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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清風落日

作者:天人不寂寞

    罘煉見狀怒喝一聲:「人都快死光光了,歎氣有個屁用,還不快放出飛劍傳書回去請救兵。。。。。。」

    扶桑又是長歎一聲,道:「沒有用的,這裡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組成的結界給封鎖住了,只要有這股力量在,莫說是飛劍,就連破空神念都無法穿透,唉,這股力量太強悍了,如果我們有足夠的人手,我們就可以合力將這股力量打開一個缺口,甚至是完全摧毀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惜。。。。。。唉,我們今次貿貿然擅自出山的舉動,實在是太失策了,唉~~~~~~~~~~~~」

    「唉你老母,你這是在教訓我嗎?」罘煉越法暴怒,出手更見慘烈,大手揮處,火焰刀芒觸物即爆,打得清風原的地面千瘡萬孔的慘不忍睹,可惜只看到火星亂閃飛石暴飆,卻對封鎖清風原的結界毫無絲毫建功之處,反而因為純陽真火境界剛剛突破威力太大無法收放自如的緣故誤傷了不少修為低微的弟子門人。

    扶桑看著爆怒的罘煉,苦笑的長歎著。相處這麼多年,他早已經清楚的知道這廝的脾性是多麼的剛烈,此次遠征「三界諸天」的行動本就是他擅作主張一意孤行的結果,如今這麼多後輩弟子被他拖累,或死於「三界諸天」,或拘困於清風原,清算下來損失慘重,自然後悔難免,只是放不下一張老臉,死強著嘴巴不肯認錯罷了。何況剛才居然不顧手足交情的在他這個兄弟面前出言不遜,分明已經急火攻心,就快失去理智了。罷了罷了,就讓他衝著地面出出氣罷,免得憋出內傷來,到時失去一大戰力,使得出困之事愈發難辦。

    想到此處,扶桑於是不再理會罘煉,逕自去照顧負傷的弟子門人。

    陷入自責當中,帶著愧疚的心境,瘋狂發洩了半天,罘煉漸漸恢復了冷靜,細思良久,突然轉過頭來對扶桑問道:「你可曾看出來這結界是如何運作的麼?」

    扶桑頭也不回的道:「沒有,事實上我連結界在那裡都不知道,甚至連有沒結界都不是十分清楚。我只是感受到這清風原上的每一塊土地每一處空間都充斥著一股地脈精氣,這股地脈精氣不僅精純得不含一絲雜質,而還浩瀚得無邊無際。在如此精純浩瀚的地脈精氣的影響之下,除了土系的神通,其他屬性的一切武功術法無從施展。。。。。。這麼奇怪的狀況我有生以來尚是第一次得見,又如何能識破其中的奧妙?唉。。。。。。妖神之名,確不是虛傳!」

    罘煉大奇,道:「哪有這種事情?你在說笑嗎?」

    扶桑冷笑數聲,道:「我倒是希望自己是在說笑,可惜天不如我意,哼!」

    罘煉愕然半響,大歎一聲,道:「那我們豈不是困於此地無路可逃了麼?這回如何是好?」

    扶桑悶哼一聲,道:「無路可逃麼,那倒也未必。」

    罘煉聞言大喜,道:「莫非你有良策?還快快道來!」

    扶桑苦笑一聲,搖搖頭道:「良策麼,我倒是沒有,只不過。。。。。。」

    罘煉:「只不過個屁,沒有就沒有好了,又沒有人會笑話你,還裝什麼成竹在胸的叼樣,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裝模做樣的人,呸!」

    扶桑瞥了罘煉一眼,裝著沒聽見他的牢騷,依舊輕言淡描的說道:「。。。。。。只不過我們被困在此,也算有些時日了。至今為止,除了每日早午晚三次的怪風地火之劫以外,倒也沒受到什麼大的攻擊。。。。。。我瞧這布下這結界的人,要麼是存心戲耍我們,要麼便是無殺人之意,不過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給了我們喘息的時機,只要你我沒死,這希望總還是有的,不到最後一刻,誰能斷定勝負誰屬?」

    罘煉大喝一聲,眉飛色舞的說道:「說得好,矮鬼,認識你這麼久,今兒個總算從你嘴裡聽到一句人話了,不錯,不到最後一刻,這鹿死誰手,還是尚未可知呢!」

    扶桑冷冷橫了罘煉一眼,道:「我本就不是人,幹嗎要說人話啊。」

    罘煉一愣:「不說人話,哪說什麼?」

    扶桑:「神話!」

    罘煉愕然,半響方回過神來,指著扶桑笑罵道:「你這廝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消遣我,且吃我一記離火刀芒,看死不死得掉!」說罷,一振右掌,火焰凝成彎月狀的刀刃劃破大氣朝著扶桑呼嘯而去。

    聽到身後傳來大氣破裂的「劈啪」聲,扶桑雙肩一晃,元神幻出一隻青色的大手,手掌一翻,便迎著火紅的刀芒拍去,同時頭也不回的說道:「還來,幾百年了,你就沒有一點新的花樣嗎?看我破你。。。。。。」

    話音未落,一陣天搖地蕩,兩人慌忙收斂勁道。起身一看,漫天塵埃之中,現出一張熟悉的面孔,表情古怪看著他們二人。這面孔,正是那陰魂不散的「妖神」厲暝生。

    「你們兩個老不死的混帳王八蛋,加起來沒有十萬歲也有八萬了罷,怎麼就這麼的不知好歹呢?我厲某人怎麼說也是堂堂的神州第一凶人罷,你們給點面子好不好?都他媽的死到臨頭了,居然還在這裡玩這麼幼稚的把戲,你們就不嫌丟人麼?」

    一番話把扶桑罵得老臉漲紅,羞愧不已,罘煉見狀惱羞成怒,暴喝道:「我呸!神州第一凶人又怎麼樣?當日仞利天上,還不是被我們打得像條死狗!」

    厲暝生聞言怒極反笑,說道:「說得好,說得好啊!」說著,陰森冷酷地目光環視崑崙諸人,所到之處,人人色變。饒是扶桑、罘煉亦不由的遍體聲寒,臉色大變。

    看著他們,厲暝生咬牙切齒的說道:「當日仞利天之戰,承蒙各位厚賜,厲暝生獲益非淺,此恩此德,一直念念不忘。只可惜有傷在身,不能親身前來答謝各位,實在是莫大的遺憾,只得借此小小的八極鎖元之陣勢聊表感激之情!待到日後,厲某傷勢盡愈之時,自然另有厚報!各位,你們慢慢享受罷!哈哈哈~~~~~~~~~~~~」

    說罷,也不見有什麼動作,清風原的地面上突然無端的冒出八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銘刻著無數赤色的花紋,依稀是符篆印祿的模樣,閃爍著血色的光芒,光芒蠕動著,引的清風原上的天地元氣一陣陣不安的騷動,扶桑驚駭的發現,在著血光的籠罩之下,自己體內的精氣隱隱有不受自己控制的跡象。這是什麼招數?僅僅只是八根石柱,居然就能讓自己內息紊亂、心神動盪不安,如此下去,豈不是不戰自潰?想到此處,扶桑臉色數變。不由看了一眼旁邊的罘煉,見他亦是臉色陣青陣紅的變幻不定,顯然亦是碰上了與自己同樣的下場。

    罘煉怒喝一聲:「小小陣勢,豈奈我何?看我破你。。。。。。」說罷,右掌紅光一閃,掌心處燃起來一團青色的火焰。火焰迎風飛舞,越竄越高,漸漸變成一條火柱,罘煉撮手為刀,右臂一振,「離火刀罡」脫手而出,一分為八,化作八道赤色長虹,帶著撕裂大氣的呼呼風聲,朝著八道石柱呼嘯而去,看在一干崑崙弟子門人眼裡,不由心馳神蕩,正要鼓掌喝彩之時,便聽見「撲」的一聲悶響,,來勢洶洶的離火刀罡打在石柱上,竟然是個片風不起、點塵不驚,連絲毫應有的反映也欠奉的結果。

    如此雷聲大、雨點小,與預料的情形截然相反的荒謬結果,落在罘煉的徒子徒孫眼裡,不由大是驚詫,紛紛愕然無語,清風原剎那之間變得啞然無聲,四下一片死寂,連根針掉在地上也聽得見。

    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

    扶桑乾咳一聲,問道:「怎麼回事?為何。。。。。。」

    罘煉苦笑,道:「我也不曉得。」

    扶桑一愣,思索半響又問道:「你出手之後,可覺得有什麼不妥麼?」

    罘煉想了想,答道:「不妥麼?那自然是有的了我只覺得。。。。。。刀罡脫手之後,便好似陷入泥濘沉淤之中一般,一股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綿綿汩汩的粘稠之力不斷地牽扯纏繞,讓我發出去的刀罡每進一步,威力便退減一分,等衝到石柱之前時,早已經。。。。。。唉!」

    扶桑聞言,拈鬚不語,思索良久,方才說道:「此陣勢大不尋常,我也只能看出他與我們在仞利天佈置的金鎖縛龍陣頗有相似之處,只是,這其中又參雜了許多生剋變化。是以似是而非,詭異莫名,我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破陣脫身的良策,大家且緊守靈台,小心提防便是。至於以後的事。。。。。。唉,見一步走一步罷!」說罷,長歎一聲,頹然不語。

    罘煉聞聽此言,心中一涼,強言歡笑道:「矮鬼,你平日裡一向自詡是足智多謀,怎麼這次居然會黔驢技窮了?你。。。。。。」

    扶桑苦笑兩聲,道:「我若是有辦法,此刻早已經帶著你們回到崑崙山了。又怎麼會被困於此,陪你發牢騷?唉!妖神睚眥,實在是名不虛傳,幸虧他現在有傷在身,不能親自出手對付我們,否則剛才我們一個也別想活命。」

    罘煉急道:「那如何是好?難道我們今次合該命絕於此,就此坐以待斃嗎?」

    扶桑冷笑:「那也未必。」

    罘煉驚喜的問道:「哦,那你是想出什麼辦法了嗎?」

    扶桑搖頭答道:「辦法我是沒有想出來,但是。。。。。。我們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崑崙山上想必已經發覺了我們突然的失蹤。他們只要稍加察探,必定能夠查出來我們的去向,到時候再發覺我們遲遲不歸,自然少不得要派人下山打探一番,清風原乃是去『三界諸天』的必經之路,他們遲早會找到這裡來的。到時候憑著大羅仙山的實力,這區區一個結界,又何足掛齒。只要我們能夠支撐到那一刻,自然就獲救有望!」

    罘煉大喜,道:「那感情好,我們現在要做些什麼?」

    扶桑瞑目道:「一個字,等!」

    罘煉愕然:「等?就這麼簡單?」

    簡單?

    真的簡單麼?

    扶桑冷笑,長歎一聲,眼中掠過一絲擔憂之情,喃喃自語道:「那也得先過了這一關啊。。。。。。」

    話音低沉,尚未出口即消逝在風中,饒是罘煉修為通天,也只能聽個模模糊糊。正要出言追問之時,一聲驚鐘巨響,清風原上石柱的光芒突然暴漲,泛出一圈圈赤紅的光暈,彷彿水面上的漣漪一般,一波一撥地在大氣中慢慢擴散開來,漸漸散入空氣之中。

    扶桑、罘煉突然嗅到一股血腥之氣,然後便覺得空氣中殺機隱隱浮現,心脈處一陣悸動,真元立時在經脈裡瘋狂的奔騰起來,五臟六釜之中,一團腥臊之氣鬱結不散。緊接著心率跳躍的速度越來越快,似乎要從胸前跳將出來一般,駭得兩人豁盡真元全力護住心脈,即便如此,仍是口中一甜,一口心血噴了出來。再看看其他弟子門人,更是不濟事,或癱在地上,生死不知,或盤膝跌坐,口中血如泉湧,更有甚者,竟然連聲慘叫都沒來得及叫出口,便已經爆體而亡了。

    血雨繽紛,骨肉飛濺,怨氣沖宵。「唧唧啾啾」的鬼哭聲裡,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肉身的陰魂在妖異的紅光下徘徊著,為往生者拉響了死亡的號角。看著自己苦心栽培的弟子門人一個一個命喪當場,一陣陣揪心的痛楚湧上扶桑、罘煉的心頭,氣血翻騰之餘,真元如同陽光照射下的冰雪一般層層消融著,修為境界筆直下降,眼看就要被打落天階了。

    罘煉:「矮鬼,你現在怎麼樣?」

    扶桑剛一張口,馬上一口心血噴了出來,駭得他馬上收斂真元竭力緊守心腑,一陣手忙叫亂之後,方才分出一絲神識,向罘煉說道:「我沒事,還死不了,倒是這些弟子功力低微,長此下去,遲早會盡數死在這裡,唉!此番罪孽深重啊!」

    罘煉:「罪孽深重?嘿嘿,罪孽深重!若非我一意孤行,也不至於連累這麼多弟子送命了,唉!矮鬼,我現在好生後悔!」

    扶桑:「知道後悔了?那就好。總算他們死得有價值了,唉!希望你以後做事別那麼衝動了。」

    罘煉:「衝動?嘿嘿,衝動了一輩子,哪有這麼容易改得了。。。。。。對了,既然他發動了陣勢,那對結界必定有所影響,矮鬼,你有沒有辦法出去?倘若等他們找來,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扶桑:「嗯?真的也,你這老粗什麼時候開竅了?怪哉!不過。。。。。。」

    罘煉:「不過什麼?你倒是快說啊!」

    扶桑:「不過憑我們現在的實力,我們是沒希望的。」

    罘煉:「為什麼?」

    扶桑:「你看看那些弟子,連站都站不起來,又如何步罡踏鬥,運轉真元?沒有足夠的力量,根本無法破開結界。」

    罘煉:「那我們呢?我們能不能?」

    扶桑:「我們?可以啊,我們兩個加起來,基本上差不多罷,不過打開結界之後,我們就會元神盡散,那些弟子沒人將之傳送出去,等結界恢復之後,照舊必死無疑。」

    罘煉喜形於色道:「真的麼?」

    聞聽此言,扶桑竭盡全力的向罘煉翻了個白眼,以示對罘煉懷疑他的判斷之行為的強烈憤概。

    罘煉見狀慘然一笑,道:「矮鬼,我是沒臉回去了,待會兒,我破開結界,你趕快走罷,能帶走多少弟子就帶走多少弟子,千萬不要逗留,免得我白白枉死。」

    扶桑駭然驚叫:「你想幹什麼?」

    罘煉長笑一聲,放開懷抱,縱身而起,豁盡全力的吞噬外界的天地元氣。一時間,清風原上,風雲匯聚,天地色變,不同屬性的精氣被罘煉強行壓縮在自己的經裡,一陣陣針刺火燒般的疼痛竄上心頭,不由得他不狂喊大叫起來,看在扶桑眼裡,一股莫名的悲哀湧上心頭,口中喃喃自語:「自爆?自爆??自爆???他要自爆!!!!!!!」。

    尚活著的崑崙弟子,被罘煉的狂喊大叫吸引了注意,紛紛仰著頭,目瞪口呆的看著半空的罘煉——那個渾身上下閃爍著五彩光華的朦朧人影,茫然無措。片刻工夫之後,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清風原一下子變成了一個盆地,深深的陷入地殼之中,周圍方圓百里盡數化為沙漠。只留下八根忽兀的石頭柱子立在盤地裡,閃爍著肉眼難辨的微弱光芒。

    扶桑見狀,心知罘煉已經形神俱滅,再無絲毫痕跡於天地之間,只得悲嘯一聲,帶著諸弟子捲起一道青虹,騰空而去。

    萬里之外,厲暝生怏怏的嘀咕:「死老頭子,脾氣這麼倔強,可惜了。。。。。。」

    可惜了什麼?

    天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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