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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三珠情緣 文 / 蕭索寒

    「爺,你說我們在長安置的地還能住人嗎?」素素勒了勒馬,蹙眉問道。

    「不是有項大哥和薇妹子在看著嗎?」我四處張望,心不在焉的答道。

    素素不同意的哼了一聲:「項大哥和薇妹怎麼會一直待在那裡?你不也說住了一段時間就到處走走嗎?」

    「那是,那是!」我點著頭,回頭望了望妲己,「今天你怎麼趕得這麼慢啊?平時不都是跑在前面嗎?」

    妲己噘著嘴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道:「這大姐、三妹、八妹都離開好一段日子了,我心裡可想著她們啦!」

    我一聽樂了:「她們也不過離開半年,你就比想我還想你姐妹啊!」

    「爺不是天天在我們面前嗎?這還用得著想嗎?」素素惟恐天下不亂的插上了話。

    「好啊!爺在面前就不用想了嗎?」我作勢瞪了瞪眼,把悶著臉的妲己也逗笑了,「不是說,爺不也想著她們幾個嗎?」

    妲己嘻嘻一笑,接著斂去了笑容,幽幽道:「也不知道她們采治爺病的藥採得怎麼樣了?八妹雖然是個醫道天才,練武可就是個白癡了!」她偷瞟我一眼:「嘻嘻,跟爺一樣!」

    「病?什麼病?我可不認為不能練武是什麼病!」心情驀然有點沉重,我悻悻道。

    本來我們一起在上次妲己練功的地方,這當然要歸功於妲己給我織的那件寶甲。我萌發了多織幾件的念頭,於是在一聲高呼的時候,全家出動。項羽和虞薇也要跟著一起去的,可我看到虞薇心裡似乎有點想過二人世界的味道,自然我是不會壞了她的好事的。

    交代項羽和虞薇後,我們一行人可說是悠哉悠哉。除了一路上要看風景外,緹縈也喜歡到處採藥。一問之下,我們才知道,緹縈不僅看過了《黃帝內經》,也看過扁鵲的《脈書》。看不出來緹縈真真正正是個醫學大家啊!

    更何況緹縈在姐妹們七嘴八舌的述說下知道了我不能練武,因此她責無旁貸的替我看起病來。好不容易到了妲己所說的練功的地方,看那裡冰雪皚皚,幾乎沒有人跡,我猜想是不是天山這個地方。

    因為緹縈不喜武,所以她沒有練武,自然抵受不住天山上寒冷的氣候,因此每天就是我陪著她在山下不遠處搭建的房子內,而妺喜她們就上山采絲外加練功。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妺喜她們到底織了多少件寶甲我也不清楚,只是緹縈突然說想到缺了一味藥,若是有了,可能就治好我的病了。於是在大家的強烈要求下,妺喜和褒姒就帶著緹縈先去採藥了。

    長安見。說是簡單,三個女子我還是有點擔心,不過加上我好像也不能頂什麼用。在如此心思下,我只好放開懷抱,與妲己和素素遊山玩水般的朝長安行去。

    「爺,你瞧,前面圍了一堆人,那是在做什麼?」素素眼尖,老遠就看到長安門口圍著一大群人,正你推我攘的。

    「還不是在瞧熱鬧。」我淡淡的回了一句,看了看神色興奮的妲己和素素,「我們繞著走,不要理會那些人!」

    知道被我看穿了心思,妲己和素素都拉下臉來,可脖子卻伸得老長,眼巴巴的瞧著那一堆人裡面。

    看到妲己和素素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我不由心中一動,微微扭過了頭朝人堆裡看去。

    圍著的大都是平民百姓,當中是一輛馬車,車蓬已經被打歪,轅駕邊正站著幾個衣著華麗的人,其中兩男一女。

    「我跟你們說,我是楚王劉成,你們居然膽大妄為的攔著本王,是不是都不想活了?」其中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中年男子高聲咆哮著,臉色鐵青,狠狠的望著圍著的人。

    另一個中年男子沉聲道:「你們在此聚眾喧嘩,那可是殺頭的罪,還不快些散了去!」

    楚王劉成不滿的看著那男子道:「江都王劉達,跟這些人又有什麼好說的?你當他們聽得懂嗎?」

    江都王劉達臉色微變,卻沒有反嘴,只是搖了搖頭。

    「高祖之言:殺人者死!你們敢動手殺我們嗎?我們這麼多人,你可是殺得完的!」人群中不知誰突然說了一句,立刻讓被劉成的話給震住的人群騷動了起來。

    那佇立一邊的女子,身高與素素相仿,但要豐腴健美得多,鵝蛋形的粉臉不著一絲胭脂,那流波似的眼神一轉,紅艷艷的唇微動,似乎想要說話,卻被劉成喝止了。

    「不就是撞了一個人,我們不是賠了銀子給他嗎?」劉成冷哼著,眼神在人群中快速的掃動著,似乎想把那開口說話的人給找出來。

    「撞死了人,你以為賠點銀子就可以了事嗎?」這次不等劉成再找,那說話的青年主動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那青年身子頗為單薄,但神色爽朗,眉宇間英氣逼人,手上還托著兩錠銀子。顯然那銀子是劉成丟下的。

    「這位小哥叫什麼,果然是與眾不同啊!」劉成陰沉著臉,仔細打量著青年,不陰不陽的說道。

    「我們這種平頭百姓,自然比不上你楚王劉成的名號。賤名李廣。」那青年不卑不亢的說道,甚至連見禮都沒有做。

    「李廣?」顯然這名字對劉成來說沒有什麼,而對於身在人群外的我來說就不同了。

    沒想到,飛將軍李廣居然是這種模樣。果然是英雄人物在哪裡都會發光啊!我心中暗暗讚歎著。

    沒想到我突然停下了馬,妲己和素素雖然奇怪,但也樂得看熱鬧,因此出奇的沒有出聲詢問。自然她們的眼神祇是在李廣身上一轉就離開了,而看得最多的,居然是場中那佇立一旁的美女。

    「在下本是無名之輩,楚王沒有聽過自然不奇怪。但楚王的大名聞至朝野,想來,皇上知道了的話……」李廣輕輕一笑,手上的銀子更是顛了兩下。

    「父王,怎麼這……」隨著一聲柔弱的女音,馬車上的簾子一掀,一顆螓首探了出來。

    那從車裡看出來的女子面色異常的白,眉宇間含著淡淡的憂愁。眼波一轉,看到外面居然有這麼多人,不禁嚇了一跳,臉色浮現著異樣的潮紅,又急忙縮了頭回去。

    沒有理會那車裡女子突如其來的驚擾,劉成橫聲道:「那你說該如何?難道要我賠一條命給那人?」

    那鵝蛋臉的美女再也忍不住了,低聲道:「父王,禍是我闖出來的……」

    「閉嘴!」劉成怒斥道,更是扭頭狠狠瞪了那女子一眼,接著望著李廣道:「你說吧,是要見官還是要如何?我可是有皇命在身,這時間可是耽誤不起的!」

    李廣只是微笑著顛著銀兩,沉吟著沒有說話。

    闖禍的是那劉成老頭也就罷了,可偏偏是個美女。但美女犯了錯也要負責啊!我仔細看了那女子幾遍,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爺,怎麼啦?」沒想到我的動作都被妲己和素素看在眼裡,立刻妲己嬉笑著湊了過來。

    素素更是大膽,她的唇幾乎要碰到我的耳廓才停下來,細細道:「那個女孩兒家也是個少見的美人啦!」

    「去!爺都沒有那心思,倒都是被你們教壞了!」我啐了一句。妲己和素素更是不在乎的笑了起來,渾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我和妲己素素親熱的舉動圍觀的人群自然是看不到,劉成和劉達也根本沒注意到,只有那鵝蛋臉女子看到了,眼中一亮,細細的在妲己和素素身上來回巡梭著,最後看到我的時候,眼中明顯帶著疑惑和探詢。

    看到我這並不特別出眾的人身邊圍著美人兒,我想是誰都會有疑惑產生和想探詢的念頭的吧!此刻我卻為出頭的李廣擔心起來。

    劉成和劉達都是皇室宗親,封王封地,權勢和財富都是一時無兩。而李廣算什麼,看他現在的樣子肯定是還沒入朝當官,至少沒有得到漢武帝的賞識。他現在與劉氏族人鬥,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楚王和江都王都是貴人,是天下王侯。」朗聲說著,我更是驅馬硬在人群中擠出一條道來,見我如此妲己和素素也忙催馬跟了上來。

    見到又有人出聲,劉成本就心中惱火,再看到我如此猖狂的行徑,臉上更是青筋暴起,嘴唇蠕動。而劉達卻在一愣之後,詢問的眼神退縮了回去,變得畏畏縮縮。

    李廣驚異的眼神在我身上溜躂著,看到妲己和素素嘴唇微張,顯然吃驚不小,不過他的眼神也還清澈,並無常人那般色授魂與的樣子。

    「這條人命也許在兩位王侯眼裡不算什麼。」我淡淡說道,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馬車轅駕邊的劉成。

    我的話剛出口,周圍的人群就騷動起來,劉成的眼裡射出一絲冷笑,嘴角更帶著嘲笑的意味。

    「可高祖的話就不算什麼了嗎?也許楚王不認為自己是皇室宗親吧!」

    我這話比李廣剛才說的更見鋒利,立刻讓劉成暴跳起來:「你是什麼人?敢如此誣蔑本王?」

    「誣蔑?我可當不起這個罪名!」我扁扁嘴,搖著頭,「是不是誣蔑,那就要看楚王的行為了!」

    「你——!」劉成指著我,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那女子臉色一黯,神色複雜的低下了頭,俄而又抬了起來,盯著我道:「人是我撞死的!要償命也應該是我來,你這般為難我父王是何道理?」

    「是你嗎?」我也盯著女子那瑩中透紅的臉,「那為何你先前不承認?」

    「我——」女子一下啞了口,盯著我的眼神流露出一絲怨恨。

    「是害怕嗎?要讓你這樣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償那臭男人的命,是不是覺得很不舒服?」我緩緩一笑,語氣徒然一轉,變得嚴厲起來,「還是你在替你父王受過?」

    劉成和那女子都露出了驚駭的神色,那江都王劉達也忍不住抬起頭來看著我,只是那思索的意味更濃了。

    「你胡說!」女子的眼中已經閃現出晶瑩的淚花,「是我貪玩,硬要試著駕車,那人突然橫了過來,我一下拉不及才撞上去的。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聽到她的話裡都帶上了哭腔,而她也說出了事情經過,周圍的人都發出了驚歎的呼聲,看著劉成三人的目光也不帶著那麼濃的恨意了。

    「大家相信這位美麗的女子說的話嗎?」沒有看那女子嘩啦啦流淚的臉,也沒有看恨不得殺了我的劉成的臉,我一兜馬,轉了個望著圍觀的人道。

    「是啊,看來也不能全怪那個姑娘。不過他們還是要負責的。畢竟人被他們撞死了啊!」

    看來美女還真是無敵的利器啊!就連犯了錯,也很容易被人諒解,不自覺的幫她減刑啊!

    「送到官府我看就不必了吧!」看到聲音幾乎平息下來,我緩緩道,「楚王和江都王都是達官貴人,再且他們也有皇命在身,只要他們做出了合理的賠償,我看大家也就不要為難了吧!」

    「不過這銀子也……」李廣拋了拋手上的兩錠銀子,眼睛望著楚王劉成。

    「兩位王爺都是有頭臉的人,怎麼會出手如此不堪!」我嘖嘖的搖著頭,在劉成開口前說道,「大家在此替人排憂解難,這兩錠銀子我看是兩位王爺給大家買酒壓驚的吧!至於賠償……」

    我一笑,又扭著馬回頭看著劉成幾乎氣歪的臉道:「死者家裡上有八十幾歲待養的老母;下有幾歲嗷嗷待哺的小兒;更有一體弱多病的婦人無力操持。我想楚王和江都王再小氣也不會吝嗇這一條人命錢吧!」

    「好!」劉成恨得直咬牙,狠狠瞪我一眼,「我們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總可以了吧?」

    聽到劉成的話,圍觀的人群都是靜默著沒有出聲。我卻望著那女子一笑道:「只要兩位王爺有心就算是少點又會有誰說閒話?」

    待他們將身上、帶的包裹裡的所有現銀都掏了出來也不過兩百多兩。看到我笑著看著他,劉成一咬牙又將自己和劉達身上的玉器和金器飾物都摘了下來。

    「這,還不行嗎?」劉成看著我不變的笑臉,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父王,我身上還有。」那女子這次沒有絲毫猶疑,立刻將手上的鐲子褪了下來,與銀兩放在了一起。

    「這位小姐似乎不夠誠心啊!」我歎了口氣,眼光在她頭上打了個轉。

    似乎想到了什麼,那女子臉色一變,對我露出了哀求的神色。劉成卻一咬牙,狠聲道:「解憂——!摘了!」

    看到我沒有出聲,那叫解憂的女子為難了半天,終於閉著眼將頭上的髮簪抖抖唆唆的摘在了手中。

    那只髮簪做得很精巧。整只髮簪由一跟整玉雕成,簪身通體纏繞著一隻舞動的鳳凰,在鳳凰的頭部有一顆豆大的明珠。

    解憂剛把髮簪放下,車裡的另一位女子細細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我,我這兒還有。」

    接著門簾隱動,一隻幾乎同樣的髮簪也遞了出來,只是那只髮簪上雕的卻是一隻孔雀,明珠也鑲在孔雀的頭部。

    「王侯果然是王侯。」我大笑著,「這兩隻髮簪才算是值錢的物事啊!」

    李廣從劉成手上接過銀兩和那兩隻髮簪,微微朝劉成一揖,算是道了謝。他剛要過去,我攔住了他,將那兩隻髮簪拿了過來:「這髮簪至少能值五百兩一隻吧!」

    看到我將髮簪拿在了手上,劉成劉達和解憂都露出了緊張的神色,甚至我還能感覺到馬車簾子內還有一道注視的目光。

    「這兩隻髮簪不知可否請死者家人保留下來,待本王一得空閒,我還想用銀兩換回來。」劉成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是嗎?看來這髮簪還很有價值啊!我心中一動,眼光微微朝妲己一示意。

    妲己抿著唇,強忍著笑催馬走了兩步,來到我身邊,將背上的包裹解了開,露出了一大堆銀兩,立刻讓圍觀的人吃了一驚,就連兩位王侯也驚訝的看著我。

    「這包裹裡大約有一千五百兩銀子吧!」我接過包裹,將它遞給李廣,「我就用它來換兩根簪子了!」

    能夠得到銀子的死者家屬自然是要高興過得到兩根髮簪,對此沒有絲毫異議,倒是此舉讓兩位王侯和那叫解憂的女子呆住了。

    「你,你不能這麼做!」我正要和妲己素素走的時候,解憂喊了出來。

    對於撞人的事故已經解決,人群漸漸散去,但看到似乎又生事端,仍有些人又停下了腳步。

    「為什麼?」我勒轉馬頭,裝做奇怪的問道,「這簪子我一不是偷的,二不是搶的,我憑的是正正當當買下的!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

    「你——!」解憂粉臉通紅,「這簪子是我還要買回來的!」

    「哈哈!」我笑道,「好啊,我又沒有不同意,你現在就可以拿銀子來買啊!」

    「我……」解憂氣急,不知用什麼話來說服我,淚花又開始在眼眶內打轉,「你要女人的簪子有什麼用?」

    「你沒見到我身邊有兩個女人嗎?正好一人一個。」我裝做驚奇的看著解憂,她這一哭似乎更漂亮了,原本的英氣中帶上一絲柔弱,還真是動人心扉啊!

    「你欺負我!」解憂咿呀著,這話幾乎讓我沒有聽清。

    我心中也泛起一絲不忍,原本只想逗逗她,沒想到居然把她給逗哭了,只好柔聲道:「我又不是什麼人,怎麼敢欺負你啦!你身邊不是還有兩位王爺嗎?」

    說著,我一抬眸恰巧看見車上簾子內探出的一雙妙目,正細細的打量著我,我一下怔住了,而那雙眼睛發現被我看到後,極快的縮了回去,只是留下了一絲驚悸。

    「還未請教閣下大名。」劉成擋在瞭解憂身前,冷冷道。

    「無名之輩。」我淡然一笑,掉過馬頭,「要兌回簪子就來找我吧!這一段時間我會在長安城的!」

    「我恨死……你了!」隨著遠去,我耳邊隱隱聽到解憂的怨言。

    「大哥,你看這人……」劉達看著我催馬而走的背影,緩緩道。

    「並非簡單之輩。」劉成仍冷冷的拋下一句,轉而重重吐了口氣,「此人雖然其貌不揚,身上也看不出什麼華貴之氣,但看他身邊女人就知道了。」

    「兩名國色女子,一個嬌媚無雙,一個清艷絕世。而且還都身懷不俗的功夫啊!」劉達說著,眼裡閃現著不同方纔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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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你做事還真是隨心所欲啊!」牽著馬,素素笑嘻嘻的看著正在把玩著兩根髮簪的我。

    「呵呵,這兩根髮簪送給你和你二姐怎麼樣?」

    「我才不要!」素素撇著嘴,「這是那兩個女子給你的定情信物,我們怎麼能要?你送了人的話,那兩位女子找你來要,你拿什麼還給人家?再說你送了給我和二姐,那大姐她們怎麼辦?總不能我和二姐有了但大姐她們沒有吧!」

    「嘿呦!」我裝做驚異的看著素素,「我一句話倒捅了簍子了!」

    素素靈巧的躲過我欲伸過去的手,嗔怪的白了我一眼,低聲道:「爺,這可是大街上啊!」她一扭頭看到妲己在一邊強忍著笑意,整張粉臉憋得暈紅,忍不住撲到妲己身上道:「好啊!二姐,你居然在一邊看我的戲!」

    妲己極快的掃視著周圍,忙推開素素道:「我哪有?八妹,我的好八妹,不要在大街上鬧好嗎?」

    來到原來住的地方,門楣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灰,顯然是長時間沒有人住了。我瞧著大門,笑道:「看來項大哥和薇妹子走了有不短的時間了!」

    「就不知道,爺的酒鋪子轉手了沒有。」妲己笑著橫了我一眼,「若是轉手了,只怕爺以後要喝酒就困難點了!」

    「那怎麼會?再開一間不就得了!」素素開了鎖,當先牽馬走了進去。

    「這裡面倒是還乾淨,像是有人打掃過一樣。」進了庭院,妲己有些驚異的四下看著。

    「乾淨倒還乾淨,只可惜了我栽的那些竹子了!」我點著頭,看到南邊的幾株竹子已經呈現了敗死的枯黃色,「那我們就再打掃打掃,在這裡等你們大姐她們回來吧!」

    等一切安置妥當,我向妲己和素素說了一聲就到原來的酒鋪子去了。

    酒壚還是那個酒壚,只是顏色老成了點。我進去的時候,人聲鼎沸,好不熱鬧。沒想到這兒生意這麼好了。我邊走邊打量著,生意好,這外面幫忙的姑娘也是忙裡忙外的,不時端著酒在人群中穿梭著。

    現在的這個老闆還真是厲害,居然知道請女夥計來幫忙。而且這幾個女夥計姿色還算可以,與這些酒客逗樂子、開玩笑一點也不怕。

    「客官,你想喝什麼酒?」一個女夥計看到我站在鋪子內,得空走過來問道。

    「酒,隨便上就可以了,但是你先要找個地給我坐吧!」

    「哦!」聽我這麼一說女夥計臉上一紅,忙四下張望起來。

    「兄台,到我們這裡來坐吧!」不遠處一個人站了起來,朝我喊道。我扭頭一看,居然是李廣。

    李廣坐的那一桌還有三人。見我走了過來,李廣微笑道:「這位兄台好口才,剛剛一轉眼就不見人了,想找兄台來喝酒也不可得,沒想到會在酒鋪裡又碰到了,真是緣分啊!」

    「在下王寒生。」我作了個四方揖,才坐了下去,道:「李兄台才是真人物,兩位王侯在那還敢仗義直言。這幾位是……?」

    李廣一拍額頭,笑道:「看我,都高興得忘了!」他指著留著山羊鬍子的男子道:「這位是東方朔。」又指著頭紮白汗巾的雄猛男子道:「這位乃是我的同僚程不識,現在已升至長樂衛尉。」

    那最後坐著的一人不等李廣開口,就笑道:「我也姓李,不過叫李延年。」

    想不到坐的這一桌人可都是當今天下的有名人啦!見我沒有絲毫驚異的神色,李廣又道:「延年是內廷音律侍奉……」

    他話剛出口,李延年就道:「別說那麼大排頭,我就一個唱歌跳舞的。專門給皇上解悶的人。」

    「英雄莫問出處。」我淡淡一笑,「是大官也好,是小官也罷。結交朋友若是有諸多講究,那也就不快樂之至了!」

    「哈哈!寒生兄這話可說到我心裡去了!你李廣是未央衛尉,是正經的武官。若是你是那看重名頭的人,你豈會認我做朋友?」李延年一拍大腿,看著東方朔,「東方老頭,你怎麼想?」

    「難哦!難哦!一起喝酒多好,討論這些幹什麼?」東方朔沒有抬眼,只是喝著酒。

    「我這職位是剛回京封的。」李廣搖著頭,似乎有些無奈李延年和東方朔的行為,「過不了多久,我就又要和程不識回雁門關了!」

    「哎呀!說那麼多傷感話幹什麼,你這次回來不就是找我們聚聚,好生喝喝酒嗎?你與寒生兄又是如何認得的?」李延年大嚷著,替我倒了杯酒。

    聽李廣說完事情經過,程不識和李延年都露出驚訝的表情,就連東方朔也抬起頭,首次打量著我。

    「看寒生兄柔柔弱弱的書生樣,沒想到居然敢和兩位王侯舌戰!延年真是佩服得緊啊!」李延年笑著拍拍我的肩膀,向我舉起了杯子。

    「寒生兄真不是有官職在身的人?」李廣突然問道。

    「難道沒有官職在身就不能惹楚王和江都王了嗎?有了官職在身惹了兩位王侯難道就不怕了嗎?」我淡然一笑,將杯中酒喝個乾淨。

    「王兄弟還真是條漢子吶!」程不識面容微動,將酒放在嘴邊慢慢喝著,「沒想到非行伍之人居然也有如此膽色!」

    「說起膽色,我想東方老兄才是真的有吧!」

    「我?」東方朔愕然停杯,望著我道,「我又哪有什麼膽色可言?」

    「伴君如伴虎啊!」我沒有多做解釋,只是長長歎息了一句。聽了我這句話,幾個人立時都沉思起來,東方朔更是嘴角抽搐得厲害。

    李廣和程不識是武官,可以說累年都在外面,自然見識不到皇顏的震怒和善變;而李延年說白了就是優伶,是皇上消愁散悶的工具,當然也體會不到皇上在政務繁雜時所累積起來而又不能發洩出來的怨氣;剩下的東方朔,可以說是一直陪伴在皇上身邊的人物,皇上的喜怒哀樂他可是直接的和第一個的承受者,能在皇上身邊活得如此自在而且長命的人,那還是少見吶!因此說他有膽色絕非泛泛之言。

    「嗨,說這麼高深的話幹什麼,平白少了喝酒的樂趣!」李延年第一個回過神來,當下就勸起了酒,「今天晚上群玉樓可是有花會,幾位可不要喪失機會不來。」

    說著,李延年詭異的朝我擠了擠眼,又道:「長安可以說是百花齊放,更有高官與會,這等風景可不能錯過!」

    李廣和程不識的面容微整,齊聲道:「這等場所怎是我等人去的地方?」

    李延年驚異的看著兩人,道:「你們還當真是魯男子啊!去看看又會有什麼事?快說,去不去?」

    李廣和程不識再次搖頭表示,東方朔慢悠悠道:「哪裡有熱鬧哪裡就有我,聽說皇上今天晚上也會去瞧瞧的。皇上都去了,你們也去的話還怕什麼?」

    「難道是怕這身裝扮會被趕出來,還是沒有名貼不好意思進去?小弟我今晚可是有表演的,你們不去捧場就太說不過去了!」

    看到李延年似乎生起氣來,李廣和程不識都不知如何說才好。李延年轉頭望著我道:「寒生兄今天晚上也一定要去!」

    「我?」我一指自己鼻頭,愕然發笑道:「去看看我當然想,你叫我如何寫名貼?閒人還是……」

    我話還沒說完,身邊就站了一人,沉聲道:「大哥,你回來了!」

    我一轉頭,身邊居然是項羽和虞薇。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你們……不是已經離開長安了嗎?」

    「哪有?」項羽咧嘴一笑,也不待招呼,逕自坐了下來,對虞薇道:「妹子,再去拿幾罈酒來,今天大哥可是回來了!」說著,他又轉頭仔細打量著我:「好久不見,大哥見瘦了許多啊!我嫂子們了?大哥沒帶她們來嗎?」

    看到李廣他們都拿詢問的眼神看著我,我只好道:「這位是我兄弟,都叫他項二,剛剛那位是他夫人。」

    「哪裡!我是大哥的管家,這酒鋪就是我大哥的!」項羽喝斷了我的話,看了看李廣幾人,臉上露出幾分驚訝,「這幾位可都是當朝大人物啊!」

    「寒生兄是老闆?」李廣他們都露出了驚詫的神色,李延年更是道:「寒生兄,光憑你這『醉客來』的名氣,今晚的群玉樓花會還要什麼拜貼?」

    「這兒我早就沒有打理了,都是交給我兄弟看著的。」我苦笑著,只得又解釋道,「我帶著侍妾出去了一段日子,今天才回來。」

    像是想起了什麼,李廣突然道:「寒生兄,今天在城門口看見的那兩位女子只是你的侍妾?」

    「哈哈,能讓廣兄弟記著的女人看來不簡單啊!」李延年拍著桌子,大笑起來,倒把李廣弄了個大紅臉。

    「那樣的絕色女子也只是侍妾,我倒真想看看寒生兄的妻子是何等樣子啦!」不成想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東方朔居然開了口。

    「咦?你見過?」李廣驚異的扭頭看著東方朔。

    「當時在城樓上,看了兩眼。」東方朔悠悠道,眼神瞟了我一下。

    我心中一愣,不禁看了看這外貌毫不起眼的男人一眼。雖然我不能厲害到有人注視我就可以發現的地步,但妲己和素素都是練過武的人,對這些東西可是特別敏銳,一有異常便會感受得到。可沒想到東方朔看了她們兩眼都沒有被發現,這東方朔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絕色?」李延年驚叫了出來,不相信似看著東方朔,「東方老頭,你保證你沒有用錯詞?」接著他馬上望著我道:「寒生兄,我可不是貶低你侍妾的意思,我是懷疑東方老頭……」

    我微笑著擺了擺手:「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喜歡什麼長相的女子,和喜歡什麼性格的女子沒有人會完全一樣的。絕色不絕色,漂亮不漂亮每個人的尺度都是不一樣的!我又何來怪罪之意?」

    聽我這麼說,李延年鬆了口氣,可還沒等他再開口,李廣道:「的確人間少有,至少我是沒看到過那麼漂亮的女人。」

    李延年立刻像洩了氣的皮球,軟癱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道:「廣兄弟從來不開玩笑,看來寒生兄的兩位侍妾真是美麗非常啊!我本來還想今天晚上讓你們見了我妹妹大吃一驚的,看來是嚇幾個人不到了!」

    「你妹妹是漂亮還是醜啊!居然想嚇我們一次!」我笑著,接過了虞薇送過來的酒罈。

    項羽見我和他們相談甚歡,便告了聲罪與虞薇一起走了。

    「就拿寒生兄的兄弟項二來說,他的那位夫人也是少見的美人啦!你妹妹比她又如何?」東方朔斜眼笑著。

    「那怎麼能比!」李延年坐直了身子,反駁道,片刻又歎道:「憑心而論,她和我妹妹還真是不相上下,有得一比!」

    「那就好了,我們乾脆在這裡喝酒,若是寒生兄和他兄弟項二不介意,把那位夫人也叫出來,讓我們看看,索性晚上就不到群玉樓看你妹妹了!」東方朔笑著作勢就要向我開口。

    「你……我……!」李延年一下說不出話來。頓時讓李廣和程不識都笑了起來。

    「那兩位郡主也是了不得的美人啊!」東方朔輕笑著,抿了口酒,「楚王的女兒叫解憂;江都王的女兒叫細君。一個剛健,一個嬌柔,那也是我大漢有名的美人,就連皇上也是知道的!」

    「那東方先生是否也看中了那兩根簪子呢?」我淡淡一笑,回了過去。

    東方朔搖了搖頭,看著我道:「我的意思是皇上也知道的女人。再說寒生兄身邊的女人,連那兩位郡主也要遜上幾分啦!」

    「恐怕是東方兄你過慮了!」

    見我不以為然的樣子,東方朔再次搖了搖頭道:「皇上雖然英明,但也好女色。說這話本是大逆不道的,但想來在座諸位應該沒有想要我東方朔小命的吧!」他見眾人都沒有出聲,才接著道:「皇上要的女人,我想寒生兄不可能逃得過吧!」

    呵呵,如果漢武帝知道我身邊的女人是些什麼人,他還敢要嗎?甚至他知道我身邊居然有同他高祖爭天下的西楚霸王的話,他又會做如何想?

    「也許說得太多,寒生兄心裡不快。但寒生兄身邊有如此女人,不論在哪裡都還是當心點要好,更何況寒生兄現在在長安,一有什麼消息那可是傳得很快的!到時候寒生兄想離開的話,那可就難嘍!」東方朔站了起來,對我作了一揖。

    「哇!東方老頭說得這麼嚴重,寒生兄的侍妾真的……」李延年遲疑著,望著我道:「寒生兄,你一定要讓我看看你的侍妾,否則,我會被東方老頭和李廣這兩個不知道描敘女子美貌的傢伙給急死!」

    李廣笑了起來:「延年,你不會是懷著什麼壞心思吧!別人的侍妾也要求著看?」

    李延年愕然,我也帶著奇怪的眼神看著李廣,沒想到他居然也會開這種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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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樓妓館,我是從來沒有去過的。本來這裡的女人難道還有美過我身邊的女人的嗎?我雖不敢放話,但想來也不會太多。但歷來的文人墨客鮮有不走馬章台的,我雖不敢苟同但見識一番也不為過吧!

    看著身邊神采奕奕的李延年,我心中正奇怪他怎麼捨得讓他妹妹去作這種歌舞伎的。聽李延年的口氣,他妹妹無疑是個大美人,而且精通音律,擅長歌舞。在女子中實在是個多才的人。

    「我妹妹花名李妍。」李延年朝我一笑,「這名聞長安的群玉樓就在這平康巷裡。在過去一段路就可以看見了!」

    「你說的這花會如此有名,怎麼這裡看不到什麼人?」跟在後面的李廣疑惑的問道。

    「我們這是走的暗道,其他人要顯擺,自然是要走前面的正道了!」李延年瞪了李廣一眼,「你如果想去試試被人擠的味道,我可以帶你去。」

    從暗道進了群玉樓,自然看不到前面風光無限的景象。李延年丟下我們後便要去準備,而我和李廣就坐在一間花廳裡細細品著茶。

    也不知等了多久,外面傳來的嘈雜聲一直沒有停過。李廣站了起來低聲道:「寒生兄,你要……」

    看到李廣焦急的樣子,我知道他肯定是尿急,不由笑道:「你去吧!我現在可好得很,你是怕等會花會開始了再去如廁的話,耽誤了時間吧!」

    李廣一臉尷尬,沒有答話,急沖沖的走了。

    唉!這花會好像什麼小姐選舉之類的玩意啊!我百無聊賴的轉著手上的空杯子,眼光四處亂瞟著。

    「姐姐,好像這一間沒有人,我們進去吧!」那聲音嬌柔細軟,音量並不大,在這鬧哄哄的地方我居然聽得一個字不拉。

    我正有些奇怪,門簾一掀,兩個女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當先的女子一身月白宮裝,頭微垂著,眼睛盯著地面。而我卻一眼就認出這女子就是那解憂。

    我就站在那裡,微笑著看著兩女走了進來,突然開口道:「解憂,細君?是嗎?」

    突然聽到人聲,兩女都驚嚇的抬起頭來,眼睛一看到我就再也不能移開了。自然在她們的眼裡除了恐懼就看不到別的了!

    「怎麼……怎麼有人?」似乎被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好不容易,解憂才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

    「當然,兩位此刻不也站在這裡嗎?難道還能叫沒有人?」我戲謔的看著兩女,更是饒有趣味的看著躲在她身後的細君。

    這位小姑娘是怎麼長大的,都沒見過陌生人嗎?褒姒和緹縈雖然害羞怕生,但也沒有她這個樣子,不過她似乎就是那種天生要人呵護的女子類型。

    「你怎麼會在這裡?」似乎已經看清了花廳裡站的人是誰,解憂一掃恐懼的神色,鎮定自若的喝問起來。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依舊笑著,我從懷裡掏出了那兩根髮簪,不停的在手上轉著。

    「把髮簪還給我們!」見到髮簪,解憂失去了冷靜,忍不住伸出了手。

    我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了手。這一下動作讓解憂一愣,急忙把手縮了回去,臉上閃過一絲怒色,恨恨的橫了我一眼。

    我啞然失笑:「小姐,你以為我要幹什麼,我是向你討銀子!」

    「啊?」解憂微張著櫻唇,臉上的怒色完全被羞意掩蓋了。

    「若是想要回去也不難。」我緩緩道,眼神更是有一下沒一下的看著解憂和細君。

    「若是你想當官,我們可以幫你提點提點。」似乎見我不那麼在意銀子,解憂說出了她的解決辦法。

    「寒生兄,花會快開始了,你還在這裡幹什麼?」李延年大聲說著,一頭闖了進來。他一見到解憂和細君就是一愣,半晌才道:「寒生兄,這就是你那兩位侍妾嗎?果然是美人啊!」

    李延年自說自話,同時還上下打量著,就像是在品評著什麼物事一樣。一邊看著一邊還道:「沒有東方老頭說的那樣啊,小廣子也在說胡話!是不是沒見過多少女人啦!對啊!寒生兄,你的侍妾是怎麼找到你的?」

    看到兩女越來越不對的臉色,李延年終於把到嘴還要說的話嚥了下去,疑惑的望著我道:「寒生兄,這是不是……?」

    我終於開口大笑道:「延年兄,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她們不反對的話,那就當作是我的侍妾好了!」

    「你胡說什麼!」解憂終忍不住,辯解起來,對著李延年道:「我認識你,你是內廷音律侍奉李延年!你可認識我們?」

    聽解憂說出自己的名字,李延年嚇了一跳,喏喏道:「你……你們是誰?怎麼會認識我?」

    若是讓解憂親自說出身份,李延年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我搶先道:「這位是楚王的女兒,解憂郡主;另外一位是江都王的女兒細君郡主。」

    「啊?」李延年一驚,雙腿一軟幾乎跪了下去,神色驚慌的看著我,似乎想要我替他求情。

    「你居然敢說我是你的侍妾?」聽我說出了身份,解憂並沒有理會李延年,而是惡狠狠的看著我,向我逼近了兩步,頓時一股清香飄了過來。

    「難道這不是定情信物嗎?」看著解憂粉臉生暈,我調笑著,將手上的髮簪揚了揚。

    「你還我!」解憂皺起了眉,不依不饒的伸手來奪。

    顯然解憂比一般柔弱女子要來得強健,但並沒有習過武,加上她一身宮裝更是不方便行動,我輕巧的就閃開了。

    若是閃開了就真的好了,偏偏一帶的時候,手上的髮簪掛到瞭解憂腰間的衣帶,頓時「哧溜」一聲,那宮裝就散開了。

    「啊——!」不僅解憂在驚叫,細君也在驚叫。剎那間,解憂的身子變得僵硬,而我也算是反應快的了。在李延年目瞪口呆的情況下,反身就抱住瞭解憂,原本要跌落下去的宮裝就連同她的整個身子都被我摟在了懷中。

    宮裝之下,解憂只有貼身小衣,被我摟著整個人就失去了所有力氣。而我也感受到那溫熱的女體和陣陣誘人的體香。在與她身體摩擦的同時,我聽到她那急蹦的心跳,就像是上了發條一般,而她滾燙的鼻息也斜著噴到了我的鼻端。

    「這,這……」李延年結巴著,眼睛死死盯著我的後背。

    「你還不出去?」我扭著頭,沉聲對李延年道。

    彷彿才清醒過來,李延年,解憂和細君同時發出了一聲低呼。解憂原本昂著的頭一低下去才發現是埋在了我胸前,遂又閉著眼抬了起來。

    看到李延年出去,我細細打量著解憂的臉蛋,火紅的雙頰就像晚霞一樣,長長的睫毛不住的顫動著,瑩白的鼻翼微張微縮,嘴唇咬的死死的。

    「這樣多好。」我低聲道,空出一隻手,將那雕有鳳凰的髮簪插在了她的秀髮上,沒等她睜開眼,輕輕在她唇上一吻。

    這一吻讓解憂如遭雷殛,猛然睜開了眼睛,死死的盯著我,眼中的神色複雜難明。接著身子使力一掙,竟爾任由那宮裝掉落下去,只留小衣的身體對著我。

    「姐姐……」不知細君從何而來的勇氣,走上前來,拾起宮裝,給解憂披上。從頭至尾眼神不知瞟了我多少下。

    解憂一直看著我,完全讓細君給自己重新穿上宮裝。在這過程中我都是靜靜的看著。

    似乎在等待什麼,穿好後解憂一直在等著。末了,她緩緩低下頭,一瞬間,眼裡流露出悲哀和自憐。

    「我們走。」轉過身,解憂低聲招呼著細君。細君忙將偷看我的眼神收了回去,默默的跟在解憂身後。

    「等一下。」解憂和細君走到門口,我喊了一聲,人也隨著走了上前。

    解憂猛然轉身,帶著驚喜的看著我。我朝她微微一笑,再看著細君道:「還有你的髮簪啊。」

    不等細君說話,我就走到了她的近前,幾乎與她貼身相向。手上的另一隻髮簪也別在了她的秀髮上。

    「謝……謝。」細君的聲音幾不可聞。我心中好笑,這還要謝我嗎?這小妮子還真是有意思。

    見解憂一臉煞白的看著我,我心中一動,越過細君,一把摟過解憂,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張嘴就吻了上去。

    解憂雙眼圓睜,被我摟著,雙手雙腳不住亂動著,似乎想從我懷中逃出來。可過了片刻,她的身子就軟得像泥一般。直到呼吸難以為繼,我才鬆開她。

    看到旁邊的細君面紅耳赤,我像是沒有了禁忌般,另一隻手將她也摟了過來,在細君和解憂的驚呼聲中,重重的朝細君吻了去。

    細君人較為柔弱,連唇瓣也似乎如此。而旁邊的解憂想看卻又不敢,只得微瞇著眼,有一下沒一下的看著,看著看著自己也臉紅過耳。

    正吻著,傳來一聲低呼,而且聲音也是一個女子。在我懷裡的解憂和細君都是身子一僵,紅撲撲的臉一下白了一半。

    我透過兩女間的間隙看去,一個衣著五彩的女子正委頓在地上,頭垂得低低的,讓我看不見相貌。不過從她的身材來看,卻是個可人兒。

    「沒事,只是個使喚丫頭。」我輕拍著兩女的背,稍稍鬆了鬆手。

    「你才是個打雜小廝。」那委頓在地上的女子哼道,卻沒有抬起頭。

    見那女子說話了,細君和解憂都有點不自然起來。解憂更是細聲道:「你可要來找我們……至少要找我們的父王。」

    「你跟我私會不怕你父王說嗎?」嬉笑著,我在解憂耳邊道。

    「我是要你來跟我們的父王……提親。」解憂大羞,狠狠擰了我一把。

    我齜牙咧嘴的裝痛道:「放心吧!實在不行我就帶你們私奔!」

    「鬼才和你私奔。」解憂啐道,急急拉了細君走了。

    「真不是個好東西,在這裡同時欺負兩個女孩子。」那女子見解憂細君走了,冷哼道。

    「是嗎?」我嬉笑著蹲在了那女子面前。這一來,那女子的頭垂得更低了,似乎很怕被我見到面容。

    「咦?」我定眼一看,那女子頭上赫然也別著一根髮簪。我順手就摘了下來,細細看了起來。

    這根簪子也是由一塊整玉雕成的,簪身沒有雕刻任何東西,只簡單的鏤著幾縷花紋,在簪頭卻也別著一顆明珠。

    「還給我。」發覺髮簪被拿,那女子急聲道,更伸手就朝我身上抓來。

    「這麼急?」我拿著髮簪的手朝後一舉,那女子就再也夠不著了,可她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先探出來的手就撐在了我胸前,人朝我身上壓來,去搶那髮簪。

    本就蹲著的我被她一壓,沒有防備之下立刻就躺在了地上。而她也因失去了支撐點,也隨著朝下倒來,可她依然著急著自己的髮簪,渾沒察覺自己整個身子朝我身上壓來。

    看看簪子也這麼倒霉嗎?居然做了女人的肉墊。我正暗歎著,臉就被女人的雙峰埋住了。

    女子終於拿到了簪子,等她想起要罵我時才發現她和我之間的狀況,立刻她尖叫一聲,人竟失去了爬起來的力氣。

    我憤然,這不是要憋死我嗎?這樣古怪的死法我還真沒想到過!

    幸好,聽到女人尖叫聲趕來的人不在少數。

    「妹妹,你這是……」李延年驚訝的拉起女子,再一看到我又吃了一驚,「寒生兄,怎麼,怎麼……你在……?」

    這女子是李延年的妹妹李妍?站起來的我看著一臉嬌嗔的李妍。論美貌,也只是遜上妺喜妲己幾分,不過因那份長久練習的舞動身軀卻是在妺喜她們身上看不到的。就連學了幾年的素素也比不上。

    「花會都開始了,妹妹你亂跑什麼?」李延年責罵了一句。

    「還不是因為這個壞傢伙!」李妍轉悠著手中的髮簪,驕橫的一指我。

    「是啊,你妹妹特別想試試人頭墊子的味道,所以就拿我來做嘍。」我心中偷笑,臉色卻正經無比。

    這一下讓李妍鬧了個大紅臉,啐道:「你,你不是好人!」說著,一轉身就跑了。

    來到前廳,人都擠成了堆。我四處張望,卻見到在二樓的一個位置李廣、東方朔幾人都站在一個人的身後。能讓東方朔等人還站的,那人不用說,自然是當今天子漢武帝了。

    「大哥,你不早來了嗎?怎麼找也找不到你?」我正四處看著的時候,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竟是項羽。

    「你也來了?」我有些吃驚,說起這事的時候,項羽可沒透露一點想來看的味道。

    「是嫂子們要我來的。」項羽苦笑著,「她們也來了。」

    「是嗎?」順著項羽的手指,我看到了妲己和素素,旁邊還有虞薇。

    剛在她們坐的那一桌坐下,我就看到解憂和細君也在漢武帝的地方出現了。她們在人群中搜尋到我之後都朝我甜甜一笑,就連害羞怕生的細君也是如此。

    「爺,那髮簪可是還給人家了?」妲己莞爾一笑,眼睛在兩女身上一轉,顯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知道了還問。告訴你還有第三個啦!」我手伸到桌下,拍了拍妲己的腿,立刻讓她紅著了臉。

    「還有一個?」素素一臉驚奇,眼珠一轉,笑道,「可是那李妍?」

    「哎喲!你這丫頭快趕上爺肚子裡的蛔蟲了!」我收回手,笑著看著素素。

    「去,誰是那噁心的東西。」素素啐道,橫了我嬌媚的一眼。

    我與妲己素素談笑間,花會開始了。一群舞姬在當中的台上載歌載舞,李延年更是邊彈邊唱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使人難再得。」

    隨著這歌,李妍滿面夢紗舞了出來。她身材婀娜,舞姿凌波迴旋,曼妙誘人,於恍惚間,那面紗輕輕跌落下來,露出如花面容。

    在樓上的漢武帝身子一震,眼光留在李妍身上就再也離不開了。

    李延年唱了這一曲,李妍舞了這一回兩人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了。倒是漢武帝開始還頗有期待的等著,神色顯然不寧,後來神色就沉穩起來,不時回頭與東方朔等人說些什麼。過不了多久,解憂和細君的臉色都黯淡下來,顯然漢武帝對她們說了什麼。

    後面的節目我都看得意興闌珊,群玉樓推出的那些女子都比不上李妍的姿色,舞姿和歌聲也沒有出眾的地方,其他看的人也是大起噓聲。

    好不容易等到散場,李廣卻穿過人群朝我走來。漢武帝他們的眼神也投在了我和我身邊女人的身上。

    「寒生兄,可否過去一敘?」

    看到李廣神色並無異常,我點了點頭,妲己和素素伴在我身邊,項羽和虞薇跟在我身後。一行人就這樣來到了漢武帝身前。

    「你叫王寒生?」漢武帝默默看了我幾眼,緩緩道。

    「你叫劉徹?」我沒有答他,而是反問了一句。

    漢武帝面容一沉,身側的程不識喝道:「放肆!當今皇上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

    說著,他的刀閃電般抽了出來。可還沒等他弄明白,妲己冷笑一聲,素手一晃,程不識的刀就到了妲己手上,而妲己手腕一抖,只聽「叮叮」幾聲,那刀竟碎成了幾塊,端是嚇人。

    包括漢武帝在內,所有的人臉色都是大變,盯著妲己的手不再是瑩白柔弱,而彷彿是奪命的利器一般。

    東方朔眼珠一縮,陪著漢武帝倒吸了口涼氣。雖然驚慌,李廣和程不識都搶著擋在了漢武帝身前。

    沉默片刻,漢武帝道:「不用這麼做,若是王卿家想要謀害朕,你們又怎麼擋得住?」

    「我本逍遙人,不受世間俗。」我淡淡吟了一句詩,「若是皇上沒有什麼事,我可要走了。」

    「自然,我走之前,還想向皇上要兩個人。」我一笑,眼睛看向瞭解憂和細君。

    「要人?」漢武帝皺了皺眉,順著我的目光,看了看解憂和細君。

    「當然,如果她們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若是萬一同意了,還請皇上開恩放人。」

    「你這是在要挾朕嗎?」漢武帝臉色一沉,不郁道。

    「要挾?」我仰頭一笑,「皇上雄兵百萬,我怎敢造次。」

    「可你身邊的兩個女人卻勝似雄兵百萬啊!」看著妲己和素素,漢武帝歎了口氣。

    「皇上,你說錯了。」隨著一嬌柔的嗓音,我身後又來了幾人。

    「大嫂,三嫂,八嫂……你們也來了。」虞薇一回頭就看到了妺喜、褒姒和緹縈。

    沒有多說什麼,妺喜站在了素素讓開的位置,望著我眼裡滿是柔情。

    「這都大半年了,你都瘦了。」我撫了撫妺喜的臉,又看了看褒姒和緹縈。緹縈不會武,人更見瘦削,看得我都心疼了,「傻丫頭,這麼拚命幹嘛?治不好就治不好……」

    「爺,八妹花了這多心思,你可不准說不要。」妺喜溫柔一笑,輕輕掩上了我的嘴。

    「好了,那兩個丫頭,過不過來。」不再理會漢武帝,我逕自朝解憂和細君喊道。

    見我如此,漢武帝一干人都是臉色發青,東方朔更是臉色陰沉,眼神狠厲。

    「哈哈!有我大嫂在,你們誰想近我大哥的身那可就比登天還難。」項羽猛然站了出來,雙眼一瞪,逐一掃視著漢武帝等人,尤在東方朔身上停留最久,身形一震,氣勢博博然而發,竟讓李廣和程不識這樣的武將都退了半步。

    「至於雄兵百萬,那還不放在我眼裡!」

    見解憂和細君沒有動身的打算,我心中一歎,就要轉身帶人離去。

    「解憂,細君,過去吧!」漢武帝突然出聲,讓我停下了動作。

    見我盯著他,漢武帝緩緩道:「你奪珠簪的事她們都告訴我了,本來……唉,算了。」他搖搖頭,又道:「你帶走我大漢兩位公主,難道就不向我表示表示嗎?」

    看到解憂和細君走了過來,我知道她們還是挺想的,但是若是沒有漢武帝親口說出來,那以後可就連累家裡人了。

    「舉兵西進並非善事,和親也只是讓大漢人蒙羞。」我淡淡一笑,「我能向皇上表示的就是『醉客來』那價值上萬的酒鋪做為聘禮了!」

    漢武帝一怔,接著大笑道:「如此甚好啊!如此甚好啊!」一揮手,帶著他的文官武官率先走了。

    「爺,你還真是隨心所欲啊!」素素再次笑嘻嘻的對我說著這句話。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我撇撇嘴,看了看氣色有點消沉的解憂和細君,「你們在擔心什麼?」

    「當然是在擔心爺嘍!」妺喜一笑,指了指前面。

    不遠處,平康巷快到頭的地方,李延年和李妍正站在一邊。

    「寒生兄,這個……這個,我妹妹有話跟你說。」一咬牙,李延年頗為無奈的說了出來。

    「若是要跟我走就不用說了,跟著我就是;若不是那也就不要說了!」看著李妍,我笑道。

    「你,你……你個混蛋!」黑夜中,李妍漲紅了臉,氣憤的罵著,身子半轉過去。

    「原來是來罵我的,罵完了那我可走了。」我笑著抬腳走了兩步,「我可真的走了!」

    我倒退著走著,妺喜她們都笑盈盈的看著我,就連剛跟著我的解憂和細君也不例外。

    「你,你個壞傢伙!」李妍再也忍不住,衝了上來,撲到我的懷裡抽咽道:「你幹嘛拔了人家的髮簪子?我跳舞時還敢不看我一眼!」

    我笑著摟住她:「誰?是誰?是哪個壞蛋居然不看我們李妍大美女跳舞?我替你狠狠的親她!」

    在李延年尷尬站立的時候,我不管不顧的朝李妍的紅唇狠狠親了下去……——

    附:

    解憂和細君和李妍都是漢武帝時代的人,只是三者之間時間差了有那麼一些,這些我都沒有顧及了。解憂和細君都是和親的犧牲品。元封六年,細君下嫁給烏孫國王,兩年後又嫁給烏孫國王的孫子岑陬,三年後在屈辱和悲痛中死去。然後解憂就被和親和了過來……至於李妍,本是坊間歌舞妓,因李延年的關係而被漢武帝相中而受寵,至於後來,則被漢昭帝追封為皇后。漢代其實也多屈辱,其主要就在與西域各國的和親政策,說是和親,其實是利用女人來性賄賂。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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