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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朝前夜宴 文 / 蕭索寒

    諸葛亮……,第一眼看到這個男子的時候,我的心頭不由泛起了這個名字,不論是在小說、戲劇還是在電視電影中,諸葛亮好像就是這一身打扮。也許我會不認得其他人,但諸葛亮就像現代的明星效應一樣,讓你想不知道都難。

    「爺……」妺喜看了眼諸葛亮就用詢問的眼神望著我。

    「他複姓諸葛名亮字孔明,是當今天下第一智者。」我淡淡的說道,眼神一直沒有離開諸葛亮,直至他嘴角的微笑在我眼前放大,我才驚覺他已經走到了我面前。

    「寒生兄,孔明等你好久了!」諸葛亮輕搖著羽扇,淡笑著說道。

    等我?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諸葛亮為什麼等我,而且諸葛亮不是還沒出山嗎?怎麼會跑到洛陽來的?

    「白龍已然應世,真龍就要現身,孔明再怎麼托大也要來洛陽看一看啊!」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諸葛亮一笑,眼神溜到了「夜留香」上。

    白龍?我略一思索道:「你是說趙雲?」

    「你認為了?」諸葛亮沒有直接回答我,伸指勾得弦一響,緩緩笑道。

    我默然,其實不用諸葛亮說,我也知道諸葛亮絕對不是為呂布而來的,深吸了口氣道:「你真就認為趙雲是白龍?他既然應世而來,那麼……?」

    「你認為趙雲是白龍?」諸葛亮突然定睛看著我,「若是穿白衣的就是白龍,那天下間白龍何止千萬!」

    我大笑,手按在妺喜肩上才沒有笑得彎下腰去,想不到諸葛亮也會玩這種故弄玄虛的把戲。好不容易止住笑,我正色道:「不論你是如何認為,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有沒有關係,其實你我心裡都明白。」突然放低了嗓子,諸葛亮歎了口氣,「批天命而知人事……」

    聽到諸葛亮說到「批天命而知人事」我心頭一緊,像是想到了什麼但又不甚清晰。

    「呂奉先所學『入世拳』;趙子龍所學『傲世槍』;關雲長所學『霸世刀』;尚有一人所學的則是『滅世劍』……這四人都有可能是那應世的白龍。」淡然瞥我一眼,諸葛亮道。

    「我並不是知勇好鬥之人……」

    諸葛亮轉過一半的身子驀然又轉了回來,盯視我良久,才緩緩道:「這我當然知道,可寒生兄又意欲何為呢?」

    「若是與人交談幾句就叫有所圖的話,那現在孔明你對我說了這麼多又有什麼圖謀呢?」我幾乎啞然失笑,想到諸葛亮言辭便給,在東吳時舌戰群儒,心頭也不禁怕自己被他給說服了。

    聽到我這近幾無賴的說法,諸葛亮仰頭大笑,只是那笑聲中殊無笑意,純粹是發洩而已。待笑聲停下,諸葛亮道:「真龍一現身,寒生兄就是有所圖也無濟於事了!」

    真龍?古人還真是相信這種神怪亂談啊!可微一凝神,卻發現自己若不是相信這神怪亂談,我又怎麼來到這漫長歷史長河中來的?

    「而且就算寒生兄有所圖也沒有時間啊!」諸葛亮感歎了一句,「憑我所知的寒生兄又怎會是願意屈居人下的!」

    沒有時間?這點我倒詫異了,三國亂世五十餘年,若我真要有番作為,這五十年時間對別人來說是不行的,可我卻不存在這樣的問題啊!

    「白龍應世期,真龍現身時。」諸葛亮淡淡一笑,「過得幾日便是那『會朝』之日,到時寒生兄自然就知道了。」

    他這樣一說,我豈有不明白之理!除了在「會朝」之日真龍現身還有什麼別的。

    見我沒有出聲,諸葛亮淡然道:「事由天定,改都改不過來的了。」

    話剛停,妺喜的神色一緊,手悄悄挽在我的臂彎,低聲道:「爺,有人來了!」

    我心底微微詫異,抬眼瞧去,遠遠的一人健步如飛,從遠處直朝這邊走了過來。走得近了才發現來人居然是個壯碩婦人,黃發黑膚,一雙小眼精光四溢。

    對於那婦人的到來,諸葛亮像是早就知道了般,點點頭,那婦人道:「既然如此,那相公我們就走吧!」

    諸葛亮又點點頭,對我道:「這是賤內黃氏。」說著,就和那婦人轉身離去。

    原來這婦人就是歷史上有名的醜媳婦,諸葛亮的老婆黃碩。等他們走了兩步,我突然朗聲道:「事在人為,人定勝天,這兩句話孔明你應該聽過吧!」

    諸葛亮前行的身子猛然一震,若不是黃碩扶了他一把,只怕要跌到地上去。可馬上他就又重新抬步走去,彷彿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只是那背影卻再也沒有先前離去時那淡然自若的感覺了。

    會朝!怪不得這多人物都來洛陽了。雖然我並沒有見到象曹操、袁紹這些諸侯,但就我碰到的人物,還真都不是普通人物。這些人都是來看真龍現身的嗎?

    「那諸葛亮的夫人會武。」冷不防,妺喜說了這麼一句。

    「呃?」我轉頭看著妺喜,心思一下還沒轉過彎來。妺喜一笑,輕拍了我一下,道:「爺,你說他怎麼認識你的?」

    我搖了搖頭:「可能是算出來的吧!」說著邪邪一笑,將手放在妺喜腰間:「就像你身上有幾顆痣,爺也是算出來的。」

    「哎呀!」妺喜羞紅了臉,忙逃開兩步,亦喜亦嗔道:「爺,跟你說正經的,你又鬧人家!」

    「好,你說吧!」我繃住了臉,正色道。

    妺喜又被我的神態弄得「噗嗤」一笑,好不容易才道:「爺,聽他說什麼呂奉先的『入世拳』;趙子龍的『傲世槍』;關雲長的『霸世刀』;還有一個什麼『滅世劍』,這些東西怎麼聽著這麼順口?」

    妺喜這一說,我沉吟了起來。見我久沒答話,妺喜逕自道:「你說他們幾人是不是一個師門的?那關羽砍向素素的一刀只怕就是那『霸世刀』吶!」

    一個師門?這點也許吧!可看到呂布和趙雲卻又不像,我疑惑的搖了搖頭:「這我也不知道。應該不是吧,你看趙雲和呂布都打起來了,若是一個師門的又怎麼會如此不相忍讓?」

    其實一個師門的師兄弟有時也不一定就互相認識,我心底實在是不敢確認,也怕確認。妺喜在關羽身上感受到了象東方朔的功力氣息,若真是如此,那趙雲豈不也會有同樣的情況?那別說是想留下趙雲,恐怕他一見我就會出槍相向了!而且關羽奇怪的對我忽生仇恨,我很是覺得蹊蹺,但卻苦於無法探知。

    「爺,小心!」見有馬車過身,妺喜輕喊一聲,將我拉到了一邊。

    從巷口進來一輛著淡紅漆的馬車,車廂的簾子垂得嚴嚴實實,讓人瞧不見車廂內的情形,馬車兩邊各伴著一個丫鬟,後面還有兩個壓車的士兵。

    看這架勢,這車內肯定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有身份的女人。馬車徐緩的前行著,經過我們身邊時,妺喜怕碰著了琴,小心的豎了起來,手指無意的撥動了一下琴弦,發出了「叮」的一聲脆響。

    馬車停了下來,一個女音輕柔婉轉:「兩位能否將琴借我一看?」

    妺喜一愣,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異議便將琴遞給了丫鬟。車簾掀開一線,立時一股淡淡的麝香飄散出來,這其間還夾雜著另一種淡淡的清香,圍繞在鼻尖,久而不散。

    聽著幾聲清響,我知道車內的女人正撥著琴弦,琴音忽起忽止。隔了良久,車內的女人才歎息道:「這可真是張好琴啊,音質奇古透潤,這琴可有名?」

    見我不答,妺喜嘴角微彎,抿唇道:「琴名『夜留香』。」

    「看這琴應是月式,可怎麼不是圓月,而是彎月?而且彎月不在肩部而是在當五、六徽處的琴翅上?」車內女子細細問來,渾然透著一股溫婉。

    「斫琴因應景而不是應式,若是一味的傳襲,恐怕世上就沒有更好的琴了吧!」雖然妺喜能彈上數曲,但要說到如何斫琴恐怕她也不甚了了。

    「哦!」車內女子輕聲應了句後就再無聲息,邊上的丫鬟將手伸進車內,小心的將琴捧了出來,神態莊重的遞了過來。

    「不知先生可否到舍下一敘?」車內女子輕聲邀約著。

    我眉頭一皺。其實我並不是不願意,這車內女子顯然甚是懂琴。同為愛琴之人,我自然想跟她多聊上幾句,可現在時不我予啊!

    「姑娘心意我只能說聲抱歉了,在下實在是俗物纏身。不如姑娘把舍下住址告訴我,待得空閒了,我登門拜訪。」我無奈的說道,雖然知道車內女子看不見,我還是作了一揖。

    「哦!」車內女子長長歎息了一聲,緩緩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就不打擾先生了。小四,讓先生先過去!」

    待我們過了身,馬車才朝裡駛去。妺喜突然低聲叫了一句:「哎呀,爺,剛剛那姑娘忘記說她住哪吶!你下次怎麼找她啊?」

    我一扭頭,正好看到妺喜臉上一閃而過的狡黠,不由笑罵道:「好你個小丫頭,居然開起爺的玩笑來了!」

    「好久都沒聽到有人叫爺先生了。」妺喜悠悠說道。

    是嗎?我疑惑的看著妺喜:「有嗎?我怎麼不覺得?叫先生有什麼好的?」

    「這是尊稱!」妺喜白了我一眼,忍不住笑了,「我想別人叫我先生還沒有啦!」

    「尊稱不是叫『先生』,是稱『子』。」我搖搖頭,有時還真摸不透我身邊這幾個女子怎麼想的,「像孔丘,別人就叫他孔子,還有什麼墨子,列子……要叫我則應該叫王子!」說到這,我不禁笑了。

    妺喜不懂我笑什麼,可見我又想摟她,急了,逃開兩步道:「爺,都到正街了,你,你就……」

    「好啦,好啦,爺不鬧你啦!」我笑著招了招手,卻看見街上的人群中赫然有合德的身影。

    順著我的目光看去,妺喜驚訝的道:「哎,合德怎麼一個人在外面?其他人了?」

    合德正站在人後朝裡瞧著,看那神情顯然是渾沒注意身後的動靜。幾個地痞模樣的男子四處張望著欺到了合德身邊,幾隻毛手就要朝合德『臀』上摸去。妺喜看得冷哼一聲,手腕一抖,那幾個男子就軟軟的朝地上倒去,合德此時才發現,扭過頭,見了我們嚇了一跳。

    似乎怕我責罵合德,妺喜先拉過合德的手,問道:「合德,你一個人嗎?怎麼不待在客棧,跑出來了?」

    合德低著頭,根本不敢看我,囁嚅道:「是二爺叫我出來找你們的。」

    是項羽叫的?我奇怪的看著合德的頭頂,按理說項羽除非喝醉了,否則絕不會這樣做的。不是說項羽叫不動人,而是我早說過,不論怎樣都不能讓一個女子外出,就算是妲己也是一樣,必須要人陪著才行。

    妺喜也聽出不對來,臉色沉了下來,但仍柔聲道:「二爺會讓你一個人出來嗎?」

    合德頭垂得更低:「我跑出來時忘了!」

    我不禁和妺喜對望一眼,都知道合德這小丫頭心裡藏著事,她不願說我也不想逼她,放緩了聲音道:「好了,現在人找到了,我們回客棧吧!」

    走在前面,我和妺喜都用眼角餘光看到合德嘟著嘴,眼神四顧,一副魂不附體的模樣,顯然仍在找著什麼,我心中一動。

    「啊!」身後的合德一聲低呼,我和妺喜立刻回過頭去,妺喜更是問道:「怎麼了,合德?有什麼事嗎?」

    合德低著頭,脖子頸都是紅的,搖著頭道:「沒,沒什麼。大夫人,我很好。」

    我一眼就瞧見了遠處被一群人圍著的呂布,此時他已經換了一身新衣,雪白的錦袍配著腰間那根淡黃色的蟒帶,臉上洋溢著傲然自得的神色,整個人顯得英武不凡。

    原來合德真就喜歡上呂布那個傢伙了。合德看見了他,可他並沒有看到我們這邊來,被一群人圍著上了一家酒樓。

    合德偷偷抬起的目光恰巧與我的眼神碰個正著,嚇得她立刻縮了回去,整個身子都開始發起顫來。妺喜沒有看到呂布,也沒有看到這一幕,一搭合德的肩膀,關心的問道:「合德,你怎麼了,怎麼渾身抖個不停,是不是病了?」

    「沒,沒有,大夫人,我很好。」邊說著,邊抖著身子,看得我一陣好笑,見妺喜詢問的眼神,我也只當作什麼也不知道的聳聳肩。

    其實當從外表來說,呂布確實是少見的偉男子,高大強壯的體魄加上他英俊的面容,很少有女人不動心的,更何況他還有一身傲人的武藝,在這崇拜英雄的時代,他可以說是每一個少女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了。

    只是一句老話說得好: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呂布的人品實在是令人不敢恭維,若非如此,合德喜歡上他,我必樂見其成。

    走到客棧門前,就看到了項羽抱著罈酒坐在門邊。一見到我們,項羽就跳了起來:「哎呀我說合德,你跑哪去了,差點讓我們急死。二嫂和三嫂都出去找去了!」

    合德見謊話戳穿,更是不敢開口說話。見她如受到虐待的小媳婦模樣,我也不想再說什麼,淡然道:「她們出去多久了?就只有素素一人在嗎?」

    「一罈酒的時間。」項羽張大眼,想了想,「後面不是還有薇兒和飛燕嗎?怎麼能說只有四嫂一個人?」

    說一罈酒的時間,是說項羽喝完一罈酒的時間,他喝酒歷來很快,看來妲己和褒姒出去沒多一會。我不想跟項羽斗樂子,一笑朝裡走去。

    項羽跟在後面喊了一句:「大哥,那個趙雲也來了,我們還比了一場啦!」

    是嗎?聽到項羽這樣說,我狐疑的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項羽卻咧嘴一笑,抱起酒罈又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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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人多,妺喜定房的時候就定了個套間,當中圍著一個大院子,馬車就停在一邊,緹縈自然被她們送到了房中。

    剛走進院子我就一愣。趙雲正低垂著頭坐在地上,雙手搭拉在腿上,身上雪白的衣袍也沾滿了泥土,那桿亮銀色的槍插在他身邊的地上。

    聽到人聲,靠左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素素一臉笑意的走了出來:「爺,你可回來了,五妹醒來了。」

    「是嗎?」我一喜,剛抬起腳步,卻想到還坐在地上的趙雲,不由又停了下來問道:「怎麼讓子龍坐在外面?」

    見我臉色沉了下來,素素一嘟嘴道:「我們都讓他進來了,可他誰的話也不聽……」

    「到底怎麼回事?」

    見我聲音嚴厲起來,素素委屈的道:「剛剛他跟項大哥比武後就這樣了,我們還沒開口他就坐在了地上,雷打都不動。」

    我一揮手,不讓素素繼續說下去。素素這一說,我立刻明白了。趙雲跟項羽比武,不用說,自然是敗了。姑且不論兩人所學武藝的高下,單憑項羽那一身深厚的功力,趙雲就沒法比,更何況項羽還是久經戰陣的!

    看趙雲的年紀加上他行事的方法就知道他履世不深,受到挫敗後的打擊自然也是巨大的,承不承得受起還得看他的心志了,可現在的樣子……

    我心內一陣焦急,這不是把趙雲從我身邊朝外推嗎?我緩步走到趙雲面前,伸手將槍拔了出來。槍入手頗為沉重,我將槍橫著,蹲了下去。

    趙雲閉著雙眼,面容沉靜,不像是心灰意冷的樣子,我一愣:難道我猜錯了?

    正思索間,趙雲睜開了雙眼,眼中神光一現,手極快在我膝上一拂,那手似帶著吸力般,槍就到了他手上。他雙腿一縮,再一蹬,整個人就騰身而起,手腕一扭,槍在他手上頓時舞成了風車一般。

    「呔!」趙雲一聲清喝,身隨槍動,槍借人力,重重疊疊的影子中已經分不清哪個是人哪個是槍了。

    「傲世破天擊!」隨著這一聲,槍如蛟龍疾刺而出,整個人紋絲不動,而槍在人前人後幻化出數千道槍頭。

    「好!」這一下看得妺喜和素素神容俱動,禁不住叫起好來。

    剎那間,槍影消失。由極動化為極靜,反差竟是如此巨大,一時間院子中竟沒有一絲聲音。槍從趙雲肋下穿過,一手握在離槍頭三寸處,另一隻手反在背後握著槍尾。

    我剛要抬腳走過去,卻聽身邊的樹轟的一聲響,樹身出現一個大洞,而趙雲對著的馬車也轟的一聲塌了。這一下讓我嚇出了一身冷汗。趙雲那化出的槍頭都是由氣勁而成,最後匯成了一處,若剛剛趙雲舞動時有稍稍的偏差,就算我穿著寶甲,只怕也難逃一死,畢竟我頭上是沒有寶甲護衛的。

    對於這樣的結果,趙雲顯然也不知道,一時愣了,只知道呆呆的站在那裡。妺喜和素素倒是嚇得忙跑了過來,一臉驚容。

    在妺喜和素素查看加詢問下終於確定我沒有受到任何傷,才放心了不少。此時趙雲回過神來,赫然道:「想不到這最後一招竟是在我敗於人手才體會出來。」

    趙雲果然不是普通人物,我一笑道:「子龍要不要先去洗洗?」

    趙雲低頭一看,臉上立時紅了大半:「我先去……等下再來找王兄。」

    等趙雲走了,我隨著妺喜和素素進了房。緹縈半睜著眼,臉容憔悴,見到我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別動!」我急趕幾步,坐在床榻邊,伸手包著她一隻手。她這次又昏迷了兩天,水米未進,看得我都心疼了。

    飛燕端著碗稀粥站在一旁,她服侍了這些日子,早就明白我的意思,將碗遞了過來。我接過粥,微微一笑道:「緹縈,來,爺餵你吃點粥。」

    「不用了,爺,剛剛飛燕已經餵我吃了一碗。」緹縈想笑,卻只扯了扯嘴角。

    「那還吃一點好嗎?」我柔聲道,伸出另一手,替她捋了捋額前的散發。

    緹縈輕皺著眉,微張著嘴,含了小半口,艱難的朝下嚥著。那種痛苦我也經歷過,我鼻頭一酸,幾乎掉下淚來,心裡在想:無論如何,都先要把華佗找到。

    「爺,讓五妹休息休息吧!」妺喜走了過來,手上的毛巾擦了擦緹縈的額頭。

    「沒事,我就坐在這裡看著。」我將碗遞給飛燕,「我不說話,就看著。」

    「爺,這是哪裡?」想不到緹縈卻開了口,「我們不是在山上嗎?」

    「我們以後不住山上了。」我柔聲說道,「住山上多清冷,以後我們住在城裡,熱鬧些。」

    「哎,爺,我想回家瞧瞧。」緹縈細著嗓子,眼神幽然的望著我。

    回家?我心下明白了緹縈迴家的意思,她是想回長安看看啊。我的心中一緊,為什麼緹縈會在這時想回家看看,難道她知道自己……

    我俯下身子,在她額頭一親:「好,等你病好了我們就回家看看。你一定要好了爺才答應哦!」

    緹縈沒有再說什麼,當我直起身子,在她眼裡我看到了如若一道簾子的雨霧。「傻丫頭,爺怎麼也不會讓你走的。」苦澀的說著這樣的安慰話,我甚至想到了放血出來給緹縈喝,但是我卻知道,這雖然能讓人長壽,但並不能解去緹縈體內的毒。

    緹縈的唇囁嚅著,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此時素素低聲喊道:「爺,趙雲來了。」

    「爺,你先去吧,這裡有我們就可以了。」說著,妺喜將我從床榻上拉了起來。

    「那好,你們可不要跟緹縈說太多話,她會累著的……」我囑咐著,可話沒說完,就被素素推了出去,嗔道:「爺怎麼囉嗦起來了。嘻嘻!」

    站在門口,好不容易才收拾住情懷,正了正臉色,我又看了緹縈一眼才出去。

    趙雲換了一身白袍,頭上紮著英雄巾,那桿槍也被他重新拆成兩段放在包裹裡背在背上。他一見我就朝我拱手作了一揖。

    「王兄為何……對我如此關心?」剛在酒肆坐定,趙雲就迫不及待的問道。顯然,我出乎意料的熟絡讓趙雲大惑不解。

    「子龍認為人和人交往最重要的是什麼?」我淡然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

    「我想應該是真心相待吧!」略一思索,趙雲看著我道。

    「是啊,人與人交往是要真心相待。但人心隔肚皮,你真的能分辨一個人對你是好是壞嗎?」我又是一笑,「像我,子龍又如何認為了?」

    趙雲沉默良久後才道:「王兄應該是真心待我,這種感覺很奇怪。」

    我輕微的搖了搖頭:「你真就認為我對你沒有什麼圖謀?如此接近你沒有懷著某種目的?」

    趙雲被我這兩下問得一愣,盯視我良久,連眉頭都皺了起來:「但憑王兄對我說的那段話,我就知道王兄是真心待我,否則的話,誰會說給我這默默無名的小輩聽?」

    見趙雲臉上掠過的一絲苦澀,我心中歎了口氣,緩緩道:「其實子龍本是個英雄人物,只是時間未到,要知道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更何況我說的那些話,憑子龍的心思,日後不難體會得到,我只不過提前說出來罷了!」

    趙雲愕然的望著我,我凝神望著手上轉動的茶杯,緩道:「子龍使的槍,冒昧的問一句,你師傅是誰?」

    「我沒有師傅。」

    趙雲的話讓我大是意外,還沒等我接著問趙雲就續道:「幼時在山腳下撿到了這桿槍,過了不久一個遊方道士就到我家門前,對我很是親熱,教我學會了如何用槍,給了我一本書就走了。」

    我心下默然。正沉思間,趙雲又道:「其實,趙雲還有一個請求……想……」

    看趙雲遲疑的神色,我笑道:「難不成你也學那女兒家扭扭捏捏的。」

    「我想你收我為徒!」一咬牙,趙雲望著我道。

    「為什麼?」我驚然,趙雲為什麼想讓我做他師傅,這話一出,立時讓我摸不著頭腦。

    「先前同項大哥比武,我竟擋不了他三十招,此刻雖然我領會了『傲世破天擊』,恐怕也只能支撐到五十招,而且項大哥說他的武功都是你教的,所以……」

    見我面色沉了下來,趙雲機靈的住了聲,只是神色忐忑的望著我。

    將趙雲收為徒弟,的確是一個將他留在我身邊的好藉口,但是擁有「霸世刀」的關羽具有類似東方朔氣息的事一直旋繞在我心頭。對於妺喜她們的感應我沒有絲毫懷疑,而且妺喜疑慮「入世」、「傲世」、「霸世」乃至「滅世」這些乃是一個師門的想法,也同樣在我心裡上下個不停。不是,自然我樂得收趙雲為徒,雖然我可以說是不諳武技也無妨;可萬一是的又怎麼辦?先不說妺喜她們接受不了,我自己首先就會疑慮從生,怕趙雲不定哪天就會拔槍相向。

    想來想去,我終覺不妥,再怎麼說也要把此事弄個明白再說。我緩緩搖了搖頭道:「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是嗎?」趙雲沒有問為什麼,而是直截了當的說道,那語氣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之意。

    看趙雲的神色,我心下有點不忍,心中一動,問道:「子龍,那遊方道士跟你說過什麼,他沒再找過你嗎?」

    趙雲輕輕歎了口氣,搖搖頭道:「找我是再沒找過了,不過他給我書的時候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他說:有一天,你會明白該怎麼做的。」

    這短短一句話,讓我聽了心驚肉跳。有一天?下意識的,我想到了「會朝」。

    正當我心思紛呈,暗自沉吟時,素素一臉慌張的跑了過來,人還沒站穩就急道:「爺,出事了!」

    「出事了?緹縈不舒服了嗎?」我心頭一沉,站了起來,拉住了素素。

    「不是。」素素搖著頭說道,「是二姐和三姐出事了!」

    「嗯?」我奇怪的應了一聲。憑她們兩個身手難道還有人能夠制服她們嗎?

    「二姐和三姐出去找人的時候,碰上了一個叫牛什麼的中郎將,他毫無廉恥的就調戲二姐三姐起來。二姐不想殺這種下三濫的傢伙,就跟他理論,那中郎將就讓手下的士兵將二姐和三姐圍了起來。」素素噘著嘴,一臉氣憤的說著。

    「那你二姐不動手?跟那種人理論別污了嘴。」我一哼,曬然道。

    「哎呀,爺,二姐若不是顧著爺要在這找那什麼華佗,她還顧及什麼?」素素一臉埋怨,「後來三姐見士兵越來越多,且都是那中郎將一夥的,就偷偷溜了出來,回來報信。項大哥聽了,酒罈子一放就趕過去殺人了!」

    「啊?」我驚然站起,項羽趕過去了,且還是趕過去殺人!

    我雖然默許了項羽可以跟這時代的眾多將領動手,但並沒有說他可以殺人啊!我惟有暗自搖了搖頭。當然我並不是怕殺了人會如何,只是的確也像妲己考慮的那樣,我畢竟還是要找華佗的啊!雖然在這視人命如草芥的時代,殺個把人不算什麼,但我心裡卻是極度不願沾上血腥,畢竟這些都是我的同胞啊!

    「既然王兄有事要辦,那子龍就先告辭了。」趙雲站起來施了一禮,神色甚至比被項羽打敗了還要難看。

    我心中一歎,心思百轉,想喚回趙雲卻又有諸多顧慮,終的一咬牙,在趙雲還沒走出酒肆門口時道:「子龍就那麼想做我徒弟嗎?」

    趙雲一愣,愕然轉身看著我:「王兄的意思是……?」

    「其實不做徒弟一樣可以教你的。」我一笑,「你我做兄弟不是更好嗎?」

    趙雲張大了嘴,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王兄……王……你……?」

    我微笑著點點頭,可趙雲沉默了片刻突然搖頭道:「子龍現在身無半價,怎配做王兄的兄弟。」說著,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出了酒肆。

    「唉!我們去找她們吧!」我微微搖了搖頭,實在是沒法解釋自己的心境和趙雲的想法。

    「爺,你歎什麼氣?這趙雲不做你兄弟,偏要做你徒弟,嗤!」素素又噘起了嘴,「爺,你不高興什麼?這是他想不開,他歎氣才對?」

    我捏了捏素素的鼻頭,笑道:「爺是在想,我怎麼這麼不吸引人?」

    素素甩開我的手,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尖,朝我做了個鬼臉,道:「爺還不吸引人啊?你是想天下……」

    說到這,她突然住了嘴。我有點驚訝的扭頭看著她:「你今天轉性了,話都可以只說一半了?什麼話跟爺還藏著掖著?」

    「沒有啦,爺,我們快走吧!」素素一推我,讓我加快了步子。

    等我們趕到時,妲己和褒姒悠閒的站在一邊,項羽正跟那中郎將爭得面紅耳赤,看得我啞然失笑,想不到項羽居然也耐得住性子,這倒還真不像他的風格。

    「你牛大爺摸了她又怎的?」那牛姓中郎將身材雄壯,一臉橫肉,正滿面猙獰的朝項羽吼著,不時用猥褻的眼光看著妲己和褒姒。

    「摸她?你摸得著嗎?是男人就出來跟我來一場,別以為你是個什麼中郎將我就怕了你!」項羽冷笑著說道,眼神裡帶著輕蔑。

    嘿,想不到項羽居然會用激將法。可那中郎將也不是蠢蛋,回了一冷哼道:「就憑你?我是官你是民,再咋呼就把你抓起來!」

    看到周圍圍著滿滿兩圈士兵,我有些驚訝,聽這牛姓中郎將的口氣,他並不是個什麼好官,而是橫行霸道慣了的角色,他這麼多人他怕什麼?

    項羽大笑道:「是啊,你是官我是民,你來抓我啊?」

    中郎將滿臉漲紅,卻又顧忌著什麼似的,只是恨恨罵道:「他奶奶的,你以為老子不敢?」

    看著這似乎是鬧劇一樣,我輕笑著搖了搖頭。素素在一邊急道:「都這時候了,爺你還笑得出來,萬一他動手抓人了,我們怎麼辦?」

    「怕什麼?」我輕輕在素素頭上一敲,「大不了就是打一架!你看他咋呼了這麼久都沒動手,那是肯定打不起來的!要動手,我們來時就已經結束了。」

    素素狐疑的看著我,還沒等她徹底想明白,我就拉著她的手朝裡走去,邊走還邊喊:「發生了什麼事,在這裡大呼小叫的?」

    圍著的士兵驚訝的扭頭看著我,不知道我是個什麼人物,自覺的將路讓了出來。

    那中郎將亦驚訝的看著我和素素,一張黑嘴張得老大,見我走近了,單膝跪地道:「末將中郎將牛輔,敢問大人是……?」

    看到項羽和妲己兩姝驚訝的神色,我知道她們想不通為何牛輔會向我下跪行禮,淡淡一笑道:「你是中郎將牛輔?」

    「末將就是!」牛輔一抱拳,抬眼望著我,眼裡透著疑問。

    牛輔,原來是董卓的女婿。「你是董太師的女婿?」我心中好笑,戲耍的又問道。

    「正是!」回答這一句時,牛輔的口氣明顯傲了起來,作勢站了起來。

    我慢條斯理的朝妲己和褒姒一招手,等她們走近了,我一笑道:「這兩位都是我的侍妾,那一位是我的二弟。」說著一指項羽。

    「那大人你是……?」牛輔再次詢問道。

    「我就是一士人。暫時還沒在朝中做官。」

    我一說完,牛輔的神色就猙獰起來:「他奶奶的,居然敢耍你牛大爺?」接著他突然大笑:「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都將這些刁民給我拿下!」

    那些士兵剛一蠢蠢欲動,人群外就有人怒喝道:「牛輔,你在幹什麼?」

    這聲音低沉雄渾,牛輔一聽嚇得縮了縮脖子,立馬跪了下去:「末將中郎將牛輔見過太師!」

    士兵也都跪了下去,場中就我、項羽和妲己三女仍自站立著。

    只見一人坐在淡黃的輦車上,輦車周圍有三四十個全身鎧甲的護衛。董卓身體肥胖,臉色黝黑,臉上虯鬚怒張。給我的感覺竟像一個山大王。

    「在這朝禁之期,你還帶隊鬧事?」董卓沉聲呵斥著,在護衛的幫襯下下了輦車,緩步走了過來。接著,從輦車後走出兩個身穿朝服的半老頭子。

    「末將不敢!」牛輔低著頭,偷眼看了看,又道:「末將見過司徒楊大人,太尉黃大人。」

    左邊老頭面色沉冷,緩緩道:「牛將軍擔任城中防守,現值朝禁,你要萬分注意才是。」

    牛輔臉上不郁一閃即逝,低頭恭聲道:「多謝楊大人指點,末將明白。」

    董卓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眼如鷹鷲掃了過來,一看到我身邊三女,立時露出驚艷之色,竟喃喃道:「想不到天下間竟有可比擬貂蟬容貌之女。」

    他大步朝這邊走來,那司徒楊大人在後面道:「太師,我們還要去蔡府,這些小民就不要理會了。」

    董卓朝後一拂袖喝道:「你們先去,我隨後就來!」

    看到董卓的醜態,我暗中朝項羽一使眼色,項羽會意的點了點頭,冷哼著伸腳在地上一跺,只聽幾聲輕響,那地上的石塊都碎裂迸射開來。

    董卓遂不及防,哎呀驚叫一聲,竟嚇得坐在了地上,滿是驚恐的看著項羽。這一下可把眾人都嚇壞了,那些護衛忙趕了過來,神態緊張的盯著我們,只待董卓一聲令下就將我們拿下。

    董卓顯然是怕唐突了我身邊的女子,擺了擺手道:「無妨。」

    董卓剛站起,只聽蔡邕的聲音道:「聽太師要到蔡邕府上,蔡邕先一步來迎了。」

    董卓又死死盯了妲己她們幾眼才回頭看著趕來的蔡邕,笑道:「高陽侯這是為何?你在府上就好,出來幹嘛?」

    蔡邕與董卓見了禮,又與那兩位打了招呼,一眼瞟來,愣道:「想不到王公子也在此。」

    見了蔡邕剛剛對董卓的神態,我心中老大不快,蔡邕對我說話我也只冷冷點了點頭。

    「今晚的宴會王公子一定要來,可不要讓蔡邕白忙了!」蔡邕似對我的神情毫無察覺,依然笑道。

    宴會?我奇怪的看了眼蔡邕,蔡邕忙道:「我已將名貼送到王公子你住的地方,已經有人收下了。」

    項羽此時呵呵一笑道:「是的,是我收下了,大哥,我忘記告訴你了。」

    我大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暗自責怪項羽的時候,董卓的眼光瞟到了我身上。

    「這位王公子……?」董卓眼中精光一閃,朝蔡邕問了一半。

    「這位王公子也是個奇人,我與他有一面之交,而且相談甚歡。」蔡邕笑了笑,「那幾位都是王公子身邊的人。」

    董卓恍然點頭,笑著望向我道:「有蔡老的話,那王公子定是有過人之處,不知這幾位……?」

    我早就知道董卓的醉翁之意,心下冷笑,嘴上淡淡道:「這位是我二弟,這幾位女子都是我的侍妾。」

    董卓仰天一笑:「王公子真是好福氣啊!今晚宴會王公子可要帶你的侍妾來見識見識,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啊!」

    「是嗎?」我淡笑,「我有五位侍妾,就不知道如何帶才好。」

    「五位?」董卓一下驚住了,隨即笑道:「那就先帶兩位來好了!」

    「太師有命,寒生還敢不從?」嘴上笑著說道,心裡卻冷冷一哼。

    董卓居然敢打我身邊女人的主意,哼哼,自然會有你的好果子吃的,既然如此我就把貂蟬給搶了,看你到時如何兩頭落空!

    ***********

    「你們幾個誰陪我去啊?」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我站起來懶洋洋道。

    「大姐肯定是要去的,要不誰來管住爺啊!」妲己嘻嘻一笑,「像爺那麼會招蜂引蝶的!」

    「嘿!這麼說爺。」我佯怒著將妲己抓了過來,狠狠的揉了她兩下。

    妲己臉頰微紅,輕笑著將頭擱在我肩上,用牙磨了磨我的耳垂:「那要不就是那些蜂啊蝶啊來招惹爺這朵花!」

    聽妲己如此說我,我心裡又好氣又好笑,惡狠狠道:「小妮子,你就等著爺晚上回來罰你吧!」

    妺喜強忍著笑將妲己從我懷裡拖開,一點她的額頭,嗔道:「就你啊,總跟爺沒大沒小的,讓那兩丫頭都學了個十成十!」

    「哪有啊?」妲己拖長了聲音,嘟起了紅菱。

    妺喜見她還要鬧,沒好氣的道:「今晚你陪不陪爺去啊?」

    「不啦,讓三妹和四妹去吧!我就陪著五妹。今天見了那董卓的樣子噁心死我了。」妲己撇了撇嘴,一副心神未定的樣子。

    我撲哧一笑,想不到妲己居然怕董卓的醜形惡狀。褒姒搖著手道:「我也不去,那人多我不習慣。」

    見褒姒一臉膽怯的樣子,又有誰知道她其實還有一身功夫吶?將她摟了過來,我柔聲道:「怕什麼,不是有爺嗎?」

    褒姒還是搖著頭,素素歎著氣道:「那好吧,那就只好我和大姐陪爺去了。」

    「嘿喲!陪爺就這麼痛苦?」我放開褒姒,笑著站了起來。

    臨到門口我又回頭道:「妲己,褒姒,記住了,只要有人不軌,殺無赦!」

    褒姒點了點頭,妲己笑著推我道:「好了,爺,我們都記住了,我們這五六個人,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擔心我?我一腦狐疑的走了出去,才恍然是這小妮子打趣我。

    萬朝園的看門小廝仔細的看著我遞給他的那張被項羽弄得皺巴巴的名貼,又狐疑的打量著我那一身隨意的穿著,藉著燭光看到我身後妺喜和素素的花容後,才臉色稍霽的讓我們進去了。

    「怎麼一路上都看不什麼人啊?」的確,除了給我們帶路的小廝外,我們身邊都看不到其他來與宴的達官貴族,也難怪素素會這樣說。

    「是不是我們來晚了?」妺喜看著那小廝已經站在萬朝殿的門口,輕聲說道。

    「我們又不認識什麼人,來那麼早幹什麼,大眼瞪小眼麼?」我一笑,當先抬腳走進了萬朝殿。

    「爺就會糊弄人!」素素嗔怪的說著,可此時站在殿口的我已經無暇理會了。

    殿內擺著幾十個几子,有些人身後還站著一兩個人,我心中正自躊躇著不知該坐在哪裡,蔡邕滿臉含笑的走了過來:「王公子,你跟我坐一席吧!」

    我一愣,跟蔡邕坐一席豈不是讓這所有人都認為我是董卓一系的?蔡邕又接著道:「王公子帶來的女眷還請先到偏廳去坐坐。」

    「既是宴,讓女眷同坐又有何妨?」打量著眾人,我隨口說道。

    「這個……不好吧!」蔡邕為難的看著我,「女眷都在那偏廳,等下自然會叫她們出來的。」

    「爺,那我們先過去瞧瞧。」素素拉著滿不願意的妺喜朝偏廳走去,臨走還回頭朝我一笑。

    似乎想不到我身邊的女人這麼大膽,男人還沒有開口說話就擅自做主走了,蔡邕驚訝的看著,直到妺喜和素素的身影消失了才回過神來:「那王公子請——!」

    蔡邕一邊走著一邊給我低聲介紹著。最上面的是漢獻帝,年紀不過還只有十二三歲,一臉稚嫩;他下手左邊的就是當朝太師董卓,董卓身後站的就是呂布;而董卓對面坐著的是袁紹,跟他同席的赫然是袁熙,身後站著一人是那文丑,還有一人也是形態醜陋,我估計是顏良;董卓下來依次是曹操、孫堅、公孫瓚、劉備、馬騰;袁紹下來依次是孔融,蔡邕和其他朝中大官的座位,到了後面就是一些有名望的士人。蔡邕提到衛仲道時,我腳下一緩。

    衛仲道是河東世族,而且他本人也是大學出色的士子。看他樣貌也還清秀,一身錦袍,頭冠儒巾,甚是溫文爾雅。見到我望向他,衛仲道對我一頷首,微微一笑,算是見了個禮。

    「你就是高陽侯提到的王公子?」當我剛一坐定,漢獻帝就脆聲問道,「聽說你琴彈得不錯?」

    看著這半大的小孩學著大人老成的說話,我心中一歎:怪不得董卓曹操之流會如此猖獗了!

    「王公子既有好琴,想來不懂琴的人是不會收藏的。」蔡邕見我瞟了瞟他,低聲說道。

    「彈得不錯說不上,曾彈過一陣子吧!」不好拂了蔡邕的面子,我只好坐著做了一揖道。

    「聽說孟德你得了一匹好馬,不知可帶來讓我們見識見識?」朗笑兩聲,董卓截過了話,讓漢獻帝張口愣在那裡。好一會兒漢獻帝才皺著眉,氣沖沖的別過了頭。

    「孟德的馬又怎麼比得上太師義子的赤兔?」曹操撚鬚笑道,「想奉先跨下赤兔,手上畫戟,縱橫馳突,天下無雙啊!」

    董卓又是一陣大笑,身後的呂布亦笑著對曹操一抱拳。董卓又道:「聽聞玄德也有一馬,名喚的盧……」

    劉備輕笑著剛要說話,身後的人甕聲道:「俺家哥哥的馬自然是好的,你說那赤兔我沒見過,你帶上來讓俺見見便是。」

    董卓面色一沉,冷然道:「這位是……?」

    劉備忙在席上一抱拳,恭聲道:「這是我二弟張飛張翼德,魯莽之處還請太師多多原閎。」

    我聽得心中也是一驚,這張飛還真不是普通的傻大膽,如今董卓勢力滔天,他居然敢叫董卓做馬伕去將馬牽來!

    見張飛仍大剌剌的站著,也不說些賠禮的話,董卓面色更是陰鬱。

    「哈哈,想不到玄德的兄弟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見場面因董卓而沉寂下來,袁紹突然一笑,眼睛更是盯著董卓。

    「哼哼!」董卓冷笑著,「是不是明公沒有我這樣的義子,心有不甘?」

    袁紹微微一笑,端起酒喝了一口道:「我有子名熙,要那義子干甚?」

    他這話明顯刺痛了董卓,董卓雖然yu女無數,但偏生就只有一個女兒。此刻聽了袁紹意有所指的話,臉上的肉都抖了起來,而呂布眼中更冒著冷光,若非在此,只怕已經衝過去將袁紹殺了。

    「我子雖然沒有太師義子那麼勇猛,但有妻甄氏,那般美貌可是連孟德公的兒子子建都修文讚歎啊!」袁紹揚著笑說道,接著眼光轉到蔡邕身上:「好像高陽侯也看過那文。」

    蔡邕見說到了自己,唯諾著應了聲。曹操更是苦笑著搖頭道:「那是小兒荒廢正事,難登大雅啊!明公就不要拿這笑話孟德了!」

    我偷眼朝袁熙看去,說到自己妻子,他的臉上微浮著笑意,只是微垂的眼神透著一絲尷尬和憤怒。

    「甄氏?」董卓又是冷冷一笑,「不過是一婦人而已。」接著他一翻白眼,陰著聲道:「論此,仲穎還是比不上明公你的!」

    袁紹笑著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太師這話可讓本初聽不明白了!本初又有什麼地方可以跟太師比?」

    董卓並不回答,只是仰天大笑。袁紹將酒杯在幾上重重一頓,喝道:「還不上酒!」

    孔融站了起來,慢條斯理的道:「兩位大人何必為了小事如此動火,來來來,我敬大家一杯。」

    孔融素來德望甚高,他一說話倒還沒人拂他面子,都將酒杯舉了起來。

    「今天宴會,一來要賀太師盡誅十常侍,二來要賀那九龍玉璽現世,讓我皇得掌大權。」孔融施施然笑道。

    這孔融莫非也是個笨蛋?我聽得心中好笑,漢獻帝就算有了九龍玉璽,難道就能掌得大權了嗎?難道他不知道前門驅虎後門進狼的道理?更何況十常侍和何進還算不上虎,這董卓還算半隻老虎吧!

    眾人都沒有出聲,只是臉色都有些乾澀,倒是董卓毫不猶豫的接道:「北海公太過譽了,仲穎若非有奉先他們相助,這事只也怕難以獨身完功啊!只是仲穎實在是不忍心見我皇被那小人欺瞞了,惟有奮起肝膽拼他一拼。」

    他這一說顯然是將功勞坐實還諷了群雄一把。袁紹如何能忍,冷聲笑道:「十常侍小兒也!太師率西北雄師未免太小題大做點!」

    孫堅亦冷笑著道:「太師雄師連黃巾賊都破得了,何況十常小賊,明公謬見了!」

    袁紹會意大笑:「是啊,倒是我想差了!哈哈!」

    董卓聽得一陣咬牙,冷笑數聲。呂佈一個閃身,從董卓背後出來站在袁紹幾前喝道:「明公可又殺了多少黃巾賊?太師素來不擺虛功,自不會宣揚天下!」

    袁紹面容一束,他身後與文丑站在一起的那人也一移步,擋在前面,毫不相讓的道:「你一個小小騎都尉敢如此對明公說話?」

    呂布一頓手中畫戟,傲然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嘿嘿笑道:「明公帳下顏良。都說你呂布如何厲害,你敢和我一戰?」

    呂布還沒答話,孫堅身後一人站了出來,悶聲道:「破虜將軍帳下甘寧也來戰你一戰!」

    呂布看著甘寧虎步而行,眼中精光閃個不停,環望四周傲氣道:「還有哪位要與奉先一戰的,何不站了出來,讓奉先一起了結倒也省事!」

    聽呂布說得如此狂妄,席間又有數人忍耐不住,張飛首先甕聲喝道:「你這白臉小兒如此狂焰,待你殺過,你家張爺爺再來和你一戰!免得說我欺負你!」

    聽了這話,呂布雙眼幾欲噴火,大喝道:「來來來!我先與你這黑臉鬼殺一場,若不飲了你的血,倒叫你小看我了!」

    張飛搖了搖頭道:「我哥哥還沒同意我出去跟你打,你不用急,你先打著吧!」

    聽了張飛的話,眾人一陣莞爾。呂布一張臉立時變得通紅,手腕一收,將畫戟背過身,腳下一竄,單拳就朝張飛擊去:「敢戲耍你家爺爺!」

    這一下動作奇快,顏良和甘寧都沒有反應過來,起身一追卻被呂布在背後挽出的戟花逼退。

    站穩身子,顏良和甘寧不約而同的臉帶驚然的看著對方。

    「奉先,在這種地方你還敢如此放肆!」一聲怒喝從門外傳來,接著兩人從門外走進了大殿。

    此時董卓也開口喝道:「布兒,回來!」——

    附:三國中所有人的官職都是確實有的,只是時間上前後的問題。另外,何進是十常侍殺的,我寫成是董卓殺的,大家看了會覺得奇怪,其實我這樣寫是為了誇大董卓的功勞。另外明公只是一個稱呼,董卓也被叫過明公。這些說出來,呵呵,當然是叫大家不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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