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名門閨秀 文 / 蕭索寒
「王大人，你怎麼這時才來？」想不到董卓居然站了起來，一臉笑容的看著進來的人。
一身材矮瘦的老人對董卓行了一禮，接著道：「益州牧劉大人在我那喝了下茶，因此耽誤了。」
「那是司徒王允。」蔡邕說了一句，就奇怪的不再說了。
這才是王允！我心下點了點頭，想到自己居然認錯了王允，也有點好笑。他身邊的人是益州牧，那是劉璋了！
只聽王允道：「朝前之宴，百官俱來，奉先如此動手豈不是讓我大漢顏面掃盡！」
呂布尷尬當場，偏偏又不能對王允發火。董卓這時笑道：「司徒過慮了，他們不過是笑鬧罷了！我這還空一席，王大人就坐我這裡吧！」
王允連稱幾聲不敢後才坐了過去，而顏良甘寧也分別站了回去，一時間殿內又恢復到先前的樣子了。
王允一坐下，冷冷的目光就朝蔡邕掃來，連我也感到其中的寒意。蔡邕顯然是不敢同王允對視，乾咳了兩聲，微微偏過了臉。
董卓神態親密的跟王允低聲聊了幾句，王允一直繃著的臉終於露出點笑容，扭頭看看呂布道：「太師，這樣不好吧！」
他這一句聲音較大了點，讓都在暗自交談的眾人都靜了下來。董卓哈哈一笑道：「這有何不好，如此一來才增色嘛！」
「哎呀，這麼重大的事我竟不知道？」這一聲把董卓的聲音都掩了下去，而出聲的是剛來的益州牧劉璋。
跟他說話的那人正一臉責怪的看著劉璋，那人經蔡邕介紹是司徒楊彪。劉璋看了看四周，神色微顯慌張的道：「不是我不小聲，楊大人，九龍玉璽的事怎麼會傳到民間去的？」
他這一聲雖然小了許多，但在安靜的大殿內卻又是如何響亮，估計沒有人沒有聽到的。
「劉大人，你從民間聽到了什麼？」董卓放下酒杯，沉聲道。
劉璋苦著一張臉，歎氣道：「太師啊，你不知道我一路上來，這聽聞可太多了。只是在此說出未免太不雅了！」
「哦？是嗎？」董卓眉毛一挑就要讓劉璋說出來，楊彪忙道：「那些黃口小兒胡言亂語，如何當得真，聽了別讓大家壞了興致。」
曹操朗聲一笑，站起身來道：「既是如此，那更要聽上一聽了！黃口傳聞醜雖，但在民間傳誦必有因由。如若真是難登大雅，在座諸位也不會怪上劉大人。」
「這……」楊彪面露難色，望了望劉璋，又望望曹操，最後掃過董卓蔡邕等人面上，停留在王允臉上，王允卻是細微一笑，別過了臉。
劉備道：「費亭侯，想來那些話也不是什麼好聽的，讓劉大人說出來只怕真掃了諸位大人的興致了！」
「劉皇叔，此言差矣！」袁紹冷冷一笑，「在座諸位聽了還真與那些黃口小兒計較嗎？」
曹操也笑道：「就是，劉皇叔，就當是解悶也罷，聽便聽了，還能如何？」
董卓一直陰著臉，面上神情不定，只拿眼瞧著劉璋。劉璋不禁縮了縮脖子，乾笑道：「諸位大人這樣你往我罷倒叫劉璋不知如何是好了！呵呵。」
「嘿嘿，明公和費亭侯都這麼想聽，劉大人還是說了吧，省得有人一天到頭思量個不停。」董卓一手撐在几上，滿不在乎的掃了袁紹和曹操一眼。
「那還是看看吾皇的意思如何？」劉備含笑舉杯淡然道。
這話一出，場面又靜了下來，幾乎所有的人都拿眼看著劉備。而一直坐在上面的漢獻帝給劉備投了個感激的眼神，卻沒開口說話。
「這正是瞭解天下人的機會，皇上又怎麼會不同意？」董卓緩緩扭過頭，盯著漢獻帝道。旁邊的王允身子一陣急抖，在董卓回過頭來時，終於恢復了鎮靜。
漢獻帝臉色陰晴難定，良久才用他稚嫩的聲音緩緩道：「既然如此，劉卿家就說吧！朕賜你無罪。」
「我一路上來，黃口小兒都傳誦一首歌：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九龍俱現，翻天覆地；青龍已失，黑龍入世；霸龍橫江，瘋龍聚強；蠢龍從東，游龍無方；小龍留守，肥龍自瘦；黃龍無權，惜乎唉哉！」說完，劉璋就低下了頭。
一時間，場中都靜了下來，彷彿劉璋的話還沒說完，董卓、袁紹這些諸侯都暗自思索其中的含義，只是誰都明白這黃龍肯定是指當今天子漢獻帝。
「可知這歌是從何處傳出來的。」良久，董卓緩緩問道。
蔡邕低聲對我道：「如此歌謠，我想當今除了禰衡……」感受到董卓的目光，蔡邕機警的閉上了嘴。
「胡編亂造的東西，太師還想個不停做甚？」王允一笑，「宮中備了歌舞，如此討論來討論去，那可就是荒廢了李大人的一片心血啊！」
那站在門口的一員將一抱拳笑道：「司徒大人千萬不要如此說，李傕真是汗顏。備上歌舞，聊為諸位大人解悶助酒而已。」
一陣鈴環珮響，從門外徐徐進來一隊宮女，身著清紗，**若隱若現。坐在下首的一些士人都微微側過了眼，可餘光仍是偷瞧個不停。而那些諸侯武將，大都沒說什麼，神情也沒什麼不愉。
孫堅清咳一聲，抱拳道：「今日之宴本非玩樂之意，這些歌舞我看太師就免了吧！」
「哈哈，今日難得有如此興致，破虜將軍就不要再說什麼了。」董卓哈哈一笑，不再給孫堅反駁的機會，一拍掌，那歌舞就響了起來。
隨著歌聲，那些宮女清紗曼妙，**輕旋，萬分撩人，就連那開始正眼都不敢瞧的士人也看得出了神。
「尚在戰亂之際，還作靡靡之音！」我低聲吟道，在我身邊的蔡邕聽了個真切，眼神就再也難以回到那些宮女身上去了。
「王公子何出此言？」蔡邕舉起酒杯，遮住嘴角道。
我搖頭不語，蔡邕歎了口氣道：「蔡邕一身無他，唯學而已，莽莽數歲，今才有太師識我，此番知遇之恩，蔡邕難忘啊！」
我一怔，原來蔡邕是如此想的。我一陣心冷，蔡邕你要想著董卓的知遇之恩，你就去想吧，連事實都看不清楚，我還費那個口舌幹什麼。
「既然蔡老如此想，寒生自然不做多想。」我淡然抿了口酒道。
「王公子口舌便給，身有奇才，不若也入朝為官如何？太師雖有小過，但有識人之明……」蔡邕滿懷殷切的看著我，竟親自動手替我滿上了酒。
聽了蔡邕的話，我的手就停在了半空，怔然看著他。
「是不是這些歌舞都不入兩位的眼，在如此妙人面前居然還能談心喝酒，呵呵！」不知什麼時候，歌舞居然停下了，董卓笑著對我和蔡邕道。
「不敢。」蔡邕忙陪笑道：「只是蔡邕老了，這些自然都是年輕人所好。」
「是嗎？」董卓帶點惋惜的道，「看來還是她們的歌舞不入高陽侯之眼啊！」他轉頭望著王允道：「聽聞司徒大人有女貂蟬，美貌動人，乃洛陽第一美人，且歌舞雙絕，常人難得一見，不知今日可否獻上一舞，以愉眾賓？」
王允撚鬚一笑：「小女貂蟬蒲柳之姿，太師早就見過，雖會歌舞，但談不上雙絕二字，粗糙簡陋還怕貽笑大家。」他神色微清，眉頭一挑：「不過太師既然說了，當不得也讓她來獻醜一番了。」
「哦？」董卓拍掌叫好道，「既然司徒大人同意了，那就快快派人去請。」
呂布跨前一步道：「太師，我去請了來。」
董卓正要點頭同意，王允笑道：「不勞奉先跑了，貂蟬早在門外等候多時了！」
王允話音一落，那些宮女輕巧退去，貂蟬就飄飄然走了進來。
似乎是為了這宴會，貂蟬極細心的打扮了一番。穿著一身華麗的奶白千紗裙，側身裙上紮著數道褶子，卻是淡紫色；一頭如雲的秀髮在頭上盤成一個盤鳳形，上面珠釵或橫或直，藉著光亮閃閃生輝；眉目如畫，面容素淨，讓人看了真就難描難寫。
隨著貂蟬的腳步，整個大殿只有叮噹叮噹的鈴敲響聲。貂蟬垂首走著，走到漢獻帝前二十步，貂蟬柔聲清脆：「小女貂蟬見過皇上，見過諸位大人。」
說著，貂蟬緩緩福了下去。至此，董卓才醒過來，情不自禁抬起身道：「快快別跪了，不要弄髒了裙子。」
見了董卓如此醜態，我心中暗笑，耳邊聽到孫堅、袁紹極其不滿的冷哼聲。
董卓渾顧不到其他，起身走了過去，圍著貂蟬細細看了幾圈，不停的嘖嘖稱讚：「如此美人真是天下少有啊！讓人看了真是我見猶憐啊！」
貂蟬掩袖一笑，低低道：「貂蟬面貌醜陋，怎當得起太師如此稱讚？這世上容貌勝貂蟬者不知幾何啊！」
她這一說，董卓稍一頓，接著看著袁紹道：「明公，你看貂蟬此女如何？」
袁紹一撇嘴道：「確是千嬌百媚，是個美人。」
袁紹一說完，董卓就環望四周，笑問道：「諸公以為如何？」
下面的士人官員都雜聲稱讚，曹操道：「難得一見，想不到司徒大人如此會藏嬌，若不是今日一會，只怕此生難見啊！」
雖然王允說了貂蟬是他女兒，但曹操這話一出，立時引起眾人大笑，王允雖老臉通紅，但也無奈的乾笑以解尷尬。
「皇叔以為如何？」董卓一臉興奮，望著劉備道。
劉備微微一笑：「我已無話可說。」他見眾人不解，又道：「見了如此美人，我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
眾人大笑，董卓亦道：「皇叔真是好口才，這一個無話可說真就道盡了。」劉備仍是微微笑著，朝董卓舉了一下杯子。
董卓看到孫堅，卻突然略過，見到蔡邕，稍一停，接著眼光一亮道：「王公子家有美妾，容貌之甚……」他嘖嘖著嘴：「王公子的眼光是最準的。還請說說與你那幾位侍妾比比看如何？」
「比？」我一挑眉，笑道：「美人各有不同，怎麼比？就好比蘭花和梅花，花不同怎麼比，比的話也只有蘭花和蘭花比，梅花和梅花比。」我稍一頓語氣：「自然，貂蟬姑娘不能跟我的侍妾比，她要比也只能跟另一個貂蟬比。」
董卓一怔，旋即笑道：「好一個不能比，好一個跟另一個貂蟬比！這世上只有一個貂蟬，自然無從比起。」
董卓一返身，從幾上取了酒，對我一抬杯子道：「王公子果然奇人也，仲穎敬你一杯！」
董卓想把他那套籠絡人的把戲用在我身上，我暗自好笑，可有可無的舉了舉杯子。孫堅此時插話道：「美是美，可能破黃巾賊否？」
孫堅的冷言讓熱鬧的場面靜了下去，董卓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袁紹哈哈笑道：「文台此言差矣！想太師精心為國，幾曾像你我見過如此美人？此番讚歎實屬正常啊！」
「哈哈，本初真是說對了，不知這貂蟬比你那兒媳甄氏又如何？」董卓仰天一笑，問道。
袁紹冷哼道：「剛剛王公子不是說不能比嗎？貂蟬是貂蟬，我兒媳甄氏是甄氏。」
董卓笑著不語，只看得袁紹心頭火起，怒道：「我兒媳甄氏乃上蔡令甄逸之女，詩書禮樂無一不會。若論外貌，兩女不分軒輊，若是論內才，哼哼！」
「高陽侯名滿京華，他的女兒亦是有名的才女，甄姬較之又如何？」董卓一笑，曬然道。
袁紹一下啞然，只聽曹操笑道：「蔡老之女固是不凡，但上蔡令之女也非易與之輩。兩女是各有千秋。」
「哈哈，好一個各有千秋。」董卓哼然笑道，「若說到名門，兩女都是名門之女，但是不是大家閨秀，嘿嘿……那就叫她們出來讓大家見識見識！」
此話一出，全場人都愣住了，就連王允也是愕然的看著董卓。
蔡邕神色尷尬，咳道：「太師，這……」
王允笑道：「太師既然有此想法，那有何難？既說我女貂蟬怕是只會歌舞……」說著王允搖了搖頭。
袁紹重重一哼，道：「司徒大人也這麼說了，我袁紹還怕什麼？熙兒，你去將你妻子叫來。」
袁熙神色一怔，又無可奈何的道：「我這就去叫來，只是……」
袁紹眼珠一瞪，幾要開罵，董卓的眼光示意著蔡邕，驀然道：「既然如此，那何不將各位的女眷也叫了進來！」
「自然，蔡老，我就派人將你女兒也叫來，如此場面可是難得一見啊！」說著，董卓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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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陣驚呼聲傳來，董卓，袁紹這些諸侯不由都抬眼瞧去。前面走著的一些女眷並無出色的人物，只見隔了兩三段的距離，當中有一個女子身量較高，一身天藍色長紗裙與那些宮裝女子的裝扮格外不同；一張鵝蛋臉上兩點晶亮的眸子，顧盼間透著絲絲英氣。
女眷中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物？此刻我也不禁在心中發出了一聲驚歎，原以為除了妺喜和素素外，其他女子讓人看了必定失望得很。
這女子必定善於騎射！打量著這女子，我在心中給她下了個評語。
縱然受到諸多男人的眼光，那女子也沒有絲毫羞澀之意，甚至她的眼光還四處觀望著，俄而，她的嘴角一彎，竟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是向人打招呼嗎？我心中一動，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她對著笑的竟然是劉備。難道她是劉備的夫人？我心中正自疑惑，卻見這女子跪坐在孫堅的背後。
「王公子，你的侍妾來了。」蔡邕低沉但含著笑的聲音傳到了我耳朵裡。
是嗎？我驚然醒神，收回一直看著那女子的目光，但讓我奇怪的是，此刻的大殿內居然沒有任何驚呼聲。
妺喜和素素不知為何換了一身裝扮，但這並沒有影響她倆本身的美麗，反而更顯得兩人雍容華貴，妺喜溫婉如蘭而素素清艷如菊！
「想不到這世上還有女子不讓貂蟬獨擅其長！王公子先就的那位侍妾已經讓我覺得世上少有了，想不到居然還有比那位更美的……」蔡邕歎了口氣，「只是美色如刮骨毒刀……」
「是嗎？」淡淡一笑，我站起來，迎著妺喜和素素。
我這一下舉動讓下面的士人紛紛議論起來。董卓更是笑道：「王公子舉止果然與常人不同，這大殿之上，王公子是第一個站起來迎接自己女眷的人啊！」
我知道那些士人是議論我站起來迎接女眷的事，而董卓的話也更是影射我這樣做不合禮儀。對此我不想多說什麼，只是淡然道：「太師亦站起來迎美人，寒生又豈敢不這樣做？」
眼光淡淡掃過群侯，袁紹不屑；孫堅面無表情；曹操嘴角含著玩味的笑；劉備卻是對我微笑點頭；公孫瓚低頭飲酒仿若未見；劉璋更是看都沒看我一眼，只注意著妺喜和素素。
「美人如花。花生香，美人亦生香；花不語，而美人解語。」我端起酒杯，笑道：「既然如是，又何不做個惜花之人？」
看著他們驚異的眼神，我知道我這段話太過匪夷所思，根本不能讓這些人接受，當然我也沒有希望他們能夠接受，說出來只是自己心裡痛快罷了。
「王公子還真是奇人奇語啊！」袁紹冷冷一笑，斜睨著眼打量著我。
「奇嗎？」我裝做詫異的看著袁紹，接著一笑道：「不見得吧！」
「王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袁紹聲音一沉，袖口幾乎拂倒了几上的酒杯，「王公子伴有美妾，只怕不大安全的吧！路上你可要小心了！」
想不到袁紹竟會因我一句話而口出如此威脅的話語，著實讓我好笑，看來他是把我當作董卓的人了。只是他如此沉不住氣，難怪會在日後敗在曹操之手。「哈哈哈哈！」我朗聲一笑，道：「難得明公如此擔心我一個士人，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說著，我一扭頭對素素擠了下眼，清聲道：「素素，明公既有如此愛護之心，你就敬他一杯吧！」
聽我的口氣竟像是可憐他才讓侍妾敬酒，袁紹氣得臉上的肉抖個不停，憤然道：「這酒，哼哼，我可是喝不起啊！」
素素低頭含著笑，提著酒壺走到了袁紹幾前。看著她俏生生的模樣，袁紹生氣的臉就僵在了當場。
看著這一幕，我心中暗暗發笑：英雄還難過美人關吶，何況你袁紹連梟雄都算不上！
袁紹看了良久才醒悟過來，眼光一掃就發現了四周群雄諷刺譏笑的眼神，更何況素素還是提著酒壺佇在那兒，立時就怒道：「你還站在這裡做甚？一點規矩也不懂！」說著，一別臉，袖袍朝素素甩去。
「哎呀！」素素嬌聲驚呼著，人朝後一躲，腳下一蹶，竟軟軟的朝地上癱去，手上的酒壺隨著她後倒居然溢了出來，潑在了袁紹身上。
「哎呀！」董卓也是一聲驚呼，形容更甚素素，人在幾後朝前俯來，雙手將伸未伸，竟似要去接著素素倒下的身子一樣。
「明公——！」我緩緩站了起來，放下酒杯道：「你一個大英雄怎麼跟我的侍妾如此見識？敬酒不喝也就罷了，又何必憤而動手了？」
這樣的情景袁紹似乎也沒想到，一時看著素素，臉上的神情尷尬無比。而一聽了我的話，他的臉色更是一陣紅一陣白，轉而怒道：「你——！」
對袁紹的怒容我視而不見，逕自走到素素身前，蹲下身將她扶了起來，口中兀自責道：「素素你也真是，你摔倒就摔倒了吧，怎麼將酒還潑上了明公一身？潑了也就潑了，什麼地方不好潑，偏偏卻潑在那讓人難堪的地方？」
我這話一出，幾乎所有人此時都開始注意到袁紹身上。美女畢竟是受人注目的，是以袁紹被潑了酒也沒什麼人仔細去看，此刻一看才發現那酒居然潑在了袁紹前襟和下身之處。
「爺，我哪有？」素素嬌嗔著，剛要笑了出來才恍然醒悟，急忙低頭忍住道：「都是妾身不好，我這就向明公賠罪敬酒。」
渾然不顧袁紹鐵青的臉色，我低頭就在素素耳邊低聲道：「小妮子，耍人是不是很好玩啊？」
素素低頭抿唇一笑：「我哪有？這袁紹沒有得罪爺，爺你怎麼要整他？」說著，她雙手撐在我胳膊上，狀似嬌柔的借力站了起來。
「唉！也只有我還肯陪爺耍著玩，要是大姐……」見我不答，素素竟又藉著錯身的剎那笑道。
嘿！這小妮子！我一掀眉，差點就要將她摟了過來，狠狠拍她兩下『臀』部以示懲罰。
「哎哎！明公，王公子的侍妾……」說著，董卓望向我身後的素素。素素低首垂眉細聲道：「妾名素素。」董卓欣然一笑，續道：「王公子的侍妾素素偶有失手嘛！你一方諸侯，怎麼跟女人見識起來了？來來，我敬你一杯你不會不答應吧！」
董卓舉起了杯子，袁紹仍是一臉憤然，繃著臉抬了抬手，卻是不喝，冷聲道：「想來王公子是太師的人咯？」
「這……」董卓一怔，隨即笑道：「像王公子這樣的人，我可真就希望他是我的部下，呵呵。」
「哼哼。」聽董卓這樣說，袁紹就冷哼了兩聲，再不說什麼了。
「王公子可有興到江東一玩？」我正帶笑看著董卓和袁紹，孫堅突然對我說道。
「嗯？」我轉首看去，心中明白了孫堅的話意，看到董卓似乎想招攬我，而此時袁紹肯定是想找機會殺了我，孫堅是借要我去江東玩而招攬我啊！可是自此我都沒表現什麼過人之處，說我是個人才好像太早了點吧！
「哈哈，破虜將軍有此意，我寒生有機會自然會去江東看看的。」含著笑，我含糊著說了一句。
像是想到了什麼，孫堅眉頭輕皺，隨即笑道：「那文台就在江東恭候王公子大駕了！」
「江東女子柔弱，這江北的女子可是……」
「太師此言差了！」孫堅瞟了眼董卓，淡然道，「江東地弱，但江東女子並非柔弱無力，更何況江東女子大多喜騎善射。」
「哈哈！」董卓仰頭大笑，「喜騎善射？女子天性柔弱，強自騎射，端是亂了儀容！文台你認為的閨秀就是這樣嗎？」說著，他的眼光看了看跪坐在孫堅身後的女子。
顯然孫堅要比袁紹沉穩得多，聽了董卓的話也不動氣，只是淡然道：「時逢亂世，女子柔弱更是倍受欺凌。若是會些騎射，還能有一點自保能力……」
「哼哼，既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文台，你又作何想啊？」董卓笑容一斂，沉聲問道。
「照太師這麼說，那天下間只怕沒有幾個男人可以活下來了！」孫堅仍舊淡笑著。
聽到孫堅的話，我心裡有點詫異，想不到這時代居然有這麼一個想法的人。說起來，對這些群侯，只有孫堅我尚還有點好感。
孫堅的話我心底下也頗贊同，當男人不能保護女人的時候，讓她能有自保能力不是更好嗎？只是這時代的大多數女子根本不可能會有如此幸運，當然這時代的男人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孫堅，算是一個異數吧！
「但至少要保護的女人不應該是那種妖媚入骨的人物！」董卓雖然停嘴不說了，但孫堅依然沒有要放過說個明白的意思，仍舊又刺了一句。
「妖媚入骨？」董卓眉頭緊鎖，俄而怒氣勃發，喝道：「文台，你說話太不知進退了！」
「哈哈！」孫堅打了個哈哈，目光移到王允身上，「司徒大人歷來清守，家中之女可是讓人大吃一驚啊！這進退之間，王大人可不要走錯了！」
王允板著臉，對於孫堅的話是不聞不睬，只知拿酒連喝了三杯。
董卓忍不住反斥道：「文台歷來以國事為重，現在身邊不也是有美相伴？何以獨說司徒大人？」
董卓這話，任誰聽了都覺無力得很，孫堅聽了眉頭一挑，接著大笑道：「這乃小女尚香，太師以為是我侍妾麼？」
「那女子很不一般吶！」素素嘻嘻的聲音傳到我耳裡。她聲音極低，但與我坐一席的蔡邕卻聽了個明白，他驚異的神色一閃即逝，想問卻沒問出來。
「哦？你看上她了？」毫不顧忌蔡邕，我半扭著頭對素素調笑著。
「什麼啊？」素素粉臉一紅，嗔道，「就爺想的話。」
「我是想……也不敢想啊！」促狹的看著素素，我笑道。
素素輕哼著，一扭頭裝做生氣的樣子，下一刻她奇怪的「咦」了一聲。順著素素的眼光瞧去，袁熙和一女子正從門口走了進來，而那女子就是甄姬。
甄姬穿著一件普通的乳白長裙，在額前圈了一道淡黃色頭帶，神容清冷，垂首行走間裙腳輕飄，確是婀娜多姿。眾人的目光一下又集中在她的身上去了。
而袁紹的神色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得色，目光在甄姬身上飄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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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只怕這天下間的美人此刻都聚集在這裡了！」董卓瞇著眼，笑著撚鬚道。
「那太師又以為這裡誰最美了？」待袁熙和甄姬跪坐在自己身後，袁紹笑問道。
董卓的臉色沉了下來，可袁紹依然不管不顧，逕自道：「是王大人的女兒貂蟬？是破虜將軍身邊的女人？是寒生兄弟的侍妾？還是高陽侯的女兒蔡文姬？或者是我這不入流的兒媳？」
「哈哈，如果明公你的兒媳還讓人看不上眼的話，你就不會要了！」董卓本是難以回答，可聽了袁紹的話，及時的反扣了回去。
董卓的話不僅讓整個大殿內靜了下來，而且袁紹的臉色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已經聽到不止一次董卓影射袁紹的話語了，我心中一動，朝袁紹那一席看去。袁熙低垂的臉上仍然可以見到滿是忿忿，而甄姬垂下的幾縷髮絲恰巧遮住了她的眼角。
「美人佳餚，今晚可真是熱鬧得很吶！」孫堅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人，淡然笑著端起了酒杯。
「此乃助興之舉，文台難道認為不妥嗎？」撇開袁紹，董卓瞇著眼看向孫堅，語氣間竟大有詰難之意。
「妥與不妥，太師歷來功高，對這事應該比孫某要想得多吧！」孫堅的眼光一溜掃過，最後才望著董卓。
功高？接下來就是震主了！可董卓只是震主嗎？我暗自搖頭，而略微一思索孫堅剛才的眼神，似乎這些位諸侯彼此都心照不宣，整個席間除了袁紹和孫堅還與董卓鬥個不消，其他的如曹操劉備等都是靜觀其變啊！
「這樣的話，太師身邊就有一位大美人，何不帶回去挑燈夜觀，豈不更增情趣？」袁紹冷著臉，斜仰著身子道，瘦削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冷。
似乎沒想到袁紹貴為明公，居然在大庭廣眾下說出這樣的話，滿殿的士人貴族驚愕滿臉，更有甚者都現出鄙夷不屑之色。
董卓眼中精光一閃，大笑道：「想不到明公居然有如此提議，看來這種事情是常做的了！只是不知那女子又是何人呢？」
袁紹再也忍耐不住，拍案而起，怒道：「董仲穎——！」
聽到袁紹連姓帶字的喊了出來，董卓亦是一臉冷素，沉聲道：「袁本初，你居然敢直呼本太師名號，你忘了這是什麼地方了吧！這可不是你家的灶房裡啊！」
袁紹火了後才猛然醒悟，一時啞了口，臉上的神色又青又白，顯然氣得幾欲吐血。而此時呂布的輕笑聲也傳了開來：「這般跳樑小丑……」
袁紹一拂袖，繃著臉抬腳朝外走去，渾不顧大殿內面面相覷的人。直到袁紹出了殿，殿內的人才不約而同的輕舒了口氣，孫堅更是悠悠道：「出去看看也好啊，反正現在是賞美人，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要說了。」
在袁紹走出大殿的時候，董卓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可一聽到孫堅的話，他立刻大笑了起來：「本初一直都是這樣的脾氣，就是連玩笑也說不起了。唉！這就是世家子弟的……」說到這他轉而微笑著搖了搖頭。
「明公爽直。」孫堅一笑，「孟德以為如何？」
曹操一直含笑看著，聽到孫堅將話題扯到自己身上，一愣之後才道：「是啊，哈，明公爽直我們早就知道了！」
爽直？我心底一陣發笑，袁紹這樣的人也會被稱之為爽直？三國中的諸侯又有哪一位可以稱之為爽直的？想不到連孫堅這個我欣賞的人也會瞎掰啊！
「明公不僅爽直，為人也較忠厚的。」不想劉備也接了一句，「昔年備還承蒙明公多照顧了。」
一群人都在講瞎話，我心中聽得大氣大笑，實在忍不住道：「既然如是，那袁紹何以生這麼大的氣啊？」
蔡邕在下面猛扯我的衣角也沒讓我住口，一時間董卓幾人都拿驚訝的眼神看著我，那神情就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樣。對於此中的情形我自然明白得很：袁紹這一走，無形中讓幾人都尷尬不少，為了緩解氣氛孫堅曹操劉備都在說些不關己的話，而董卓更是沉默著表示同意。只是這睜眼說瞎話的場景發生在歷來讓人熟悉的三國中著實讓我無法忍受。
「哈哈，寒生老弟真是說笑了。」董卓眼中異光一閃，「本初只不過是覺得氣悶了些，出去透透氣而已。」
「老弟？」我冷笑著，「如此稱呼我可擔當不起。」似乎料不到我會如此說，董卓的臉色一下變了，握著酒杯的手也泛起了青筋。
「太師之身份如何，我的身份又如何。這一聲老弟，寒生實在是擔當不起。況且……」說著，我淡淡一笑，就此住了口。
「太師乃當世豪傑，怎會計較稱呼？」蔡邕臉帶焦急，忙截斷了我的話。
哼，你想綁在董卓這棵樹上，我可沒有這樣的想法。實際上我根本就沒有依附任何人的想法，而且我也不會依附任何人！
「既然見到這麼多美人都會感到氣悶，那這宴會也實在是無聊得很啦！」沒有理會蔡邕，我依然故我的說道。
聽了我的話，董卓怒急反笑：「寒生你還真是語出驚人啊！」
「是嗎？」我淡然應道，但董卓一閃而過的殺意卻無法逃過我的眼神，我緩緩笑道：「若說語出驚人，還是太師啊！」
「我？」董卓一下驚愕的看著我，「寒生的話倒讓仲穎不明白了！」
不明白？就是你不明白我才說啊！我笑著站了起來：「在座諸位都是天下豪傑，此刻卻拿女子比來比去。若是為天下眾生計，自然是無妨，可偏偏不是，至於為何，想來也不用寒生費幾兩口水吧！再說，寒生也不會拿身邊的女子與旁人的女子比來比去！是大家閨秀也好，是小家碧玉也罷，是美又如何？是醜又如何？」
說著一抬步，走到董卓席前，對貂蟬道：「貂蟬姑娘，請你站起來一下。」待貂蟬微帶驚訝的站了起來，我又走到孫堅席前，笑道：「孫姑娘，麻煩你也站起來一下。」孫尚香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孫堅，見他微頷了下首才一言站了起來，最後我又讓甄姬也站了起來。
一時間，殿內眾人都低聲竊竊，紛紛猜測我要幹什麼，而前席的董卓等諸侯俱一言不發的看著我的舉動。
「諸位都看清了吧！」待議論聲小了下來，我一笑，示意三女可以坐下去，接著就再不說什麼，逕自坐回了席上。
一下，小了的議論聲又大了起來，董卓皺了皺眉，沉聲道：「寒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當然有意思，我還真怕沒人開口問我，那就枉費我做了這麼些了！清笑兩聲，我悠然道：「不是要說誰是大家閨秀嗎？寒生斗膽讓三位美人站起來讓諸位品評一下。」
對於我如此前後相左的舉動言辭，眾人都是一愣，一下子殿內又恢復了沉寂。
「寒生你這是何意？剛剛你還不是說不拿女人來比的嗎？」王允臉上閃過一絲不郁，「況且，你的女人也沒有站起來！」
「哈哈，想不到司徒大人也會在意這一點！」我仰頸一笑，「貂蟬姑娘被稱之為洛陽第一美人，這豈是我身邊的女人可以比的！」
「那都是無聊之輩閒聊出來的，寒生被高陽侯稱之為奇人，難道也做這種無聊之舉？」王允冷笑著，「寒生出爾反爾，不覺羞愧嗎？」
「無聊？哈哈！」我毫無顧忌的笑道：「若說這無聊之舉，品評美人可是太師的提議！至於出爾反爾，寒生可從沒有來品評過！」
王允一下被我的狡辯噎得啞口無言。飄過王允的臉色，我肅然道：「詩書禮樂，琴棋書畫，想來就是大家品評的標準，而至關重要的恐怕還是要說女人的容貌吧！」
「寒生此言太過了吧！」
「太過了？」我一笑，望著曹操，「若是有女如無鹽，孟德你會多看兩眼嗎？你還會注意她是否具有大家風範？恐怕不會吧！」
說著，我腦海中竟想到了諸葛亮的老婆黃碩。諸葛亮真是志在天下而不是女人身上啊！對此我並不覺得慚愧和自卑，畢竟我的志向不在天下啊！
曹操尷尬的笑了笑。「大家閨秀不一定是美女，美女也許是大家閨秀。所以說品評美人是件無聊的事！而且諸位的志趣就在美人身上嗎？」
說著，我朝妺喜和素素一示意，便站起來道：「夜色已濃，寒生就先告辭了！」
對於我告辭的話，沒有一個人出言挽留，當然就算有人說了我也不會留下來。蔡邕隨著站起來道：「寒生，我來送送你吧！」
我一怔，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董卓眼裡隱藏的狠厲，心下明白了幾分，蔡邕還真有幾分愛惜我的心啊！想到自蔡邕拒絕離開董卓的時候起我就沒給他好臉色看，心中便有了幾絲內疚，微笑著點點頭表示同意了。
「寒生今天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走著時，蔡邕低聲在我耳邊提醒著。
「哦！」我不在意的應著，快要經過衛仲道一席時，他站了起來，越過案幾，對蔡邕揖了一禮。
「蔡老，今天文姬偶染風寒，我將她送了回去就沒要她來這裡了！」衛仲道低聲說著間，還對我微微一笑。
他聲音雖低，我卻聽了個明白。蔡邕一怔，也低聲道：「是嗎？那就讓你費心了！」
走到殿門口，蔡邕歎了口氣道：「寒生一切小心了！」
其實應該小心的是你啊！蔡邕！我默然點了點頭，帶著妺喜和素素朝外走去。
穿過幾條小徑，萬朝園口就在眼前了，這時從園口閃進幾個士兵，接著是四五個侍女，在其間擁著一個身材高挑，蒙著面紗的女子。
見到對面來人，那蒙面女子的面紗微微一動，一行人就避在了一旁，顯然是讓我們三人先過去。
「這女子……」我心中咯登一下，腳下卻沒有停頓，腳剛踏出園子口便聽一人陰冷的道：「你就想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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