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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忠臣之道

作者:我是木頭

    江南三月草長鶯飛,這時的臨安城成了各路江湖俠士和文人騷客的聚集地,無比熱鬧。

    臨西湖邊的樓外樓上,已是賓客滿座。而樓角坐著一人,面前一張小桌上卻是什麼也沒擺。這人三十來歲,眉目清秀,一臉愁容,他不管別的客人已亂成什麼樣子,只是眼望著窗外的西湖美景,自己琢磨著什麼。

    這時,就見樓上上來一個和尚,渾身破破爛爛的衣服,面相卻十分精神。店小二立刻迎了上去,口還算客氣:「哎,包涵,這裡客滿了。」

    「阿彌陀佛,貧僧。。。。。。」

    店小二連忙接道:「這位佛爺,化緣不是不行,只是本小店財小力薄,恐怕。。。。。。。。」

    「小二,叫那位大師過來坐吧。」樓角那人喊話了。點小二心中暗道:「多管。店裡有這麼一個破和尚,客人還來不來了。」心裡想著,臉上卻仍然堆笑,「那這位佛爺請吧。」說完到樓下去罵掌櫃的去了。

    和尚坐在了那人對面,那人還沒客氣幾句,和尚先說了話:「施主可是有甚鬱結之事?」

    「大師慧眼,在下確有些棘手之事。」

    「只怕不是棘手那麼簡單吧。」

    那人似乎不想再談這個話題,苦笑一聲問:「聽大師口音非此地人士,可是雲遊至此,還沒請教大師法號,寶剎何處。」

    「貧僧少林覺玄,取道臨安,欲往福建莆田一行。」

    「原來是少林高僧,弟子華承武,此地人士,先師乃少林俗家弟子。大事既到此處,理當由我盡地主之誼。小二,小二。」

    片刻間,華承武已為覺玄要了幾樣素菜,覺玄微笑不語,待他吩咐完畢,才道:「貧僧無功不受祿,施主心中鬱結之事可否於貧僧示下,或可能解。」

    「大師既是少林高僧,弟子本不應當相瞞,只是此事恐無人能解。」言此,華承武憂愁之色更深,「只除非蒙古人還我北方之地,當今萬歲遷回開封,我為人臣者便是橫臥疆場也死而無憾了!」

    「阿彌陀佛,施主莫非在朝為官?」

    「弟子只是朝中一介武夫,先師是少林俗家弟子,雖是江湖中人,卻時時教導弟子以身報國。唉,如今而立之年,眼見韃子覬覦我漢人江山,卻不能盡人臣之道,實在可恨!」

    覺玄道:「慚愧,想我南宋積弱已久,恐怕氣數當盡,施主之難,貧僧確實無力化解,慚愧。」

    「大師哪裡話,弟子又何嘗不知這是天意。忽必烈雄才更高於其祖,前年此時,便在開平繼大汗位。國富民強,我宋軍豈是他的對手。只是為人臣者,就算逆天行事也要盡忠臣之責。弟子知想盡微薄之力,拖延我漢人江山的壽命而已。」

    覺玄見他一臉無奈,語氣卻很堅決,知他此番言語並非做作,不禁歎了口氣:「唉,貧僧幼年入少林之時,正值金帝敗於鐵木真之際,我已目睹斗轉星移,世事變幻,實非人力所能改變的。恕貧僧直言,既知天命如此,施主何苦如此妄執。更何況忠臣末路斷頭顱,只恐施主的一腔熱血只是帝王權術的犧牲品而已。」

    華承武道:「大師所言及是,只是我們並非一點希望都沒有。。。。。。。」這時,小二已將飯菜端上了桌,華承武說了一句慢用便不再言語,視線又轉向了窗外。

    覺玄好像也沒什麼胃口,只吃了一會兒,便喝起茶來,他見華承武若有所思,便問:「施主莫非在等人?」

    「正是,是等我的一位同僚,姓秦。他和我祖上都是當年隨辛爺起義的農民,自歸高宗帝,我們兩家一直在朝為官。他和我一般鬱鬱不得志,終日只想上殿面君,親呈出師表,收復失地。」

    「天幸朝中還有忠義之士,得保大宋至今尚且太平。貧僧雖佛門中人,也敬重忠臣,倒想見一下這位朋友。」

    誰知兩人坐等半天,看看天色將晚,人卻不到。這時一人匆匆上樓,走到華承武身邊道:「華爺,我家主人說有秘事相告,請隨我來。」

    覺玄起身道:「如此,貧僧告辭。」華承武忙道:「本想請大師到寒舍歇息,無奈此時不便,他日還請大師再到臨安,弟子還有一不情之請。」覺玄道:「施主但說無妨。」華承武猶豫一下道:「還是它日再講吧。」覺玄道:「如此,貧僧一個月後的今天,必在此處。」華承武道:「那弟子一月後在此恭候。」兩人告別,華承武匆匆走了。

    華府的花園中,幾個孩子手持木刀木劍在玩騎馬打仗,旁邊兩個女童坐在台階上時而抬頭看看這幫男孩的戰況,時而低頭在地上畫畫。不一會,這邊一分出了勝負,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大叫:「我贏了,我贏了。」其他小孩還在嚷:「真沒勁,我回家吃飯去了。」「我們明天再玩。」說著一哄而散,那胖乎乎的小男孩剛要衝他們喊一句:笨蛋,忽聽見一聲呼喚:「心兒,在哪裡?」

    「娘,我在這兒。」

    大石邊轉出一俊俏少婦,看年齡不過二十出頭,體態勻稱,實在看不出是個母親。小男孩撲到她懷裡說:「今天我又贏了,我要吃糖。」

    華夫人沒理他對那兩個小女孩說:「姚兒,芸兒,你們姑姑來接你們回家。」那個叫姚兒的一扯另一個:「走了表妹。」芸兒支支吾吾的問:「我爹回來沒有?」華夫人道:「沒有,你姑姑要你回去吃飯。」芸兒還是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不餓。。。。」小男孩說:「娘,你帶姚姐姐過去吧,我陪她玩。」芸兒很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華夫人一笑,拉過兒子,塞了兩塊梅花糖吩咐:「不許再欺負人家,不然讓爹回來知道了你就慘了。」說完領著姚兒走了。

    待華夫人一走,芸兒掏出小手帕,走到小男孩身邊給他擦了擦汗,怯生生地說:「心泰哥哥,我也想吃糖。」

    「行。」心泰很「大度」的說。說著先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塊,然後把剩下的一塊又分了一半遞給芸兒。芸兒嚼得幾下便吃完了,她見心泰還在嚼,舔舔嘴唇說:「心泰哥哥,我還想吃。」

    「行。」心泰很有風度地把手裡的半塊又給了她,誰知糖剛離手,立時覺得不妥,忙道:「女孩子不能吃那麼多!」伸手便要搶回去,芸兒卻趕忙攥緊了小手,死也不放,兩人就此開戰。待華夫人聞聲趕過來,心泰已又勝了一場,嘴裡嚼著糖,看著坐在地上大哭的芸兒。華夫人眉頭一皺,上前哄著芸兒,對心泰大聲斥責。心泰沒事般的聽著,好像壓根說得就不是他,等他娘說完了才道:「娘,我餓了,什麼時候吃飯?」

    「今天沒你飯吃!給我到屋裡站一個時辰再說!」說完抱著芸兒走了。

    心泰極不情願地挪向自己的房間,進屋後依言站到了牆角,才站了一會便懶了,側耳聽聽外面沒人,找了個小凳坐下了,又坐了一會,起身爬到床上躺下了。饒是如此,肚中飢餓難忍,正難熬間,忽聽得門外腳步聲響,心泰一骨碌爬起來又站回牆角。門被推開了,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卻是芸兒,她看見牆角的心泰,便閃身進來悄悄關上門,手裡還端著一碗飯。心泰見是她,才鬆了一口氣。

    「心泰哥哥,你餓不,快吃吧。」芸兒一伸手把碗遞了過去。

    「我爹回來了嗎?」

    「沒有,華姑姑讓我先吃,不用等。我趁她沒看見,就拿過來給你了。」

    「。。。。。。。。。」

    「心泰哥哥,你怎麼不吃呢?」

    「你讓我怎麼吃啊?筷子呢?」

    「哎呀,我忘了!你等著,我去偷來。」芸兒連忙起身跑了出去,心泰見她一出門,便一手抓起一把飯連菜帶飯塞進嘴裡。。。。。。。

    當日夜深,華承武與妻子準備寬衣就寢,華夫人見丈夫愁容滿面,忍不住問道:「今天與秦大哥商議得如何?」

    「接到密報,劉整確實已經降敵,還向忽必烈獻策,欲南下再攻襄陽城。可恨賈似道欺瞞聖上,襄陽城危在旦夕啊。」

    「襄陽乃我南宋屏障,難不成真就拱手讓人?」

    「我們估計,忽必烈初登王位不久,手下將官未必心服,眼下正在養精蓄銳。我們如今當尋找證據,聯絡朝中的反抗力量,到時上殿陳說利害,賈似道未必蓋得住。況且。。。。。。」華承武突然壓低聲音,「我們已有那柄劍的消息了。」

    華夫人一驚:「這麼快?可是師兄,那個傳聞會是真的嗎?」

    「人皆傳言此劍藏著一個可以驅逐異族,恢復漢人江山的大秘密,總不會是空穴來風,況且聽說蒙古人也在尋找此劍,這說明他們對此劍頗為畏懼,總不成讓他們先找到吧。」

    「今天的消息准嗎?」

    「應該沒問題。師妹聽好,如我哪天遭遇不測,你一定替我查下去。那劍據說。。。。。。」

    突然華承武喝道:「誰!?」同時身子已躍起,轉眼人已從窗戶跳了出去,華夫人緊跟著也出了門。

    卻見一幼小的身影站在門外,看見他們便委委屈屈地說:「爹,娘,我餓了。」

    華承武「哼」了一聲,轉身進了屋,華夫人拉心泰進屋說:「看你以後還敢欺負人不?」說著從桌上拿起塊點心給了心泰。心泰吃著點心說:「娘,我要跟你一起睡,我怕。」華夫人還沒說話,華承武不高興道:「怕什麼!?你除了吃飯睡覺欺負女孩子之外還敢幹什麼?一天到晚不好好識字練功,將來怎麼征戰沙場?怎麼為國為民?怎麼完成你爺爺當初的心願?啊!?」

    心泰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不住口地吃著,抬起臉來衝著他爹就是一個傻笑。這一笑差點讓華承武給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一巴掌,轉身坐在床上直歎氣。華夫人見此情景,說:「心兒,晚上別吃太多,回去睡覺。」心泰滿意離去。

    華夫人搖搖丈夫道:「急什麼?心兒才六歲,你給他說什麼為國為民啊?心兒平時很乖的,就是和芸兒一起時總出事。本想既然都跟秦大哥提了這門娃娃親了,就讓兩個孩子多在一起,誰知竟是一對冤家。」

    華承武道:「我們就心泰一個孩子,不指望他還指望誰呀?」華夫人一臉嬌羞,輕輕挨著丈夫坐下,頭靠在他肩上,細聲說:「師兄啊,我好想給心兒添個弟弟妹妹呢。這樣心兒有個伴,我們也多指望一個,好不?」

    華承武摟過妻子道:「我怕最近就有戰事,不想給你造成拖累。待得我們打回開封,我便辭官回鄉,好好待你和心泰。」

    華夫人心裡一陣失望,暗想:師兄滿腦子是復國,這得等到什麼時候啊!嘴上卻說:「師兄,這。。。。當今萬歲昏庸無能,你何必對他如此盡忠。現在便辭官最好。」華承武道:「忠臣之道在於忠國忠民,不在於忠君。天子雖無能,卻不能任由敵人小視我大宋國,為此我寧可戰死沙場也不願去獻媚。」華夫人聽他沒幾句又說到死,心裡又是一陣難過道:「你怎麼老是這麼說,難道你從來不想想我和心兒?你若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心兒。。。」

    「我決定了,把心泰送去少林寺。」

    「什麼!什麼?」華夫人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我說把心泰送到少林寺去吧。我們師父不就是少林派的嗎,讓心泰在那裡磨煉一下,總比窩在家裡的強。少林是名門正派,少林弟子個個慈悲為懷,心泰一定會學好的,你不用擔心了。」

    「可。。。可是心兒這麼小,你讓他。。。。他可從沒離開過我們啊!」

    「心泰不小了,早晚要離開的。少林覺玄大師下個月會來臨安,到時我就求他收了心泰,這個月你為他準備準備吧。」

    「你。。。為何不先跟我商量一下?」

    「早跟你商量了,心泰還走得了嗎?天色不早,快歇息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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