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紅溪傾情 文 / 蕭索寒
「哎呀！你這死丫頭，還不快安靜些，院子裡爺正在和人下棋吶！」妺喜恨恨的拉過妲己，作勢在她『臀』部打了兩下，隨即吃吃笑道：「怪不得爺喜歡打你這裡，果然是……」
妲己臉上微紅，眸子裡又羞又笑：「好姐姐，原來你也學會了爺作怪的手段，看我如何治你！」說著就將手伸到了妺喜的軟肋，使勁撓著。
妺喜受不住癢，一下跳開了，噘了噘嘴：「好啊！我勸你你還鬧我？」一瞟眼，看到褒姒端著兩個杯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三妹，你這是幹什麼去？」妲己眼珠一轉，停止了笑鬧，問起褒姒。
「送茶啊！」褒姒奇怪的看著妲己，「今天來了客人，正和爺在外面下棋呢！」
「又是那個白白淨淨的少年？」妲己問著，朝外探了探頭。
「是——啊，是那個少年郎——！」妺喜白了妲己一眼，伸指點在了她的額頭，「要不要我跟爺去說兩聲？」
「哎呀，大姐，你說什麼呢？」妲己忙拍掉妺喜的手，看了看抿著嘴笑的褒姒，「三妹，連你也笑。」
看她作勢瞪眼鼓嘴的樣子，連妺喜也忍俊不住：「好了，你要不關心他，你問他做甚？」
「我看他隔三岔五的來找爺下棋，好像從沒有贏過。」
褒姒笑了笑道：「二姐，那是你不懂棋，爺說了這少年的棋下得挺高的。」
「哼，高？有山高嗎？」妲己說著，撇了撇嘴。
她這一說又讓褒姒掩著嘴咯咯笑了起來：「不是這樣說的！就是很厲害的意思。」
「你敢笑我？」妲己聽了褒姒的解釋，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故意惡狠狠的裝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
褒姒笑著退了兩步，忙道：「哎！二姐，你饒了我吧，我手上還端著茶呢！」
「是啊！你就別鬧了，讓你學了武，你就整天鬧騰起人來了。」
看到妺喜似乎生氣了，妲己伸了伸舌頭，討好道：「大姐，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在這嗎？」
「我是怕你惹到爺不高興了，這些天爺有點心煩。」妺喜倚在門邊，淡淡說道，「上次的那張『聽雨』本來是要送給鄒忌子的，結果被你不小心給碰壞了，爺雖然沒說什麼，可心裡煩著呢！」
「大姐，你也知道我不是有意的，碰壞了那張琴我也挺心疼的。」妲己嘟著紅菱，委屈的說道。
「前些日子我看爺在修『聽雨』吶！」褒姒偷偷一笑，「二姐現在都忙著練功，這些功夫只怕都沒有了。」
「啊……是嗎？」妲己有些驚喜的看著褒姒，但又帶點懷疑的看了看妺喜。
妺喜扭過頭，嗔怪的白了褒姒一眼：「三妹，就你嘴快。說了好好急急這丫頭，你倒是都實說了。」
「唉，大姐，你就這麼忍心看我急？」妲己撲在了妺喜背上，撒著嬌。
「我知道你是捨不得『聽雨』讓爺給送了人。『聽雨』本是你用的琴，也有這麼幾百年了。誰叫那鄒忌子跟著琴聲來到了山上，又誰叫你正在用『聽雨』被他看見了。他是操琴大家，開了口爺也不好太過小氣。」
「那爺怎麼不用其他琴送他？」妲己一哼，對著院子做了個鬼臉。
「你啊！還真是胡鬧！」妺喜忍不住轉過身來，重重在妲己『臀』上拍了兩掌：「就那麼幾張琴，『夜留香』是爺用的琴，你還叫爺送給他嗎？再說『聽雨』做了幾百年了，送了人也沒什麼，爺可是準備重新幫你做一張好的，你還怪爺偏心？」
「好姐姐，我錯了，」妲己見妺喜作勢還要打，忙用手摀住了『臀』，「我就是說笑，沒別的意思。」
「是啊，二姐應該不是那小心眼的人。」褒姒側著身子，接了一句。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想必也是在忍著笑。
妲己稍稍一愣，道：「不過，自從上次從外面回來，我總覺得爺有點不一樣了。」
「是不是覺得與外面的人接觸多了？」妺喜皺了皺眉。
「我不知道。」妲己老實的搖了搖頭，「這要問三妹，她現在服侍爺的時候最多。」
「誰叫你上次見了那個什麼武功的東西就不見了魂，整天價的只知道練武，連爺的一些事情都……」妺喜說著，狠狠白了她一眼。
妲己心虛的低下了頭：「我也是想趕快練好了，對爺有用嘛！要知道爺可是怎麼練也不行，一練起來就暈倒了。」
妺喜和褒姒同時歎了口氣，妲己眼光一亮：「爺心煩是不是因為不能練武的緣故？」
看著妺喜和褒姒同時拋給她一個「你才知道啊！」的眼神，妲己知道自己猜對了，不由得鬆了口氣的拍拍自己的胸口：「真是擔心死我了，我還真以為爺把『聽雨』的事放在了心上啦！」
「就你那點心眼還跟爺比！」妺喜見妲己的樣子，不由笑罵了一句。
「我看爺也不是全為練武的事心煩，我想宣姜文姜夏姬她們的事還在爺心頭擱著吶。現在爺見的人多了，喝酒彈琴還要聊上幾句，我在一邊伺候著，聽著爺有幾次還問了什麼天下之類的事情。我想是在問宣姜她們吧！」褒姒乾脆放下了茶托，甩了甩手，顯然是端累了。
「真的？」妺喜妲己同時驚訝的張大了嘴，彼此望了望。
「還有……」褒姒剛一張嘴，我的喊聲就傳了過來。
「在幹什麼吶？茶還沒好嗎？」
「來了，來了！」褒姒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端起茶快步走了出去，惹得妺喜妲己一陣輕笑。
「先生棋高我不止一籌，跟先生對弈這些日子，弈秋慚愧啊！」坐在我對面的白淨少年滿臉赫然。
「先生請喝茶。」褒姒半跪著，恭敬的遞過手中的杯子。
「我哪敢稱先生二字？」弈秋搖了搖頭，雙手接過了茶，「今日與先生一別，不知何時才可以再見。」
「人生聚散，難有定數。這棋就像人，一起一落之間，全憑本心啊！」我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悠的紅菱上。
妲己雙手撐在我胸前，好不容易分開了，滿臉通紅，酥胸極速的起伏著：「爺，你把人的魂都要吸出來了！」
「是嗎？那我看看你的魂還在不在？」我調笑著，手就朝妲己的胸上摸去。
妲己一下掙開我的另一隻手，跳遠了開去：「爺，真的不行，你就……先熬熬吧！」
看著妲己忙不迭的走了，我咧著嘴笑著，高高的喊了一聲：「妺喜，褒姒，快來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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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今天那丫頭怎麼沒來玩？」躺在樹下，我有些奇怪的問妺喜。不遠處妲己和褒姒正在比試著輕功，不停穿梭的兩人就像蝴蝶一樣。
弈秋走了半年了，少了一個下棋的對手，剛開始我還真有點不習慣。妺喜雖然會陪我玩玩，但她興趣實在是不大；而妲己的話，除了練功她就只會練琴了；至於褒姒，她則說自己太笨，根本就不同我下。
弈秋的妹妹素素這半年來也跟我們混得極熟了，幾乎天天會上山來找妺喜她們玩。這丫頭天真活潑，幾乎對什麼都有興趣，有時也會找我學琴，學棋，更有時會逼著我陪她練武。對於她，我倒是無可奈何，就像寵著一個妹妹一樣。儘管這樣，素素卻從沒有在山上住過一晚，她是絕對堅持要下山去睡的，她留戀那個家，就像小貓小狗留戀自己的窩一樣。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令我煩心的傢伙，那自然就是越國的大夫范蠡了！他總會隔個兩三天上山來找我，美其名曰是聊天，實際上無限的騷擾我的生活。為此，我不得不佩服他。
「爺，你還說把她當妹妹，她都有三天沒來了，你現在才發覺啊！」妺喜抿著嘴，笑著我。
「嗨，我這不是在想那個范蠡已經隔了五天了，他倒是沒來煩我了。想完了他就該想我那小妹妹了！」我半瞇著眼，將頭在妺喜的腿上移了一個更舒服的位置。
妺喜撲哧一笑，輕輕捋著我的頭髮：「你當她是小妹妹，人家可沒把自己當小妹妹看啊！」
「嘿呦！十四歲多還沒滿十五歲，就想不當小妹妹了？滿了十八才不叫小妹妹！」我睜眼一笑，反手摸上了妺喜的大腿，「女孩十八，才叫一朵花！」
「就爺說的有理。」妺喜粉臉漸漸透出一絲暈紅，輕輕按著我的手，「她要不是心裡掛著事，怎麼會老往山上跑？」
「再說，兩個月前她就滿了十五了！」妺喜說著，眼光投到了妲己和褒姒身上，「爺當時不是送給她一件東西了嗎？」
妺喜這一說，我倒是記起來了。當時我是送了一顆紅玉給素素，那紅玉是我和妺喜在一起的時候從興安嶺挖到的，色澤清晰，沒有雜質。原本是送給了妺喜，可後來妺喜又給了我，讓我作為素素的生日禮物送給她。
「還好，只是送一些小玩意，若是要我送你，那我可捨不得。」
「三郎……」聽著我懶洋洋的話，妺喜的雙手摟住了我的下巴，將身子俯了下來，用她的臉柔柔的摩擦著我的臉。
感受著妺喜肌膚的細膩，我的心裡滿是柔情湧動，輕輕的用舌頭畫著妺喜唇瓣的形狀，模糊的呢喃著：「若是有人搶了你走的話，我會把她千刀萬剮的！」
「爺，我們去瞧瞧素素怎麼樣？」隔了好一會，妺喜抬起了頭，稍稍側過頭，可那一瞬間，我仍看見她眼裡亮晶晶的水光。
「好啊，我這個自認的哥哥還沒瞧過這妹妹住的地方啦！」我裝做無事的翻身起來，「妲己，褒姒，我們下山看素素去！」
「真的？爺可真是難有這樣的閒情。」妲己有些驚喜的停了下來，接著整個人就像一隻綵鳳一樣飛了過來。
褒姒卻緩緩走了過來，對我嫣然一笑。
「褒姒，怎麼了？」我看褒姒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擔心的問了一句。
「沒，沒什麼，就不小心扭了一下腳。」褒姒赫然說道，眼睛移到了我胸口。
「小丫頭，想什麼呢？」我走過去，捧過褒姒的臉，仔細的看著，「怎麼扭到的？下次小心些。」
不知褒姒想到了什麼，竟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紅著臉垂下了眼簾。
看到我投過來詢問的眼神，妲己輕笑著：「爺，你就別問了。」
是嗎？我滿頭的霧水，索性拉過褒姒的手：「來，爺背你！」
「啊？」褒姒嚇了一跳，連忙跳開兩步。可這一下似乎觸到了她的傷處，她的腳一軟，身子一歪，幾乎就要摔了下去。
「還怕爺吃了你麼？」我急著跟了兩步，摟住了褒姒。
不等褒姒反應過來，我將她的雙手朝我頸上一搭，反身就把她背在了背上。此時褒姒只有嚶嚀一聲，將頭埋在了我背上，根本不敢看妺喜和妲己的眼神。
「嘻嘻，三妹今天可是享受了！」妲己朝我做了個鬼臉，率先朝外走去。
妺喜則是一臉的柔情看著我，背著褒姒，我此時也與妺喜一樣心有期期然。是啊！我和妺喜一樣，想到了當時我背著妺喜的情形，那時間，就像是在昨天啊！
「爺，小心點，這路上有很多碎石。」一邊走著，妺喜伴在我身邊細聲提醒著。
褒姒雖然長了不少，但還是比較輕的。走了一段，她的心情似乎也放鬆了不少，埋著的頭抬了起來，輕輕在我耳邊道：「爺，放我下來吧！我已經沒事了。」
「怎麼？不想讓爺享受軟玉在背的福啊！」我調笑著，卻沒有聽褒姒的將她放下來。
「這溪水還真是清澈啊！」站在紵蘿山腳下，我看著一道蜿蜒的溪水，其水清清，溪底的水草將溪水映得碧油油的。溪水中偶爾竄過的魚，蕩起了一道道水紋。
「這詩情畫意好久沒有看到了！」一時間，我沉迷在這浙越之地獨有的風景中，就連背上的褒姒和身邊的妺喜也迷醉了。
『爺，你怎麼還不過來，再走不遠就到素素家了！「妲己站在不遠處，朝我不停的揮著手。
已被妲己驚醒的我也沒有了再欣賞美景的心情，我淡淡苦笑著，朝妲己追了上去。
「瞧，素素就在那裡。」妲己也像妺喜一樣伴在在我身側走著，不時送過來一個淺淺的笑容，看到前面一個坐在溪邊的身影，她歡喜的叫了一聲。
「是嗎？」我奇怪的看了妲己一眼。前面不遠的身影，穿著一件淡白的麻紗衣，如雲的秀髮和碧綠的溪水相映成輝，身段苗條，一雙潔白的素手正在溪水中撥弄著。
這樣子的素素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好像已經多了一點女人的味道。
看到我的樣子，妲己抿嘴一笑，朝素素喊道：「素素，你看誰來了？」
扭過頭來的素素臉上帶著一絲驚訝，看到妺喜妲己之後，這驚訝的神情便被喜悅代替了，可她的眼神一溜到我身上，滿臉的笑立刻僵住了。
「怎麼，不喜歡我這個干大哥下山來看你？」我淡淡一笑，發覺素素看我的眼神隱隱流露出擔憂，不安和……害怕，我心中微微一怔：難道這小丫頭不喜歡我到她家裡去？
「不，只是沒有想到。」素素垂下頭，潔白的手指隨著抽離水面帶出了一串水珠。
「你啊，都三天沒來玩了，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尤其是我們的爺……」妲己銀鈴般笑著，兩步並做一步，摟著素素的肩膀。
素素勉強的笑了笑，仍低著頭道：「這幾天我突然有些事情脫不開身，所以沒有上山……」
看素素的樣子的確是掛著不輕的心事，我柔聲道：「怎麼了？是為了哥哥擔心嗎？」
「也許是弈秋先生有消息了。」妺喜溫柔的一笑，拍拍褒姒，示意她從我背上下來。
「素素，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告訴我們，我們幫你報仇！」褒姒邊說著邊從我背上滑了下來。
我聽了一笑，想不到褒姒居然也會開起玩笑來了。「別逗那小丫頭了，你們沒看到她都快窘死了！」看到素素越來越不自然的臉色，我忙開解起來，也許素素真的不願意我到她家裡去。不過既然已經來了，那再怎麼也要厚著一次臉皮了。
「哎呀，你這小姑娘，平常都藏不住心事的，現在有事不想告訴姐姐們了嗎？」妲己嘟起了嘴，佯怒道。
素素囁嚅著，抬眼偷偷瞧了瞧妲己，卻什麼也沒說。
「就你會鬧人！」妺喜嗔怪的白了妲己一眼，走上前拉住素素的手：「走，帶你乾哥哥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說到乾哥哥三個字，妺喜朝我嫵媚的一笑，而素素卻像是受了驚嚇般飛快的瞟了我一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小丫頭對我如此態度起來？疑惑吹散不去的纏繞在我心頭，這半年來我和素素可不是這樣啊！由最開始的跟我說話說得少到前些日子，尤其是她過生日那段時間，她可是比誰都喜歡粘著我，總是纏著我問這問那，若不是我不喜歡強迫人，只怕她也會睡在山上了！
「好……」素素低著頭，手飛快的在溪中一撈，將一件東西放到了青石旁的一個竹籃子裡，她的動作快得讓我來不及看清，但在她身邊的妺喜和妲己卻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情。
聽到素素的這個「好」字極其艱難的從喉嚨裡傳了出來，我的脾性再好也忍不住沉下臉來。褒姒在一旁將我牢牢挽住，聲音輕得只有我才聽得見：「爺，素素從來沒有這樣過，可能是真有事情不好說吧！」
看著我和素素落開了一段距離，褒姒才放開了點嗓子，柔柔道：「爺，我還真怕你反臉就走吶！那樣素素可會傷心死的！」
看著我不解的望著她，褒姒抿唇一笑，推著我的胳膊走著：「不知道爺是怎麼想的，我看素素對你可不是兄妹那樣啊！」
褒姒這樣說，妺喜的話裡也隱約有這樣的意思，難道素素這小妮子真是這樣想的？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愛嗎？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敢再妄自揣測下去。如果她真的喜歡上我了，願意跟著我，那我還有什麼想法？自然是收下她了！雖然她在我心裡還是個未成年少女，但妺喜她們跟著我的時候好像也只有十五六歲啊！
「素素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問得最多的就是爺的事，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吶；喜歡吃什麼吶；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吶；喜歡……」眼光悠悠，褒姒嘴角一直含著笑說著，似乎像是在訴說自己的感情一樣。可妲己一聲清脆的呼喊讓她的話停了下來。
「你和爺說什麼體己話吶？」妲己促狹的擠擠眼，笑著看著褒姒漸漸上紅的臉。
「這小院子不錯嘛！」我逕自走了進去，四處打量起來。靠屋的一側，竹架子上晾著一件麻紗布衣，似乎這就是素素家唯一的裝飾了。
「你這做主人的不請客人進去嗎？」我笑著看看此時站在妺喜身後的素素。
「素素，你回來了！」房門一下打開了，隨著聲音從屋裡走出一個人來。
范蠡！！
我一下驚呆了。范蠡怎麼會在素素的家裡，瞬時，我驚訝的眼神投向了素素。
妺喜她們也愣然看著走出來的范蠡，雖然范蠡臉上堆著爽朗的笑容，可她們的眼神沒多做一點停留，同我一樣，把驚訝的眼神投到了素素臉上。
對著我們這麼多的眼神，素素有些卑怯的避開了，可馬上她又抬起了頭，眨也不眨的與我對視著。
那眼中閃著堅定的神采，緩緩的，她的眼光移到了范蠡那滿是笑的臉上。
那晾的……是范蠡的衣服！那籃子裡放的……是范蠡的衣服！
這一切都不用問了，我就是再蠢也明白了！深吸著氣，我緩緩閉上了眼睛，對於妺喜她們投過來擔憂的眼神我心裡明白，可我必須要冷靜下來，讓自己理清頭緒。
「素素，我答應過你哥哥照顧你，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感覺只有幾秒，我睜開眼望著素素。
素素沉默片刻，又把頭低了下去，卻沒有回答。
「素素……」妺喜握住了素素的肩頭，聲音裡透露出一絲焦急。
「還是我來說吧！」范蠡朝我走了兩步，斂去笑容，正眼看著我。
我斜著眼打量著范蠡，良久才道：「你跟我來！」
對於我做的這個決定，只有范蠡似乎是認為理所當然樣，其他人都一臉的疑惑，素素更是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
「爺，我也跟你去吧！」猶豫了一下，妺喜開了口。
「不用了。」看到素素的眼神，我心中一緊，惟有淡然道，轉身朝院外走去。
「先生，我是真心喜歡素素的！」站在溪邊，這裡離素素家也不算太遠，但我們的談話她們是聽不到的，在兩個人都沉默了良久，范蠡終於開口先說了。
「好像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你去做，不是嗎？」背對著他，我冷冷道。
范蠡明顯一怔，隔了良久才又道：「先生認為更重要的事又是什麼呢？」
范蠡上山的時候，我絕少讓女人和他說話，而他也非常知趣。對於素素，我想他應該是碰見過幾次吧，可當時他的心神全放在我心上，應該對素素的印象不深，但現在……
「也許你是喜歡素素，但我不相信你！」沒有猶疑，我索性說得不堪點。
「先生如果這樣想的話，我看我們是不可能說下去了！」范蠡輕微的搖著頭，很平淡的說道。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跟你下山嗎？但現在看來你的心並不在我身上，也許這幾天你能堅持的話，我很有可能被你的誠意打動。」
「如果……先生能跟我下山的話，我可以放棄素素！」延緩著語氣，范蠡沉聲說了出來。
我猛然轉身，直盯盯的看著范蠡。說出了這樣的話，在他眼裡根本看不出任何不捨和不安，彷彿這樣做是天經地義的事。
「哼哼哼！」我冷笑著，不屑的看著范蠡，「你是在利用素素！」
「不，我是喜歡她。」范蠡沒有絲毫慚愧，「若是為了畢生的事，我可以放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何況喜歡的人！」
「大家都是聰明人，你又何必再遮三掩四。」看著范蠡依然堂而皇之的說出這段話，我的心一陣抽痛，為素素感到萬分不值。
「你是在利用素素，你利用素素來逼我下山！素素雖然不是我的女人，但卻跟我關係密切，在她身上下手是不是更有把握？」
「素素年輕，單純，沒有經歷過感情，所以你利用這一點來對付素素。這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是希望我能看在素素的份上下山幫你們吧！」
范蠡沉默著，原本高昂的頭也緩緩低了下去。
被我說中了嗎？我突然悲哀起來，不僅為素素，也為范蠡，更為我自己！
「是的，我是在利用素素，但我也是真的喜歡上她了！」悲切的語調根本不像那個平時侃侃而談，意氣風發的范蠡，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失意的小男孩！
「吳國富強，根本不是你們越國可以在短時間內滅掉的！」我終於忍不住運用起歷史來，「三年五載就想滅掉吳國，殺死夫差，這是根本不可能的，時間也許會更長，八年，或者十年……」
范蠡面色狂喜，跑到我側面，當即就跪下了：「還請先生教我！」
看著范蠡的頭頂，我思潮起伏。若是現在我手中有一把劍，我肯定是會毫不猶豫的砍下去！那樣不會讓素素受到傷害，也不會讓西施去陪伴夫差。
我真的是個很自私的人。為了妺喜，我同意妹苑代替妺喜；為了妲己，我可以鼓動紂殺了帝辛；為了妺喜和妲己，我可以同意讓素吉成為褒姒！但現在，我絕對不同意讓范蠡帶走素素，儘管我現在對她只是兄妹之情；我也絕對不會告訴范蠡，利用西施來對吳國進行美人計！
「我不會讓素素跟著你的，也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壓抑著心頭的衝動，我轉身就走。
「如果真的不能請到先生出山的話……」范蠡挺直了身板，站了起來，「那我就只好殺了先生了！」
「殺我？」我驚訝的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范蠡，「你難道會蠢得在素素面前殺了我？」
「先生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是容易對付的，除了先生……」說著，范蠡緩緩從袖口掏出一把匕首，眼中散發著決絕的光彩，「現在就只有先生你一個人，這不是一個殺你的最好機會嗎？」
我大駭之下退了兩步，冷哼道：「想殺我，沒那麼容易！」說著，就轉身狂奔起來。
「先生，你又何必讓我倆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伴隨著范蠡的呼吸聲，我只覺後背一涼，顯然范蠡的匕首已經劃了上來。
不知道下一刻范蠡手中的匕首是否會穿過我的背心。冷汗湧了出來，我大聲喊道：「妺喜——！」
一直注視著我和范蠡的妺喜等人正奇怪著，聽到我的喊聲，妺喜想也沒想，飛奔起來，臉上的神情焦慮無比。
「爺！小心！」看到了范蠡手中的匕首，妺喜大駭，恨不得此刻就擋在我身後。
褒姒的輕功最好，她雖然比妺喜起步要晚上一點，此刻卻趕在了前面，隔著不遠，我都能看見她的臉上掛著淚水，眼中閃著怒火。
「啊！」褒姒擋在了我身後，壓抑的叫了一聲，接著就聽見「叮」的一聲，范蠡手上的匕首被彈飛了。
「褒姒！」我急忙停下腳步，回身抱住了她，「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妺喜也停下身形，護在我的身邊，警惕的看著范蠡。至於妲己，她是最後趕到的，但她的脾氣顯然沒有妺喜那麼好，一抖手，從腰間抽出了軟劍，「唰」地朝范蠡刺去，口中還道：「你居然想殺爺？還傷了我三妹！」
匕首被彈飛的瞬間，范蠡就愣在了當場，但妲己的話還是將他驚醒了，急切中看不清劍的來勢，只有堪堪一偏頭。
幾縷頭髮隨著劍鋒斷裂，妲己還待再刺，素素卻已經跑到，腳下一軟，整個人就撲到了范蠡身上，伴著淚水哀求道：「姐姐，不要殺他！」
看到素素這個樣子，妲己的劍就再也刺不下去了，劍尖微垂，一撇頭道：「素素，快點讓開，這人要殺爺，根本不是什麼好人！」
「不，他是好人。他告訴過素素，如何讓越國強大，如何讓越國人雪恥。素素很敬佩他，素素也是越國人，素素的父母是被吳國人殺掉的，素素也想報仇！」素素大聲說著，淚水隨著她的話不住的往下淌著。
「那……他為什麼要殺爺？」妺喜看著素素，她的眼中也泛起了淚光。
「先生不准我喜歡素素，也不准我帶素素走。」范蠡苦笑著，輕輕摟住了素素的肩膀。
「什麼？」聽了范蠡的話，不僅妲己褒姒驚訝的看著我，就連妺喜也有一絲的迷惑，不解的望了我一眼。
「這是真的麼？」素素用滿是淚花的眼睛看著我，似乎要一下子把我看穿。
若是范蠡此時不玩卑鄙的招數那倒是讓我驚奇了！我在心裡冷笑著，淡淡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范蠡看著我的眼神瞬間閃過了一絲驚奇，接著便陰沉起來。
「我替你哥哥照看你，所以我不同意你跟范蠡在一起。」我抬起了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冷冷的說道。
「不，你不是我哥哥，你不能管我，我也不要你管！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做！」素素嘶吼著，手在脖子上奮力拉扯著，塗滿淚水的臉早已模糊一片。
「還給你，我不要你的東西！」素素一揚手，那原本被我當做生日禮物的紅玉被她高高拋起，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後，沒入了浣紗溪。
「素素，你……？」妺喜妲己褒姒驚訝的看著素素，眼光還隨著紅玉落在浣紗溪上。
「我的哥哥要讓我敬佩才行。聽過范大哥的話，我才覺得是個越國人就要為越國做點什麼，范大哥跟我說過先生的事，我還想能不能勸先生下山，現在看來……好像不用了！」素素苦澀的說著，望著我的眼神一片冷漠。
聽著素素由原來嬉笑著喊我哥哥的語氣變成現在喊我先生的敬語，我的心頭一片失落，看著她已然冷漠的眼神，我知道我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先生，范蠡走了。」范蠡對我恭敬的施了一禮，平靜的眼神讓我看不透他的想法。
「西施，西施，你到哪裡去？」遠處的一個小娃看到素素蹦跳著問道。
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我久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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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姒，傷口還疼嗎？」我握著褒姒的手腕，上面留了一道指長的疤痕。那是褒姒為了替我擋下范蠡的匕首時留下的。
「爺，早不疼了。」褒姒微微一笑。看著她的笑容，我也是一笑，這個問題好像我已經問了三年了。
「爺看到你手上的傷疤時就會想，如果當時匕首刺上了我的話，我會怎麼樣？」我撫摸著褒姒的皓腕，淡淡的道。其實這條傷疤早已經印刻在我心上了。
「爺，別說傻話……」褒姒急了，抽出手，輕輕捂在我嘴上。
見到我溫柔明亮的眼睛，褒姒微微一羞，就想把手拿下來。我用手按住了，緩緩的用唇摩挲著褒姒的掌紋：「以後不論是你還是妺喜妲己，都不要做這樣的傻事了，若是你們萬一有了什麼傷害，爺真的會痛不欲生的。」
「爺，其實你不怪我們我們就很滿足了。」褒姒細細的說道，另一隻手輕柔的撫上了我的臉頰。
「呃？為什麼怪你們？」我有些驚訝，不解的看著褒姒。
「當時爺沒有辯解，任由那范蠡亂說，我們居然也相信了。你說我們該罰嗎？」褒姒歎了口氣，聽她的語氣，不僅她，妺喜和妲己都頗為自責。不過她們從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今天褒姒倒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說起。
「呵呵，是嗎？」我一笑，鬆開了褒姒的手，反而將她摟在了身前，「那你說爺該怎麼罰你？」
「哎呀，爺，我是說真的。」褒姒急了，在我懷裡不依的扭著身子，「我們都跟爺這麼久了，卻對爺一點信心都沒有，你說我們該罰不該罰？這三年來，我瞧見大姐暗地裡流了好幾次眼淚吶！」
「那你和妲己呢？有沒有流眼淚？」我聽得心中一緊，但面上仍是調笑著。
「二姐沒有流，她倒是認為素素不跟著爺，而跟著那個范蠡是她的錯誤。她只恨當時她的功夫還不到家，沒有替爺殺了那范蠡，二姐現在是拚死拚活的練著吶！」
「那你呢？」我見褒姒沒有說自己，又笑著問了一句。
「我，我也流了幾次。不過我想，就是為爺丟了性命我也願意……」褒姒紅著臉，緩緩低下了頭。
原來，這幾年這幾個丫頭還藏了這麼深的心事。我不由有點惱怒起來，在褒姒翹『臀』上重重拍了一掌，沉著聲道：「不准提死，爺還沒死，你也不準死！」
「是，爺！」不想褒姒居然笑著流出了眼淚。
「那……爺，我們去把那紅玉找回來怎麼樣？」
「找紅玉幹什麼？」看著褒姒哀求的眼神，我的嘴角揚了起來，「要找就把人找回來！」
「真的？！」褒姒的眼中一下射出奪目的光彩，突然綻放的笑容幾乎把我淹沒，「爺，你沒騙我們吧？」
「騙你們？」我奇怪的看著褒姒，這裡只有她一個人，何來她們之說？不過，馬上我就看到了妺喜和妲己。
兩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晶瑩的淚珠，又驚又喜的看著我，扭捏的朝我走來。
我大張雙臂把妺喜和妲己也擁進了懷裡，四個人緊緊擠在了一堆。
「好啊！你們居然合起來整治爺，真是該罰！你們每個人都在心裡埋著小小的心事，不讓爺知道，那更是該罰！」
「爺，你罰吧！怎麼罰都可以！」妺喜呢喃著，淚水沾濕了我的肩膀。
「爺，你可不能在床上罰我！」妲己抬起頭，臉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偏偏臉色又正經無比，立刻讓我忍俊不住。
不能在床上罰？看著這亦嬌亦媚的美人兒，我還真是犯了難。
「爺，要是能讓范蠡說真話的話，那素素就可以跟我們回來了！」停止了撒嬌廝磨，妺喜不好意思的背轉著身，擦著眼淚。
「是啊，我們都合計過了，范蠡肯定是欺騙素素的。他的目的不外乎是想讓爺下山幫他幫越國。」妲己也離開了我的懷抱，氣呼呼的說道。
「站在他的立場上來看，他這樣的做法並沒有錯。」我淡淡一笑。
似乎認為我在開玩笑，妺喜三女都嗔怪的白了我一眼。
「就算他是真的喜歡素素，但為了越國的話，我想他是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把素素獻出去！只要有這個可能他就會做！」
范蠡不是蠢人，他一定會想到利用美人計來達到削弱吳國的目的的。不論他是自願還是被逼妥協，素素在范蠡身邊是絕對不會幸福的。
「所以啊，我們一定要讓范蠡對著素素說真話，讓素素看清范蠡的醜惡面目！」
聽到妲己這樣說，我不禁笑了。說真話？嚴刑拷打對范蠡並沒有多大用處，光看他能陪著越王勾賤在吳國做三年人質就知道了。若是我手上有錄音機就好了，范蠡見到我肯定能吐露真言的！可惜，這錄音機是可想而不可得啊！
「這兒的月色還真美啊！」瑩白的月光打在妲己臉上，泛起柔和的光澤，此時的她正滿面柔情，渾不像我們是來會稷找素素的。
「小心點，二妹，你還真不怕被人看見啊！」妺喜說著，將妲己拉進了樹林。
本來我只想帶妺喜下山的，可妲己卻是吵著一定要跟來，說是一定要看看自己的功夫怎麼樣了。雖然褒姒沒有說，但帶了妲己的話，褒姒我也就不願意讓她一個人留在紵蘿山了。這樣一來，為了找回素素，三姐妹都跟著我來了。
「褒姒，你輕功最好，你先去看看范蠡到底住在哪一間房。」想了想，我對褒姒道。
來到這裡其實也有幾天了，別說西施這個名字，就是素素她本來的名字也沒有人聽說過。
范蠡難道沒有把素素帶在身邊嗎？應該不可能啊，在范蠡把西施送給夫差之前，他會捨得讓西施一個人待著嗎？那就更別說會讓別人來照顧素素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褒姒裹著一陣香風回來了。
「找到了嗎？」妲己最先開口，她可是等不及要狠狠痛打范蠡一頓了。
「二妹，你急什麼，就算現在知道了范蠡在哪裡，也要想到辦法讓他說實話給素素聽啊！」妺喜抿嘴一笑，拉了拉性急的妲己。
「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搶了素素就走，那范蠡不來阻擋最好，若是敢上前一步，我就……」說著，妲己一抖手，將盤在腰間的軟劍擎了出來。
「二妹，你這是幫爺還是害爺啊！」妺喜實在忍不住了，「怎麼你一練了武，這原來的聰明勁都到哪裡去了？」
「二姐，你若就這樣把素素搶了出來，還殺了范蠡的話，素素不恨死爺才怪。哪裡會乖乖的跟我們回去？」
聽到褒姒都這樣說了，妲己不由轉首看著我：「爺，你有什麼辦法嗎？」
「這個，我們先進去看看吧！」我也想不出什麼法子，只好先硬著頭皮，走一步是一步了。難道想不出法子，我和妺喜她們就扭頭回去嗎？
「素素，你不喝一杯嗎？」背對著竹窗，范蠡端著一個牛角杯，一身雪白的紗袍沒有一絲雜質，只是他的背隱隱有些駝了。
幸好范蠡住的地方有個小院子，院子裡還種著不少枝葉茂盛的樹。於是我和妺喜她們就躲在樹後，遠遠的看著，而范蠡的話也清晰的傳到了我們耳朵裡。
「不了，我還是不喝了，今天我頭有點疼。你也少喝點吧！」隨著這如百靈的清脆嗓音，一個淡綠的身影映在了我的眼底。
三年不見，素素出落得更加美麗了。昔日那紵蘿山下浣紗溪畔的浣紗少女已不見了，那被稱為西施的輕靈少女已經隨著三年的歲月消逝了，取代的是一位美艷成熟的女人！此時她的美麗已經是奪人心魄了，饒是我也有那麼一瞬間的震驚。
「素素真是變得太漂亮了，連我都覺得自己好像丑了不少一樣。」看著素素展露出來的小半邊臉，妲己睜大了雙眼，低低的說道。
何止她，我看妺喜和褒姒也一樣在心裡自卑著呢！
「素素，你真的不陪范大哥了，我保證不會發生上次的事情了！」范蠡舉著酒杯，站了起來，「你還在怪我嗎？」
「哎！」素素輕聲歎息著，聲音低柔了許多，「我沒有怪范大哥，也許當時是素素不好吧！」
范蠡一仰頭，將酒喝了下去，接著又倒了一杯：「素素，這三年來我總是在想，也許我當時不帶你來就好了，那樣的話，你會過得更快樂。」
「范大哥，你這是說什麼話？我知道你要為越國籌謀，沒有什麼時間來看我，可我這幾年還是過得很快樂。你讓我學了歌舞，我很是高興；你讓我學詩書，我也很願意。」素素淡淡的說道，人倚在了窗前。
范蠡望著素素，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著，良久才歎息著道：「可我總覺得素素你並不開心，在這裡也並不快樂。」
素素沒有出聲，可她的身子卻顫抖了一下。
「素素，你是在想著先生嗎？」范蠡輕聲說道，話一說完就猛然又將酒喝光了。
「沒有。」素素很簡短的吐出兩個字，原本下垂的雙手緊緊抱住了自己的雙肩。
「你騙不了我的！」范蠡痛苦的閉上眼，手一鬆，杯子掉到了地上。
「原本我以為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可以在一起……唉！」范蠡如哭般的笑著，「結果，你心裡還是喜歡先生，而且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素素依舊沒有出聲，可她的淚水卻從盈滿的眼眶裡掉落下來，就像一顆顆珍珠敲打著。
「早知道，我該三年前就答應娶了你的，現在……現在一切都晚了！」范蠡仰天大笑著，那笑聲裡充滿了憤慨和不平。
他一抬手，將酒壺提了起來，對著嘴就灌了下去。
「范大哥，你幹什麼？不要再喝了！」素素急忙伸手去奪范蠡手上的壺，但她的力氣又怎麼比得上范蠡？
「讓開！」范蠡一推手，就把素素推離了自己身邊，「你知不知道，我提出來陷害吳國的計策，現在落在我身上了，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啊！」
素素低聲驚呼著，直到後背撞上了門牆才停了下來，她的神色沒有一點怨尤，反倒是滿臉擔心的看著范蠡。
「素素，你知不知道，你要去陪伴夫差那個賤狗了！而且還是我親自把你獻給他。」范蠡狂笑著，一口氣將酒壺裡的酒喝了個精光。
「素素，你真是漂亮啊！你比先生的那幾個女人都要漂亮。若不是當時要求著先生下山，我早讓人把那幾個女人抓來送給夫差那，那……個賤狗了！」范蠡嘿嘿笑著，搖晃著身子，朝素素走去。
怎麼會就喝醉了？我有些驚訝，眼光不自禁看了看褒姒。褒姒微微一笑，低聲道：「爺，你忘了曾給過我藥讓周幽喝的事嗎？」
「可那是讓人睡覺的藥啊！」
褒姒嘻嘻一笑，道：「我和大姐有時閒著無事，就去採藥，偶爾發現了現在給范蠡喝的那種藥。」
看到這小丫頭還要賣關子，我不禁有些焦急起來，一把將她摟了過來，狠狠揉著她道：「還不快跟爺老老實實的招出來。」
褒姒將頭埋在我胸前，咯咯低笑著：「爺也恁心急了，這草叫『醉仙草』，將它曬乾碾成粉，就是放在水裡也能讓人醉個半死。我剛才恰巧看到范蠡喊人給他拿酒來，我就給他放了一點……」
雖然只放了一點，可是卻是放在酒裡面，那范蠡還不醉得七葷八素？
「素素，其實你跟我來是想看先生是不是真的在乎你對嗎？」范蠡抓著素素的肩膀，幾乎全身搖晃的看著素素。
素素側低著頭，緊緊閉著眼睛，整個臉上都是痛苦和悲切。
「他有什麼好，他身邊已經有了那幾個女人，他是不會在乎你的。」范蠡咬著牙道，已經迷糊的神智更讓他分不清狀況。
「本來我是想用你來迫先生下山，可惜啊！」范蠡又嘿嘿笑了兩聲，「沒想到過了這麼幾年，你居然變得這麼漂亮，早知道我就早早來看你了。」
「你前些日子為什麼拒絕我？」范蠡突然提高了聲音，雙手一用力，把素素朝懷裡帶去。
「不要！」素素驚呼著，被范蠡突然而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怎麼？」范蠡瞪大了雙眼，一把將素素推dao在地上，語氣不善的道，「你寧願被夫差那賤狗糟蹋也不願意給我？」說著，他一俯身，竟伸手將素素的衣服扯爛了一塊。
「妲己，把劍給我。」我虎著臉，沉聲道，眼睛惡狠狠的盯著范蠡。
妲己一嘟嘴，似乎想說什麼卻沒有說，接著將劍遞了過來。
「如果……你真的想，我……願意給你……！」
素素的話讓我的身子猛然一震，人就像被石化了般僵在當場。
「我願意給你！」
我苦笑著，素素都願意了，我拿著劍去砍范蠡算是怎麼一回事？也許素素喜歡我，可那是在三年前了。現在我能說這句話嗎？
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說「我願意」的時候，她的心裡還會有別的男人嗎？
我這真是何苦來哉！
也許從素素毫不猶豫的丟掉那塊紅玉的時候，她就對我沒有喜歡的感情了吧！就算是想我，那也應該是恨我啊！
「爺……！」妺喜她們三人都著急的齊聲低呼著，似乎在怪我怎麼還不進去救人。
「素素，你真的……願意？」范蠡大著舌頭，不住的眨著眼睛看著身下的女人，「你不會是心裡在想著先生那個……混蛋吧！」
他的話剛說完，人就撲通一聲，倒在了素素身側。
素素就這樣任由自己躺在地上，緊閉著雙眼，淚水不住的在臉上流淌。漸漸的，她的抽泣聲壓抑不住的響了起來，慢慢的由小到大。
那淒厲的哭泣聲讓妺喜她們的眼圈都紅了起來，褒姒更是陪著掉下了眼淚。她們的眼睛都看著我，都示意我現在進去把素素帶出來。
「你們去吧！」我低著頭，將劍交到了妲己手上，「把素素敲暈了帶走吧！我想她並不想現在看見我。」
雖然把素素帶了回來，我卻沒有一絲高興的意思。我沒有去見素素，只是讓妺喜她們幾個陪著。在我面前，妺喜和褒姒都鮮少提及素素，就連素來膽大的妲己在看到我不郁的神色後，也是俏皮的一吐舌頭，轉身走了。
對於范蠡酒醒後找不到素素會怎麼樣，我根本不關心。甚至范蠡會不會派兵來圍剿紵蘿山，我也不放在心上，他若不怕我投向吳國就來吧！
「妺喜，我到山下走走。」離開樹蔭，我隨口打了一聲招呼。
「爺，你不擔心……」聞聲趕出來的妺喜卻只能看到我的背影，她想了一想，轉身對屋裡道：「三妹，我去跟著爺，你來做飯吧！」
「誒！」褒姒在裡屋應著，「好像素素也去山下了！」
「是嗎？」妺喜一臉疑惑，急忙掠身朝山下去。
紵蘿山還是紵蘿山，依然那麼青郁蔥蔥；浣紗溪也還是那浣紗溪，依然是那麼碧綠透徹；可人，卻變了！
「真是物是人非啊！」我搖著頭，低聲吟道。
也許該和妺喜她們離開紵蘿山了。我信步走著，眼光在浣紗溪中流離著，看著那一條條小魚快活的擺著尾，張著嘴鼓出一個一個小氣泡。
一陣嘩啦的水聲將我驚動了，我愕然朝前看去。
正對著夕陽，一身素白的素素正站在齊膝深的溪水中，彎著腰，一雙手在浣紗溪裡不停的撈動著。
我的眼前一陣暈眩，不知是太陽光照的還是被素素的美麗刺的。
溪水將素素身上都弄濕了，可她渾不在意，雙手仍在溪水中撥弄著。似乎是腳下踩到了石頭怎麼的，素素的身子一歪，幾乎摔倒在水中。
「這個傻丫頭，在幹嘛？水有這麼好玩嗎？」我心中暗罵著，腳下卻走了幾步。
「怎麼會，怎麼……」素素又撥弄了一陣，突然嗚咽起來，整個人就怔怔的站在水中央。
聽著素素的哭聲，我的心裡居然也酸了起來。沒有再理會什麼其他的，我逕自走上前，緩緩步入了溪水中。
「傻丫頭，在哭什麼呢？」站在素素背後，我低低的問道。
「不見了，找不到了。」素素轉過身來，滿臉的淚花，整個眼睛紅通通的看著我，「我找不到了，那紅玉……我找不到了！」
原來這丫頭在溪水裡不住的撥弄是在找我送給她的那塊紅玉啊！
「你瞧，你這樣全身都濕了的話，會生病的。」我輕輕拉起素素的手，「找不到就算了，走，跟我上去，你趕快換一件乾爽的衣服。」
素素搖著頭：「不，我要找，它不見了，我要找到。」
聽著素素反覆的重複著幾乎同樣的話，看著素素哀求的眼神，我心中一驚：難道素素受到太大的打擊，神智有點不清醒了麼？
「素素，你告訴我，你認得我嗎？」我急忙抓住素素的肩膀，不讓她又俯下身去。
「我……」素素遲疑著，看著我的眼神居然有一絲擔心，「你……是我的乾哥哥？」
我重重喘了一口氣，聽素素的語氣，她卻是在怕我不承認她對我的稱呼而已，並不是神智上有了什麼問題。
輕輕的一下落水聲，將我和素素都驚醒了。
素素的眼光落處，卻是滿臉的驚喜，不知她從何而來的力氣，一把掙開了我的手，朝不遠處跑去。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素素大聲呼喊著，那喜悅的神情從心底散發出來，高舉的手上，赫然是我送給她的那塊紅玉。
我一直微笑著看著素素，她能找到紅玉我也替她高興。也許，今天我下山也是想把這紅玉找回來吧！
素素看著我，突然斂去了笑容，怔怔的看著我，嘴唇輕微的顫抖著。
還需要說什麼嗎？都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了！我真的都明白了！
我一把將素素摟住了，素素的身子極快的僵硬起來，跟我說話的聲音低得讓我幾乎聽不見：「哥哥……」
「還叫哥哥嗎？」我微微笑著，「先生也不准叫！」
「那……」素素抬著眼，不安的看著我，拿著紅玉的手舉到了我倆的眼前。
「叫爺，叫三郎……」用臉頰貼著紅玉，我的唇輕輕落在了素素的眼皮上。
「爺……」素素低低的叫了一聲，隨即，她的臉上再也看不到哀傷、悲切……只有那濃濃的甜。
眼光瞟處，我看到妺喜正站在不遠處的一顆樹下，滿臉溫柔的看著我和素素，這一刻，我滿心感動。
夕陽映得浣紗溪水碧中透紅，素素靜靜的將臉貼在我胸前，嘴角掛著喜人的笑意，似乎這一刻是她的永久。
西施……我的素素！
看著夕陽，看著溪水，看著我懷裡的素素，我癡了……——
附：
弈秋是歷史上第一個有記載的圍棋高手，也有人把他稱為我們國家圍棋的「鼻祖」。鄒忌子是春秋時期的操琴大家。至於范蠡和文種就不要我多說了吧！西施當然不是弈秋的妹妹，在這裡我只是借一個因頭而已。至於西施的結局，有很多說法，當然我是不會遵守和相信的。^-^！至於我朋友說我其中的感情發展得太突兀，我想了想，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有這種感覺是很可能的，其實我有很多小地方都做了暗示的，··||。戰國時代……敬請期待下一章：柔情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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