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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漢帝皇陵(上) 文 / 蕭索寒

    透過窺探的竹筒可以清晰的看到小鎮上的情形。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搭在小鎮中央的檯子,用黃布披著,上面畫滿了一些道家的符號,當中一個黑白分明的太極符。

    在檯子上還擺著一個竹筒,插著數支毛筆,一個鎮台壓著一疊絹束,在檯子後還隨風飄揚著數桿旌旗。

    在台下不遠,各路諸侯都是一臉虔誠的站立其前。靠我最近的居然是袁紹父子,與他相鄰的是不世梟雄曹操和劉備,至於其他的諸侯則相比這三人都站得遠了些。

    「時辰都快到了怎麼還不見江東孫堅?」劉備一臉驚訝,扭著頭看著身邊的曹操。

    曹操目光一掃整場,嘴角扯了扯,淡然道:「孫堅歷來好名潔身,在這等大事下又豈會失信我等和當今天子?」

    「哈哈,那是。」劉備隨口打了個哈哈,「現在就只差孫將軍了,想來他也不會讓我們久等吧!咦,想不到天子還沒來啊!」

    曹操目光一縮,用餘光瞧著劉備道:「時辰到了,他沒來難道還能等他不成?當今天子……」說著他用鼻音輕微的一哼。

    劉備微微一笑,扭過了頭,道:「孟德公,你看那是不是孫將軍?」

    曹操聞言朝劉備說的方向看去。遠處奔來數騎,當先一人身著銅色的鎧甲,披著淡黃色的披風,正隨風迎揚起來,頭頂一抹纓紅顯得格外耀眼。

    曹操眼睛瞇了起來,垂著的手不禁握住了腰側的劍柄。袁紹眼光一瞟,冷冷一笑道:「孟德公,孫堅何來淡黃色的披肩?他這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話音剛落,一道明亮的黃色旌旗就落了一干人眼裡,那旗上赫然有九條騰雲而飛的龍。

    直到那旗來得近了,一干諸侯才吐了一口氣,劉備更是歎著氣道:「破虜將軍來得晚些原來是跟當今天子在一起啊……」

    曹操和袁紹都沒做聲,彼此望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朝那九龍旌旗迎去。

    劉備一愣,俄而一笑,回頭對關羽張飛道:「二弟三弟,我們也上去看看。」

    「時辰已到,請各位都按照我們先前的約定。」不等眾諸侯擠到漢獻帝的駕車前,孫堅就擎出了寶劍,一臉威嚴的說道。

    「孫將軍這是什麼意思?」袁術一臉橫象,斜瞥著眼睛道,「皇上駕臨,做為臣子的理當上前參拜。孫將軍如此一阻豈不是讓我等背上不忠之名?」他冷笑數聲,又道:「再說,孫將軍你擋在皇上駕前,且高擎寶劍,難道是有所圖謀不成?」

    孫堅冷冷一哼,將劍橫在前胸,沉聲道:「劍乃皇上所賜,意在斬妖除魔,護衛大漢。且孫堅現身為皇上駕前統領,所受黃錦坎肩披風也是皇上所賜。」

    這話一出,泰半諸侯都靜默了下去,只是那眼光嫉妒仇恨的居多。袁術的臉色陰沉不定,還沒開口,只聽「吱呀」一聲,孫堅身後的黃蓋張弓搭箭,箭頭直指著他,喝道:「袁將軍,會朝時辰已到,你還阻在皇上駕前是何用意?莫非真想擔個驚駕鬧事的罪名?哼哼!鄙主上的劍揮下去可能還顧及幾分同僚的薄面,但某家只是小兵,那就只有照令行事了!」

    袁術的臉抽搐了幾下,側開了幾步,沉聲道:「江東神箭果然名不虛傳,一技傍身說的話也是……哈哈!」

    見袁術讓開了路,孫堅就再也不理會他,將劍一收,腿股用力,催馬直朝台前而去。

    「想不到真的是讓孫堅做了會朝統領。」甄真如細細的聲音在寂靜地道中響了起來,顯得格外的大。

    「怎麼這樣說?」我扭過頭,有些奇怪甄真如的說法,「難道你知道的是別人嗎?」

    「按我所知,獻帝最信任的諸侯應該不是孫堅才是……」沒有猶豫,甄真如接著我的話就說了出來。

    不是孫堅?我微一凝神,醒悟到:是啊,孫堅實力再強,忠義之心再多,也是比不上一個劉姓啊!雖然目前來看劉備是所有諸侯中實力較弱的一支,但毋庸質疑的是他姓劉!而且論資排輩劉備他也是漢獻帝的叔叔啊!若是有人告訴我漢獻帝不相信劉備,那無疑是個天大的玩笑,只是……

    漢獻帝這種年紀是不可能不依賴自己信任的人的,尤其是在會朝這樣決定天下所屬的時刻,沒有理由不重用劉備而讓孫堅擔當自己的駕前統領啊!

    「孫堅雖然忠勇滿天下,但一來他是外姓,獻帝對他信任也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兩點;二來他身屬江東,獻帝一旦危急,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救駕不及,正所謂遠水解不了近火;三則……孫堅這些年都是四處征戰,就算他手下有精兵強將也已呈疲態。」一邊從竹筒朝外望著,一邊我淡淡說道。

    甄真如一愣,盯著我的側面緩緩道:「想不到一句話之間主人已經想了這麼多了,按主人的說法,你認為這多諸侯中,劉備的可能性最大嗎?」

    我扭過頭,讚許的對她笑了笑。妺喜她們也許能猜到我的心思,但不知為何,她們歷來都是用另一種方式來解說她們對我心思的理解,很少象甄真如一樣這樣很直接的對我說出來。「是啊,我是這麼想的,但現在的情形卻和我想的大不一樣,若說是為了保存劉備這支支持他的力量……」我嘿嘿笑了兩聲,「依獻帝的心思,恐怕還想不到這一層,應該是有人提點了他才是;而另一種可能就是,現在的獻帝根本不看好自己這個本家叔叔的力量,與其現在聯繫上劉備在眾諸侯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思還不如先找個替死鬼!」

    我一頓,緩了緩語氣,道:「如兒你剛說據你所知,你這個所知又是如何得來的了?」

    從我的話裡聽出了我沒有絲毫懷疑的意思,甄真如微微一笑,道:「主人想的都在理上,真如可沒這麼大本事。也許是真如歷來的生活都處在勾心鬥角的地方吧,一些想法很突然的就出現在我腦海中,若是要真如說個清楚明白……」

    「我知道了。」我又是一笑,女人的直覺嗎?女人的直覺向來很準的!這樣說也許過於牽強,但無疑在此點上,甄真如和我的觀點是一致的。

    聽我這麼一說,甄真如長舒了口氣,什麼也沒說的就靜靜的看著我,好一會才朝外窺探去。

    獻帝……和躲在獻帝背後的人……!

    在做著祈福求神等一系列煩瑣的道家工序,漢獻帝如木偶般端坐在後面,身旁各站著一個太監,立在他身後保護的侍衛居然是黃蓋和甘寧;而孫堅就站在台下,旁邊站著韓當和周泰。

    孫堅的手下可不止這麼一點啊!周瑜、呂蒙……哼哼,還有一個陸遜!能跟他抗衡的現在好像就只有曹操啊!

    「日月當法,乾坤生輝……九龍現形!」伴隨著台上那不知名的道士一聲斷喝,手上的符紙一拋,再一抖木劍,活生生的現出了幾條彷彿的龍影。那龍影如光一道,直朝半空的符紙射去,「哄!」的一聲那些符紙都燃了起來。

    眾諸侯都情不禁的輕呼了一聲,呼聲還沒消就見那些燃燒的符紙竟爾連成了一片,化做了一道火紅的龍影。原本下墜的符紙就在這一刻成了騰雲駕霧的火龍。

    「九龍已然現形,請皇上將九龍玉璽奉上法台。」那道士一抖手腕,將木劍背在身後,轉過身微笑著道。

    似乎是眼前的一切讓漢獻帝瞧呆了,那道士的話說完好久才回過神來,囁囁道:「哦!九龍玉璽是嗎?」他微微欠起身,朝孫堅道:「破虜將軍將玉璽交給仙長吧!」

    這話一出立時又讓台下的眾諸侯一陣騷動,正當眾人都議論紛紛的時候,袁紹陰沉著臉走上前,悶著聲道:「九龍玉璽乃皇室重物,遠非常人所能持有,而是由皇室派專人看守和護衛。吾皇雖是天下至尊,這九龍玉璽想來也無權孫堅孫將軍又在皇家中所派何職?」

    一席話說得眾人安靜了下來,就連正捧著手上玉璽要上台交給那道士的孫堅也是一愣。

    「明公這話可說得沒錯一點。」袁術陰然一笑,用手推開前面的劉表和馬騰,「皇室重物就這樣交由旁人,皇上也未免太不小心了。」說著他眼珠一轉,掃了掃四周,續道:「我與明公雖是兄弟,但幫事不幫人,說話說理而不說情。孫將軍一腔熱血,滿懷肝膽……一心為著我大漢,這點天下人都是有目共睹,無可厚非的,但是……!」

    他話語一停,臉上浮起了冷笑:「受事於危難,在場諸位只有幫進之心,而無責難之意。會朝之會乃是振我大漢之威,揚皇上之名,若是說危難之際,哼哼……!在這一點上,孫將軍受接九龍玉璽只怕是與公與私都不合吧!」

    孫堅微然一笑,手捧著玉璽,半側著身子,掃了掃袁紹和袁術,道:「那依兩位的意思……孫某受皇命護玉璽乃是不該嘍?」

    袁術正要開口,袁紹仰頭笑了數聲,道:「孫將軍這話說得就不該了!」說著,他毫不退讓的與孫堅對視著,「身為大將軍,統領江東群雄,這點道理想來也不用我袁紹來說三道四吧!受接玉璽的時候孫將軍可曾向皇上說過不受之理?皇上年幼,事情又多,丟三忘四的時候是在所難免,難道說孫將軍也是如此嗎?若真是如此,我倒真懷疑孫將軍在此會朝之上護衛皇上的能力了!」

    孫堅的手輕微的一抖,瞳孔明顯的縮了縮,隔了好一會才道:「皇命所在,孫堅當萬死而為,豈有推拒之理?」

    袁紹臉色再一次一沉,雙眼圓睜,怒喝道:「孫將軍乃是當世豪雄,壞漢室皇規居然推到皇上身上,你可是當皇上年幼好欺嗎?」

    孫堅渾身滴溜溜打了個冷顫,額頭上明顯的滲出汗珠,那堅定的眼神一下遲疑起來。曹操站在後面瞧得清楚,頷首冷笑了一下:「死忠的傢伙,居然這樣就被袁紹給套住了!」

    「明公的意思是孫將軍犯了天威,觸了皇規可是要……」正當袁紹和孫堅對峙的時候,劉備略帶柔軟的聲音響了起來。

    袁紹掃了劉備一眼,漠然道:「原來是玄德。孫將軍所犯之罪當不由我定奪,再說我又以何職責定他的罪?」說著他一笑,「除了皇上,當今世上當有太師可定奪而已!只是太師不日前火燒洛陽,弄得民聲怨沸,讓他來的話,只怕天下間是沒人肯服的了!」

    劉備一愣,顯然是察料不到不久前袁紹還聯合各路諸侯討伐董卓,將他定為國賊,而現在的說辭居然將董卓犯下的滔天大罪就這麼輕輕鬆鬆、簡簡單單的一語帶過了,甚至是將他的罪說小了何止百倍!

    孫堅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本初,孫文台豈是欺世盜名、逃罪避禍之人?哈哈,私受護衛玉璽、敗壞皇規乃是確鑿,沒有良言相勸皇上也是確鑿。」說著他語氣一沉,臉色一凜:「來來來,玉璽就在孫某手上,罪身也在此,就請皇上定奪!若是皇上體恤文台一片為大漢之心定奪不了……哼哼,那就請下面各路諸侯商討商討吧!」

    「哈哈!」袁紹亦是大笑,「文台果然是文台!就連金身帶罪說話也是這般咄咄逼人啊!」笑聲一停,他淡淡道:「想文台縱橫天下,武勇非常人所敵,且手下精兵良將,光是這場上的幾員大將就可稱之為萬人敵啊!」

    孫堅微微一笑,雙手一合,將玉璽包了起來,做了個揖道:「本初過獎了。孫堅手下也就這幾員將而已,不論是智謀還是武勇又比不過本初的手下……」說著,他的眼光一下凌厲起來,「護衛之責文台是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的,至於這玉璽就交給本初來護守好了!」

    聽孫堅這麼一說,袁紹竟忍不住朝前提了一步,可腳步剛一落下他就覺得不對,忙自收斂心神道:「文台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轉過身,掃視著一干諸侯,咳了咳續道:「袁某雖有為大漢萬死不辭的心,但此事關重大,又怎能由你我決定?文台不懂道理難道我本初就該犯下相同的錯誤嗎?」

    孫堅微微一笑,扭頭看了看台上的漢獻帝和那道士,道:「那本初的意思又是如何?玉璽已然在孫某手上,且孫某此時也擔著護守之責,再說此刻擔任皇家禮儀的職守官也不在,難不成叫孫某將玉璽就這樣丟在地上嗎?」

    袁紹臉色一下陰陽難辨,忍不住破口喝道:「孫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當玉璽是哪家頑童戲耍的東西嗎?」

    「文台只是一時戲言,本初又何必當真?」孫堅依然不慍不火,緩緩道,「若是定不下孫某的罪……那會朝之上,玉璽的安危就由孫某來擔當,至於事後的裁決事後再說!」

    「你……!」袁紹一下啞言,只能拿著手指指著孫堅。

    「破壞皇室規矩,將玉璽交由孫將軍是貧道出的主意。若是不受,孫將軍就犯了判君之罪;若是受了也是受貧道唆使。在當時的情形下,明公你又該如何做了?」見因一個象徵皇室權利的玉璽剛一現形就弄得如此風雨,將會朝鬧得幾乎進行不下去了,那道士輕輕挽了挽木劍說道。

    「你又是誰?」袁紹冷哼一聲,斜睨著眼瞧著那道士。

    那道士身量不高,身形枯槁瘦小;一張臉上溝壑縱橫,滿是皺紋;一雙精細的小眼精光四溢,還叫兩道發白的眉毛遮住了泰半。

    那道士微微一弓身子,算是做了個禮,一抬身間話就衝口而出:「貧道遊方散修左慈。」

    左慈?就在袁紹他們都驚訝的當口,我在地道裡也是一驚。左慈的大名早從三國的故事裡就知道了,本以為他是個仙風道骨的人,卻沒想到一見之下是如此模樣。

    「哈哈,想不到居然是左道長!」袁紹陰冷著臉笑道,「當年就是你交給張角『太平要術』而引發了黃禍,弄得天下怨聲載道、惶然不安!想不到今日主持這會朝盛會的居然是你!」說著他壓著眉望著孫堅和漢獻帝,沉聲道:「是欺我大漢無人還是我大漢至上而下都沒人記得數年前的慘痛?」

    漢獻帝有些慌亂的避開了袁紹射來的眼神,孫堅也在堅持了一會後清咳了數聲,緩緩扭過頭看了看左慈。

    左慈一臉的不在乎,嬉笑著,將手上的木劍放在案台上,一邊挽著道袍的袖口一邊輕聲道:「明公素來大義為先,也明白事理。『太平要術』是我交給張角的沒錯,可貧道從沒教過他揭桿而起,弄的大漢如今這種樣子。」他露著兩道枯瘦的手臂,將頭上的道髻拍落,任由零散的幾縷銀髮披散下來,一字一頓的說道:「想當年,貧道不過見張角頗有道家根骨,心性也較為聰明,想著的是道家所學不至於流失而傳他『太平』一書。本是望他學通曉後不至忘了道家根本,體恤天下黎民蒼生的苦疾,雖不指望他至此做個天下至善至良之人,但也沒想過他會因此而鬧得天下大亂,更是讓蒼生百姓落入了無止盡的戰亂**中……」

    「左慈道長當年自詡為仙道,怎麼會看不出張角的心性?」袁紹冷笑著,「如此一個卑劣的人物居然也能作為道家的傳承?哼哼,道長這仙之一字還真是名副其實啊!」

    「哈哈!」左慈仰頭大笑著,露出滿口黃牙,一雙小眼更因此而變得如同一條細縫般,那透出來的丁點精光竟如針般銳利,「貧道確是看走了眼,張角根骨雖好,但心性不佳……貧道錯在看錯了人,尚不至釀成大錯!但將天下弄成如此模樣,又豈是張角可以為之的?這兩者孰輕孰重……啊!」

    袁紹一甩袖袍,道:「孰輕孰重?天下之亂至張角而始,斷其因的話,不就是道長你嗎?」

    左慈又是一陣大笑:「斷其因?明公此言還算不上荒天下之大謬,不過也夠荒唐的啦!」他一轉身,面向漢獻帝行了個道禮才回過身對著袁紹道:「皇上雖然年幼,但又豈是那無知童兒?你說貧道罪孽深重,而皇上卻命貧道主持這會朝。明公,是皇上對呢還是你沒說錯?」

    「你……!」袁紹一下啞然,只得怒視著左慈。

    「哼,」左慈輕聲冷哼了一下,面上首次露出點冷笑,「你說貧道之罪,無非是貧道將一本書交給了張角。貧道心懷坦蕩,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人問,貧道便承認了,明公你可敢?」他不待袁紹反應過來,一把抄起木劍,跨前一步,頂著檯子喝道:「若說造反大漢,哼哼,左慈隻身一人,可不像明公你擁兵自重,就是想貧道也是有心無力啊!明公你說是不是?要說要做的話,明公可比貧道輕鬆多了!」

    袁紹的臉色一下變了,語調一下慌亂起來,急道:「賊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公聲名豈是你可以隨意污蔑的!」

    看到袁紹的神態,左慈不急不緩的咧了咧牙,道:「賊道?明公還真是對皇上大不敬啊!左慈雖沒有功名在身,但因會朝也被皇上封了個小小的執法天尊的皇家名號!」他微微一笑,「再說,剛才的話,貧道也不過是打個比方,明公有必要這麼緊張嗎?難道說袁紹袁本初你真有此心?」

    最後一聲左慈大喝起來,手中的木劍掄了半個圈朝袁紹頭頂劃落。袁紹剛欲辯解,卻被這突來的一劍嚇得愣在了當場。

    「乾坤借法……日月共輝……我心本現!」

    那木劍落下一半,在眾人眼裡竟似變長了般,彷彿下一刻就會磕在袁紹的頭上。正當眾人還在驚訝,來不及喝停的時候,那木劍的劍尖卻無聲無息的燃起一團火,流光四溢的包裹著劍尖。

    「啊……!」袁紹一臉恐懼,竟爾嚇得雙腿發軟,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面色又白又黃,斗大的汗珠不停的朝下滴著。而此時木劍的劍尖越過了他的頭頂,直指著他的鼻尖。

    「明公心憂大漢,難免出言不遜,道長大量之人,方不至跟俗世中人計較。」隔著左慈不遠的孫堅望也不望此時袁紹的醜態,一手將玉璽放台上一手朝那木劍攔去。

    袁紹直盯盯的瞧著眼前的一切,那一團突然冒出來的火讓他幾乎不能思考,這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對武力的理解。火還在他眼前燃燒,一隻手卻又出現了。那火與手掌一觸,竟卡在了手掌中,漸漸的,似快似慢著,那火居然將那手掌融了開。

    就在手掌就要被那火融個乾淨的時候,劍與火都突然消失了。這突然的一幕讓袁紹幾乎不敢相信,眨了眨眼睛,良久才回過神來,茫然的坐在地上朝四周看了看,這時他才發現那木劍依然被左慈握在手中,貼在胸前,一動不動,而那伸出的手卻是孫堅的。

    「道長真是好法力,孫堅受教了!」孫堅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收了回來,微微一笑,必恭必敬的朝左慈做了個揖。

    左慈瞇著小眼,緩緩將木劍放下,將手蓋在了玉璽之上,道:「好法力還談不上,只能用來唬唬那些自命不凡的人。」說著,他張大眼,瞧了瞧孫堅,「破虜將軍不是沒受一點傷害嗎?再說還敢伸手來受……哈哈,真不愧世人都稱文台乃『小霸王』!」

    孫堅再做了個揖,笑了笑不再接話,挺身走到了台下,一臉的正容。

    袁紹咬著牙,推開了顏良和文丑,道:「道長雖是執法天尊,但也只是敬為百官之末。本初不才,斗膽請道長不日來河北賞玩,本公必掃榻以待……」

    左慈露齒一笑,緩緩道:「明公太客氣了,貧道今日雖在此,可明日說不定人就在河北了。這樣的話,只怕明公的招待不周啊!」

    袁紹再不答話,只重重一哼,袖邊一拂,轉身走了開。

    我歎了口氣。這九龍玉璽自然是代表皇室權柄,要說是只有袁紹有奪權之心的話,也不盡然,一眾諸侯都有窺視之心吧!只是袁紹因董卓的退卻而成了勢力最大的諸侯,自然他的想法也是此刻最強烈,最赤裸的!

    想來除去了董卓,袁紹是雄心勃勃的吧,可他也萬料不到漢獻帝會將這樣象徵皇室的東西交由孫堅看管,自然而然爭奪玉璽的看管成了袁紹剛才最主要的野心,一旦擁有了玉璽又能如何?真的能把握天下嗎?對於這一點,我只能嗤笑以對。而在袁紹完全蔑視獻帝,將罪名扣在孫堅頭上的時候,他的內心無疑是充滿了即將得手的喜悅,可想來想去他也沒算到那毫不起眼的、只知道揮動著木劍的道士居然將他說得啞口無言,甚至利用自身的法術讓他在眾諸侯面前出了個大醜。

    袁紹只怕不會這麼就放棄啊!軟的不行就會來硬的啊!從地道中看著他鐵青的臉,微弓的背,我似乎嗅到了一絲爆發前沿的凝重!

    「玉璽已呈,還請各位諸侯安待片刻。」眼光掠過袁紹,左慈將木劍放在了上面,「待會天地異象請各位莫怕,若非心胸不正之人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重重的馬蹄敲擊聲,接著便是一聲長長的馬嘶啼鳴,那原本只是象徵性的木欄柵「蓬」的碎了開。

    「董賊!」

    我一驚,董卓被趕出洛陽,居然此刻還有膽子來到會朝?可再一看到他身邊的人,我立時明白了,下意識的,我扭頭看了看飛燕和貂蟬。

    呂布居然又和董卓走到了一起!怒其不爭能如何?歎其無心無性又能如何?就算是呂布身為維漢安民的「入世」也改變不了他的秉性啊!

    貂蟬面無表情的看著,彷彿她跟呂布是素不相識的兩個人;至於飛燕,渾身顫抖了一下,吃驚的表情一斂而過,只是那雙手已緊緊捏成了拳頭。

    「本座身為大漢太師,誰敢稱呼吾名為『賊』!?」董卓騎在黑驃馬上,鬚髮怒張,雙眼圓睜,緩緩掃過眾雄。話音剛落,那馬又是一聲長鳴,前蹄一甩立了起來。

    「太師當時急著離開,余等以為太師身體不適,今日一見……哈哈!太師身體可精神得很吶!」

    聽著這話,董卓在馬上傲然的撇了撇頭,哼笑道:「原來是你!」說著他一拉馬,緩行了幾步,「當日所受,仲穎不敢絲毫怠忘,不日即原數奉還你劉璋!」

    劉璋的臉陣青陣白,忙低著頭退到了後面。

    「太師所持何也?」袁紹知道董卓來了,卻一直沒有正眼看看,聽了這話卻是一哼,赫然轉身,上撇著嘴冷諷道,「難道太師當真以為一個呂布就能威嚇這裡的所有諸侯嗎?還是太師尚有數十萬鐵衛整裝待發?」

    「哈哈!」董卓仰頭大笑,道:「本初,你是想謀反了還是想滅口啊?開口閉口的都是威嚇,鐵衛。」

    「哼哼,有太師在想來也輪不到我袁紹啊!」袁紹這話一出,一干諸侯都是大為驚訝,我的心裡也是一凝:袁紹居然決定跟董卓當面撕破臉皮了!

    果不其然,董卓臉上一陣猛抖,似笑非笑的說道:「本初,你這話可就說得大了!你說我謀反就謀反嗎?皇上尚未如此說過,你敢放此厥詞?論身份,我乃當朝太師;論武勇,我義子呂布乃天下第一;論兵多將廣,你河北不過數十萬……說我謀反?你真是有這個膽子啊!」

    袁紹一陣狂笑,道:「太師?仲穎你只怕是活糊塗了!火燒洛陽,引得數萬百姓流離失所,就算皇上不說,天下人也沒人當你是太師了!論武勇,你也就呂布一人而已,一個人治不了他,我就找一群人!我河北還有數十萬人,董太師,你現在還有多少人馬啊?」

    董卓冷笑著,還不待人反應過來,他身邊的呂布一拍赤兔,半垂著臉伸手朝袁紹抓去。袁紹剛吃了左慈的虧,心裡早就戒備萬分,呂布這一手雖然突然,但也沒讓他措手不及,更何況他身後還站著顏良和文丑。

    袁紹一個側步,讓身後的顏良和文丑正好能夠上前來格擋呂布,同時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陰鷲。

    這一下突然動手讓周圍的諸侯都忙不迭的閃了開,生怕將戰火引到了自己身上,畢竟再怎麼說呂布的名號可是放在那的。

    呂布輕哼一聲,對顏良和文丑伸過來的手視而不見,猛然間抬起的眼精光四溢,其中閃現的居然是讓人心悸的陰冷。

    就這一瞬間,顏良和文丑都愣了一下,可手臂上傳來的碰觸感又讓他倆立刻回過神來。在兩人心裡大叫不好的時候,一股極大極強的力道通過手臂傳進了身體內,他倆的腳就再也站不住,整個身體禁不住朝後倒去。

    對於出現這樣的情況,袁紹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可呂布卻對此根本就不理不顧,筆直朝前的手臂在格開顏良和文丑後仍朝袁紹抓去。

    顏良和文丑幾乎同時站穩,低著嗓子發出一聲吼叫,兩人俱都雙眼圓睜的朝呂布撲去。

    眼看呂布的手就要堪堪的觸到袁紹的身上時,關羽的刀從後方直朝呂布劈開,而恰巧在這個時候呂布卻一轉身,在刀光閃起的時候雙拳分別朝顏良和文丑擊去。

    根本沒料到呂布會在此刻會突然轉身對付自己,顏良和文醜的身體都是一僵,撲面而來的勁風讓這兩個河北名將手忙腳亂,只有下意識的將雙手架起擋在自己面前。

    殺虎去其牙!看著這一幕,我腦海中一下就閃現出這幾個字。恐怕任誰也沒想到呂布會突然動手,更且他的目的不是袁紹,而是袁紹身邊的護衛吧!袁紹聯合眾諸侯逼得董卓火燒洛陽,看來在他心裡還不是普通的憤恨啊!

    袁紹落得如今這局面只怕是也沒想到吧!看到袁紹眼裡閃現的一絲驚懼,我知道袁紹已經想到其中的緣由了。我暗自歎了口氣,雖說會朝一起,袁紹就擺出了一副勢高凌人的模樣,讓所有諸侯都看得心裡極其不滿,但畢竟在場所有諸侯中有大半是聯合起來過的;而董卓出現,他就憑著呂布擺出欺凌眾人的樣子,讓所有人都以為董卓不以為害,即而繼續讓董卓來除掉袁紹,難道他們真的看重會朝那子虛烏有的事情嗎?不說先前聯合起來對付董卓如何,難道連最簡單的唇亡齒寒的道理都不懂嗎?

    關羽愣了一下,他佇在袁紹身邊,既想追擊呂布,卻又擔心他會來個掉馬槍來對付袁紹。可就這一下間,顏良和文丑卻根本擋不住天下武勇的第一人。

    呂布臉上閃現一絲戲謔的神情,那壓著的眉骨讓他的眼神看來更顯得陰險狡詐。雖然沒有受傷,顏良和文丑卻是氣喘如牛,又驚又怕的盯著呂布。

    盯著兩人的呂布突然一笑,只是那笑容說不出的陰冷詭異,顏良和文丑被看得瞳孔一縮,腳下輕輕的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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