而項羽氣勢一沉,微微提起的左掌氣息運轉,顯然是在防備著。

    下一刻,王玄鑒突然動了,雙臂大張,衣衫迎風而鼓,整個人如一隻大鳥,亦像是被風托著般朝前疾飛了去。

    逆天?又是逆天!

    等我們趕到道觀時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趙雲木蘭的痕跡,甚至連馬踏的痕跡也沒有……自然,就更別說王玄鑒了!

    「寒生兄可是在找劉某?」正當我們驚疑不定的在道觀外打量時,劉徹陰柔的聲音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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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趙雲低喝一聲,伸掌將木蘭一推,同時自己也朝後一躍,只餘下一道微風刮過臉頰。

    花木蘭一個踉蹌後才站穩,她神色不動,只是看了趙雲一眼,道:「這是陣法,那些都不是真的,若是因閃避而錯失一步那就悔之晚矣!」

    說著,她的神色居然也變了,一臉焦急的喊道:「快過來!」喊著的同時,她也將手朝趙雲伸了去。

    趙雲深吸口氣,根本來不及思考,人在後挫的時候強行朝前躍去,同時他的手也伸了出來。

    兩人的眼神在半空交集……兩人的手指曲著……就在兩人指尖相搭的一剎,風猝起!

    ***********

    就只有一段時間不見,劉徹的面貌更老了,這讓我異常驚訝。若說是因為我的原因,我怎麼也不相信。

    「寒生兄恐怕想不到,這座道觀始建於漢初。」劉徹眼光柔和,看了我一眼將目光落到面前的道觀上,「沒想到這道觀能在塞外異域風雨飄搖這麼幾百年,雖然看起來陳舊破落,但至漢以來能夠留下的東西實在是不多了。」

    雖然感覺劉徹一邊說著,一邊緩步朝我走來,幾乎與我齊肩而立才停住腳步,但我一直默然無語。

    劉徹自嘲般的嘿笑了兩聲,從他語氣裡我能聽出那股極大的憤懣與不甘,覺得奇怪之餘我扭頭朝他望去。

    「不多了又如何?無論如何都與我無關了!」劉徹歎息的說著,「我現在只是個劉某人,而不是漢武帝。」再次乾笑了兩聲,劉徹閉上了嘴。

    「是啊,你現在是劉某人而不是漢武帝,劉兄你又為何心懷不滿?」淡淡一笑,我道,「既然當初看破名利,不接手真龍之位,現在抱怨的話不是讓人看笑話麼?劉某人!」

    劉徹身子一顫,神情一怔,隔了一會才哈哈狂笑了起來:「寒生兄,你才真是大奸大惡,大是虛偽的人啊!」他將臉轉過來望著我,「寒生兄你不為名嗎?不為利嗎?要想活得逍遙自在,世上又有幾人能脫開這名利二字!」

    「在塞外訓練盜匪,讓呂布擄去吐蕃贊普……這些在你劉徹看來那是心安理得……」

    「廢話!」劉徹勃然而視,眼中冒著凶光,狠狠盯著我,將我的話打斷,「你花數百年建立馬場,隋亂依附大唐是為什麼?」詰問了我一句,劉徹語氣緩了下來,「我訓練盜匪,無非是跟寒生你一樣,想過得好而已;至於擄去吐蕃贊普,也不過是想我和那群盜匪有個落腳的地方!」

    我聽得心下凜然,還沒等我說話便聽一人道:「想逃到吐蕃,不過是你劉徹窮途末路,沒辦法的事……既不想同寒生的馬場一樣被李世民的鐵騎踏平,也不想留在這裡接受我的懲罰。」

    愕然轉頭,才發現那說話的人是歧平定!

    他一臉漠然的看著劉徹,眼神森寒,手中托著一把拂塵,背上背著把木劍,寬大的袖袍迎風而動。

    我的馬場……是被李世民派兵踏平的?

    李世民是絕對有能力做出這種事的,那些執行命令的將士又有誰知道他們要滅掉的是誰的地方,在塞外,他們可不知道有誰是大唐的盟友!更何況,仔細想來,我這個李世民的盟友,還真是所謂之,可笑之啊!

    「李世民會這麼做,寒生兄想來不會奇怪吧!」歧平定淡然說著,「只是寒生兄想不到他為什麼會現在就做,算算其中的利弊,怕是弊大於利才是!」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的馬場怎麼說都是熱得手燙,這其中的利弊又怎麼算得那麼清楚,早滅一天怎麼也要比晚一天對他李世民來得好。」

    歧平定挑了挑眉,微有些訝異的看了我一眼,道:「突厥已然稱臣,這塞外的盜匪李世民怎麼會放過?劉兄不逃的話還能呆下去嗎?」

    劉徹只是冷笑著,斜眼朝他看去。歧平定沒有理會,望著項羽,臉上突然流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道:「想必西楚霸王感應到了吧!」

    項羽沉著臉,沒有說話,只是很謹慎的點了點頭。歧平定長舒了口氣,眼光又從項羽身上飄到劉徹身上,道:「劉兄好不容易能重活,雖然犯了禁忌,我卻是不大想管,畢竟我師兄的過失,自有我師傅來處理。可你一直殫心竭慮的想要突破另一種禁忌,我就不得不過問一二了!這麼多年耗盡的心力怎麼也修不回來,變老變醜還不知道會是什麼,你就願意?」

    劉徹轉首盯著他,隔了一會突然哈哈乾笑兩聲,復又冷下臉來。

    歧平定也不介意,袖袍一揮,淡淡道:「既然要破,我便將你們都送進去看看好了……」說著,他臉上笑容忽顯,卻讓人覺得陰冷而寒,「先讓你們看看有人是如何掙扎……求死……」

    袖袍落處,彷彿雲開霧散,一片清晰、完全不同的景像在眼前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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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這麼沉?」花木蘭貝齒緊咬,僅拉住趙雲的三根手指泛著一絲青白。

    趙雲的身子朝後飄著,滿臉通紅,顯然那拉扯的力道絕對不小,他張了張嘴,滿口的話都化做了苦笑。

    趙雲的身子已經被拉成了上弓形,兩人相扣的三指也在那力道下變成了兩根、一根。兩人都將這情形瞧在了眼裡,花木蘭努力將手朝前伸著,只稍微過了一點,便彷彿穿越了某種界限般,她的袖口瞬間被鼓起老高,把兩人相交的眼神隔斷了。

    「放手!」趙雲目光一沉,在視線隔斷的剎那猛然開口喝道,同時他將相扣的手指伸直了。

    毫無預兆的,就在趙雲手指伸直的一刻,一隻手出現在他眼底,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那手腕瑩白,手指修長……

    饒是趙雲也彷彿感覺自己的手臂與身體分離般,猛然迎著風讓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當他感覺腳下不再虛浮的時候,那股拉扯的風卻變成了推搡,使他無法不朝前衝去。

    「啊——!」

    花木蘭的驚呼在他耳邊響起,他的鼻端繚繞起一絲蘭花的幽香,接著,他的身體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柔軟襲人的觸覺。

    鼻息可聞。兩個人的心跳卻彷彿隔得天涯那麼遠。儘管互對的雙目可以看到彼此面紅耳赤的尷尬模樣,耳朵可以聽到怎麼也掩飾不了的聲音,兩人卻像是失去了所有意識般的仍擁在一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才被一陣奇怪的鼓聲驚醒。「若說這陣法中的都是幻象,那剛才那拉扯的力道卻完全不是。」趙雲皺著眉,說道。

    「陣法中發動的攻擊可真可假,若是不瞭解那是很難分辨。也許在你認為是假的的時候,它是真的;認為它是真的的時候,它卻偏偏是假的……」花木蘭四周環顧了一下,緩聲說道,「不過,若是找著了陣眼,那陣法就不攻而破,更不用擔心真假的問題了。」

    趙雲笑著搖了搖頭,道:「若是行軍的陣法,倒還可以看上一看,這是道家的陣法,我卻是不懂。」

    花木蘭轉眼看著趙雲的模樣,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別看我,我也不懂……我是小女子,你是大丈夫,總之歸你想辦法才是。」

    趙雲呵呵一笑,不懂之餘也就隨便朝前走了去。走了只有幾步,兩人眼前的景像一變,彷彿置身森林中一般,這一下兩人的神色都凜然起來。

    隨著開始將兩人驚醒的鼓聲,這森林中傳來不絕入耳的虎嘯獅吼,聽那聲氣,絕對不在一兩百頭之下。就算明知有可能是假的,兩人仍不自禁臉色一變。

    「小心!那是蛇!」跟在趙雲身後的花木蘭一聲低呼,手在他背後一拉,讓趙雲停下了腳步。

    趙雲順著她的話看去,可還沒等他看個明白,虎呼聲伴隨著割體的風聲朝他臉上襲來。趙雲偏頭,拉開弓步,躲了開,可沒想到緊跟著的是另外數十道厲如刀鋒的聲氣迎面而來。

    「傲世……」趙雲剛喝出兩個字便發覺全身的內力居然一點也提不起來,自然,那些連影子也沒看到的攻擊也全數擊在了身上。

    內腑一陣顫動,張口吐出一蓬血雨,趙雲倒地之餘也發現花木蘭嘴角流著血朝他滾落來。

    兩人對視一眼,都發現對方心中的驚懼。下一刻,兩人眼前的空氣一陣抖動,那攻擊他們的物事緩緩顯現出來,卻是數十頭仿若人高的吊睛白額虎,閃著精光的虎目正一霎不霎的盯著兩人。

    這是幻象?可剛剛的受到的攻擊卻再真不過了!

    彷彿看到那虎臉上顯露出來的嘲笑目光,趙雲和花木蘭更是驚疑。一咬牙,趙雲雙手撐地,支起上半身,搖晃著站了起來。

    「聽聞趙子龍一身是膽,在突厥大戰七進七出,想不到竟只有這般武勇!」其中一頭白虎突然開口說了話。

    「先將那女的解決還是先了結了趙子龍?還是先將那女子了結了吧,看他的樣子,估計還要那女的來幫忙抵擋!」另一頭白虎更是嘲笑道。

    其餘的白虎都隨著這話譏笑了起來。趙雲冷著臉,神色不動。花木蘭突地道:「拉我起來!」

    趙雲一愣,轉眼朝她看去,卻見花木蘭一臉堅毅,嘴角含著一絲殺意盯著其中一頭白虎。

    察覺到趙雲半天都沒有動作,花木蘭回過眼狠狠瞪了他一下,道:「你幹什麼愣在那裡,還不拉我起來?」

    趙雲深吸口氣,搖了搖頭道:「你先休息一下,讓我來對付這些道術孽畜。」

    花木蘭眉頭緊鎖,怒然道:「你我功力都運不起來,難道你認為你一個人能夠將它們都擊倒?」

    「哈哈——!」那些白虎都笑了起來,「快將那女的拉起來,看看你們兩個能擋我們幾下!」

    「殺你們都不成問題,更別說擋不擋之類的話!」趙雲冷笑幾聲,道,隨即他又轉眼望著花木蘭,一笑道:「你是小女子,我是大丈夫,還要你動手嗎?」

    說著,他開口振聲一喝,雙腿紮實,神采奕奕的掃視著面前的白虎,道:「來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滅了誰!」

    話畢,人也朝離自己最近的白虎衝了過去。

    花木蘭一陣心慌,無奈身子還是軟的,竟怎麼提力氣也站不起來,那爍閃的眸子中一點點淚花顯現,聲音嘶啞著罵道:「你這呆子……你就,你就……你這呆子!」

    白虎一陣冷笑,神色不動將趙雲擊飛,花木蘭瞪大雙眼看到趙雲落地又爬了起來,那胸口一片血跡從內裡浸透出來,染濕了整個上身。

    趙雲緩著氣,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可沒多一刻,他仍然毫無抵抗的被白虎輕易的擊打開來。過得數次,連白虎也驚訝起來,怎麼也想不到趙雲仍有力氣站起來面對。

    花木蘭眼中靜靜淌出淚來,沒等眼淚流下,她就一把擦了個乾淨,手重重在地上一撐,怒視著那些白虎,一字一字道:「來吧,你們這些不配做對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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