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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生離死別

作者:我是木頭

    卻說姚芳跟著那人又不知拐了幾拐,到得一處隱秘所在,那年輕人推開一門,閃身示意姚芳進去。姚芳踏進門檻,後面的門隨即關上。

    姚芳進門便看到對面的床上爬著一人,她慢慢放下心泰走向那人,待看清面孔,便一個箭步衝向前哭道:「師兄!你,你怎麼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說著右手撫摸華承武的背,誰知手指剛碰到他的衣衫,華承武便痛叫一聲,嚇得姚芳急忙縮手,連問道:「師兄,你怎麼了?你怎麼了?」華承武不答話,滿頭大汗地看著她母子倆,歎了口氣說:「連累你們了。」

    姚芳與心泰都泣不成聲,卻都不敢再去碰他,華承武沉聲道:「師妹過來聽好,下面的話不准漏掉半句!」姚芳忙把耳朵貼進,只聽華承武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了幾句。只說得姚芳淚流滿面,不住點頭。

    心泰在一旁一句也沒聽見,姚芳已經全明白了,她依戀地看著華承武,緊緊地握住著他的手不放,不停地吻著。華承武也留下了眼淚,左手努力掏出一張紙遞給姚芳,柔聲道:「芳妹,記得我們一起學藝時的情景嗎?能娶到你是我華承武百世修得之福,你嫁給我卻是誤了你的幸福,這是休書一封,只盼你逃出魔掌,改嫁他人,帶大心泰,從此便忘了我吧!」

    姚芳一把扯過休書,幾下便撕作碎紙,又緊緊握住丈夫的手哭道:「武哥,這麼多年,你,你還不知我嗎?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會獨活麼!」

    華承武激動地說:「芳妹,有你這句話,我死而無憾,可是,你不為心泰想想麼?心兒這麼小,你要讓他做無人憐惜的孤兒嗎?」

    說到兒子,姚芳看向心泰,心下猶豫。華承武努力掙脫被妻子握住的手,順勢一推她道:「走吧!」

    姚芳知道無可挽回,俯身在華承武額角深深一吻,朱唇久久不願離開他的額角,淚水也流到了丈夫的臉上。終於,姚芳的眼睛充滿了堅定,她狠吞淚水,轉身領著兒子出了屋。

    門外的那個年輕人正在等候,見姚芳母子出來,便迎了上去。姚芳不等他開口,便搶先道:「你要的東西我知道在哪兒,我帶你去找。」

    那年輕人大喜急喚手下人吩咐幾句,其中一人道:「少爺,此事不等老爺回來再說嗎?」年輕人一擺手道:「不用,這點小事。」隨即轉身對姚芳道:「請華夫人這就帶路吧,但華公子必須同去。」

    姚芳心想正好,此人該死了。隨即母子倆卻被蒙上了眼,感覺上了車,幾經顛簸之後,下車,眼上的布也被拆下。姚芳見眼前就是華府了心裡忍不住難過,攜心泰的手進了門,後面十幾號人都跟了進去。

    走進花園,姚芳走到一顆松樹前,像是懷舊般的撫摸著,許久,後面的年輕人沉不住氣了,催促道:「夫人還是辦正事要緊!」

    姚芳像是生氣地突然折下一根松枝,隨手擲到旁邊的井裡,隨即又走。後面的人也不在意,跟著她繼續走。

    到得書房外,姚芳道:「就在裡面,誰跟我去拿?」

    那個年輕人轉身吩咐:「你們在外面等著,不許進來!」其他幾人答應一聲。姚芳心想:這人合死。

    進了書房,姚芳道:「那個標記,只有我兒子才辨得出,他必須跟著我。」年輕人點頭同意。

    接下來便是姚芳牽著心泰東摸摸,西碰碰。那個年輕人,老大不耐煩卻也沒辦法,開始在屋當中來回踱步。姚芳瞅準那年輕人的腳落定一處時,伸手探入一堆書中,只見那年輕人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個黑洞,他的身體直墜下去,他大聲叫了句:「不好!」身影便消失了。

    外面的人聞聲闖了進來,卻見書房中央一個大坑,而姚芳母子及那個年輕人都不見了。

    如此,姚芳帶著心泰從密道逃出,時天色已晚,道路難辨,只知道是一路北行。一直走了一夜,直到天亮,也不知道走到了何處,兩人都已是疲憊之極。眼前一條小溪,姚芳拉著兒子到溪邊擦洗。心泰一路之上竟不哭也不鬧,這讓姚芳倍感安慰。

    姚芳問道:「心兒,你知不知道爹是什麼人?」

    「知道,爹是好人。」心泰肯定地回答,接著問道:「娘,到底為什麼爹會變成那樣?」

    姚芳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兒子,再說,便是說了,他也未必懂得。當下也不回答,拉了心泰就要繼續趕路。

    猛見身後站著兩個黑衣蒙面男子,這兩人何時到了身後竟毫不知覺,姚芳暗感不妙,把心泰藏在身後。只見當先一人露出的雙眼直盯著姚芳上下打量,嘿嘿一笑對後面的人道:「你給我看住那小子,待為師先找找樂子。」聽聲音便是那日華府點倒她母子二人的人。說話間那人拔劍刺向姚芳,姚芳知此人厲害,不得已向後躍開,那只拿蒙面人腳下奇快,一下竄到姚芳身側,伸手抓向心泰。姚芳大驚,不及轉身,只覺右肩被人按住。蒙面人單手抓住她肩膀,一下摔了出去,姚芳只覺身體輕飄飄飛起,卻重重摔在草叢裡,心下驚懼此人武功之高,當年她被人稱作「拂雲仙子」,自是因為輕功出眾,而眼前這人輕功竟是比自己強上幾倍。

    待姚芳起身,心泰已被另一個人抓住,而眼前又有一個高手欲毀自己的名節,當下也不顧對手多強,揮拳直上,那蒙面人只是閃避,並不還手,眼中儘是輕薄之色,還不時伸手碰觸姚芳的身體。姚芳見自己十數招都未碰及對方,而對手出手越來越下流,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聽那蒙面人說了句:「該辦正事了吧。」話音未落,手出一掌,打在姚芳肩頭,姚芳霎時間就覺得渾身勁力竟被這一掌打散,再也聚不起來了,同時身體飛起,仰面跌倒在草叢裡。那蒙面人扔掉劍,合身便壓了上去。。。。。。

    心泰在一旁大哭大叫,卻被另一人死死抓住,動彈不得。許久,草叢那邊傳來喘氣聲,心泰只知道母親在被欺負,急得大力掙扎,轉頭照著蒙面人胳臂狠命咬落,那人一半精力放在了那邊的草叢,那邊發出的聲音吸引著他的聽覺,卻冷不防右臂吃痛,心泰趁機掙脫,跑向草叢。那蒙面人氣急,一步趕上,把心泰狠狠踹倒在地,接著挺劍就向他的後心刺落。

    旁邊一聲怒吼:「你做什麼!」蒙面人嚇得到退一步,卻見剛才那人已辦完了事,正在整理衣服。那持劍的忙道:「我。。。我只是嚇他一下而已。那個。。。師父。。。那個女的。。。能不能。。。」

    「怎麼?你也想要?那就快點!」

    那蒙面人沒想到師父竟會答應,立刻眉開眼笑到連聲道謝,隨即獰笑著走向姚芳。這邊黑衣蒙面人束好衣衫,一把提起心泰,見他摔得滿臉是血,不住喘氣。蒙面人奸笑道:「狗雜種,你媽味道不錯啊,嘿嘿,你爹是誰,艷福不淺哪。」

    「阿彌陀佛,放開那孩子!」

    蒙面人正對著心泰說下流話,竟未知覺身後一站了人,心下驚懼之餘身子猛地向前一躥,這才回身。見眼前一灰鬍子和尚,肩上背著一包袱,目光炯炯地望著他。蒙面人上下打量他問道:「不知大師何人?」

    僧人雙手合十道:「施主眼中戾氣太盛,不如與我同回少林,尚可有救。」

    「原來是少林高僧,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勸大師不要多事。」蒙面人說著早已注意到草叢那邊沒了動靜,只怕那弟子已被這和尚制住。

    「何謂井水不犯河水,斬妖除魔原本是我輩之責任。」

    「禿驢!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話音未落,蒙面人陡然發出一掌,直擊僧人的胸口,那僧人見此掌乃由劍招化來,迅捷無比,只得閃身避過,蒙面人腳跟一轉,翻掌又拍,但身體卻露出破綻,僧人只覺迎面一陣勁風,倘若此時去打蒙面人的破綻,必可一擊得手,但這致命一掌定是要挨上了。僧人不願與他性命相搏,急又閃身讓開。

    武學招數講究四分打六分收,倘若一擊不成,還留有後招,誰知這蒙面人竟是招招拚命,十分勁力中竟有九分是攻勢。僧人見此人招數毒辣招招奪命,也不敢等閒視之,手型一變,又加上了兩分勁力,只求能打退強敵。

    果然蒙面人連連退步,只因他使得功夫大半是劍招化來,劍又扔到一旁來不及撿,如何及得少林專修的高深拳法,他見僧人鐵指一伸便要扣住他的手腕,心裡一驚倒退兩步站定,道:「少林大力鷹爪手,領教了。」言畢右手背後一探,竟從衣底抽出一把黑劍,僧人見此劍比普通的略短一點,劍身黝黑。蒙面人手中握劍,便像漲足了精神,挺劍刺向僧人腹部「建裡穴」,這叫一個快!僧人再運八分內力推鷹爪手直上。

    劍鋒掃過僧人的鐵指,其實並沒有碰觸,但僧人只覺手指一涼,已有血流出!僧人大驚,他的這鷹爪手練得手指便如鋼筋鐵指,碰上此劍竟如此不堪一擊,心知此劍必有來頭。

    之後再過招,僧人已不敢與鐵劍硬碰硬了,他內力雖強,去無奈蒙面人劍鋒太利,腳下敏捷異常。僧人心知不是辦法,只得巧招取勝,正就此時,蒙面人也耐不住性子了,叫道:「禿驢,沒時間跟你耗了,送你歸西!」猛地刺出九劍,一氣呵成,連綿有序,招招直取人體要害。僧人見此招變化無窮,當下站定,對著劍影推出一掌,虛無縹緲,漫無目的,不含勁力,也沒什麼變化,而且眼睛居然也慢慢合上。

    蒙面人一驚,心下一猶豫,但劍招還是遞了上去。

    僧人這一掌卻是他師父當年自創出的一掌,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無此招術,而且是集合蜀山少林兩派武功心得才有此一招,講究以不變應萬變。

    蒙面人反應過來時,劍背竟已被僧人三指捏住,當真如鐵鉗嵌住,半分也動不得了。僧人左手猛出一掌擊向蒙面人胸口,倘若他撒劍後撤便可躲開,僧人也就是為了將他逼開。誰知那人右手用力握住劍柄不撒手,胸口就此中掌。僧人沒有料到,手指一送,劍被他抽了回去,但蒙面人也已受傷。

    蒙面人喪氣,心想適才那招果是不凡,如何就制住了這柄利劍,糟,這下任務完不成了,罷了,不能活捉,死的亦行。突然手起一劍,刺向心泰,僧人沒想他受傷後還想進攻,而且是對準了心泰!僧人苦於自己實在不如這個蒙面人敏捷,心泰也離自己很遠,不得已對著心泰發出一陣排山倒海內力,眼看蒙面人的劍已刺入心泰胸口,心泰卻突然橫飛開去,硬生生避開了這一劍。這一停頓,僧人已箭步到了心泰身邊。

    蒙面人知事不成,恨恨地轉身逃走。僧人拭去汗水,今日之戰,實是自己生平所未遇。他低頭見心泰昏迷,忙解開他胸前衣襟檢查傷勢,卻並未流血,只是胸前一塊大玉碎成幾塊,而且「璇機穴」也被勁力封住,僧人感歎那人對個孩子出手也這麼不講情面。

    僧人替心泰解了穴,見姚芳已撿起地上一柄劍,努力對著另一個蒙面人紮了下去,那人已被僧人點了穴,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劍尖刺進自己心窩,哀嚎一聲就此死去。心泰大哭著撲向母親,姚芳對僧人一拜至地,道:「大師的大恩不敢言謝,請教大師法號。」

    「女施主不必多禮,貧僧少林覺玄。」

    「您。。。您便是覺玄師父,您還記得華承武這個人麼?」

    「貧僧次來臨安正為此事,哪想到的城中人皆傳言,說四品都尉華承武等人謀反,已株連九族。。。。」

    姚芳哭道:「我夫精忠為國,天地可表!大師你相信他是反臣嗎?」

    覺玄搖頭歎氣道:「華施主為人我豈有不知,這莫須有的罪名連市井之徒也騙不了。華夫人,你不該刺死這人,我或許能探得消息,救出華施主。。。。。。」

    姚芳搖搖頭道:「大師大恩大德小女子今生已無以為報,只求您收了心泰為弟子,小女子來世願做牛做馬以報大恩。」說著把心泰推到覺玄面前。

    「華夫人放心,此事貧僧義不容辭。還請華夫人將此事來攏去脈道來,貧僧。。。。。」

    姚芳又搖了搖頭,拉過心泰,撫摸著他的頭道:「心兒,以後要聽師父的話,你年紀還小,可以選擇自己的路,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要堅持活下去,娘不在你身邊,卻時時都看著你,想著你。」說著把心泰攬入懷裡。。。。。。

    「娘!娘!」心泰見母親嘴角留出鮮血,身子慢慢癱了下去。

    姚芳自華承武告訴她「倘若那些人知道是陷阱,必定會殺我,你不必回來救我,只求你帶好心泰」,便知丈夫活不成了,本想隨丈夫而去,卻可憐華家只有這麼點血脈,在受人姦污時,為了兒子咬牙沒有自盡。而如今,華府已被血洗,丈夫定是凶多吉少,自己清白被玷污,心泰也找到了依靠,千百個理由中再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娘!娘。。。」心泰扳住母親的肩膀用力搖晃,只盼能把母親搖醒,怎奈看著母親眼角的淚水都已干了,也沒能再睜開眼睛。覺玄在一旁沒有勸阻,只是不住地搖頭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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