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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海無間

作者:天人不寂寞



    「哈,哈,哈哈哈哈~~~~~~~~~~~~~~~~~」看著帝釋天畏畏縮縮的眼神,厲暝生突然仰天狂笑起來,笑聲中,血霧越發澎湃,如怒海翻潮一般,離地而起,捲起來漫天血雨,往空中抱頭鼠竄傖惶潰逃的一干天人眾蔓延而去,眾天人紛紛祭起護身金光,法寶,印決,企圖抵禦血霧的吞噬。帝帝釋天臥在雲端,望下看去,卻見星星點點的護身金光在浩瀚如海的血霧之中若隱若現,一隱一現之間,數之不盡的生命被血霧捲去,肉身煙消雲散屍骨無存,然後又被血霧吞下元神,化成血魅天魄,溶入其間,嚮往昔的同胞撲去。絕望,從每個人的心裡蔓延開來,天地之間,到處哀號一片……

    這就是地獄,無間的地獄。

    這裡的時間凝固,這裡的空間終結,這裡的刑罰無休無止,這裡的苦難無終無解,這裡的生靈,不論身份,不論地位,無論生死!到了這裡,便是永世……不得……超生!!!!!!!!!!

    眾生皆罪!眾生皆可殺!無論生死,皆不得解脫,解脫者,須贖滿七宗罪孽——饕餮、貪婪、懶惰、淫慾、傲慢、嫉妒和暴怒!

    這樣的人有嗎?

    沒有!厲暝生自信滿滿的肯定。所以,這些人,必定無法破他這式絕世殺招——血河思三變的最後一變——血海無間!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片刻工夫之後,天上撒下的那種致命的血雨,慢慢的停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縷縷溫潤的,祥和的,充滿了生機的光輝,在這光輝的照耀下,血霧對無數天人所造成的傷勢立時全愈,甚至自己身上與不動、孔雀、帝釋天三人搏殺時所受的傷勢,也已經好了不少。再看看祥光所籠罩的範圍,無數佛族子民正因為這最純粹的生命原力而歡呼雀躍。

    「什麼人?是什麼人,居然可以破了我的血海無間?給我出來!」

    「阿彌陀佛!老衲敢不從命!」

    「是……你!!!!!!!!!」

    出人意料的,這個破了厲暝生絕世殺招的高人,竟然是號稱佛族最沒有戰鬥力的那個廢物——阿彌陀尊!!!!!!!

    阿彌陀結趺端坐金剛蓮華寶座,全身八萬四千毛細孔皆綻放光芒,佛光遍照虛空,百寶光中湧出千葉寶蓮,幻化如來千百萬億尊,皆雙盤趺於金剛寶花之中,身放金光,莊嚴肅穆,無以倫比。血霧中沉淪未名的孽海眾生瞻仰寶蓮之佛光,有如醍醐灌頂,個個神采奕奕,雀躍萬分。

    看著歡喜的眾生,阿彌陀半分歡容,愁苦的臉上,寫滿了「慈悲」二字,他對著厲暝生微微一躬,合什道:「正是老衲!」

    厲暝生冷冷的瞥了佛容莊嚴,威嚴赫赫的阿彌陀,只是短短數息的時間,過人的神識早將他全身上下裡裡外外摸得一清二楚,在將分析所得的訊息統一歸納後,經過計算推演,厲暝生終於知道為什麼阿彌陀能夠破解「血海無間」了——以苦煉多年修成的一點舍利子引爆,將其中高密度的先天本命元氣渡出,施展出佛族無上神通「大日真言咒」,強行打散血霧中的沖天煞氣。如此飲鳩止渴的行為所帶來的後果,就是一招使完,油盡燈枯!

    看著表面風光燦爛,其實暗裡肉身已經經脈俱碎,涅盤在即的阿彌陀,再回頭看看一路打來遍地殘屍、千瘡百孔的「三界諸天」,還有癱在一邊死狗一般的孔雀、不動、帝釋天等人,耳邊又傳來無數天人佛子的哀號,厲暝生突然心頭一陣感慨,萬千湧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神州戰亂連年,干戈殺伐之事從無寧息。而每次大戰,卻總要牽連無數無辜的生靈命喪黃泉。生靈頻臨死亡之時,其怨恨、不甘和痛苦或強或弱,總有不少會散發於天地之間,沾染於山川草木之上,與自然的哀鳴盤根錯節在一起,淤積成一股煞氣,集少成多,直至彌天蓋地直衝鬥牛的地步,便會產生精怪靈異之類陰物。神州妖族很有一部分,便是由以這些陰物為原身,修行得道之後變成的。

    倘若說厲暝生是人間凶獸的話,那這些陰物所成的妖類便是沒有理性的「人間凶器」了。由於是煞氣所生,這類陰物天性之中便包涵著對別族生靈無比強烈的怨念和憎恨之情,稍成氣候之後,就必定會在大陸上掀起陣陣腥風血雨,妖族暴虐殘忍的名聲倒有一大半是他們得來的。不過,由於殺孽過重的原因,或死於天劫,或遭到各族豪傑圍剿,往往十有八九是無法壽元長久的。

    但即使是這樣,也沒有人能否認,像這一類的妖物的實力,是多麼的強橫。如果有一支全部由這樣的妖類戰士所組成的軍隊的話……

    厲暝生聚集天地之間無形無跡的殺伐之氣,以在太玄山絕龍嶺龍谷遺址之處吸納的龍族數億萬年積蓄下來的凶魂戾魄為媒介,經由特殊的方法將無數凶魂戾魄變成這類「人間凶器」,本以為征討佛族的大業必定勢如破竹。誰想到先是碰到帝釋天,這廝居然有一件和睚眥「同出一源」的法寶——真龍聖鎧,讓「血河戰車」效果大打折扣,然後,又遇到這不怕死的阿彌陀,這廝更是誇張,居然將這彌天血霧都打散,讓他煞費苦心搞出來的「血河無間」不攻自破。唉,這年頭,打個工怎麼這麼難呢?

    越想越煩,厲暝生悶哼一聲,對阿彌陀翻了個白眼,問道:「和尚,你不去坐鎮曼荼羅大陣,來這裡幹什麼?想送死麼?」

    阿彌陀:「阿彌陀佛!當來則來,當去則去,因緣果報,又豈是一個區區曼荼羅大陣所能左右?」

    「咦????」出人意料的回答,叫厲暝生一陣愕然,半響才回轉神來,點頭歎道:「好,好,好,說得好!無怪燃燈老兒要把佛祖之位傳授於你,原來你才是西天佛族秘法精義造詣最高深的人!好一個廢物,好一個阿彌陀,我小看了你,他們小看了你,天下人也都小看了你!如今,單憑你破了我這一招『血海無間』,你有資格與我公平一戰!」

    阿彌陀:「阿彌陀佛!老衲非為求戰而來,而是為慈悲而來,還求施主大發慈悲,給佛族留一條生路。」

    「生路???」厲暝生悶哼一聲,道:「哼!!!你說得好不輕巧,我留你們一條生路,那誰留我族人一條生路?」

    「阿彌陀佛!人死不能復生,還請施主節哀順變。我族經此一難,也算得到了報應,施主又何必遷怒於無辜呢?」

    厲暝生翻了個白眼,嗤之以鼻的說道「無辜???誰是無辜?誰又不是無辜?當初釋天殺我族人戳我手足的時候,你做什麼去了?如今事到臨頭,才說這等風涼話。阿彌陀,我好生看你不起!」

    阿彌陀:「…………」

    厲暝生長歎一聲,道:「你自己也說因緣果報,既然當初造下了孽因,為何今日又想逃此苦果?我念你是一代大德高僧,你自戕罷,我不在你面前殺你族人就是!」

    阿彌陀:「…………」

    厲暝生眉頭一皺:「怎麼?還有什麼好說的?如果是想勸我放棄的話,那就可以省了。我意已決,勿復多言,否則,只會叫我對你越來越失望!」

    阿彌陀:「唉!施主當真不肯與我佛族一條生路麼?」

    厲暝生白眼一翻,把頭轉到一邊:「…………」

    阿彌陀:「…………得饒人處且饒人,施主你…………」

    厲暝生仰天打個呵欠,摸了摸手中的紅顏妖刀,眼中殺氣一閃即逝:「…………」

    阿彌陀:「…………凡事末要做得太絕,太絕便會…………」

    厲暝生執刀負手而立,看著阿彌陀,臉上似笑非笑:「和尚,你說完了麼?」

    阿彌陀老老實實的說道:「說完了!」

    厲暝生點點頭,道:「那你可以去死了麼?」

    阿彌陀又老老實實的說道:「尚不可以!」

    厲暝生眉頭一揚,道:「哦?還有什麼未了心願麼?」

    阿彌陀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老衲想求施主大發慈悲,給佛族留一條生路。」

    厲暝生暴跳起來,破口大罵道:「我呸,你個老變態,好生犯賤啊你,怎麼說來說去老是這麼一句話,你不嫌膩,我還嫌煩呢。要死不死,不死拉倒,老子可是等不及要大殺四方了!」

    阿彌陀搖搖頭,面上浮出一絲為難之色,道:「阿彌陀佛!既然如此,施主休怪老衲無禮了!」

    厲暝生歪著頭對阿彌陀看了又看,半響,方才說道:「哦?你無禮?你怎麼個無禮法?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你……你好像應該……應該……那個……哦?」

    阿彌陀點頭道:「不錯,我涅盤在即,根本無力阻攔你。」

    厲暝生大奇:「那你如何對我無禮?」

    阿彌陀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道:「就是——這般——」

    話未說完,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突然浮起,像是某個全然陌生的危機一般,刺激著厲暝生的靈覺神識。讓他情不自禁的轉過頭來,將那強橫無匹的靈識,不住地朝東南邊的遠方推伸,去探索那邊的變化,感受到一股的氣息,正推動雲氣,高速逼近滾滾翻湧而來……

    高手!這是厲暝生的元神探測到的第一個訊息。

    第二個訊息------來人竟然不止一個。

    一念閃過,厲暝生心頭一凜。不禁大是疑惑,如此緊要關頭,這幫人浩浩蕩蕩的來此何干?靈山之戰打到現在,雙方均是筋疲力竭銳氣盡洩,眼看成功在即,萬萬不可由此橫生枝節,須得早做定奪才是。

    想到此處,不由神色一緊,當下氣凝丹田,左手撫腰,仰首縱聲長嘯。

    嘯聲初時清亮明澈,漸漸的越嘯越響,有如雷聲隱隱,突然間忽喇喇、轟隆隆一聲急響,正如半空中猛起個焦雷霹靂。阿彌陀早在厲暝生提氣做勢的時候,便已經有所防範,運起殘存的真元緊緊的堵住耳孔。然而即便如此,仍然給這嘯聲震得心魂不定,駭然失色。那忽喇喇、轟隆隆霹靂般的聲音一陣響似一陣,阿彌陀好似人在曠野,一個個焦雷在他身畔追打,心頭說不出的惶恐驚懼,只盼厲暝生的嘯聲趕快止歇,但焦雷陣陣,盡響個不停,突然間雷聲中又夾著狂風之聲,如千軍萬馬般奔騰洶湧而來,令人心驚肉跳。

    嘯聲遠遠的送出去,來人未加提防,更是不濟,一聲霹靂驚暴耳邊,就此被震暈者,不在少數。厲暝生心頭暗喜,這樣一個下馬威,總該鎮得住這些宵小罷!

    正思索間,忽然聽得遠處一聲清嘯鼓風而至,霎時間似乎將這千軍萬馬的廝殺一齊淹沒。這嘯聲之出處,正是在來人之中。但見那不知名的高手奮起一聲長嘯,一嘯未了,第二嘯跟著送出,嘯上加嘯,聲音振蕩重疊,猶如千雲萬鶴,騰翔遠去。

    厲暝生心知來人此舉乃是在發聲向自己挑戰,當下聽他第三下嘯聲又出,立即振奮起紫府真元,越嘯越響,蓄意與來人比試一番。厲暝生的嘯聲雄渾宏壯,但來人的嘯聲卻是清亮高昂。雙方的嘯聲交織在一起,有如一隻大鵬一隻小鳥並肩齊飛,越飛越高,那小鳥竟然始終不落於大鵬之後。雙方修為皆已臻化境,雙嘯齊作,當真是迴翔九天,聲聞萬里。

    嘯得一陣,厲暝生心起惺惺相惜之情,不由朗聲問道:「來者何人?」

    話音剛落,就聽得遠處飄來一個輕柔的聲音,相隔隨遠,但聲音吐字清亮,清清楚楚聽得是:「崑崙東王公扶桑、烈火神君罘煉,見過廣成君。」

    那人來得好快,每說一字,便近了許多,第三句「君」字尚餘韻悠悠未歇,人已來到厲暝生跟前。

    但見來人一者鳥面人形,體形乾瘦,頭髮皓白,長髯及胸,一對白色的眉毛與長髯拖得一般長短,說不出的仙風道骨,鶴髮童顏,隱然有出塵之概,又有一股仿似彪悍的氣勢,叫人不敢低估他的無上實力。莫非此人就是東王公?

    另一人身上赤焰騰騰,怒髮衝冠,長髯過腹,年紀甚是老邁,但面色光潤,猶如美玉,只是一雙刀眉,怒目圓睜,說不出的威嚴,更氣勢如山,穩冉不動更顯修為不凡。這個人,不曉說,肯定是那個什麼烈火神君了。

    如此過人的神姿,看得厲暝生暗暗心喜,再聽來人一報名號,更是大感意外——東王公扶桑、烈火神君罘煉,一為日主,一為陽主,與自己同列「八神」之位,剛剛聽說沒多久,居然這麼快就可以見到本人了,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他們來幹什麼?

    厲暝生橫刀在手,嗔目大喝道「什麼廣成君,這裡沒這個人,你們找錯地兒了。此地正有干戈之事,快快退去,否則若有死傷,後果自負!」

    「廣成君有所不知!」東王公扶桑慢悠悠的說道:「人族軒轅帝前日傳詔天下,冊封閣下為帝師,號尊『大道廣成至聖神君』,這『廣成』之名,便是神州之人為避諱故而對閣下的恭稱……」

    厲暝生聽東王公扶桑嘮嘮叨叨的說了半天,仍未說清楚究竟來意如何,不由大是不奈,說道:「行了行了,廣成是罷,我曉得了,你們來此究竟意欲何為?」

    「特為閣下而來。」罘煉在一旁,將厲暝生的囂張姿態看在眼裡,按奈許久,終於忍不住,放開破鑼也似的嗓子大喝一聲。一出聲,便如霹靂雷霆一般,聲震雲霄,一看便知是暴躁剛烈的性格,果然不負「烈火」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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